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认为属于我们的东西。
那么……不,不对,我们也许……还是不对,应该是他们憎恨我们。
这个重大的发现,使她一时陷入沉思中,忘了和坐在身边的大卫·汉特交
谈。
他马上说:“想出什么头绪了吗?”
他的声音很愉快,觉得有点好笑似的,但是绫恩却很不安,也许他会以为她
故意表现出恶劣的态度。
她立刻说:“对不起,我正在想世界局势。”
大卫冷冷地说:“真是太不新奇了!”
“对,是有点。现在大家都那么热心,可是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用。”
“一般说来,要伤害人反而容易。过去几年里,我们已经想出一、两种这类
的实用装置了——包括原子弹在内。”
“我就是在这个……喔,我不是指原子弹,是说怨恨,肯定而实际的怨恨。”
大卫镇定地说:“怨恨是没错,不过我宁可采取这个名词的实际意义。中世
纪那时候最明显了。”
“你指的是什么?”
“大致上是指巫术。恶意的祈祷,做蜡人,月夜里施符咒,杀害邻居的猫,
甚至杀死邻居本人。”
“你不会真的相信巫术吧?”绫恩不相信地问。
“也许吧,可是无论如何,偏偏有人做得像真的一样。现在,嗯……”他耸
耸肩,“就算你和你们一家人都恨透了罗莎琳和我,也没什么用吧,对不对?”
绫恩猛然一扬头,她忽然觉得很有意思。
她礼貌地说:“现在恨你们已经太晚了。”
大卫·汉特笑了,他似乎也觉得很有趣。
“你是说我们已经赢了?不错,我们现在的确可以安心地享福了。”
“你觉得很有意思?”
“因为有那些钱?可以那么说。”
“不只是钱,我是说你从我们身上也得到很大的乐趣?”
“因为我打败了你们?嗯,也许吧。你们本来一直对那老头的钱很有把握,
就像已经装进你们口袋一样。”
绫恩说:“别忘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给我们这种想法。他告诉我们用不
着存钱,用不着为将来担心——叫我们放心照自己的计划去做。”
她想:罗力,就像罗力和他的农场。
“可是有一件事你们还不懂。”大卫愉快地说。
“什么事?”
“天下没有绝对安全的事。”
“绫恩,”凯西婶婶从桌子顶端靠向她这边,喊道:“莱斯特先生属下的精
灵有一个四代牧师,告诉过我们好多有趣的事。你跟我一定要好好谈谈。我想埃
及对你心理上一定有影响。”
柯罗德医生严肃地说:“绫恩还有别的事要做,没时间搞这些迷信。”
“你的偏见太深了,林尼尔。”他太太说。
绫恩对她舅母笑笑,然后又默不做声地想着大卫的那句话:
“天下没有绝对安全的事。”
对有些人而言,生活中到处都是危险,大卫·汉特就是那种人。绫恩不是在
那种环境下长大的,但那个世界却深深地吸引着她。
大卫仍旧用那种缓慢而觉得有趣的声音说:
“我们可以再谈谈吗?”
“噢,可以。”
“好,你是不是还恨罗莎琳和我这种发财的方式?”
“对。”绫恩兴致勃勃地说。
“太好了,那你打算怎么办?”
“买点蜡来施巫术!”
他笑了。
“喔,不,你不会那么做,你不会用那种老掉牙的方法。你用的办法一定很
现代化,而且可能很有效,只可惜你不会赢。”
“你为什么认定会有一场争斗?我们不是已经接受眼前的事实了吗?”
“你们表现得都很漂亮。真有意思。”
绫恩缓缓地说:“你为什么恨我们?”
那对深不可测的黑眼睛里仿佛闪耀着什么。
“我没办法让你们了解。”
“我想可以。”
大卫沉默了一两分钟,然后轻描淡写地说:“你为什么要嫁给罗力·柯罗
德?他是个笨蛋!”
她提高声音说:“你一点都不了解他!根本不可能了解!”
大卫没有改变话题的意思,又问:“你觉得罗莎琳怎么样?”
“她很可爱。”
“还有呢?”
“可是好像不大开心。”
“对极了,”大卫说,“罗莎琳很傻,吓坏了,她一直很胆小,每次都是闯
了祸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要不要我告诉你一些罗莎琳的事?”
