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普金斯的话里流露出不信任:
“我们希望她能在白纸上写上黑字。您知道、病人们有时言行可古怪啦。”
玛丽问道:
“您怎么看,毕晓普太太真的不喜欢我,还是我的错觉?”
“她不喜欢看到年轻人高兴或者别人对他们好。大概她认为韦尔曼太大对您过分亲密了。这对她就像有根骨头卡在嗓子眼儿里一样。”
她笑起来了。
“我要是处在您的地位,我才不费这个脑筋呢,亲爱的玛丽。来,把这个纸包打开好吗?里面是喝茶时用的甜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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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1
电文:
昨天夜里您姑母旧病复发,对生命暂无直接威胁,不过,如果方便,请回来一趟为盼。
洛德
2
埃莉诺接到电报后,马上给罗迪打了电话。这会儿他们两人已搭上火车前往H庄园了。
来到H庄园一周了。这期间埃莉诺很少看见罗迪,他们只见过两次面,而且,每次见面双方总是感到很不自然。
罗迪派人给埃莉诺送来了鲜花,这是过去没有过的事儿。还有一次,当他们共进午餐时,罗迪对埃莉诺比以往显得更关心,更殷勤,埃莉诺觉得他好像是在竭力扮演一出戏中的一个热恋着的未婚夫的角色。不过她又马上纠正了自己:“别发傻……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这只不过是你的错觉而已。”
她本人对罗迪的态度变得更冷漠了,几乎到了傲慢的程度。
然而,被不幸的消息惊动的埃莉诺和罗迪现在仍和往常一样,在无拘无束地闲谈着。
罗迪说:
“老太太真可怜。我们最后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自我感觉还不这样糟糕。”
“我真替她难受。”埃莉诺开始说,“这次犯病以后她更要瘫痪得厉害了,这对她这个性格刚强的人来说简直是个折磨。说实在的,罗迪,应当设法使处在这种状态的人脱离苦海,如果他们愿意的话。”
“你说得对。不是经常有人药死动物吗?但是,对人可不能采取这种办法,因为这样一来谁都会谋财害命,甚至在亲属病得不重的情况下对他们下毒手,把有钱的亲属干掉。”
“不会的,这样的事只有医生才能决定。”
“您不要忘记,医生也可能是恶棍。”
“像洛德这样的医生,我想,还是可以信赖的。”
罗迪点点头,漫不经心地说道:
“是啊,他是个相当正派而又可爱的人。”
3
洛德医生俯下身子站在韦尔曼太太庆前,他身后站着奥布赖恩护土。病人吃力地抖动着嘴唇,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医生则由于太紧张而皱着眉头。他在极力想捉摸出病人发出的声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他说:
“好了,好了。您不要激动,也不要着急。如果您想说‘是’.就稍抬一下右手。有些事使您不放心吗?”
韦尔曼太大抬起了右手。
“是急事吗?是。您想派人去请谁来呢?请埃莉诺小姐和罗迪先生?他们正在途中。”
韦尔曼太太又动着不听使唤的舌头想说什么。洛德注意地听着,“您是让他们回来,但问题还不在这?您还想看到什么人吗?亲属?嗅,不。有些事情要办?我懂了。是与钱财有关的事?律师?您想见到您的律师吗?对他有所嘱咐?好了,好了,一切都很顺利。请放心、时间还够用。您说的是埃莉诺吗?”与其说他听懂了含糊不清的名字、不如说他猜出了病人说的是谁。“埃莉诺认识您的律师,能和他商量?好啦。再过半小时埃莉诺小姐就到了。我和她一起来,我们会把—一切安排妥当的。这事儿您就交给我吧。”
医生望着床上松软下来的病体,停了一会儿,然后走到楼梯口的小平台上。奥布赖恩护士跟在他后面。这时霍普金斯护士恰好上楼。她气喘吁吁地说道:
“晚上好,医生。”
“您好,护士。”
医生对霍普金斯护士做了必要的指示:霍普金斯应当接替奥布赖恩护士留下来值夜班。洛德医生急忙结束了与护士们的谈话,下楼去迎接病人的亲属。根据他的估计,他们马上就要到了。
在客厅里他看到面色苍白、焦急不安的玛丽。玛丽问道:
“她不见好吗?”
