“初愿,你爸爸的电话。”
“喂,爸爸。”初愿接过手机,单手剥橘子,一边问他:“你什么时候到家啊?”
“我今天没法回来了。”
初爸爸在电话那头叹口气,“你堂哥这边出了点事,暂时还有点麻烦。”
啊?
怕黑小孩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堂哥出了什么事?我能过来看看吗?”
“不用,就是你堂嫂在婚宴上忽然晕倒,结果被查出来怀孕了,现在两家人正在闹呢,我得帮你大伯撑着场面,估计最早也得下周一才能回家。”
初愿不太理解:“都领了结婚证了呀,怀孕不是好事吗?为什么要闹?”
“这个你就别管了,大人的事大人自己会处理的。”初爸爸含糊其辞,很快就转移了话题,“马上就月考了,你好好复习,别再浪费时间画画了知道不?要画也等上了大学再画,到那个时候,你做什么我都不管你,”
“……哦。”
“那行,那我先不跟你说了,你大伯叫我呢。”
“……”
初愿挂了电话,闷闷不乐地往嘴里塞橘子。
“这是怎么了呢?嘴撅的都可以挂油瓶了,桦叔骂你了?”
“不是。”小姑娘惆怅地看着掌心的橘子瓣,“初愿姐姐,你说为什么我爸老是不让我画画呢?他既然不让我画,当初为什么要让我去学?”
“也不是不让你画画,他这不是担心你的学习嘛。你都高二了,当然还是学业要紧,等上了大学,再画也来得及啊。”
“可是,”她顿了顿,垂着眸,声音轻轻的,“我只想考美院。”
“你爸爸不会答应的。”
初愿成绩还算不错,老师专门打了几次电话,说是让她暂时先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这么聪明的孩子,要是再专心一点,top5的大学都可以冲一冲。
所以初爸爸才看她看的那么紧。
“我知道……哎,算了,明日事明日再说,章意姐姐,大闸蟹好了吗?我好像都闻到香味了!”
章意看着她瞬间就生龙活虎的样子,一大堆安慰的话噎在肚子里,片刻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可真是个小姑娘。”
.
章意的厨艺很好,大闸蟹蒸的非常入味。
不过这东西性寒,吃多了不好,她怕初愿控制不住嘴馋,就估摸着量只煮了几只,剩下的都还在桶里养着。
但令人惊奇的是,初愿居然只吃了一只,剩下两只还完完整整地在盘子里躺着,小姑娘拿眼睛恋恋不舍地看它们,却始终没去动。
“咦,小愿愿,今天怎么没胃口了?”
“不是。”她把大闸蟹盛到锅笼里温着,“今天有位好心的同学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想把这个留给他表示感谢。”
“你这留到明天早上都不好吃啦,再说你这周末不是不上课嘛,等周一的时候我再给你煮一锅新鲜的。”
初愿连忙摆手:“他不是我们学校的,是我们网咖的顾客,今天晚上应该会过来的。”
“哦,那行。两只够不够啊?用不用我再给你蒸一锅?”
“够啦。”
章意姐姐带过来的大闸蟹品相不错,个头大,肉肥,就算是初愿这样超级喜欢螃蟹尝了无数湖河蟹的人来说,都算是蟹中上品。
但是很可惜,姜戈同学今天好像注定没有这个口福了。
——初愿揉着眼睛撑到了凌晨一点,还是没看见他的身影。
面前的桌子已经坐了其他的人,是两个女孩子,安安静静地做ppt,气氛非常和谐,再也没有时不时想起的脏话打扰她。
然而她今天却画的异常磕巴。
是因为没看见漫画脸小哥哥所以灵感顿失吗?
……这可不太好呀。
小姑娘颇有点哀愁地蹙起眉。
万一以后小哥哥都不来网咖了怎么办?难道她就要一辈子没灵感吗?