“如果你愿意的话。”绫恩客气地说。
“我很愿意。她本来很想当演员,不过演得不好。后来参加一个三流旅行剧
团,到南非去旅行,因为她一直很喜欢南非。可是剧团在开普顿一筹莫展,她就
嫁给一个奈及利亚来的政府官员。其实她并不喜欢奈及利亚——我想也不大喜欢
她丈夫。要是他是那种爱喝酒又会打太太的丈夫,倒也不会怎么样,可是他是个
很有学问的人,在丛林里开了间大图书馆,又喜欢谈玄学。他表现得非常好,也
给她足够的零用钱。本来,两个人要是谈不来,他说不定会和好离婚——但是也
可能不会,因为他是天主教徒。总而言之,幸好他得热病死了,罗莎琳也得到一
点养老金。战争爆发之后,她搭船到北美去。事实上她并不喜欢北美,所以又换
了一艘船,就在那条船上碰见戈登·柯罗德,把她可怜的一生完全告诉戈登。于
是他们就在纽约结了婚,快乐地住了两星期,后来他被飞机投下的炸弹炸死,留
给她一栋大房子,一大堆昂贵的珠宝和丰富的收入。”
“不错,这个故事的结局很快乐。”绫恩说。
“对,”大卫·汉特说,“罗莎琳虽然一点也不聪明,可是她运气一直很好
——这也一样有用。戈登·柯罗德是个强壮的老头,六十二岁,很可能会再活二
十年,甚至更久,那对罗莎琳可没什么意思,对不对?她嫁他的时候才二十四
岁,现在也才二十六岁。”
“看起来还不到。”绫恩说。
大卫看看桌子对面,罗莎琳正在玩弄麦面,像个紧张的孩子似的。
“对,”他想了想,说,“你说得对。我想是因为她完全不花脑筋想东西。”
“可怜的东西。”绫恩忽然说。
大卫皱皱眉。
“你同情她干嘛?”他严厉地说,“我自然会照顾她。”
“那当然。”
他不悦地说:
“谁要是想打倒罗莎琳,就得先通过我这一关!我可是身经百战,什么场面
都见过了!”
“现在又要我听你的生平大事了吧?”绫恩冷冷地问。
“最精简的版本,”他笑道,“大战爆发之后,我觉得用不着为英格兰上战
场,因为我是爱尔兰人。可是我也像所有爱尔兰人一样喜欢打仗,当突击队员对
我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吸引力。我在战场上的确得到了一些乐趣,可惜后来腿受了
伤,就只好到加拿大去,在那边训练了一些人。正当我不知道何去何从的时候,
接到罗莎琳从纽约打来的电报,说她马上要再婚了!她并没说有什么好处,可是
我很能捕捉字里行间的意思。所以马上赶过去,牢牢跟住这对快乐的新婚夫妇,
又和他们一起回到伦敦。而现在……”他无礼地对她笑笑,“‘水手回家了,从
海上回家了。’你回来了。就是这样。怎么了?”
“没什么。”绫恩说。
她和其他人一起站起来。
回到起居室时,罗力对她说:“你和大卫·汉特好像很谈得来,到底谈了些
什么?”
“只是随便聊聊。”绫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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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下页]文学殿堂——涨潮时节第一部

“大卫,我们什么时候回伦敦?什么时候回美国?”
大卫·汉特用惊讶的眼神迅速地看了一眼坐在早餐桌对面的罗莎琳。
“不急嘛,对不对?这地方有什么不好?”他用欣赏的眼光迅速环顾了一下
他们正在吃早餐的这个房间。“富拉班”建在一个小山坡上,从窗口可以对优美
宁静的英国乡村景色一览无遗。山坡上种满了数以千计的雏菊,现在盛开的季节
已经过去了,但是仍然留下了一片金黄。
罗莎琳一边玩弄着盘里的土司麦面,一边嘀咕道:“你说我们很快就会回美
国,只要把手续办好就马上回去。”
“对,可是事实上没那么容易。事情总有个先后之分,你和我都没有生意上
的理由优先办理。打完仗之后,事情都比较难办。”
他说话时,忍不住有点气自己。他说的理由虽然是真的,可是听起来却似乎
是在推托。不知道对面那个女孩听起来是否如此。而且,她为什么又突然这么急
着离开呢?
罗莎琳喃喃道:“你说我们只在这儿待一段时间,没说要留下来往。”
“温斯礼村有什么不好?‘富拉班’有什么不好?说呀!”
“没有——是他们,他们那一大堆人!”
“柯罗德家人?”
“对。”
“我觉得最有意思的就是他们,”大卫说,“我喜欢看他们那些臭脸上充满
了忌妒和恨意。别剥夺我的乐趣,罗莎琳。”
她用困惑低沉的声音说:“我希望你不要那样想,我不喜欢那样。”
“打起精神来,女孩,我们已经受过太多苦。可是柯罗德家人却一直过得很
舒服……很舒服,完全依赖戈登大哥,就像小跳蚤赖在大跳蚤身上一样。我恨他
们那种人——我一向最恨那种人。”
她震惊地说:“我不喜欢恨人家,那太不好。”
“你不觉得他们恨你吗?难道他们对你很好……很友善吗?”
