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您是对的,夫人。”波洛说,“您的做法很明智,比您的丈夫要理智。”
“哦,我希望是这样。”莱西太太满腹疑虑他说,“但这方法不是很见效。唉!我也太着急了,他在这儿还没住多长时问呢。”她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波洛先生,我承认我自己都已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了他,倒不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但我能感到他的魅力。哦,是的,我能体会到萨拉爱上他的原因。尽管他令人很愉快,但凭我几十年的经验我知道他绝不是什么好人。”莱西太太口气一转,若有所思的样子,“但他并不是一无是处,你知道他曾问我们是否能把他的姐姐带来,她刚刚在医院里做了手术。他说他不忍心让她在医院里孤孤单单地过圣诞。可是带她来,不知会不会添很多麻烦?他还说她的餐费他全包了。哦,仔细想一想,我认为他这人不坏。波洛先生,您说呢?”
“从这件事看出他倒是很体贴人的。”波洛若有所思地说,“看起来这与他的性格很不相称。”
“哦,我设想过。我想一个人在追求一个富有的女孩子时也会多多少少让家人沾些光吧。你知道萨拉会有钱的。不只我们会留给她——当然科林要继承我们的大部分资产,所以给她的不会很多。但她的母亲却很富有,萨拉满二十一岁时就有权利继承她所有的财产。她现在二十岁,还有一年……不,我想德斯蒙德这样关心他的姐姐是心地善良的,而且也很诚实,没有说大话抬高他姐姐的身份。我猜她可能在伦敦做秘书之类的工作。他也信守诺言,给姐姐端茶倒水,当然不是每天,倒也经常这样做。所以我认为他还是有好的一面。但无论如何,”莱西太太狠了狠心说,“我不同意萨拉嫁给他。”
“据我所知还有您的讲述,”波洛说,“他们的结合会很不幸。”
“那您会想办法帮助我们吗?”莱西太太焦虑地问。
“会的,我想我能做到。”赫尔克里·波洛说,“但我不希望夸大言辞。夫人,像德斯蒙德·李-沃特利这种人很狡猾。但您不要丧失信心,我们也许能做些什么。无论如何我会尽最大努力帮助您,以感谢您的盛情。”他看了看充满圣诞气氛的起居室。“现在能过这样的圣诞真是不容易啊!”
“不,您错了。”莱西太太叹了口气,向前探了探身说道,“波洛先生,您知道我真正梦想的——我喜欢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但是夫人,我可以知道吗?”
“我只想要一座小小的、现代化的平房。不,确切地说,不是平房,而是一座小巧玲珑的、有现代化设备的容易收拾的房子,还带一座漂亮的花园,我住在这样的房子里,里面有最新式的厨房,而没有长长的走廊。一切都是简单舒适的。”
“这很实际,夫人。”
“唉!对我来说都不是很现实。”莱西太太说。“我丈夫非常爱这幢楼房,他喜欢住这儿。虽然不是很舒适,但他并不介意,他也不介意一些不便,而且他非常讨厌住在花园里的小型现代化房屋里!”
“于是您为他就作出了牺牲?”
莱西太太马上否认道:“我不认为这是牺牲,波洛先生。我嫁给我丈夫是为了使他幸福。他是个好丈夫,很爱我,我限幸福,我也希望能给他幸福!”
“那么您将继续住在这儿?”波洛说。
“这儿不是特别不舒适,只是有点儿不便。”莱西太太说。
“不,不。”波洛马上答道,”相反,这儿舒服极了,这儿的暖气和洗澡水妙极了。”
“为住得舒适些我们花了好多钱。”莱西太太说,“我们本要卖掉一些好地,可以开发的好地。我想他们是这么说的,但幸运的是我们卖掉了花园另一边的,这儿是看不到的、景致不太好的一块地,而且卖了个好价钱,于是我们用这笔钱把房子尽可能地做了些改善。”
“但平时的零活由谁做呢,夫人?”
“哦,这个吗,倒不像你想象的那么难,当然现在不像过去那样一切由佣人照料,但村里几个人经常来帮忙。上午有两个人来收拾房间,中午另有两个人来做饭、洗碗,晚上再请几个人。有很多人都想过来做几小时的工。你知道吗?这个圣诞节我们会格外地幸运,亲爱的莱西太太每个圣诞节都来帮忙,她是个极好的厨师,可以称得上是一流的。十年前她就退休了,但每当忙不开时她都会过来帮忙。还有亲爱的佩维里尔。”
“男管家?”