初愿,你要学会灵活变通,积极寻找新的缪斯女神。
她看了眼手表,指针已经指在一点十五,漫画小哥哥大概是不会来了。
正打算收起东西睡觉,手机却忽然震了起来,是她的责编。
狐八七:刀啊,你这篇稿,这期就给你排上了,你看下排版,有没有问题
初愿有些惊讶:啊,这么快
这个点,对方大概没料到她居然还在,顿了一会儿,才回复。
狐八七:嗯,原本有篇稿子涉嫌抄袭,你的页数合适,就先把你的补上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
她本来都做好了要两三个月才能看见自己作品的准备呢。
狐八七:反正你先看看稿子,分了两期,首期先给你登二十四页
狐八七:对了,你这种风格,主编觉得很不错,要是还有什么其他稿,都可以投过来看看,最近中短篇还是挺缺的
闻刀:嗯,好的呀
闻刀是初愿的笔名,取自“只闻刀风,不见人影”,她自己认为非常帅气非常酷。
如果画的不是这种少女治愈风的话——
初愿这部短篇漫画,男主角的名字就叫陈戈。
姜戈,陈戈,带着一种委婉又浪漫的联系,在她眼里,都是像鸟一样的少年。
女主角陶萄是个自闭症患者,时常会在画室的窗口喂一只色彩斑斓的鸟,而陈戈是借住在她家的父亲朋友的儿子,每次他来之前,鸟儿就会飞走,他一走,鸟儿就会飞回来。
他喜欢天空,喜欢树木,喜欢风拂过耳廓的声音,他说这样能让他感到自由。他甚至能对着一张世界地图说出各个地方的美景美食,对许多国度了如指掌。
有一天他离开的时候,衣服里掉出一根羽毛。
陶萄觉得,陈戈就是那只鸟。他是一个妖怪。
但她不怕。
在陈戈的开导下,她渐渐开始尝试着外出旅游,与人沟通,变得越来越开朗,病也彻底痊愈了。
直到有一天,她和陈戈订婚,那只鸟儿也再没有出现在画室的窗口上。
新婚之夜,她第一次开口问自己的丈夫:“你是那只鸟吗?”
陈戈笑了笑,说:“你希望我是,我就是。”
故事的结尾,还是那间明亮的画室,陈戈站在窗口边,吹了口哨子,一只色彩斑斓的鸟儿扑腾着翅膀落在他的指间。
而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本自闭症患者治疗计划书。
患者是陶萄,主治医师叫陈戈。
对不起,骗了你呀。
我不是那只鸟儿。
但从一开始,我就是为了治愈你而来的。
……
初愿看到最后,吸吸鼻子,用手擦去眼角的泪
——哎,真的好困哦。
可是整个网扫视一圈,也还是没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算了,肯定就是不会来了。
她给责编发了确认消息,就端着自己的牙刷杯去流理台洗漱,那两只螃蟹在锅里温了许久,最终还是被章意姐姐送给了隔壁开烧烤店的王大娘。
真可惜。
小姑娘撑着脑袋叹了口气。
这么好吃的大闸蟹呢。
辜负了她的一番报恩之心。
……
.
就在初愿终于因为等不到自己的“救命恩人”而沮丧地抱着被子进入梦乡之时,江行烨正好睡了一觉被饿醒,揉揉头发,打算下楼去厨房找点吃的。
结果刚走到厨房门口,就撞上了一个端着泡面杯的女孩儿。
泡面杯里散发出熟悉的红烧牛肉味,热气升到半空中,让人觉得莫名温暖。
一旁的常温柜还开着,里面叠着几碗老坛酸菜面和海鲜面,但红烧牛肉已经没有了。
江行烨淡淡地扫了一眼她手里的面碗:“不是说死了也不会碰我的东西么?”
“这是你的?”女孩一愣,表情有些尴尬,“抱歉啊,我以为是王阿姨放在这里的……”
声音因为难堪而越来越低。
“就算是王阿姨放在这里的,那也不是你的东西。”少年靠着门边,眼里带上几分漫不经心的讥讽,“不告而取叫做偷,怎么,你妈妈没教过你吗?”
“江行烨!”
“还是说,你跟你妈妈都觉得,你们进了家门,这个房子里的东西就可以随便拿了?”
