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大家还得跟我搭讪——你晓得那一套——他们多喜欢看我写的书了,好久就想认识
我了,令我很不自在,心烦又觉得很滑稽。不过,多少我总得敷衍一番了。他们还说好
喜欢我那个蹩脚侦探斯文·贺森呢。还好他们不知道我讨厌死那个家伙了。可是我的出
版商却总叫我千方不能那么说。总之,我想大概谈到作侦探的真实生活时,就扯个没完
了,我谈了一些你的事,这个女孩子就站在一旁听。所以你一提起一个不好看的奥菲丽
亚时,我就猛地记了起来。我心想:‘嗯,这到底像谁呢?’之后,我恍然大悟:‘当
然,就是那天跟大家一起喝酒的那个女孩子嘛。’我想她应该是那家的人,除非我把她
跟别人混在一起了。”
白罗无奈地叹了口气。跟奥立佛太太在一起,你总得多有一份耐心。
“跟你一起去渴酒的是些什么人?”
“崔福西斯,我想大概是,要不然姓崔贺尼,大概是这一类的姓——他是个大亨,
很有钱,在城里有些企业,不过多半时间在南非住——”
“他有太太吗?”
“有,很漂亮的一个女人,比他年轻多了,一头的金色浓发。还有一个老掉牙的老
伯伯,差不多聋了。这老头子的名气很令人生畏——大堆的头衔,是位海军将军或是空
军元帅什么的。我猜想,他也是个天文学家。反正他在屋顶上装了一架好大望远镜。当
然,这也许是他的一种嗜好。那儿还有一个外国女孩子,寸步不离地随着那位老先生。
我想也陪他去伦敦的,照顾他别被车撞倒,挺美的,那女孩子。”
白罗把奥立佛太太提供他的资料归纳了一番,感到自己像个电脑人似的。
“这么说,这家住着崔福西斯夫妇——”
“不是崔福西斯——我现在记起来了——是芮斯德立克。”
“这完全不是同一类的姓嘛。”
“是的。这是英国西南部的一个古姓,不对吗?”
“那么,是住着芮斯德立克夫妇。那位很有名气的老伯伯,他也姓芮斯德立克吗?”
“好象是罗德立克爵士或是什么的。”
“还有那个帮忙照顾他的女孩子,先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了,还有一个女儿——另外
还有子女吗?”
“大概没有了——不过我并不很清楚。喔,对了,那个女儿不住在家里。她那天只
是回去度周末的,我看,跟她继母不大处得来。她在伦敦有份工作,交了个男朋友,她
家人也似乎不太满意,我这是听说的。”
“你对这家人好像知道得挺不少吗?”
“啊,这里一点,那里一点听来的嘛。劳瑞玛夫妇很能耍嘴皮子,总是东家长西家
短的。什么人的闲话都听得着。不过,有时候一听多了,就都搅和在一块儿了。我这次
大概就是这样,我怎么想不起那个女孩子的名字了呢?好象跟歌名有关联……苏拉?
‘跟我说,苏拉。’苏拉,苏拉,有点象,会不会是迈拉,‘啊,迈拉,我的爱全献给
你。’嗯,好象是。‘我梦见住在大理石宫殿里,’诺玛?还是我想的是玛丽塔娜呢?
诺玛——诺玛·芮斯德立克。对了,没错儿。”她接着又文不对题地加了一句:“她是
第三个女孩。”
“我以为你说过她是个独生女。”
“是呀——至少我是这个印象。”
“那你说她是第三个女孩,是什么意思。”
“天呀,你连第三个女郎是什么都不知道吗?你看不看泰晤士报?”