“是的,他也退休了,我们定期给他养老金。他住在离大门不远的一座小屋里,一直忠心耿耿,这次执意在圣诞节服侍我们。我为此很担心,波洛先生,他年纪大了,腿脚不灵便。我想如果让他搬稍微重点儿的东西他保准会拿不住而摔倒在地上的。看他摇摇晃晃的样子就直让人担心,他心脏也不好,我担心他的身体受不了。但如果不让他来帮忙他会伤心难过的。他看到我们把圣诞用的银器早早地拿进来井在之后的三天里都堆放在这儿时会气得直哼哼。说真的,他是个可爱忠实的朋友。”她微笑地看着波洛,“你看,我们都在急切地等待着一个快乐吉祥的圣诞节,也是一个白色的圣诞节。”她一边向窗外望去一边补充道:“看,开始下雪了。瞧,孩子们回来了,您最好见见他们,波洛先生。”
波洛被格外正式地介绍给了大家。首先是科林和迈克尔,即在上学的孙子和他的朋友,都是十五岁上下的彬彬有礼的好孩子,一个金发碧眼,一个皮肤黝黑;然后是一个和他们年龄相仿精力充沛、活泼开朗的黑发女孩子——布里奇特。
“这是我的孙女——萨拉。”莱西大太说。波洛颇有兴趣地看了看萨拉,只见她一头蓬乱的红发,但很有魅力,举止在他看来似乎有些莽撞,且带有挑战意味,不过看得出来她非常爱她的祖母。
“嗯,这位是李-沃特利先生。”
李-沃特利先生穿着渔夫穿的运动衫和一条紧身牛仔裤,梳着女孩子似的长发,而且看上去让人怀疑他早晨是否刮了胡子。与他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叫戴维·韦尔温的年轻人,这人斯斯文文的,脸上挂着一丝令人愉悦的微笑,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香皂味。还有漂亮、热情、大方的戴安娜·米德尔顿。
丰盛的茶点端了进来,年轻人欢呼雀跃着拥上去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这时莱西上校走了进来,他无视屋内的气氛平平淡淡他说:“嘿,茶点?哦,该吃茶点了。”
他从妻子手中接过一杯茶,自己拿了两块烤甜饼,厌恶地看了一眼德斯蒙德·李-沃特利,然后在离他很远的地方坐下。上校身材魁梧,眉毛浓重,一张脸黑里透红、饱经风霜,看起来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当地农场的工人,与他庄园主的身份极不相称。
“下雪了。”他说,“无疑我们要过个白色圣诞节。”
吃完茶点,大家就散了。
“我猜他们要去听录音机了。”莱西太太对波洛说道,同时怜爱地看着她的孙女走了出去,她柔柔的语调就好像在说:“孩子们玩他们的玩具士兵去了。”
“他们很在行。”她说。
可两个男孩子和布里奇特却打算去湖边看看是否可以滑冰。
“我原以为今天上午我们可以滑冰的。”科林说,“但老霍奇金斯说不行,他总是那么小心谨慎。”
“散散步吧,戴维。”戴安娜·米德尔顿柔声说道。
戴维迟疑了一会儿,他在看着火红头发的萨拉,她正挎着德斯蒙德·李-沃特利的胳膊,脉脉含情地看着他。
“好吧,”戴维·韦尔温说,“那咱们走吧。”
戴安娜很自然地挽着他向花园那边的门走去。这时萨拉说:“我们也去,好吗?德斯蒙德,房间里太闷了。”
“散步?”德斯蒙德嘲笑道,“我们还是开车去花野猪酒吧喝点什么吧。”
萨拉犹豫片刻说:“还是去莱德伯里商场的怀特哈特酒吧,那儿更热闹有趣。”
尽管萨拉没多说什么,但她本能地讨厌和德斯蒙德去当地的酒吧,因为在金斯莱西人们还没有这个习惯,这儿的女人们没人常光顾花野猪酒吧。她凭直觉感到去那儿会气死老克勒内尔·莱西和他善良的妻子的。而这时德斯蒙德·李-沃特利会说:“为什么不呢?”萨拉感到一阵恼怒,他应该知道为什么不!一个人怎能让这样慈祥可爱的老祖父、老祖母伤心呢?除非万不得已。他们是那样的和蔼可亲,让她拥有自由自在独立的生活,尽管他们一直不理解她为什么愿意住在切尔西那个地方,但是却默默地接受了,一句埋怨的话都没有。那当然是祖母的缘故,否则祖父会吵得左邻右舍都知道的。
萨拉很清楚她祖父的态度。邀请德斯蒙德参加圣诞家庭聚会不可能是祖父的主意,祖母总是那么宽厚仁慈。
当德斯蒙德去取车时,萨拉又返回来探进头说:
“我们决定去莱德伯里商场,”她说,“我们还想在怀特哈特酒吧喝点什么。”
她的口气里有一丝对抗的意味,而莱西太太似乎并没意识到。
“那好,亲爱的。”她说,“我敢打赌那儿一定很有趣。戴维和戴安娜出去散步了,我明白了。我打心眼里高兴,我想邀请戴安娜来这儿再妙不过了。真可怜哪,二十二岁就守寡,希望她能早些找到意中人。”
萨拉警觉地看了看她:“您在说什么呢,祖母?”
