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五千英镑,真是开玩笑!
“是呀,”他说道,也叹了口气:“不错,的的确确值得,”他非常斯文地把画放
了下来,摆回橱窗里。他望着我微微笑了,“您法眼很高嘛。”他说。
我觉得在某些方面,他和我都彼此了解,我谢过了他,出了油画店走上了彭德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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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品:阿加莎.

我对落笔为文知道的不多——不多的意思,就是用一位普通作家写作的办法。举例
来说,关于我所见到那幅油画的小品文。那幅画真正和任何事都没关系,我的意思是,
它没有什么意义,也不会使人想起任何事情;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它很重要,在
什么地方有地位。发生的这件事,对我来说很了不起;就象“吉卜赛庄”对我来说,也
是件不得了的事;也象桑托尼般,对我很重要。
我还真没有多多说到他,他是个建筑师,当然,你们也已经猜到了。建筑师是另外
一件和我没关系的事,虽然我对建筑这一行,还真懂那么一点点儿。我在晃晃荡荡途中,
遇到了桑托尼。那也就是说我干司机的工作,替阔佬开车时,有一两回开车出国,两回
到德国——我略懂德语——法国去过一两次,我对法语也是半吊子——葡萄牙去过一次。
坐车的通常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他们钱财数量和他们的身体的衰弱程度,大概成正比。
你开车拉着这种客人到处跑,就会发现钱真的不是最重要的东西了。有了初期的心
脏病,就得随时带着一大堆装着许多小药片的瓶子,对大酒店的餐饮和服务,脾气也就
大了。我所认识的有钱人,大多都很凄凉,他们有自己担心和费神的事,比如说纳税和
投资就是。听听他们在一起时和朋友的谈话吧,苦恼啊,也就是苦恼宰掉了他们的一半;
他们的性生活也并不那么热呼呼儿的起劲。他们不是娶了个腿儿长长、风骚十足的金发
妞儿做太太,她们却陪了个小白脸在什么地方,挥霍丈夫的钱财;就是娶了个唠唠叨叨
的婆娘,讨厌的要命,不住告诉老公在什么地方下车。免了,我可宁可自己一个人——
洛佩克,看看这个世界,只要觉得喜欢,就同漂亮妞下车。
当然,每一件事情都有一点过一天算一天,人活在世界上就得寻找快乐,生活有乐
趣我就会满足地过下去。不过再怎么说,我想自己会享受生活。因为我还年轻,当我的
青春快要逝去时,就不再有这样的快乐了。
我认为,在人的、生中还有另一件事——需要什么人和什么事……然而,接着说我
刚才讲的事吧。有位老哥,我经常开车送他到利维拉去。他在那建造了一幢房子,桑托
尼就是那房子的设计师我真不知道他是哪国人。起先我以为他是英国佬;他又有点象北
欧人,我猜。他有病,我一眼就看得出来;人很年轻,长的挺帅,很瘦,一张古怪的脸
——不晓得为什么竟是歪的,脸的两边都不对称。他对客户的脾气可够坏的,你一定以
为打从他们付钱后,就颐指气使,气势汹汹吧?事实上却不是这样,而是桑托尼对他们
气势汹汹,他一向认为自己有把握,而别人没有。
尤其我这位老哥气得直冒泡沫,我还记得,他一到工地就观察每件事是怎么干的。
通常我以司机和打杂的身份站在旁边准备帮忙时,听到他的抱怨,我都害怕这位康斯坦
先生要犯心脏病、或者中风。
“你没照我的话做,”他厉声尖叫着:“花的钱太多了!太多太多了!当初我同意
的不是这样的,这样下去会使我花的钱要比预算的要多的多吧?”
“你说的绝对没错,”桑托尼说:“但这钱非花不可呀!”
“决不能花!决不能花!你一定要在我规定的限额之内完成,懂吗?”