她不肯定地说:“他们没有对我不好啊,也没有伤害我嘛。”
“可是他们心里都恨不得那样做,娃娃脸,是真的。”他放肆地笑道:“要
不是他们太爱惜自己的生命,有一个大晴天的早上,你一定会被发现给人用刀刺
死在床上。”
她颤抖了一下。
“别说得那么可怕。”
“好吧……也许不会用刀,只是在汤里下毒。”
她颤抖着双唇凝视着他说:
“你是在开玩笑吧……”
他又变得正经起来。
“别担心,罗莎琳,我会照顾你。他们一定要先通过我这一关才行。”
她结巴地说:“要是你说的是真的……要是他们恨我们……恨我的话,我们
为什么不赶快到伦敦去呢?到那边就安全了……用不着跟他们在一起。”
“住在乡下对你有好处,我的女孩。你知道你住在伦敦会不舒服。”
“那是打仗的关系……炸弹……”她闭上眼睛,发抖着说:
“我永远忘不了……永远……”
“不,你会忘掉的,”他温和地握着她的肩膀,轻轻说:“忘了那些吧,罗
莎琳,你是受了震惊,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了。再也不会有人丢炸弹了。别去想那
些,通通忘掉。医生说要你在乡下多住些时候,所以我才带你离开伦敦。”
“真的?是真的吗?我以为……也许……”
“你以为什么?”
罗莎琳缓缓地说:“我以为你也许是为了她才想留下来。”
“她?”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就是那天晚上那个女孩,那个在妇女皇家海军服务队
呆过的女孩。”
“绫恩?绫恩·马区蒙?”
“你很重视她,大卫。”
“绫恩·马区蒙?她是罗力的女朋友。守在田园的好罗力!那个像牛一样的
傻蛋!”
“那天晚上,我看到你一直在跟她说话。”
“噢,看在老天的份上,别胡说了,罗莎琳。”
“你后来又见过她,对不对?”
“有一天早上我骑马的时候刚好碰到她。”
“你一定还会再跟她见面。”
“当然会见面!这地方那么小,走不了两步就会碰上柯罗德家的人。不过要
是你以为我爱上绫恩·马区蒙,那就错了。她骄傲、自大、又讨人厌,一点也没
礼貌。希望老罗力会喜欢她。不,罗莎琳,她不是我喜欢的那种女孩。”
她怀疑地说:“你肯定吗?大卫。”
“当然!”
她有点胆怯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摊牌——可是这是事实,真的。有一
个女孩带来了麻烦和悲哀——一个从海外来的女孩,还有一个神秘的陌生人走进
我们生活中,也带着危险来。有张死牌,还有……”
“好了,好了,你那些神秘的陌生人哪!”大卫笑道,“你真是太迷信了。
我劝你别跟任何神秘的陌生人打交道。”
他笑着大步走出去,可是一到屋外他的脸色就阴沉起来,皱眉自语道:“你
运气太差了,绫恩。从国外回来,破坏了我们整个计划。”
他知道,此刻他正有意朝一条路走,希望碰到他们刚才提到的那个女孩。
罗莎琳目送他大步走过花园,穿过一座通往空地那边的小门,然后回到自己
卧室,看着衣橱里的衣服。她对那件新貂皮大衣真是百看、百摸不厌,她居然也
会有一件貂皮大衣,真是太棒了。就在这时,女佣上来通报说马区蒙太太来访。
亚黛拉紧闭着嘴坐在起居室里,心跳比平常快了足足一倍。好几天以来,她
一直想向罗莎琳求助,但是却又拖延着。令她不解的是,绫恩的态度莫名其妙地
改变了,现在她坚决反对她母亲向戈登的未亡人贷款来应急。
但是今天早上她又收到银行经理的来信,所以马区蒙太太还是决心违背女儿
的意思,实在是再也无法拖延了。绫恩很早就出去了,马区蒙太太看见大卫·汉
特朝步道那边走去——换句话说,时机真是太好了。她认为如果只有罗莎琳一个
人在,事情会好办多了——她判断得果然没错。
尽管如此,她一个人在这间阳光充裕的起居室里等待时,还是觉得紧张极
了。等她看到罗莎琳比平常更明显的“白痴一样的表情”,才稍微安心了一点。
亚黛拉心想:不知道是那次爆炸使她变成这个模样?还是她天生就是这样?
罗莎琳结结巴巴地说:“呃,早……早安,有事吗?请……请坐。”
“今天早上天气真好,”马区蒙太太愉快地说,“我的郁金香全开了,你的
呢?”
女孩茫然地看着她。
“我不知道。”
亚黛拉心想:跟一个不谈家庭园艺的人,该换个什么话题呢?