“我可以保证她今晚一夜平安。我所能做到的一切大概也不过如此了。”
玛丽声音颤抖地说道;
“这太残酷,太不公平了……”
医生同情地点点头.说道:
“是啊,事情常常是这样。我想……是什么声音,是汽车咀?”
洛德朝大门迅速走去。玛丽跑上楼去。
埃莉诺下车后走进客厅,立刻问道:
“她病情很重吗?”
医生简单而郑重地答道:
“恐怕是这样。我想这对您是个突加其来的打击。她严重瘫痪,说话含糊不清。顺便说一句,她要求派人去请律师。
您知道,她提的是谁吗,埃莉诺小姐?”
埃莉诺毫不犹豫地答道:
“是在布卢姆斯伯里广场办公的塞登先生。可是,现在天已经黑了,他肯定不在那儿,我又不知道他家的地址。”
洛德鼓励地说道:
“这些事可以明天去办。不过,不要使病人着急。如果您——埃莉诺小姐,同我一起到楼上去一趟,那么,我想,我们能使她得到安慰。”
医生和埃莉诺上楼去了。罗迪留在楼下,显然,他极为满意,因为他避免了去病人的房间作一次令人难受的拜访。
劳拉·韦尔曼太大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着,木然不动地躺在床上。埃莉诺俯下身子站在姑妈面前,她吃惊地看着姑妈那副变得令人难认的、走了样的面孔。突然韦尔曼太太的右眼脸略微一动。她认出了侄女,看样子想说些什么。可是,埃莉诺急忙先开口说道:
“我在这儿,劳拉姑妈。您惦念什么事吗?您想让我派人去请塞登先生吗?”
代替回答的是一阵含糊不清的咕噜声。然而,埃莉诺猜出了这声音的含意。
“玛丽·杰勒德?”
病人颤抖的右手迟缓地略微抬了—‘下,从她那不听使唤的嘴里又发出一阵呼哧呼哧的声音。洛德和埃莉诺全神贯注地听着,设法能听出来说的是什么。埃莉诺突然听清了一句。
“关照?您想在您的遗嘱中关照一下玛丽?要留给她一些钱?我懂了,亲爱的姑妈。这很简单。塞登先生明天来,一切都会按着您的愿望去办的。”
奄奄一息的病人松了一口气,随之绝望的神色就从她那恳求的目光中消失了。埃莉诺拉起姑妈的手,她感到病人的手轻轻握了一下,然后极度艰难地说道:
“你……全由你……”
“好,好,亲爱的,您就相信我吧。我会按照您的愿望安排好一切。”
埃莉诺又一次感到病人的手轻轻一握又松开了,眼帘颤动一下垂了下来。洛德医生把姑娘领出房间。值班的奥布赖恩护士在床边坐了下来。玛丽站在楼梯口的小平台上正与霍普金斯护士谈什么。看见医生走过来,她冲动地向医生问道:
“我恳求您,大夫,请允许我进屋吧。”
医生点点头说道:
“不过要轻点,不要惊动病人。”
玛丽走进病人房间。
洛德与埃莉诺开始交谈了:
“您坐的列车误点了,您……”突然他沉默了。
埃莉诺目送着玛丽走进去。她忽然明白了医生沉默的含意。她把头转向医生,狐疑地朝他望了一眼,发现医生一直在看着她,而且脸上现出莫名其妙的神情。埃莉诺窘迫得脸红了,慌忙说道:
“请原谅,大夫。您说什么啦?”
