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当他把地理环境说明之后,我说。“就像伦敦的那些广场和花园一样。譬如翁斯陆广场,或是卡多冈,是不是?你原来是循着广场的一边走,却突然有座房子或花园梗在前面,即使计程车也常常搞迷糊了。总之,有六十一号就是了。知不知道谁住那儿?”
“六十一号?我想想看……是啦,一个姓布兰德的营造商。”
“噢,真糟糕。”我说。
“你不是在找营造商?”
“不,我想的不是营造商。除非也许他是最近才搬来的刚刚才开始的?”
“我想布兰德是本地出生的,他当然是本地人,已经做了好几年的生意。”
“真失望。”
“他是个坏透了的营造商,”哈卡斯特说。“他造房子都是偷工减料,表面上看起来不错,然而一旦你住进去了,便发现毛病百出,有时候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了一般,可是他就是能够逃避法律的惩罚。”
“这样不好,狄克。我需要的是一个品性正直的人。”
“大概一年前,布兰德获得一大笔钱,或者应该说是他太太得的。她是加拿大人,大战时候来到英国,邂逅了布兰德。她家人反对她嫁给他,后来便差不多和她断绝了来往。去年,她的伯祖去世,唯一的儿子又死于空难,而其他的人也一因为战争或其他原因而丧生,布兰德太太成了家族里唯一的生存者,所以她便将所有财产都留给了他,正好挽救了布兰德免于破产。”
“你对布兰德似乎知道得不少。”
“啊,这个是这样的,国税局的人对于暴发户一向最关心。他们怕他动了什么手脚,把钱掩藏了,所以便着手调查。结果找不出什么破绽。”
“不管如何,”我说,“我对于突然致富的人没有兴趣,我要的不是这种‘不劳而获’。”
“不是吗?你以前曾经有过吧?”
我点点头。
“结束了吗?或是关系尚未终止?”
“说来话长,”我回避地说。“今晚是否依照原来的计划一起吃饭还是取消了?”
“哦,不碍事的、目前要做的,就是发动工作人员,务必找出寇里先生的一切,一旦知道他是谁,干什么的,便有希望找出是谁杀害他。”他瞧瞧车窗外。“到了。”
“加文狄希秘书打字社”就在商业中心的大街上,街名甚为堂至,叫“皇宫街”。犹如其他多数建筑一样,房子也是维多利亚时代的修订版。右侧是一栋类似的房子,挂着一块铜牌,上书“艺术摄影师艾德汉·艾兰,儿童像和结婚照专家”,为了证明这句广告,橱窗里面或挂或摆着各种尺寸的儿童放大照,从婴儿到六岁皆有,大概是用来招徐母亲。除此,也挂了几对新人的照片,新郎看起来羞赧,新娘却微笑满面。
另一边则是一家古老的煤商办公室。再过去,则是一家新建的三层楼崭新的‘东方’饭店兼咖啡厅。
哈卡斯特和我,步上四级台阶,穿过敞开的大门.遵循里面一扇门上所写的“请进”两个字,走了进去。那是一个相当宽敞的房间,三个年轻小姐正专心在打字,两个依旧只顾打字,毫不注意我们,第三个正对着门口,桌上有架电话,停了下来,抬头,以质询的眼光看着我们。她的嘴里似乎含着糖果,待把糖果推到方便的位置之后,略带重音地问道:
“有什么贵事吗?”
“玛汀戴小姐呢?”
“我想她此刻正在接电话”这时只听卡擦一声,那小姐拿起电话听筒,摁键后说道:“有两位先生要见你,玛汀戴小姐。”她看着我们问:“请问贵姓?”
“哈卡斯特,”狄克说。
“是哈卡斯特先生,玛汀戴小姐。”她搁下听筒,起身。
“请这边走。”说着,走向一扇挂有玛汀戴小姐姓名铜牌的门。
她打开门,紧贴门板以让我们经过,然后说声“哈卡斯特先生”,便关上门。
玛汀戴小姐坐在一张大桌子后面,抬起头看着我们。眼光炯炯有神,看起来是个颇为精干的妇人,大概有五十岁,淡红色的头发,前头高梳。
她一打量我们。
“哈卡斯特先生吗?”