女孩抿着唇,明显是在压抑着怒气,她深吸一口气,把手里的泡面放在流理台上,“既然这个是你的东西,那我还给你,你放心,我刚刚才泡好,一口都没吃,明天我也会再买一杯还给你的……抱歉。”
啧。
真是委屈。
江行烨迈着长腿走过去,捡起那碗面,漆黑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伸手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嘭!”的一声。
有汤汁溅出来,溅在女生的裤腿上,而且因为是白底,污渍还显得分外清晰。
她微颤,眼眶已经红了。
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委屈。
“我说了,不问自取就是偷。就算你妈妈没教你,难道小学老师也没教过你,偷了东西“还”回来就可以了么?”
少年勾勾唇:“结婚证都还没领呢,寄人篱下,也该学学规矩。妹妹。”
“……”
一滴眼泪无声无息地落在衣领上,她几乎把下唇咬出了血。
他轻嗤一声,没去看她,上楼捡起手机,就披了件外套出门找吃的。
方便面他只吃红烧牛肉的,下午回来的时候专门买了放那的,结果被人糟蹋了。
心情有点不好。
深更半夜,外面几乎没有人了,而且现在饿过头,居然又不想吃夜宵了。
江行烨看了看前方的烧烤摊和全家,思考片刻,抬脚走过去。
算了,去网点杯咖啡。
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猪肘子。


第6章 炽烈

初愿是被一阵喧哗声闹醒的。
真的很吵,吵到不能更吵。不是那种男孩子们打游戏打到兴起的斗嘴脏话,而是带着惊惶的逃窜与唧唧呱呱的议论。
她揉着眼睛起床,披了件棉衣,走到窗口,把窗帘悄悄掀开一个缝。
三秒之后,她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因为门边上那个戴着金丝眼睛的胖乎乎的中年男人,她实在太熟悉了。
打从初愿十一岁起,这间网管房就成为了她固定的写作业的房间。
于是隔三差五的,她就能看见来自各个学校的教导主任和班主任们,或气势汹汹,或乔装打扮地潜入网咖抓学生。
而面前这个男人她见的最多,就是他们隔壁学校一中的教导主任,被一中的学生们称为是宁城夜霸——专门在夜间出行,且每出一间网,身后都跟着一群鬼哭狼嚎的小鬼。
但挑这个时间点来的,倒是头一回。
她困倦地摇摇头,正打算拉上窗帘不管他们的时候,视线却忽然在一处凝住了。
窗口的前方偏右,正坐着一个熟悉的少年。
倚着靠背,姿势懒懒散散,神情漫不经心,电脑屏幕也没开,就垂眸自顾自玩手机,对周遭的喧闹视若无睹。
——是她的聚宝盆救命恩人漫画少年姜戈同学。
初愿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这么晚了,漫画同学怎么会来网?
是趁爸爸妈妈睡着了偷偷溜出来的吗?
那为什么就坐着不开电脑?
而且,他的伙伴们好像都没跟他在一起呢。
或许是她的视线太过强烈和持久,少年似有所觉地抬起头,透过一扇玻璃窗,四目相对。
那双琥珀瞳依然是淡淡的,而小姑娘眼睛里带着几分茫然和不知所措。好像某种时空交叠的特效镜头。
江行烨勾勾唇,把手机收回兜里,懒洋洋地站起身,在初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走到了窗户前。
他伸手,轻轻敲了一下玻璃。
“笃。笃。笃。”
不紧不慢,很有韵律。
初愿看着他帽子上的那个金色图案,忽然想到什么,连忙打开窗户,一边还埋下头去翻找东西。
“那个,姜戈同学,你等一会儿哈,我现在就给你拿钱。”
她的书桌是老式翻盖的那种,钱包就放在桌肚里,而书桌上又堆满了书和笔,杂乱无序。
小姑娘手忙脚乱地把桌盖上的东西挪开,由于动作太急,好几根笔都从桌子上滚落,摔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混乱的不能更混乱。
——事实上,初愿半夜被吵醒,脑子都还是懵的,思维和身体动作完全不协调,看上去就像一个笨拙的布娃娃。
江行烨顿了顿,用手背轻轻扣住桌盖:“还钱暂且不急,现在有件十万火急的事情,可能需要你帮忙。”
初愿抬起头:“十万火急的事情?”