洛德慢声慢语地回答道:
“我说什么啦?不记得了。不过您……您在那儿……”
他偏头点了一下病人的房门,“举止叫人吃惊,您是那样的沉着镇定……”
埃莉诺紧咬嘴唇,然后不大情愿地说道:
“我学会了……不显露自己的情感。”
医生沉思地说道:
“假面具有时也会滑落下去的……”
姑娘霍地转过脸朝楼下走去。洛德还是带着那副严肃而疑虑的表情跟随在她后面。在罗迪等着他们的那间楼下的客厅里,医生对埃莉诺说道:
“现在我该走啦,能做到的都做了。明天——早我就来。再见吧,埃莉诺小姐,希望您尽可能不要太激动。”
他握着埃莉诺的手,没有立即放开,握得是那样亲切,那样使人快慰。“他这样奇怪地望着我。”埃莉诺头脑里闪过——个念头,“他好像可怜我。”
医生走后,罗迪向埃莉诺提了一大堆问题。埃莉诺解释道:
“有一件事……使姑妈不安。我答应她,让塞登先生明天来。一定要早些打电话给他。”
“她想重新写一份遗嘱?”罗迪问道。
“她没说过这些事。”
“那么,为什么……”他没说完就停下了。
玛丽跑下楼来。她急速穿过客厅,在厨房的门里消失了。埃莉诺声音有些嘶哑地开口说道:
“什么?那么,你想问什么?”
罗迪想着心事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我忘记啦。是无关紧要的……”
罗迪还是望着玛丽走进去的厨房门。埃莉诺的手握成了拳头,她握得是那样紧,甚至感觉到剪得根锋利的长指甲刺得手掌发痛。各种念头在她头脑中回旋:“我忍受不了这个,忍受不了……这不是我的错觉,是真的。罗迪,罗迪,我不能失去你!为什么医生在楼上那样看着我?他猜到了什么……噢,天啊,这太可怕了……怎么办啊,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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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1
第二天早晨,叫醒埃莉诺的不是女仆,而是毕晓普太大本人,她身穿沙沙作响的旧式服装,满脸泪痕:
“噢,埃莉诺小姐,她死了!”
“什么?!”
“您敬爱的姑妈,我善良的女主人……她在睡梦中死去了。您想想,多少年啦!我在这儿已经18年了!”
埃莉诺侵吞吞地说道:
“那么,我姑妈在睡梦中死去了……没感到痛苦,这是她的造化。”
毕晓普太大伤心地大哭起来:
“死得这么突然,医生昨天还说。他今天一早就来,一切……一切跟平常一样……”
姑娘打断了毕晓普太大的话:
“还不能算是突然。毕竟她病了很长时间啦。”
埃莉诺披上睡衣急忙去罗迪的房间。刚迈进门槛就说:
“劳拉姑妈死了,罗迪。她是在睡梦中死去的。”
罗迪欠起身子长叹口气,说道:
“可怜的婶母J感谢上帝,她平静地离开了人世……
想到她可能还得忍受长时间的折磨,像昨天晚上那样,就使人感到可怕。”
埃莉诺有些惊奇地问道:
“这么说你还是进去看过她了?当时,你好像是留在楼下的。”
罗迪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说道:
“你知道,埃莉诺,我感到惭愧,在婶母病危时……我却不敢看她一眼。我昨天晚上去过婶母的房间。正赶上那个胖胖的护土出去办事,因此她不知道我去过。我溜进去,看婶母一眼就出来了。她的样子很可怕。现在她的一切痛苦和折磨都结束了,你我也轻松了,不是吗?”
埃莉诺默默地点点头。
2
“出什么事了,霍普金斯护士?丢什么东西啦?”奥布赖恩护士问道。
霍普金斯护士红着脸在药箱里翻来翻去地找什么,昨天晚上她把这个药箱忘在客厅里了。
“真是奇怪,我这是怎么啦。”
“出什么事啦?”
霍普金斯护土口齿不大清楚地回答道:
“您认识患恶性肿瘤病的伊莱扎·赖金吧?每天早晚我要给她注射吗啡。昨天晚上我到这儿来的时候,顺路给她用旧玻璃管里的最后一片吗啡打了针。我可以发誓,那个装满吗啡的新玻璃管儿也在药箱里。”
“您再找找看,这些玻璃管儿太小啦。”
霍普金斯护土又翻检了一遗药箱里的东西。
“药箱里没有。大概我还是把它忘在家里的橱柜里了。
真不得了,这种记忆让人多么难堪!我记得清清楚楚,我是把它带来了。”
“您在来这儿的半路上,是不是随手把药箱放在什么地方了?”