狄克掏出名片递给她。我站在门边一张高背椅之后,退隐起来。
玛汀戴小姐挑起淡茶色的眉毛,惊讶中含着几分不悦。
“哈卡斯特探长?有何贵干?探长。”
“我来此是要向你探听一点消息,玛汀戴小姐,我想你也许能帮助我。”
从他的声调,我判断他是想施展媚力,采迂回战术。我很怀疑玛汀戴小姐会为之所动,她正是法国人所谓的那种“难以克服的女人”我一边别览着室内的布置。玛灯戴小姐桌子背后的墙上,挂满一些签名照片。我认得其中一帧是侦探小说家阿莱妮·奥利弗,粗黑的笔迹横过像片;我和她有数面之缘。还有一帧是逝世于十六年前的恐怖小说家盖瑞·格瑞森,另一帧是擅写爱情小说的女作家米蕾·雷格。一帧光头的男人,面有羞怯之意,细小的笔迹签着“阿蒙·勒汉”。这些纪念照都有一个共同点:男的多半拿着烟斗,穿苏格兰粗呢服,女的则表情严肃,几乎埋没在皮毛衣里。
当我的眼睛四处忙碌的时候,哈卡斯特则进行探询。
“我相信你雇有一个叫雪拉·威伯的小姐吧?”
“不错。但恐怕现在不在至少”
她摁了一下铃,对外头的办公室说道。
“伊娜,雪拉·威伯回来了没有?”
“还没有,玛汀戴小姐。”
玛汀戴小姐关闭开关。
“今天下午她很早就出差去了,”她解释着。“我以为她已经回来,也许她弯到麻鹬旅馆去了,五点钟她在那里有个约会。”
“原来如此,”哈卡斯特说。“可否告诉我一些有关雪拉·威伯小姐的事?”
“我知道的不多”,玛汀戴小姐说。“她来我这里只有
让我想一想。是啦,大概不满一年。她的工作还令人满意。”
“你知道她以前在哪里工作吗?”
“如果你特别需要的话,我可以替你找出来,哈卡斯特探长。她的推荐函我们有存档、据我所知,她从前是在伦敦做事,她的雇主在推荐函里将她写得很好。我想是家公司,但我不敢十分确定,可能是买卖房地产的罢。”
“你说她的工作能力不错?”
“还算令人满意,”玛汀戴小姐显然不是那种随便嘉许别人的人。
“不是第一流的?”
“不,我应该说不是。她的速度中上,教养还很不错,是一个小心而精确的打字员。”
“除了公事之外,你还知道她的私人事情吗?”
“我只知道她和她姑妈住在一起。”玛汀戴小姐说到这里似乎有点犹疑。“哈卡斯特探长,可否请教你为何问这些问题?
是不是那女孩出了什么事?”
“还不能这样说,玛汀戴小姐。你认得一位蜜勒莘·佩玛编小姐吗?”
“佩玛编,”.玛汀戴小姐皱起谈茶色的眉毛,“哦一是啦,今天下午雪拉去的就是佩玛缩小姐的家,约定的时间是三点钟。”
“玛汀戴小姐,这约是如何定的?”
“打电话的。佩玛编小姐曾经打过电话来,说需要一位速记员,并且指定要我派威伯,小姐去。”
“她特别指名雪拉·威怕吗?”
“是的”“她是何时打电话来的?”
玛汀戴小姐思索了一会儿。
“电话是直接由我接的,也就是说是在午餐那段时间里,我想一点五十分大概错不了。总之,是在两点钟之前。呵,对了,我的拍纸簿上有记载,一点四十九分。”
“跟你说话的是佩玛缮小姐本人吗?”
玛汀戴小姐似乎愣了一下。
“我想是罢。”
“但你并不熟悉她的声音,是不是?你与她并不相识?”