“那你就得不到你想要的那种房屋了,”桑托尼说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盖
的房子就是你心里所要的,这点我可以保证。别把你那套中产人士的精打细算用在我身
上。你要的是一幢够水准的房子,要是这幢房子盖好了,将来你可以跟你的朋友大吹特
吹,他们也会羡慕你。我可不替随便什么人盖房子,这我早告诉过你了,除了钱以外还
有更多东西,这幢房子不会和任何人的房子一样!”
“不行,那可不行。你的毛病就是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或者至少别人这么想。但你
的确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只是对这一点看不清楚,但我知道,我一向都晓得——人所
追求的是什么,要的是什么。在你心中有感觉要一所有档次的房子,我就给你盖个有档
次的。”
他时常说这一类的话,而我就站在旁边静听。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我自己看的出,
这幢要在松林中盖起来俯瞰大海的房子,不会是一幢寻常的住宅,它的一半并不以惯常
的方式向海面望去,而是望着内陆,快到山峰的一处急弯,能瞥见山冈间的天空了。这
幢房子古古怪怪,非比寻常,而且非常刺激。
我下了班时,桑托尼经常和我聊天,他说:
“我只给我愿意为他盖房子的人设计房子。”
“你的意思是,有钱的人吗?”
“他们一定得有钱要不然就没法子付钱盖房子呀。但是我所计较的不是钱。客户一
定要有钱,因为我要替他们建造的是那种花大钱的房子;你也明白,光是房屋并不够,
还得要有好风水。就像一颗红宝石或者翡翠,漂亮的宝石不过就是漂亮的宝石,不会更
进一步,它丝毫不能表达什么,除非它有做工精细的镶嵌衬配,而好的镶嵌首饰也一定
要有一块相配的宝石。你明白吗?我在一片山水中恰到好处的所在,决定了盖这幢房子
的位置,这地段并没什么意义可言,直到我所造的房屋傲然屹立,宛如最美的宝石。”
他望着我哈哈笑了:“你不懂吗?”
“我想不怎么懂,”我说的很慢:“然而——有些地方——我想自己懂了……”
“也许吧。”他好奇地望着我。
最近我们又到利维拉来,这时房子差不多快要完工了。我不打算要描写一番,因为
我没法子叙述的恰当;但是着幢宅子——这个——很漂亮,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是幢使
人得意的房子,可以向别人炫耀一番。有一天桑托尼突然对我说:
“你知道吗?我可以替你盖一幢房子。你要的是哪一种房子,我早就晓得了。”
我大摇其头。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呢。”我老老实实说了。
“或许你不知道,我却替你想到了。”然后他又补上一句“你没钱,这才是最大的
遗憾。”
“将来也绝不会有的。”我说道。
“你雄心不够嘛,你的雄心还没睡醒,但它就在那,你知道的。”
“呵,好了,”我说道:“有朝一日我唤醒雄心,我就会赚很多钱,然后到你这来,
说道:‘替我盖幢房子吧!”
这时他又叹了口气,说了:
“我不能等……不行,我没工夫再等下去,从现在起我只剩很短的一段路可走了,
再盖一幢——两幢,再没有了。人不愿意年轻时就死掉……有时却有不得不……我想,
说真的也不要紧。”
“那我可得抓紧把雄心唤醒落啦。”
“不必了,”桑托尼说道:“你身体很壮实,现在又乐趣多,别改变你的生活方式
吧。”