“决不会!”霍普金斯护士斩钉截铁地说道。
“没关系,会找到的。”对方安慰霍普金斯护士说。
“当然会找到的。我经常放药箱的惟一地方就是客厅,谁也不会从这儿拿走什么的。可我就是想不起来了。真糟糕,我还得回家一趟,走这么远的路,然后再拖着步于走回来。”
奥布赖恩护土同情地说道:
“您忙碌一夜了,希望您白天不要过于劳累……。可怜的韦尔曼太太!不过,我早就想到了,她不会拖延太长的时间。”
“我也这样想过,但是大夫大概会感到很意外。”
奥布赖恩护土不太赞同地补充说道:
“大夫总是指望有个顺利的结局。”
已经准备走的霍普金斯护士不想再谈下去了,她说道:
“洛德大夫还年轻,他没有我们这样的经验。”护士说完这句不太受听的话,随手关上门走了。
3
洛德医生异常惊奇地问道:
“这么说,韦尔曼太大死啦?”
“是的,大夫。”
医生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突然喊了一声:
“拿点开水来!”
奥布赖恩护士吓了一跳,同时也引起了她的好奇心。然而她清楚地知道,她的职责不是提问题,而是完成交给她的任务。如果医生指令她去扒掉鳄鱼的皮.她也只能低声机械地说“是,大夫。”于是去扒鳄鱼皮。
4
罗迪疑惧地又问了一遍:
“您是说,我婶母死后没留下遗嘱吗?”
塞登先生细心地擦着眼镜片,肯定地说道:
“看来,是这样。”
“真奇怪:“律师小心地咳嗽了一声说道:
“不像您想的那样奇怪。这里有点类似迷信的东西。人们总是以为自己还能活很长一段时间。我不止一次地与您婶母谈过,劝她早点写下遗嘱,可她很固执,现在……”律师无能为力地摊开了双手。
“可是,毫无疑问,在第一次发病以后……”埃莉诺插话说道,塞登摇摇头,“病情恶化后,她更不愿意听到这类内容的话了。”
埃莉诺若有所思地慢慢说道:
“所以,姑妈昨天晚上才那样不安,那么急于派人快些把您找来……”
“完全正确。”律师证实说。
罗迪感兴趣的是另一件事,他神情紧张地问道:
“现在该怎么力、呢?”
“您说的是韦尔曼太太的财产吗?”塞登又咳嗽一声说道,“既然她已经死了,又没留下遗嘱,那么她所有的财产,应由她的近亲来继承。也就是埃莉诺小姐。虽说要付出一大笔遗产税,但还会剩下一笔数量可观的钱财。”
“可是,罗迪……”埃莉诺开口说道。
律师看了他们两人一眼,歉意地说道:
“罗迪先生只不过是韦尔曼太大的丈夫的侄子,不存在血缘关系。”
“正是这样。”罗迪心平气和地表示同意。
埃莉诺慢条斯理地说道:
“当然,这没什么大关系。因为我们已经准备结婚了。”
轮到塞登先生说话了:
“正是这样。”
5
塞登先生走后,埃莉诺又回到结婚的话题上来:
“怎么样,罗迪?”埃莉诺问,她竭力使声音平和一些。
“什么怎么样?”
“我们打不打算结婚?”
“我们不是好像说好了吗:“罗迪很冷淡,甚至有些生气地回答了一句。
姑娘耐不住了,她说:
“哦,罗迪,难道你不能把一切都如实地说出来吗?”
罗迪有点难于启齿,过了一会儿,他含混不清地说道:
“我不知道,我这是怎么啦……”
“可是,我知道。”埃莉诺蠕动着发干的嘴唇,低声地喃喃自语。
罗迪好像醒悟过来了。他说:
“大概是我不喜欢靠妻子的钱财过日子。”
埃莉诺的脸色苍白了,她说:
“问题不在这儿……”说着又突然不作声了,然后终于下了决心,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都是由于玛丽,是吧?”
