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并不赞同他的最后一句话。对一个被爱迷住头脑的年轻人来说,情妇在他们眼中总是像天使一样。尽管如此,据我的最好的观察,安妮总是带着慈爱与公平对待她的继女。那天下午,我自己也对莱蒂斯的言词的刻薄感到吃惊。
我们不得不中止谈话,因为格丽泽尔达和丹尼斯闯进来,并说我不能使劳伦斯成为一个守旧者。
“天啊!”格丽泽尔达说道,跌坐进一张安乐椅里。“我多想来点什么令毛骨依然的刺激呀!一次谋杀——或是一次盗窃也好。”
“我想没有人有什么值得盗窃的东西,”劳伦斯说,极力迎合她的心情。“除非我去偷哈特内尔小姐的假牙。”
“那些假牙的‘咔嚓’声太可怕了,”格丽泽尔达说,“但是你说没有值得偷的东西,这你就错了。,在‘老屋’就有一些精致的古老银器,敞口矮盐瓶、查理二世时期的浅口杯——各种各样的像那样的东西。我敢说,值好几千英镑呢。”
“那老头也许会用一支左轮枪向你射击,”丹尼斯说,“他才喜欢那样做呢。”
“噢,那我们最好先进去把他扣起来2”格丽泽尔达说,“谁有左轮枪?”
“我有一把毛瑟手枪。”劳伦斯说。
“是吗?多令人激动呀!你为什么带枪呢?”
“是战争的礼物。”劳伦斯平淡地说道。
“今天,老普罗瑟罗那拿银器给斯通看,”丹尼斯自告奋勇地说道,“老斯通却装出毫不感兴趣的样子。”
“我想他们就坟墓的事情吵了一架,”格丽泽尔达说。
“噢,他们已经和好了!”丹尼斯说,“我弄不清人们在坟墓里刨来刨去究意是为什么。”
“斯通这人叫我感到迷惑,”劳伦斯说,“我想他一定是非常的心不在焉。有时候你可以肯定,他对自己的研究对象也一无所知。”
“那是由于爱,”丹尼斯说,“温柔甜蜜的格拉迪斯·克拉姆,你是实在的美人儿。你的皓齿令我魂魄激荡。来吧,和我一起飞翔,成为我的新娘。在‘蓝野猪’旅馆,在卧室的地板上——”
“够了,丹尼斯。”我说。
“噢,”劳伦斯·列丁说,“我得走了。克莱蒙特太太,您让我度过了一个非常愉快的夜晚,我不胜感激!”
格丽泽尔达和丹尼斯去送客。然后,丹尼斯又独自回到书房。一定有什么事情使这个孩子感到烦恼不安。他在房里漫无目的地踱来踱去,皱着眉头,踢着家具。
我们的家具已经破旧不堪,经不住进一步的损坏了,然而我只是轻声提醒他别那样做。
“对不起。”丹尼斯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进发出一句话:
“饶舌是一件多么卑鄙下贱的事啊!”
我有点吃惊。“怎么回事?”我问道。
“我不知道是否应当告诉您。”
我愈发吃惊了。
“这件事真是卑鄙下贱极了,”丹尼斯又说,“四处散布流言,讲一些捕风捉影的事。甚至不仅是讲,还暗示呢。不,该死的——对不起——我是会告诉您的!这件事绝对是卑鄙下贱极了。”
我奇怪地看着他,但是并没有进一步追问他。不过,我心中十分纳闷。对什么事情如此在意,这不是丹尼斯的秉性,这时,格丽泽尔达进来了,“韦瑟比小姐刚才来了电话,”她说,“莱斯特朗兹太太八点过一刻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没有人知道她到哪儿去了。”
“他们为什么应当知道呢?”
“可是她不是去海多克医生那儿。韦瑟比小姐确实知道这一点,因为她给哈特内尔小姐打过电话,哈特内尔小姐就住在海多克医生的隔壁,一定会看见她的。”
“我怎么也弄不明白,”我说,“这个地方的人们是怎样获得营养的。他们一定是站在窗户旁吃饭,以便保证不会看漏什么事情。”
“不仅如此,”格丽泽尔达说,情绪也兴奋起来。“他们还发现了有关‘蓝野猪’旅馆的秘密。斯通先生就住在克拉姆小姐的隔壁,可——是……”她用劲地晃动着一根手指。
“——隔墙上却没有门!”