“嗯。”少年捡起桌边就要滚落的笔,放回笔盒里,才慢悠悠道,“迫在眉睫,刻不容缓。”
初愿觉得,不是自己的理解能力出了毛病,就是对方的成语水平有问题。
但她一向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轻易不会跟人钻牛角尖,更遑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你说呀,要是能帮忙的话,我一定帮。”
对方似乎是思考了一下。
“有人在追杀我。”他说,“你这里有什么可以躲的地方吗?”
这语气太真诚太像回事,初愿的脑子一下子就没转过弯儿来:“追杀?!我我我我帮你报警!”
“哦,谢谢。但是警察可能不管这事儿。”
“那那那他们现在追你到哪儿了?”
江行烨回头看了一眼,懒洋洋地:“在门口呢,大概再两分钟就过来了。”
“……”
初愿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脖子上那个大梦初醒运转缓慢的脑袋终于反应了过来:“你是一中的学生呀!”
男生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难怪呢。
初愿堂姐就在一中读书,十几年学生生涯中最恐惧的就是他们学校的教导主任,把对方形容成是哈利波特里面的伏地魔,这比喻生动形象,让初愿瞬间就了解了他有多可怕。
她瞅了一眼远方那个中年男人凶恶的面相,吓的连忙扯了扯少年的衣袖 :“你先进来!不然他等会儿就看见你了!”
进来?
网管房房门紧闭,眼前这姑娘仰着头,目光真诚,一动也不动。
江行烨扬了扬眉:“怎么进来?”
“从这里进来呀。”初愿以为他没理解自己,伸手把窗户口开的大大的,还特别为他着想地解释道:“门在那边,你一走过去就会被发现的,窗户没有栏,你看,是不是嗖的一下就爬进来了?”
……是啊。
这拟声词配的可太合适了。
江行烨抬起眸,正要说什么,就看见面前的小姑娘忽然瞪大了眼睛,然后抄起椅子上的一件外套,像套麻袋一样动作迅即地套在他脑袋上。
拉链扫过眼角,还有些痛。
“啊呀!你们主任刚才看过来了!他好像发现你了!哇哇哇!走过来了走过来了,怎么办?!”
听语气情绪,似乎比他自己还着急。
“这样,你看见右边那个楼梯口了吗,顺着楼梯往上走,我来帮你殿后。只要不让他当场抓住你,应该就没事对?”
“……应该。”
“那你快逃。”
小姑娘似乎是彻底反应开了,耳听四路眼观八方,双手还十分灵活地把两只袖子在他下巴下方打了个结,拍拍胸脯,一副责任重大的坚毅神情:“我给你殿后。”
“……”
江行烨沉默两秒,最后还是抬脚走上了右边那副楼梯。
背影挺拔,头上盖着一件粉色的棉外套,左右分别垂下来两颗毛茸茸的球,在半空中晃来晃去。
a little 可爱。
.
其实江行烨想说的是:如果打算要躲的话,确实是十万火急,但如果不躲,也不会有什么事。
最多一场座谈会加一份检讨,教导主任估计连警告都不敢给他开。
——反正所有人都觉得他只是任性叛逆脑子一下没转过弯儿来,总有一天会重归赛场的。
所以对他所有违法乱纪的行为都像包容小孩子闹脾气一样包容。
让他觉得非常烦躁。
想破坏。
只是刚才那一瞬间,小姑娘眼底的兴奋和使命感太强烈,跃跃欲试的,就像一位迫不及待要冲出去炸敌营的勇士,没有铠甲也无敌炫酷拉风。
让人比起破坏,更想配合。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只能先写这么点了,因为异地考试,所以这两天内容可能都会有点少
我之后尽量补回来TT


第7章 他来自

“他问我是哪个学校的,为什么在网,我告诉他我是七中的,不归他管。然后他就又问,刚才跟我一起说话的人是谁,我说是我的表哥,怎么了!他就被我吓住,灰溜溜地离开了。”
男生倚着桌面:“看不出你还挺有气势。”
“当然啦!”初愿没抬头,专心致志地对着垃圾桶剥沙糖橘,“反正又不是我的教导主任,我不怕。”
——当然不可能是这样的啦。
事实上,当时初愿和一中的教导主任,还对峙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呢。
教导主任看着她身后空荡荡的楼梯,满是褶皱的脸上流露出几分和蔼,瞬间就从天蓬元帅变成了弥勒佛:“小同学,你是哪个初中的呀?”