“如果我试过的话,就没法子不改了。”
当时我所要的都事实在在,我喜欢自己的生活方式,自得其乐,身体结实没有丁点
毛病。我开车载过很多人,他们大赚其钱,他们辛勤工作,由于辛辛苦苦,结果得了溃
疡啦,动脉血栓形成啦,和很多很多其他毛病。我也能象别人一样把一件工作做得好,
那种事情不过如此罢了。而我没有什么壮志雄心,或者我并不认为自己有。我想桑托尼
雄心勃勃吧;我可以看见设计房屋啦,建造房屋啦,画平面图啦,以及别的许多我根本
摸不着边的事情,全都是他弄出来的。他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强壮,我有种异想天开的想
法,他为了策动雄心而展开的工作,总有一天会要了他的命。我可不要去工作,事情就
是那么简单,我不喜欢工作,我认为工作是件非常烦人的事情,人类的不幸都是因为自
己发明了这玩意。我时常想到桑托尼,他引起我的好奇心,几乎超过我认识的任何人。
我认为,人生中最最古怪的事情就是记的起好些事情;我也猜想,一个人得选择回忆。
这是人一定要挑选的事啊。桑托尼和他的房子就是这种事情之一;彭德街的油画啦,去
看“古堡”的废墟啦,听听“吉卜赛庄”的故事啦——所有这些都是我挑出来回想的事
情。有时候嘛,也回想回想那些我遇见过的妞,载了客人开着汽车,到外国去时一路上
的经过。坐车的客人统统都一模一样——沉闷。他们老是呆在类似的的饭店里,吃那些
千篇一律、不可想象的饭菜。
我内心中依然有那种古怪的感觉,要等待了不起的事情,等待专为我准备的了不起
的事情,或者因为我而发生,我也说不上用哪种方式最好。我猜想,自己在寻寻觅觅的
是一个妞,反正对了胃口的妞——这可不是说什么端庄贤淑的女孩子,就此安定下来,
那可是妈妈的意思,也是约翰伯伯、或者一些朋友的意思。那时我对爱情可是一窍不通,
我所知道的就是云雨巫山、鱼水缱绻这一套,大概我们这一代人都是这样。我想、我们
谈这码子事谈的太多了、也把它太认真了。我们可说不上——随便我哪位朋友或我自己
——那件事,我的意思上说,爱情发生的时候,真会是什么情形。我们年纪轻轻、精力
旺盛,遇见妞就从头看到脚,欣赏她们的曲线、大腿,还有那瞟过来的眼神,这时就心
里问自己:“她们愿意呢?还是不愿意?我该不该多耗点时间?”你泡过的妞越多,越
觉得自己该是一表人才,更以为自己真是一表人才了。
我还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不过如此罢了。我以为每个人迟早都会碰到的,而且蓦如
其来。你并没想到,就象想象中自己会这么想:“或许这就是我的妞吧……这个妞定会
是我的。”我可没那种感觉。我并不知道,事情一发生就变的突如其来,我会这么说:
“那就是我属于她的妞,我是她的,属于她,完完全全的,因为一向都是她的啊。”不,
我做梦都没想到会是那样,不是有个老丑角说过这么一次——那不是他现成的插科打诨
之一吗——“我恋爱过一次,如果要我再来一次的话,告诉你们吧,我就要办移民了。”
在我也是一样,如果我早知道,要是知道它带来的一切后果,我也移民了!就是说,假
使我聪明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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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品:阿加莎.
4
我并没有忘记要去参加拍卖会的计划。