“我看出生,讣闻与婚姻之类的,或是我感兴趣的文章。”
“不是,我是指的头版广告,只是现在不登在头版,所以我正想改订别的报了。反
正,我去拿给你看看。”
她走到一张桌旁,抽出一份泰晤士报,翻了一页,拿给他看。“你看——‘征第三
个女郎,分租二楼舒适公寓,个人卧房、暖气,艾尔广场。’,‘征第三个女郎分租楼
房。每五天独享全楼一次,个人卧室。’,‘征第四个女郎。摄政公园。个人卧房。’
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这么居住,比出钱寄宿别人家或住招待所好些,头一个女孩子租下
所带家具的公寓,然后找人分担租金。第二个女孩子通常是热识的朋友。然后如果没有
认识的,就登报征求第三个女郎。说不定,有时还想法子再挤进第四个女郎呢。第一个
女郎当然享受最好的卧房,第二个就少出点房租,第三个付钱更少,可是就只能睡个猫
窝样的房间了。她们自己安排一周中哪天晚上谁可以独自享用整个寓所之类的规则。通
常倒也蛮行得通的。”
“这个也许可能叫诺玛的女郎住在伦敦什么地方呢?”
“我跟你说过,我对这个女孩子并不真地很清楚。”
“可是你可以打听吧?”
“可以,我想这该很容易的。”
“你准记得那天没人谈到或提起意外死亡的事吗?”
“你是指在伦敦——或是在芮斯德立克家里?”
“都算上。”
“我想没有。要不要我想法子挖点什么出来?”
奥立佛太太的眼睛一下子兴奋地闪了起来,她这时对这桩事情已经入了港。
“那可多谢了。”
“我打个电话给劳瑞玛家,其实,这个时刻正合适。”她朝电话走了过去。“我得
想个理由或藉口——也许该编造些事情?”
她满怀鬼胎地望了望白罗。
“那当然,这可以谅解的,你是个很有想象力的女人,该不会有什么困难的,不过,
不能太离谱,你懂我的意思吧。适可而止。”
奥立佛太太抛了他一个领会的眼神。
她拨了电话并告诉接线生自己要接的号码。转过头来,她低声说道:“你手头有没
有铅笔跟纸——或是小本子——可以记下姓名、住址或地点的?”
白罗早把记事本准备好了,向她示意地点了点头。
奥立佛太太把头转向手中的听筒,打开了话匣子。白罗凝神谛听她这边的通话。
“喂。我请——喔,是你,诺蜜。我是雅兰·奥立佛。呃,是呀——都挺不错的……
喔,你是说那老头子呀?不,不,你知道我是不……差不多全瞎了?……我还以为他常
跟那个外国小女孩上伦敦呢……的确,难怪他们有时会放心不下的——不过她好象很能
照顾他的,……我打电话给你也是想问你那个女孩子的地址——不,我是指芮斯德立克
家的女孩子——在南肯,是不是?还是武士桥?是这样,我答应送她一本书,把她地址
记下来了,可是你知道我又给弄丢了。我连她名字都忘了。是苏拉还是诺玛?……对了,
我想一定是诺玛嘛……等等,我拿枝笔……好了,请说吧……波洛登公寓六二七号……
我知道——那大排房子象苦艾林监狱似的,……不错,我相信那幢公寓会很舒适的,有
暖气,样样俱备……跟她一起住的另两个女孩子是谁?……她朋友吗?……还是登广告
找来的?克劳蒂亚·瑞希·何兰——父亲是下院议员,真的?她们好象都当女秘书,是
不?……喔,另一个是作室内设计的——你是说跟一家画廊有关系——不,诺蜜,我当
然不是真的要知道,只是好奇——这年头女孩子倒底都做什么事呀?——呃,因为我写
书,对我总有用处——不能太与时代脱节呀……你跟我提起谁的男朋友的事,……是呀,
可是这有什么办法呢?是不?我是说女孩子总是我行我素的,……是不是长得很糟?不