“不,我不认识她。她说她是蜜勒宰‘佩玛编小姐,然后,给了我住址号码,如我所说过的,她指名雪拉·威伯,要她如果有空,三点钟时到她家。”
这些话说得明白面肯定,我心里想玛汀戴小姐将必是一个很好的证人。
“请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好吗?”玛汀戴小姐有点不耐烦了。
“哦,玛汀戴小姐,是这样的,那佩玛编小姐本人否认打过这样的电话。”
玛汀戴小姐瞪起眼睛。
“嘎?这就怪啦。”
“是的,但话说回来,就算有这么个电话,你也无法肯定那打电话的人就是佩玛绕小姐。”
“是的,当然是不能肯定。我并不认识这女人。但说真的,我实在不明白这样做的道理何在,是有人恶作剧吗?”
“不仅如此而已,”哈卡斯特说。“那个佩玛编小姐
姑且不论她是谁可曾说明她为何特别指名雪拉·威伯小姐吗?”
玛汀戴小姐想了一会。
“我想她说雪拉·威伯曾经替她做过。”
“那么,事实是否如此呢?”
“雪拉说她记不得曾经替佩玛编小姐做过什么,但这也不能说是绝对的,探长。我们的小姐经常外出,各种地方都去,各种人都做,如果是几个月前的事,恐怕很难记得。雪拉自己也不十分肯定,她只说记不得曾经去过那儿。但说真的,探长,就算这是一出恶作剧,我不明白怎会引起你的兴趣?”
“我马上就要告诉你。威伯小姐到达威尔布朗姆胡同十九号之后,走进屋内,进入客厅。她说这是你的指示,对吗?”
“不错,”玛汀戴小姐说:“佩玛绩小姐说她也许会迟一点才回家,要雪拉进屋内等候。”
“当威伯小姐走进客厅之后,”哈卡斯特继续说:“发现地板上躺着一个死人。”
玛汀戴小姐把眼睛睁得滚大,瞪视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说‘一个死人’吗?探长。”
“一个被谋杀的人,”哈卡斯特说。“说正确一点,是被刀子戳死的。”
“天,老天爷!”玛汀戴小姐说。“那孩子一定难过极了。”
想来玛汀戴小姐是那种用辞含蓄的人。
“玛汀戴小姐,寇里这个姓氏对你有何意义吗?R.H.寇里先生?”
“没有,我想没有。”
“在‘都会和地方保险公司’做事?”
玛汀戴小姐仍然摇头。
“真是令人为难,”探长说。“你说佩玛绩打电话给你,要求雪拉·威伯在三点钟到她家去,佩玛练小姐却否认这件事。
雪拉·威伯到达后,发现了一具尸体。”他怀着希望地等待。
玛汀戴小姐茫然地看着他。
“简直不可信。”她表示不赞同地说。
狄克·哈卡斯特叹口气,起身。
“你这地方不错,”他客气地说。“你大概经营许多年了罢?”
“十五年了,我们一直做得很好。开始时规模很小,直到人手足够后才扩充营业,目前我雇有八名小姐,工作几乎做不完。”
“我看你们做了不少的文学作品。”哈卡斯特端详着墙上的照片。
“是的,刚开始时,接的都是作家的生意。我曾为著名的恐怖小说家盖瑞·格瑞森当了许多年的秘书。事实上,我是得他之助才开创这服务社,我认得不少他的同行作家,并且获得他们的推荐。我对作家所需要的特别知识非常丰富,在必要的研究上,我提供相当有用的服务日期、引文、法律常识、警方办案的程序、详细的毒药一览表等等这一类事物。还有,当他们的小说背景涉及异国时,我也提供一些外国饭店的名字和住址。从前的读者并不十分在意正确的描述,但今天读者的要求就不同了,他们往往会直接写信给作者,指出任何可能的错误,甚至小小的瑕疵也不忽略。”
玛汀戴小姐停顿下来。哈卡斯特礼貌地说:“我相信你有十分的理由自豪。”
他向门口走去,我为他开门。
外面办公室里的三位小姐正准备要下班。打字机都覆上了罩子。接待小姐伊娜,一手拿着鞋跟,一手持着鞋子,可怜兮兮地站着。
“我才买了一个月而已,”她哭丧着脸说。“而且价钱昂贵,都是那讨厌的铁栅就是离此不远那家蛋糕店转角的铁栅,勾掉了我的鞋跟。我无法走路,只好脱掉鞋子,挟着面包走回来,可是现在我如何回家,如何搭公共汽车呢?我真的不知道”
说到这里,伊娜发现我们走过来,赶紧将高跟鞋藏起来,怯怯地瞥了玛汀戴小姐一眼。我们的玛小姐是不喜欢高跟鞋的人,她自一己穿的就是软皮的平底鞋。
“谢谢你,玛汀戴小姐,”哈卡斯特说。“抱歉打扰你这么久,如果有什么事发生”
“一定的,”玛汀戴小姐唐突地打断他的话。
当我们坐进车子时,我说:“你曾经怀疑雪拉·威伯的话,但事实证明她所讲的并不假。”
“好啦,好啦,”狄克说。“算你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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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妈!”厄尼·柯亭拿着一只小模型火箭,在玻璃窗上上下下地爬着,嘴里一边呼啸,模仿火箭升空奔向金星的声音。
突然,他停了下来。“妈,你看是什么事呢?”