“那样的话,”我说,“一定会令大家非常失望了。”
这句话让格丽泽尔达哈哈大笑。
星期四一开始就很糟糕。我的教区里的两位女士为教堂的装饰吵闹起来,我被叫去调解这两位中年女人的争吵。
她们两人都气得颤抖不已。这种情况如果不是令人痛苦的话,倒是一种有趣的生理现象。
然后,我又得去责备唱诗班的两个男童,他们在唱诗的神圣时刻,还在津津有味地吸饮料。我没有像我应该做到的那样虔虔诚诚地尽职,颇感不快。
然后,那位爱惹事的风琴手又挑起事端,我又得把这事平息下去。
还有,四位贫穷的教区居民公开地反叛哈特内尔小姐,她又怒气冲冲地跑来找我。
我正要回家,这时又碰到普罗瑟罗上校。他作为地方治安官刚处罚了三个偷猎者,所以显得趾高气扬。
“严惩不怠,”他以洪亮的声音叫喊道。他有点耳聋,于是就像耳聋的人经常做的那样提高声调。“现在就是需要这样——严惩不贷!杀鸡吓猴!阿切尔那流氓昨天出来说,他发誓向我报仇,我听见的。无耻的恶棍!受威胁的人命更长,谚语就是这么说的。下次他要再捉我的野鸡,让我抓到时,我会让他瞧瞧,他的报仇一钱不值!太宽松了!我们现在太宽松了!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人,就要让大家看看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就相信这个。人们总是要求你要考虑一个人的妻子呀、孩子呀。他娘的混话!胡说!为什么只是因为一个人惦念他的妻儿而让他逃避罪责呢?在我全都一样——无论什么人——医生、律师、牧师、偷窃者、醉汉——如果在干违法的事时你抓住他,就要让法律来惩罚他。您是同意我的,我相信。”
“您忘了,”我说,“我的职业要求我在所有品质中首先尊重一种品质——慈悲。”
“噢,我是个公正的人。没有人能否认这一点。”
我没有回答,他却尖刻地问道:
“您为什么不回答?这只费您的一点儿思考呀,伙计。”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断然说道:
“我在想,轮到我时,我发出的惟一乞求只是乞求正义,我会感到遗憾的。因为这可能意味着,我只能施行正义。”
“呸:我们所需要的是一点勇武的基督精神。我总是尽职尽责的,我希望是这样的。好了,不争啦。我说过的,今晚我去您那儿。如果您不介意,时间定在六点过一刻而不是六点,怎么样?我得看村里的一个人。”
“我想那样很合适。”
他挥动着他的拐杖走开了。转过身来时,我碰见豪伊斯。我想,他今天早上病容满面。我本想就他的辖区里的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事说他几句,但是看到他那苍白紧张的面容,我感到这个人确实病了,我告诉他,他生病了,他还想否认,但是态度并不坚决。
最后,他承认他感到不太舒服,似乎也准备听从我要他回家睡觉的建议,我匆匆吃完午饭,又出去走访一些人。格丽泽尔达乘坐廉价的星期四火车到伦敦去了。约四点差一刻,我回到家,想把星期天的布道理出一个梗概,但是玛丽进来说,列丁先生正在书房等我,我发现他忧心仲仲,面容苍白而憔悴,正来回踱步。
我进屋时,他突然转过身来。
“听着,先生。我一直在想您昨天说的话。想这件事使我通宵未眠。您是对的。我必须割断情丝,远走他乡。”
“我亲爱的孩子。”我说道。
“您讲的有关安妮的话是对的。我留下来,只会给她带来麻烦。她简直——她简直太纯洁太美丽了,不应遭受任何麻烦。我明白我必须走。就现在这样,我已使她够难堪的了。
愿上天保佑我:“我能够看出来,他肯定认为在没有亲身经历其中的局外人看来,这种事情是说起来轻松的。
“您照看安妮,好吗?她需要一个朋友。”
“你尽可以放心,我会尽最大的努力。”
“谢谢您,先生,”他握紧了我的手。“您是个好人,牧师。