修边幅脏兮兮的那种?喔!那种——穿缎子坎肩,又长又鬈的棕色头发,披在肩膀上,
——是呵,真难分出是男是女——不错,要是长得漂亮,的确也象范戴克笔下的美少年
的,……你说什么?安德鲁,芮斯德立克非常厌恶他?男人通常是这样的,……玛丽,
芮斯克?……呃,我想有时难免与继母有过节的。我看那个女孩子在伦敦找到了份工作,
她该是求之不得了。什么意思有人在传是非……为什么,他们不能带她去查查是什么毛
病吗?谁说的呢?……是,可是他们到底在掩藏什么呢?……喔,一个护士?——跟筒
纳家的女管家说的?你是指她丈夫吗?喔,是这样,大夫查不出来,……当然不,可是
人心是险恶的。我同意。这种事人们常会瞎说的,……胃痛,是吗?……可是这不太荒
谬了吗。你是说有人认为那个叫什么来着——安德鲁——,你是说家里有那么多除草
剂……不错,可是,为什么呢?……我是说,又不是折磨了他多少年的太太——她是第
二个太太啊——而且比他年轻得多,长得又漂亮……嗯,我看倒有可能——可是那个外
国女孩子又有什么理由那么做呢,……你以为也许芮斯德立克太太对她说了难堪的
话,……这小女子的确是长得蛮动人的——说不定安德鲁对她有好感——当然不会有什
么过份的——不过这也许恼怒了玛丽,于是就嫉恨了她……后来——”
奥立佛太太自眼角瞄到白罗正急迫不耐地向她作手势。
“请等等,亲爱的,”奥立佛在电话中说:“是送面包的。”
白罗一脸受了冒犯的样子。“别挂上……”
她将听筒放下,匆忙穿过客厅,将白罗拉到用早餐的角落。
“什么事啊?”她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送面包的,”白罗斥责道:“我?!”
“唉呀,我总得找个藉口呀。你跟我作手势干嘛?她说的你都懂吗——”
“你等会再告诉我,我多少知道了些。我要请你做的是,以你那即兴创作的威力,
替我找个可以去拜访芮斯德立克家的好理由——就说是你的老朋友,不久会到他们那一
带去。也许就说——”
“你别管了,我会编个理由的。你要不要用个假名字?”
“当然不必。最好别把事情弄得更复杂了。”
奥立佛太太点了点头,又快步跑回到电话机旁。
“诺蜜?我忘了我们刚才说什么来着。真是,只要坐下来想跟朋友好好聊聊的时候,
总是有人来打搅。我连我干嘛打电话给你都记不得了——喔,对了,是要那个女孩子苏
拉——不,诺玛——的地址;对了,你已经给了我了。可是,我还有别的事要麻烦你—
—我想起来了。我有个老朋友。一个有意思极了、不很高的男人。其实,那天我在那儿
谈的正是他,他的姓名是赫邱里·白罗。他会去芮斯德立克家附近住一阵子,他非常渴
望能去见见罗德立克爵士。他久仰大名也非常钦佩他在大战中的卓见,或许是科学方面
的发现——反正,他很希望能‘去拜望问安’,他是这么说的。你看,成吗?你能否先
通告他们一下?是吧,他也许哪天兴致好就会去的。告诉他们一定不要放过叫他说些精
彩的间谍故事给他们听,……他,什么?喔!给他们家推草的人来了。当然,不能再耽
搁你了。再见了。”
她挂上听筒,一屁股陷在一只大椅子上。
“老天,累死了,怎么样,还可以吧?”
“不错。”白罗说。
“我觉得我最好还是把重心放在那个老头子身上。然后,你就可以去他们家好好看
看,我看这正中你的下怀。女人对科学的事总是不甚了了的,你自己去的时候,再想出
点更切题的事,好了,你现在要不要听听她跟我讲了些什么?”