拍卖会还有三个星期,弯腰到欧洲大陆去跑两趟——一趟到法国,一趟到德国。我
到了汉堡时,事情到了紧急关头。只因为一件事,我极不喜欢坐车的这个汉子和他老婆,
他们代表了我最不喜欢得一切事情,没有教养、毫不体谅别人、面目可憎,我想在他们
心中形成了一种感觉,那就是对这种溜沟子拍马屁的生活,再也受不下去了。不过告诉
你,我还是小心翼翼,我觉得再也受不了他们一天,但并没有告诉他们。同我的雇主闹
的不愉快,对我可没什么好处。所以我就打电话到他们住的饭店去,告诉他们我病了;
又打电报到伦敦,跟他们撒同样的谎;我说我这并也许还要隔离,最好还是另派司机来
接替我吧。没有人能为这件事而责怪我吗,他们也不挂念我,连问都没多问,大概以为
我发烧太高,不会再有什么消息了。到后来我会又回到伦敦去,编他一个故事,说我病
的多么厉害吧!不过我想自己不会那么做,因为我对开车这个工作可实在腻味透了。
我这回造反,是我一生中的一个转折点。因为这件事和其他的事,在拍卖那天,我
到了拍卖会场里。原来的海报栏上横贴的“除非另有私人议价,本宅出售”的帖子还在
上面呢,看来是还没私人议价而卖掉,我很兴奋,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正如我所说的,生平还从来没有到过一处公开的财产拍卖会,一脑门子里还以为挺
刺激呢,其实一点儿也不刺激;这是我所看过的最死气沉沉的表演了,在一种半明半暗
的气氛里,只有那么六七个人。主持拍卖会的那个人,和我所见过的那些主持拍卖家具
的那些人——一口好笑的嗓子,精神饱满,一肚子笑话——大不相同。这一位用他那半
死不活的腔调,夸奖这片地产,说了说建筑面积和其他的一些事情,然后便有气无力的
开价。有人出价五千英镑,拍卖人恹恹的笑了笑,就象一个人听到了不怎么有趣的笑话
似的。他说了几句话,又有了几次开价,站在四周围的,好象大都是乡下人。有一个看
神色好象是庄稼人,有一个我猜是参与竞争的建筑商,那两个是律师吧,我想;还有一
个看上去就像是伦敦来的,衣着讲究,一幅专家神色。我想他并不是真在开价,也许已
经开过价了。如果他出过价钱,一定是很轻很静用的手势出的。无论如何,这次竞标渐
渐变少得停止下来,拍卖人用凄凄凉凉的声音宣布没有达到底价,这次拍卖便流标了。
“这码子事没什么意思嘛。”我走出会场时对身边的一位神色像是庄稼人的说道。
“大部分人还和往常一样嘛,”他说:“参加过很多这种拍卖会吗?”
“没有,”我说道:“实际上是破天荒头一次呢。”
“出于好奇,是吗?我没看见你开过价嘛。”
“我只是想看看拍卖是怎么进行的。”
“这个,还是和平常一样吗。你知道的,他们只想知道谁有兴趣。”
我大惑不解地望着他。
“我可以说,这次拍卖只有三个人在竞争,”这位朋友说:“一个赫明斯特人威特
拜,建筑商,你知道的;还有戴克汉和柯比,替利物浦一家公司开价;我知道,还有伦
敦的一匹黑马,可能是个律师。当然,竞标的人可能不止这些,但在我看来,这几个人
是主角,大家也都这么说。”
“因为这处地段的名声不太好吗?”我问道。
“呵,你也听说过‘吉卜赛庄’了,是吗?那仅仅是乡下人的说法。镇公所多年以
前就该把那条公路改造了——那是条枉死路。”
“可是那处地方的名声可不太好吧?”
“我告诉你吧,那根本就是迷信。再怎么说,我刚才说过的,现在真正的交易却在
幕后呢,你知道的。他们会再去出价钱,我想。利物浦那家或许会得标。我看威特拜不
会出的太高,他喜欢拣便宜。最近,多的是地皮进入市场等着开发呢。话又得说回来了,
能出的起价买这块地方的人并不多,要把那幢废宅子推倒,原地再造一幢宅子,他们办
的到吗?”