她一时克制不住心里的那股酸意,脱口而出道:“当然啦,你有那么多园
丁,什么都不用操心。”
“我想我们人手还不够,老马说还要再找两个人。可是工人好像非常难找。”
这些字句就像鹦鹉嘴里说出来的一样——或者像个小孩在重复从大人那儿听
来的话。
不错,她就像个小孩一样。亚黛拉怀疑,难道这就是她的魅力所在吗?就是
这一点吸引了顽固精明的老戈登,使他一点也看不出她既笨又没教养吗?无论如
何,总不会光是为了她长得好看,因为有太多漂亮的女人都没让他看上眼。
但是对一个六十二岁的男人来说,稚气可能很有吸引力。这是她的本性?还
是因为她经常摆出这种姿态,所以已经不知不觉地变成她的第二本性了?
罗莎琳又开口道:“大卫出去了,恐怕……”马区蒙太太立刻回想起此行的
目的。也许大卫一会儿就会回来,现在她必须马上把握机会。她觉得有点难以开
口,不过总算还是硬着头皮说出来了。
“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一点忙?”
“帮你忙?”
罗莎琳似乎很惊讶,很不了解。
“我……现在情况不大一样了……你知道,戈登一死,我们所有人的情况都
不一样了。”
她想:你这个大白痴,难道一定要这样逼我吗?你明明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一定知道!你自己不是也穷过吗?
这一刻,她真是恨罗莎琳,因为她——亚黛拉·马区蒙必须坐在这儿,为了
钱向罗莎琳摇尾乞怜。她想:我不能这么做——无论如何都不能。
突然之间,长久以来的忧思和一切模糊的计划又都闪过她的脑海:
把屋子卖掉……(可是又搬到什么地方呢?附近根本没有小房子——当然也
没有任何便宜的房子)收些房客——(可是她实在处理不了那么多烹饪和家事,
要是绫恩能帮忙……可是她就快嫁给罗力了)搬去跟罗力和绫恩一起住?(不,
她绝不会做那种事!)找个工作?(什么工作?谁会雇用一个没受过训练,既老
又疲倦的女人呢?)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说话……却又痛苦地和自己交战,看不起自己。
“我指的是钱。”她说。
“钱?”罗莎琳问。
她似乎真的很惊讶,仿佛一点都没想到这方面。
亚黛拉结巴地坚持说下去:
“我在银行已经超支了,而且还欠了些账单——修理房屋的钱,税金也还没
付。你知道,什么都减少了一半,我是说我的收入,可能是税金的关系。你知
道,戈登一直都帮我们的忙——屋子需要修理,油漆什么的,一向都由他负责。
他另外还给我们一些零用,固定替我们在银行里存点钱。他老是叫我们别担心,
我也从来没操心过。我是说,他活着的时候,什么都没问题,可是现在……”
她停下来,觉得很不好意思,但同时也松了—口气。毕竟,最糟的事已经过
去了。要是面前这个女孩要拒绝,就让她拒绝好了,顶多也不过如此。
罗莎琳看来很不舒服。
“喔,老天,”她说,“我不知道,我从没想到……我……呃,好,当然,
我会问问大卫。”
亚黛拉不高兴地抓着椅子扶手,绝望地说:“你不能给我一张支票吗?……
现在不行吗?”
“可……可以,我想可以,”罗莎琳似乎吓了一大跳,她起身走向书桌,在
好几个抽屉里摸索了半天,最后拿出一本支票簿,“要不要我……多少钱呢?”
“五……五百镑……可以吗?”亚黛拉脱口而出。
“五百镑。”罗莎琳顺从地写好支票。
亚黛拉觉得如释重负。不是很容易吗?她有点失望地发现,自己心里的感激
少,却对轻易得到的胜利感到有些不齿。罗莎琳实在头脑简单得使人奇怪!
女孩从书桌前站起来走向她,笨拙地把支票递过来。此刻,尴尬的人反而好
像是她了。
“希望这个可以了,真是对不起。”
亚黛拉接下支票,粉红色的纸张上歪斜地写着几个孩子气的字:

马区蒙太太,
五百镑,罗莎琳·柯罗德。

“你真好,罗莎琳,谢谢你。”
“喔,请你……我是说……我早就该想到……”
“你真好,亲爱的。”
手提袋里有了那张支票,亚黛拉·马区蒙就像完全换了个人一样。这个女孩
真好,要是再拖延下去,这次会面恐怕反而会有点尴尬,于是她就向主人道别离
开了。
她在走道上碰见大卫,愉快地向他道过早安,又快步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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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下页]文学殿堂——涨潮时节第一部

“那个姓马区蒙的女人来干什么?”大卫一进门就这么问。
“呃,大卫,她急着要用钱,我从来没想到……”
“我想你一定给她了吧?”
他半带幽默、半带失望地说。
“你一个人留在家里实在没办法叫人放心,罗莎琳。”
“噢,大卫,我拒绝不了,而且无论如何……”
“无论如何……?什么?你给了她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