我今晚就向她道别,也许明天就能收拾好行装离开。拖延痛苦没有什么好处。谢谢您让我在画室里作画。没能完成克莱蒙特太太的肖像画,我很遗憾。”
“别为那事担忧,我亲爱的孩子。再见,愿上帝保佑你。”
他走后,我努力想静下心来准备布道,但很难做到。我老想着劳伦斯和安妮的事。
我喝了一杯极不惬意的茶,茶冷冰冰的,没有加奶。五点半钟,电话响了。我被告知,低地农场的艾博特先生要死了,请我立即去。
我立即给“老屋”打电话,因为低地农场在将近两英里外,所以我在六点一刻不可能赶回来。我一直学不会骑自行车。
然而,我被告知,普罗瑟罗上校刚开车出门了,于是我只得出发,给玛丽交代说我被人叫走,但会尽力在六点三十分或稍后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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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当我走近牧师寓所的大门时,时间已近七点钟,而不是六点半。我正要走进大门,门却猛然被人掀开,劳伦斯·列丁走了出来。他看到我时,猛地怔住了,而我也被他的神情弄得惊诧不已。他像一个快要发疯的人,眼睛直勾勾的,面色惨白,浑身颤抖抽掐着,我一时纳闷,他是否喝醉了,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喂,”我说,“你又来见我了吗?很抱歉,我出去了。现在才回来。我得见见普罗瑟罗,谈谈有关账目的事——但我想不会谈很长时间的。”
“普罗瑟罗,”他说,哈哈大笑。“普罗瑟罗?您要见普罗瑟罗?喂,您会见到普罗瑟罗的!噢,我的上帝——去见吧!”
我盯着他,并本能地向他伸出一只手,他却很快地闪到一边,“不,”他几乎是叫喊道,“我必须离开——去考虑考虑。
我得想想。我必须想想。”
他突然跑开,很快消失在通向村子的小路的尽头。我凝视着他跑去的那个方向,刚才认为他喝醉的念头又浮现在我的脑际。
然后,我摇摇头,往前向牧师寓所走去。前门总是开着的,但我还是按响了门铃。玛丽闻声出来,一边在围裙上揩着手。
“您到底回来了。”她说。
“普罗瑟罗上校到了吗?”我问道。
“在书房里呢。六点过一刻就到这儿了。”
“列丁先生也来过这儿吗?”我问道。
“几分钟前到的。想要见您。我告诉他,您很快就回来,普罗瑟罗上校也在书房等您,他说他也等等,就到那儿去了,他现在在书房里。”
“不,他不在,”我说,“我刚才看到他顺着路走了。”
“噢,我没有听见他离开。他呆了还不到几分钟。夫人还没有从城里回来。”
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玛丽退回到厨房,我穿过走廊,打开了书房的门。
经过幽暗的走廊后,射进房间来的夕阳的余辉使我不得不眨一眨眼睛。我在房内走了一两步,然后猛然停了下来。
有好一会儿,眼前的景象使我懵了!
普罗瑟罗上校张开四肢趴在我的写字台上,姿势非常难看、可怕。在他的头旁边的写字台上,有一滩黑色的液体,在一滴一滴地慢慢滴到地板上。这情景令人毛骨依然。
我努力镇静下来,向他走去,模了一下他的皮肤,已经冰凉。我放开的那只手又僵硬地垂倒下去。这人死了——
子弹击穿了他的脑袋。
我到门边叫玛丽。她来后,我命令她以最快的速度跑去请海多克医生来。他就住在路的拐角处。我告诉她发生了事故。
然后,我回去关上门,等着医生来。
还巧,玛丽在医生家里找到了他。海多克是一位好伙计,体魄魁梧健壮,有着一张诚实粗犷的脸孔。
我没有说话,指着房间里的那个地方。他的眉头皱起来,但是,像老练的医生那样,他显得不露感情。他向死者俯下身,迅速查看了一下。然后,他起身盯着我。
“怎么样?”我问道。
“他死了,没救了——有半小时了,我确信。”
“是自杀吗?”