“我知道,有些是非、闲话在里头。关于芮斯德立克太太的健康问题。”
“对了,好象她有什么疑难的怪症——胃方面的吧——医生一直查不出来。他们送
她去医院看过,很快就好了,也没查出病因到底是什么。她回家之后,毛病又发了,大
夫还是查不出所以,之后,有人开始传开了。一个很没职业道德的护士先透露的,然后
她姐姐又告诉了邻居,邻居上班时又传给别人,真是太莫名其妙。慢慢就有人说她丈夫
一定是想毒死她。这种谣言本来是人们最爱散播的,可是拿这桩事来说,实在没甚么道
理。我跟诺蜜有点怀疑在他们家居住帮忙的那个女孩子,她算是照顾并陪伴那个老头子
的秘书——按理,她也没什么要用除草剂来毒芮斯德立克太太呀。”
“我却听你说了几个理由。”
“这,通常总会有些可能的……”
“蓄意谋杀……”白罗沉思着说:“……然而尚未付诸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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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奥立佛太太将车开进了波洛登公寓的天井内。停车坪已经停满了六部车子。奥立佛
太太正在踌躇,有一辆车倒了出来开走了。她立即很熟练地将车停进了空位。
她下了车,砰然一声将车门关上,站定仰头朝天空望了一眼。这排建筑是新近建造
的,利用的是上次大战中被炸毁的一处煤矿留下的空地。奥立佛太太推测:这地区可能
本来是大西路整个一段大街,先想让人忘掉“云雀羽毛刀片”的栗人传说,然后决定你
建造公寓楼房的地点。这排公寓看起来功能很高,但不论是谁设计的,显然全不把外表
美观放在眼里。
这正是忙乱的时刻。下班之后,天井中出出进进的人与车辆很多。
奥立佛太太低头看了看手腕,差十分七点。恰是时候,她自己这样盘算。这是上班
的女孩子该回来的时候;或是重新打份一番,换上奇形怪状的紧身裤或是自己认为时髦
的衣装出去玩;要不,好好在家里休息休息或清洗内衣、长袜。反正,这是个很合理的
时刻去碰碰运气。这排公寓,东、西两边完全一样,中间都有一扇自动推开的大门。奥
立佛太太选了左边,但立刻发现自己的错误,这边的门牌是一○○至二○○。她又掉头
到了另一端。
六十七号在六楼。奥立佛太太摁了电梯的电钮。电梯门令人生厌地吭啷一声像只打
哈欠的嘴般张开了,奥立佛太太赶忙钻进了这个哈欠连天的洞窟。她从来就害怕新式的
电梯。
吭啷一声,电梯门又关了。猛地上升,几乎立刻又停了下来。(这也够吓人的!)奥
立佛太太像只受惊的兔子仓皇逃了出来。
她往墙上看了看,然后顺着右手走廊走过。她来到一扇门前,门中央镶嵌着金属制
的号码六十七号。就在她停下脚步的时候,门上的七字,正好掉下来砸在她的脚上。
“这地方大概不欢迎我,”奥立佛太太自言自语地说,忍住痛后退了一步,小心翼
翼地把号码捡起来,又钉回到门上的原处。
她摁了门铃。说不定人都出去了。
然而,门却几乎立即开了,一名高大、英挺的女郎在门口站着,她身穿一件剪裁考
究的上装,一袭很短的裙子,白色丝衬衫,脚下穿得也很讲究。她的黑发梳理得很齐整,
脸上的化妆很好却不甚显露痕迹,不知怎的,反令奥立佛太太有些心慌。
“呃,”奥立佛太太鼓足了勇气要表现最适度的应对。“请问,芮斯德立克小姐在
吗?”
“不在,抱歉,她出去了。我可以替她留个话吗?”
奥立佛太太又“喔”了一声。她要先耍个花招。她取出一只包得并不妥善的牛皮纸
包。“我答应送她一本书,”她解释说:“是我写的,她没看过。希望我没带错了。她
不会很快就回来的吧?”
“这我就不敢说了,我不知道她今晚有没有什么事。”
“喔。你是瑞希·何兰小姐吗?”
那女郎流露了一丝惊异的神色。
“是的,我是。”
“我见过你令尊,”奥立佛太太说:“我是奥立佛太太。我是写书的。”她加上这
一句时,又是以往表明身份时那一成不变的歉然表情。
“请进来坐坐?”