柯亭太太是个脸孔严峻的妇人,正忙着在水槽里洗碗,没有理他。
“妈.有辆警车停在我们家门口了。”
“厄尼,不要再乱说话啊。”柯亭太太一边将杯盘重重地覆盖在碗篮里,一边说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我从来没有乱说话,”厄尼一副受委屈的样子c“确实有一辆警车在外面,而且车里走出了两个人。”
柯亭太太霍地转过身,对着儿子。
“这次你又干了啥啦?”她责问道。“献丑吗?你就是只想丢脸?”
“我没做什么啊!什么也没做。”厄尼说。
“‘都是阿福他们那帮人,”柯亭太太说。“臭味相同!我告诉过你,你父亲也说过,这帮人不是好东西,到头来是要倒霉的。先是少年法庭,再来就要被送入感化院,毁了前途。
我不要你变成那样,听到了没有?”
“他们走上我们家前门了。”厄尼大声地说。
柯亭太太丢下水槽,跑到窗口边。
“嗐,”她哼了一声。
就在那时候,门上响起敲门声。柯亭太太匆匆拿起茶巾抹手,穿过廊道,打开门。她以挑衅的眼色瞪着站在门阶上的两个人。
“柯亭太太吗?”较高的那一位和颜悦色地问。
“是的,”柯亭太太说。
“可以进来一会吗?”我是哈卡斯特探长。”
柯亭太太不情愿地退后一步,用力拉开门。探长走进来。
房子虽小,但很整洁,让人觉得这房子很少有人光临的样子,事实也确是如此。
厄尼禁不住好奇,走出厨房,来到廊道,然后闪入门里。
“是你儿子吗?”哈卡斯特探长说。
“是的,”柯亭太太说罢,好似准备吵架似地加了一句,“不管你要说什么,他是个好孩子。”
“当然,当然,”哈卡斯特探长客客气气地说。
柯亭太太的颜色缓和了许多。
“我来这里是想向你请教几个有关威尔布朗姆胡同十九号的问题;我知道你在那里工作。”
“我没说我没有,”柯亭太太先前的口气还在。
“替蜜勒莘·佩玛编小姐工作。”
“是的,我替佩玛编小姐工作。一个好人。”
“眼睛失明,”哈卡斯特探长说。
“是啊,真可怜。但是别人看不出来的,她只要伸手一摸,便能来去行动自如,真了不起。她也能够自己上街,过马路。她不像我认识的某些人喜欢大惊小怪。”
“你是上午工作的?”
“对的。我大概在九点半到十点之间到那里,十二点或者做完了便离开。”说着说着突然叫道:“是不是掉了什么东西啊?”
“正好想问你,”探长想起那四只钟。
柯亭不解地望着他。
“出了什么事吗?”她问。
“今天下午,有人在威尔布朗姆胡同十九号的客厅里发现一具尸体。”
柯亭太太瞪圆眼睛。厄尼忘形地蠕动了一下身子,堪堪想张开口喊叫时,想起这样引人注意不妥,便又闭起。
“死了?”柯亭太太不相信,更不相信就在客厅里。
“是的,被人戳死的。”
“你意思是说被人谋杀?”