“……”
初愿稍微有点生气地垫了垫脚,“我是宁城七中的!”
宁城最好的三所高中:一中,七中,十三中,都分布在一个区里。
一中有钱,基础设施什么的最好,学费也贵,颇有点贵族学校的意思。七中呢,校训里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勤勉,整个学校的校风就是拼了命的死读书,所以虽然尖子生不多,但重点率是最高的。
至于十三中,基本就是一个艺术类高中,美术生体育生尤其多,校风也自由,所有校服加起来得有十几套,裙摆飘飘,女孩子都特别漂亮,上学跟拍日剧一样。
这三所学校在外观、教育方式等方面都大相径庭,但有一个共同点——它们都是高中。
教导主任愣了愣,呵呵笑道:“哟,你都上高中了啊,那高中学业应该挺重的了,怎么这么晚了还在网,不回家睡觉呢?”
“这里就是我家啊。”
初愿拿眼睛瞅他,小奶音生生拖出不高兴的情绪,“我本来是在睡觉的,但是你们忽然进来抓人,我就被吵醒了。”
对方一挑眉:“你小小年纪,就把网当家了?”
“我没把网‘当’家,是这间网本来就是我家开的。”
“哦......哦,是这样啊。”教导主任转了好一会儿弯,才明白她的意思。
“对了,刚才跟你说话的那个男生,我看着还挺眼熟,他是?”
“他是我,”小姑娘卡了一下壳,“我大姨的儿子,唔,就是我表哥。”
“是么,那你表哥,看着还挺像我们一中的学生的啊。”
“他当然不是一中的了,我们家那么穷,哪里付得起一中的学费呀。”
本来,如果一个陌生人这么不依不饶的,初愿肯定是要发脾气或者干脆不理他的,但是因为心虚,她还是硬着头皮跟对方周旋了下去,“我表哥,是十三中的,打乒乓球的!他也被你们吵醒了,但是因为他明天还有一场比赛,所以我就让他先上去睡觉了……”
越说声音越没有底气,初愿从来没有跟老师撒过这么大的谎,眨眨眼,心里实在虚的很。
教导主任觉得不对:“你表哥上去睡觉了,你怎么不上去?楼下这么吵,你能睡的着?”
“我睡的着啊,我对声音又不敏感。而且。他是我表哥又不是我堂哥,在古代,你看林黛玉和贾宝玉都能结婚呢,所以我当然要那个,那个避嫌呀。”
“……”
这理由找的强大,教导主任一下子无言以对。
他刚才只是匆匆瞥了一眼,觉得那男生神似江行烨,结果一走过来,人就不见了。
只剩下一个矮个儿小姑娘,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他,大眼睛里全是乖巧和委屈。
教导主任以前对付的都是些刺头儿,骂几句踢几脚,再严辞教训一番,是最基本的流程。
所以一下对上这么娇滴滴又娇弱的小女孩儿,顿时就没了主意,顿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小同学,你要知道,人一生中最宝贵的时间就是青少年时代,高考也是最公平的一件事,不管是谁,现在不好好学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所以……”
“所以老师。”小姑娘拧起眉毛,困惑又烦恼地看着他:“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睡觉吗?”
“……”
“可是我很困诶。明天我哥哥打比赛,我还要去给他加油,嗯,我能先去睡觉吗?”
“……行,你去。”
“咯嗒”一声,门被干脆关上。
教导主任凝眉思索一会儿。
——算了,如果是江行烨,抓到了其实也拿那大爷没办法。
那如果真是人家表哥,事情闹开就太丢脸了......
还是算了算了。
.
“所以总之,你现在很安全,有我在,是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你就放心。”
小姑娘拍拍胸脯,一边还递给他一个沙糖桔,满脸“初愿大爷罩定你了”的磅礴气势。
江行烨勾勾唇,没说话。
刚好,窗外街道传来阵阵喧哗,他往下随意一瞥,就看见他们教导主任正领着一群垂头丧气的一中学生往外走,跟游街似的,景象特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