奥立佛太太欣然接受,克劳蒂亚·瑞希·何兰带她进了客厅。这排公寓的房间都是
一式的墙上嵌着人造粗木的薄板。房客可以随自己喜爱挂些现代画或任何的装饰。房内
有固定的碗柜、书架等等简单家具,一张长靠背沙发和一张可以摺合的桌子。另外,房
客可以自己添些小摆设。房中也多少可以看出居住人的一些个人口味;墙上贴着一张巨
型小丑海报,另一边墙上贴着一张钢版印刷的羊齿树枝上有只猴子在晃荡的画片。
“我相信诺玛看到你的书一定会高兴极了,奥立佛太太。您要喝点什么吗?雪利葡
萄酒?琴酒?”
这女孩子有最佳女秘书的轻快仪态,奥立佛太太婉谢了她的招待。
“你们这儿的景色真棒,”她望着窗外说,夕阳正朝她直射过来,她眨了眨眼睛。
“的确,可是电梯坏了可就不够意思了。”
“我可想不到那架电梯会出毛病。看着很,很——很硬朗嘛。”
“最近才装的,可是也好不到哪里,”克劳蒂亚说:“经常要修这儿修那儿的。”
另一个女郎边说边走进屋里。
“克军蒂亚,你知不知道我把——”
她停下,望着奥立佛太太。
克劳蒂亚立即为她们介绍。
“法兰西丝·贾莉——奥立佛太太。雅兰·奥立佛太太。”
“喔,真幸会,”法兰西丝说。
她是个高瘦的女郎,黑色长头发,白灰般的脸上化妆极浓,眉毛与睫毛都有些上翅,
由于涂着浓浓的眼膏,更显得突出。她穿一条紫色紧身长裤,一件厚毛衣,与轻快、精
明的克劳蒂亚相比,恰是绝妙的对照。
“我给诺玛·芮斯德立克送书来的,我答应了她的。”奥立佛太太说。
“可!——真可惜,她在乡间。”
“还没回来吗?”
很确然地,可以感觉到一阵沉寂。奥立佛太太感觉到这两个女孩子交换了一次眼神。
“我以为她在伦敦工作的。”奥立佛太太刻意表现由衷的惊呀说道。
“呃,对的,”克劳蒂亚说:“她在一家室内装潢设计公司工作,有时会被派到乡
间去送图样。”她露出一丝浅笑,解释说:“我们三人在这儿各过各的生活。出出进进
没有一定,彼此也懒得留话,不过,她回来我一定记得把书交给她。”
这样随意的解释,是最容易打发事情的了。
奥立佛太太站起身来。“那么,就多谢你了。”
克劳蒂亚送她到门口。“我会告诉家父与您见了面,”她说:“他是个侦探小说
迷。”
关上房门之后,她回到了客厅。
那女郎法兰西丝正靠在窗口。
“对不起,”她说:“我出纰漏了吗?”
“我刚告诉她诺玛出去了。
法兰西丝耸了耸肩膀。
“我真想不通。克劳蒂亚,那个女的到底在哪儿?她星期一怎么没回来?她到哪儿
去了?”
“我也想不出来。”
“她没在家里住吗?她不是回去度周末的吗?”
“没有。我打过电话,当然是要打听一下。”
“我看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反正,她——她有点怪异。”
“也不见得比别人怪了多少。”但语气却不很肯定。
“哎,当然,她当然很怪,”法兰西丝说:“有时候她令我浑身发毛。她有点不对
劲,我告诉你。”
突然,她放声大笑起来。
“诺玛不正常!你知道她不对劲,克劳蒂亚,虽然你不肯承认。我猜,你是对老板
太忠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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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赫邱里·白罗沿着长麓村的大街走着。以长麓村来说,这也是名副其实唯一可以如
此称之的大街。这是个似乎愈伸愈长而毫无宽度可言的村子。这里有一座塔尖耸立的教
堂,堂院中矗立着一棵老迈而凛然的紫杉树。村落各式各样的店铺,全坐落在这条街上。
有两家卖古董的,一家摆的多半是杉木剥落的壁炉屏风;另一家堆满了古董的地图、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