罗迪显得心慌意乱,样子很尴尬。
“好像是这样,不过,你怎么猜到的?”
一瞬间,他那平静的心情忽然消失了。
“啊,埃莉诺,连我自己也不清楚,我是怎么啦。可能我发疯了。这事发生在我第一次在树林里看到玛丽的那一天,当时周围的一切都好像翻了个儿……你不可能理解这个。”
“为什么呢?我完全能够理解。你继续说下去吧……”
“请你相信,我并没想去爱她,我和你在一起有多么幸福!亲爱的,我多卑鄙,对你说这些……”
“这算不得什么,你全都对我讲了吧。”
“你是不寻常的人,埃莉诺。我全都对你讲出来了,现在我感到如释重负。请相信我,对我来说,你是多么亲切!至于说到我爱上了玛丽,那只不过是……种魔力。它改变了一切,改变了我的想法和观点,你看……”
埃莉诺声音颤抖地问道:
“你对玛丽说过什么没有。”
“说过,今天早晨说的。我这个蠢货,神魂颠倒了。当然,玛丽马上叫我走开,这是由于劳拉婶母,也由于你。”
姑娘摘下了订婚的钻石戒指说道:
“我看,你还是把它拿回去的好。”
罗迪接过戒指,避开埃莉诺的视线,忧愁地说:
“我已经感觉到自己是个很坏的人了,你如果能了解到这点就好了。”
埃莉诺的音调仍然异常平静,她说:
“你以为,玛丽会嫁给你吗?”
罗迪摇了摇头说:
“当然,现在还不可能……她还不爱我,不过,可能以后“很可能你是对的。你给玛丽一段时间,让她冷静下来,暂时不要和她见面,然后,不妨再试试看。”
罗迪极度感动地说道:
“埃莉诺,亲爱的!你是我多么奸的朋友啊!”他感情冲动地拉起埃莉诺的手,吻了一下,“你知道吗,埃莉诺,我现在对你的爱一点不减当年。有时候我觉得玛丽像梦中的幻影。有时我又因为遇到她而感到懊悔……假如没有她……
我们在一起会多好啊,亲爱的。”
姑娘在心里默默地重复着罗迪的话:
“假如没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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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1
“真是让人大开眼界的出殡仪式。”霍普金斯护士无限感慨地评论道。
奥布赖恩护土十分赞同霍普金斯的看法,她说:
“那还用说!花儿也很美。尤其是用白百合花做的竖琴、用月季花做的十字架更好看。真是美得再找不出第二份儿来!”
霍普金斯护士叹口气,又拣了一块蛋糕放在自己的茶碟里。两个好朋友坐在咖啡店里,带有欣赏性质地议论着刚刚结束的葬礼。霍普金斯护士又接着说道:
“埃莉诺小姐这个人心肠真好。她送了我一件很好的礼物,虽然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当然啦,她继承了这么一大笔财产……”
“奇怪,老太太没留下遗嘱。”另一个护士说。
霍普金斯打断了她的话说道:
“韦尔曼太大不留遗嘱是不应该的。生前就应该强迫人们去写遗嘱……不这样做,就免不了要发生些不愉快的事情。”
“有意思,假如有遗嘱,那么钱财会归谁呢?”奥布赖恩护士要接下去说出自己的猜测。
“我只知道一件事,一部分会归玛丽。”霍普金斯护士蛮有把握地宣布说。
奥布赖恩护士非常兴奋,她凭借自己丰富的爱尔兰人的想象力,随声附和地说道:
“您说得对,霍普金斯护士:我甚至想,如果韦尔曼太太写出遗嘱,会使所有的人大吃一惊。谁知道,她也许会把所有的财产一文不差地留给玛丽。”
“未必。”显然霍普金斯护士不相信会有这种可能,“可是,我认为,把自己所有的财产留给亲骨肉才是体面的事。”
“亲骨肉也有远近之分。”爱尔兰女人含混地说了这一句之后,突然又转换了话题:“顺便问一下,那天您找到吗啡了吗?还记得吗,丢失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