“是的,谋杀。”
“谁谋杀的?”柯亭太太诘问道。
“目前为止,我们尚未查出来,”哈卡斯特说。“我们想你也许可以帮助我们。”
“我对这桩谋杀一无所知,”柯亭太太说得斩钉截铁。
“这我知道,只是有几个疑问需要向你请教。譬如说,今早有没有人来敲门?”
“我记得没有。今天没有。那人是个什么样子?”
“年纪大概有六十,穿着很体面的暗色西装。他可能自称是某家保险的代表。”
“我不会让他进来的,”柯亭太太说。“不论是拉保险的,或是推销吸尘器,或是大英百科全书,都没有来。佩玛编小姐不喜欢人家上门推销东西,我也是。”
“根据他身上的一张名片,那人的姓名是寇里,你听过吗?”
“寇里?寇里?”柯亭太太摇摇头。“听起来像是印度人,”她表示怀疑地说。
“噢,不,”哈卡斯特探长说:“他不是印度人。”
“谁发现的佩玛编小姐?”
“一位年轻小姐,她是个速记员,由于误会以为佩玛绩小姐需要她去工作,才到她家去的。发现尸体的是她。佩玛编小姐大概就在那时候回来。”
柯亭太太深深地叹了口气。
“真是要命的事,”她说:“真是要命!”
“什么时候,我们可能需要你去认尸,告诉我们你是否曾经在威尔布朗姆胡同看见过这个人,或是这个人以前曾经拜访过佩玛编小姐。佩玛绕小姐很肯定他不曾去过她家。现在,我有几个小问题想要知道。你能想一想客厅里有几只钟吗?”
柯亭太太想也不想,立即接口道:
“角落里有座大钟,大家称它做老爷钟,还有就是墙上的布谷钟!有只鸟会蹦出来,发出‘布咕’的声音,有时候会把人吓一跳。”她又紧紧加了一句,“这两只钟,我都没有触动。从来没有。佩玛蠕小姐喜欢自己上发条。”
“这两只钟没有问题,”探长向她保证说。“你确定今天早上房间里只有这两只钟吗?”
“当然,还会有别的吗?”
“譬如说,你有没有看见一只四方型的小银钟,人们所谓的旅行钟,或是一只镀金的小钟放在火炉架上的,或是一只瓷钟,上面绘有花卉或是一只皮钟,钟面一角有‘Rosemary’几个字?”
“当然没有,没见过这些东西。”
“如果有的话,你一定会注意到,是吧?”
“当然。”
“这四只钟的时间,都比布谷钟和老爷钟快了大约一小时。”
“那一定是外国钟,”柯亭太太说。“有次,我和我丈夫坐飞机到瑞士和意大利游玩,那里的时间就整整快了一小时。
一定是和共同市场有什么关系罢。我不喜欢共同市场,我先生也一样。对我而言,英国已经够好了。”
哈卡斯特探长不愿卷入政治中。
“你能否告诉我你离开佩玛编小姐家的正确时间?”
“十二点十五分。”柯亭太太说。
“佩玛练小姐当时在家吗?”
“没有,她尚未回来。通常她都是在十二点和十二点半之间回来,时间不一定。”
“那么她是何时出门的?”
“在我到那里之前。我的时间是十点。”
“峨,谢谢你,柯亭太太。”
“这些钟似乎怪得很,”柯亭太太说。“也许佩玛缩小姐曾经去过拍卖场。它们是古董吗?听你说的,好像是。”
“佩玛蠕小姐经常到拍卖场去吗?”
“大概四个月前,她买了一张长毛地毯,蛮新的。她告诉我说,非常便宜。此外,还买天鹅绒窗帘,需要裁剪一番,但就跟新的一样。”
“‘但是她很少在拍卖场买小古玩,或者图书瓷器这类东西吧?”
柯亭太太摇摇头。
“据我所知没有,可是说实在的,拍卖场的东西没啥好的,是不是?我是说,当你辛辛苦苦搬回家后,常常会自言自语:‘我买这东西干啥用呢?’有一次,我就买了六罐果酱,每次想起来,都有受骗的感觉。还有那些杯子、碟子也是一样。我在星期三的市集上可以买到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