“这年头儿里似乎不常有。”我说。
“太困难了,税金呀,这个那个的,在乡下还找不到做活的人。这年头儿里,人人
宁可花几千块钱,到城里买套豪华公寓,住在一幢现代化的十六楼上。乡下这种又大又
不方便的住宅,在市场上是个累赘。”
“但是你可以自己造一幢现代宅第,”我争执说:“节省点开支的。”
“可以的,只不过这很贵,大家又都不喜欢孤零零住在里面。”
“也许有些人喜欢吧。”我说。
他哈哈笑着我们就分手了。我一面走,一面皱起眉头,对自己也莫名所以,信步走
去,沿着夹道树木的公路,也没认真注意,走到了什么地方,沿着公路上坡,到了公路
的急转弯这里,在路两边的树木中,这条路一直逶迤到沼泽地。
所以我走到公路中这处地方,在这我头一次见到了爱丽;我前面已经说过了,他就
站在一棵好大的数旁,她的神色,如果我能解释的话,就象一个人一刹那前还不在,却
突然出现了,就像是从这棵树里出来的。她身穿一身暗绿的苏格兰呢料衣服,头发象秋
天树叶的那种柔柔淡淡的棕色,好象有点儿梦想气质似的。我一见到她就站住了。她在
望着我呢,嘴唇张开着,神色有点惊慌;我想我有点慌张,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该说什
么好。
“对不起,我……我并不想吓你一跳,我不知道这里有人。”我说。
她说话了,声音非常斯文,真是个小妞的声音,但并不完全是。她说道:
“不要紧,我也不知道这会有人。”她略略向四周望了望说道:“这儿——这儿是
个幽静的地方。”
这天下午的风有点寒意,但或许不是风的缘故吧,我也说不清,又走近了一两步。
“这是那种相当吓人的地方,”我说“我意思是,那幢宅子成了那样一堆废墟。”
“叫‘古堡’吧,”她若有所思地说道:“那是它的名字,只不过——那里看上去
根本没有过什么城堡。”
“我想那只是个名称罢了,”我说:“有些人就是喜欢给自己的住宅起个什么‘古
堡’之类的名称,使它听起来好象高贵些吧。”
她只浅浅笑了一下,“我想是吧,”她说:“你大概也听说了,他们今天要把它卖
掉,举行了拍卖会吧。”
“是啊,我刚从拍卖会场来。”
“啊,”她吃了一惊:“你早就有……你有兴趣吗?”
“我不可能买一幢费宅和一百多公顷林地的”我说?:“我还没那个想法。”
“卖掉了吗?”她问我。
“没,出的标都没到底价。”
“哦,我明白了。”她的声音里如释重负。
“你想买它?”我问。
“啊,不想。”她说:“当然不想。”一说到这她就紧张兮兮的。
我迟疑了一下子,然后,到了嘴边的话就脱口而出:
“我是假装的,”我说:“当然,我买不起,因为我一文钱也没有,但是我很有兴
趣,想买,将来我会把它买下来的。如果你高兴的话,就笑我吧。但我真是这么想的。”
“可那地方已经那么老旧了——”
“哦,是啊。”我说:“我的意思并不是说要它象现在是的样子;我要把它推平,
把一切都运走。那是幢难看的房子,我想一定也是一幢悲伤的房子!但这个地方既不难
看,也不悲伤。你看这里,到这边一点点,从树林里穿过去,望望这片景色,那条路上
山到沼泽地那边。这清除掉一排树,然后你到这个方向来——”
我拉着她的胳膊,到边上的一个地方,我要把自己所见到的指给她看。
“这儿,”我说:“你可以直接看到海和岩石,那边和我们中间有一个城镇,不过
我们看不到,因为远一点下坡的地方,鼓出了许多丘陵。然后你可以看第三个方向,往
那边隐隐约约的山谷看过去,现在你明白了吧?如果砍掉些树,开出一条路来,再把宅
子附近清理出来,你会见到这有幢多么漂亮的房子,它不会在原来房子的旧址上建,会
向右挪五十到一百米,就在这可以建一幢房子,一幢漂亮的不得了的房子,由一位天才
建筑师设计建造的宅第。”
“你认识什么天才的建筑师吗?”她很怀疑的问道。
“我认识一位。”
然后我就把桑托尼的一切告诉她,我们就在一棵躺倒的树下并排坐下来,聊起来。
不错,就向这个我从没见过的亭亭玉立的女孩谈起来,把自己所听到的一切都告诉她,
说了我的梦想。
“虽然我知道,它不可能发生。但想想吧。这个梦想,我在梦里想的,我们砍倒树
木,开出一片地方,然后种上杜鹃花什么的,我那个朋友桑托尼就会来。他咳嗽的太厉
害,我想他可能得了肺病,人快要死了,但还能做到。能在死之前把房子盖好;他会造
一幢最最了不起的房子,你不知道这幢房子会是什么样子。他替最有钱阔佬的建造房屋,
还非得是那些要好房子的人。我说的好房子并不是一般的意思,是那种让人感觉美梦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