“绝对不可能,先生。您看枪击的部位。另外,即使是自杀,武器在哪儿?”
确确实实,屋里根本没有这样的东西。
“我们最好别弄乱周围的什么东西,”海多克说,“我最好给警察打电话。”
他拿起话筒,开始通话。他尽可能简要地说明了案情,挂上话筒,回到我坐的地方。
“这事儿真糟糕。您怎样发现他的。”
我解释了情况。“这是——谋杀吗?”我有些迷茫地问道。
“好像是的。我也想这么说,还可能是其他什么别的吗?
太惨了。我弄不清谁对这个可怜的老家伙怀恨在心。当然,我知道他并不出名,但一个人常常不会因为这样一个原因而遭谋杀。真倒霉!”
“还有一件蹊跷的事,”我说,“今天下午,有人打电话要我去看一位临死的教民。当我到那儿时,大家见到我都大吃一惊。病人比前些天好转多了,他的妻子断然否认给我打过电话。”
海多克的眉头又拧到一块儿。
“那很令人怀疑——很令人怀疑。您被人支开了。您的妻子呢?”
“今天到伦敦去了。”
“女佣呢?”
“在厨房——刚好在这幢房子的另一边。”
“在那儿她就不可能听到这儿发出的任何响声了。这事儿真烦人。有谁知道普罗瑟罗今晚要到这儿来呢?”
“今天早晨在村子的路上,他像往常一样大喊大叫,也讲到了这件事。”
“这就是说,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他们倒是对任何事情总是全都知道的。还知道有谁与他有仇怨吗?”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劳伦斯·列丁的惨白的脸孔和直勾勾的眼睛。我正要回答,外面走廊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是警察。”我的朋友说,站了起来。
代表着我们这儿警方的是赫斯特警士,他显得很高傲,但又有点儿忧心仲仲的样子。
“早上好,先生们,”他与我们打了招呼。“警督一会儿就到。同时,我得遵从他的指示。我明白,有人发现普罗瑟罗上校在牧师寓所被谋杀。”
他停顿了一下,向我抛来一道冷冷的、怀疑的目光,我力求带着内心的坦然和适当的忍耐去面对他的这种目光。
他走到写字台跟前宣布道,“警督到达之前什么也不许动。”
为了读者的方便,我附上一张房间的简图。
他取出笔记本,润湿了铅笔,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我们。
我又将发现尸体的情形讲了一遍。他花了一些时间全记录了下来,又转向医生。
“海多克医生,在您看来,死亡的原因是什么呢?”
“近距离射穿大脑。”
“武器呢?”
“在取出子弹之前,我说不准。但我想说,子弹很可能是从一枝小口径手枪射出的,比如说口径零点二五英寸的毛瑟手枪。”
我暗暗吃了一惊,并记起了头天晚上的谈话,当时劳伦斯·列丁承认有这种手枪。警士又用他那冷漠的、鱼一样的眼睛打量起我来。
“您想说什么吗,先生?”
我摇摇头。无论我有什么样的怀疑,也仅仅是怀疑而已,而且只能让自己知道。
“在您看来,谋杀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医生犹豫了一会儿才回答道:
“这人刚死了半小时,我敢说。肯定不会多于这个时间。”
赫斯特转身向我问道:“女佣听见什么了吗?”
“就我所知,她什么也没有听见,”我说,“但您最好问问她。”
但是,这时斯莱克警督到了,他是乘车从两英里外的马奇贝纳姆赶来的,对于斯莱克①,我要说的就是,我从未见过一个人像他那样名不符实。他皮肤黝黑,精力充沛,躁动不安,一双乌黑的眼睛不停地扫来扫去。他的举止粗鲁骄横到了极点。
①斯莱克Slack。原义是松懈。——译注。
他对我们的招呼只是略为点一下头,抓起下属的笔记本仔细看了一会儿,低声与他交谈了几句,然后径直向尸体走去,“我想,一切都被弄得一团糟了。”他说。
“我什么也没动。”海多克说。
“我也没动什么。”我说。有好一会儿,警督忙于察看桌子上的东西和那滩血。
“啊哈!”他用得意的腔调说道,“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他向前倒下时弄翻了闹钟。这就会给我们提供犯罪的时间。六点过二十二分。您刚才说死亡是什么时间发生的,大夫?”
“我说大约半小时前,可是——”
警督看了一眼他的手表。
“现在是七点过五分。我是大约十分钟前得到通知的,是在七点差五分。大约在七点差一刻发现尸体。我想您立刻就被叫来了。我估计您察看尸体的时间是七点……哦,这样看来几乎是分秒不差2”“我并不能绝对保证是这个时间,”海多克说,“那只是大概的估计。”
“够好的了,先生,够好的了。”
我一直想插进一句话。
“至于闹钟嘛——”
“对不起,先生,我会问您我想知道的任何问题。时间很紧。我所需要的是绝对的安静。”
“是的,但我得告诉您——”
“绝对的安静,”警督恼怒地盯着我。我只得按他的要求做了。
他仍然在仔细地察看写字台。
“他为什么坐在这儿呢?”他咕噜道,“他是想写一张便条吗——哎——这是什么?”
他得意地举起了一张便条。他对自己的发现非常高兴,于是允许我们到他的身边去,与他一起看那张便条。
那是一张牧师寓所的便条纸,纸的顶端写着6:20。
“亲爱的克莱蒙特,”——便条的第一句这样写道——
“很抱歉我不能再等下去了,但我必须……”
这儿,句子字迹潦草地断开了。
“非常清楚,”警督斯莱克自信地说,“他在这儿坐下写这张便张,正当他在写的时候,凶手悄悄从窗户进来,枪杀了他。您还能作出更多的推断吗?”
“我只是想说——”我开口说道。
“对不起,先生,请让开一点儿。我想看看这儿是否有脚印。”
他趴在地上,向打开的窗户爬去。
“我想您应该知道——”我又固执地说道。
警督站了起来。他说话了,并没有生气,但却语调坚定。
“我们以后再详谈这一切情况。先生们,你们如果都离开这儿,我将感激不尽。请你们都出去吧!”
我们只得让自己像孩子一样被哄出去。
似乎过了几小时,但时间只是七点过一刻。
“噢,”海多克医生说,“就这样吧。如果那个自负的蠢驴需要我时,您可以叫他到外科手术室来我我。再见!”
“夫人回来了,”玛丽说道。她从厨房里出来了一会儿。
她圆睁着的双眼焕发出激动的光彩。“大概是五分钟以前回来的。”
我在客厅里碰见了格丽泽尔达。她显得吃惊不小,但却很激动,我将一切告诉了她。她聚精汇神地听着。
“开始写信的时间是六点二十分,”我最后说道,“闹钟被弄翻了,在六点二十二分时指针停止了走动。”
“是的,”格丽泽尔达说。“但是,您知道那钟,您没有告诉他那只闹钟总是要快一刻钟吗?”
“没有,”我说,“我没有告诉他。他不让我告诉他。我无能为力。”格丽泽尔达皱着眉头,显出迷惑不解的样子。
“可是,伦,”她说,“那样就使得整个事情非同一般。因为当那只钟指向六点过二十分时,其实只是过五分钟,而在六点过五分时,我想普罗瑟罗上校甚至还没有走到房子这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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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闹钟的事使我们颇感困惑,但我们又想不出什么结果。
格丽泽尔达说我应当再作努力,告诉斯莱克警督这件事,但在这一点上,我感到达只能叫做“傻气”了。斯莱克警督非常粗鲁,我却觉得他完全不必这样。我在期待着一个能提我的有价值的线索而使他出丑的机会。那时,我会用温和的口吻责备说:
“斯莱克警督,如果您只是听取了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