“这是我的一个小计划,”莱西太大兴致勃勃他说,“她对戴维来说很合适。当然我知道他深爱着你,亲爱的萨拉,但你跟他不合适。我知道他不是你喜欢的那种类型的人,但我也不希望他傻里傻气地爱着、痛苦着。我认为戴安娜真的很适合他!”
“您怎么像个媒婆一样,祖母。”萨拉说。
“是这样的,”莱西太太说,“老太太们都愿意做这样的美事。我想戴安娜早就爱上他了,你不认为她很适合他吗?”
“我可不敢这么说。”萨拉说,“我认为戴安娜太正统、古板,太一本正经、严肃了,我想戴维娶了她会感到乏味至极的。”
“好了,好了,别乱说。那我们慢慢看看吧。”莱西太太说,“总之,你不爱他,亲爱的,对吗?”
“是的,一点也不。”萨拉冲口说道,然后她突然问了一句,“你喜欢德斯蒙德,对吧?祖母?”
“我想他的确很好。”莱西太太说。
“祖父不喜欢他。”萨拉说。
“嗯,你不能指望他,是吧?”莱西太太通情达理地说:“但我敢说他观念改变之后会明白的,你不能太着急,亲爱的萨拉。上了年纪的人改变观念想法是需要时间的,况且你祖父很固执。”
“我不在乎祖父怎么想或怎么说。”萨拉说,“如果我喜欢我就和德斯蒙德结婚。”
“亲爱的,我明白,我明白!但你需要试一试,而且要实际些,不要太感情用事。你祖父会给你惹很多麻烦的,这你也知道。你还没到完全自主的年龄,再过一年,也就是明年,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且我想霍勒斯在这之前就会转过弯来的。”
“您站在我这边,亲爱的,是吧?”萨拉问道,像只小鸟一样搂住祖母的脖子亲密地吻了吻她。
“我希望你幸福,”莱西太太说。“啊,你的心上人把车开过来了。要知道,我喜欢现在年轻人穿着紧身裤,看起来很潇洒。只是,当然啦,腿看起来总是弯的,像有腿内翻症一样。”
果真如此,萨拉心里说道。德斯蒙德腿是不直的,她以前怎么从来没注意到。
“去吧,亲爱的,希望你们玩得高兴。”莱西太大说。
她看着萨拉走出去上了车,突然记起还有一位外宾,便径直向书房走去。然而来到书房门口向里一看,她发现赫尔克里·波洛正甜甜地睡着。她暗自笑了笑,转过身,穿过大厅走进厨房和罗斯太太聊了起来。
“走吧,小美人。”德斯蒙德说。”你出来喝酒,你们家人肯定会发怒的吧?屋子里的人落后于时代了,不是吗?”
“他们当然不会大惊小怪的。”萨拉厉声说着上了车。
“把那老外请到这儿来是什么意思?他是个侦探,对吗?这儿有什么值得调查的事?”
“哦,他可不是由于工作的缘故才到这儿来的。”萨拉说道,“是我的外祖母埃德温娜·莫尔科姆提出来的。我想他早就退休洗手不干了吧。”
“照你这么说他倒像头落魄无用的老马。”德斯蒙德充满敌意地说。
“我想他是想来看看老式英格兰圣诞节的。”萨拉含糊地说。
德斯蒙德轻蔑地笑了笑:“尽是些与我们格格不入的人。”他说,“我真不明白你怎么能受得了。”
萨拉火红的头发随风飘着,她扬了扬倔强的下巴。
“我喜欢这样!”她对抗地说。
“你不能这样,宝贝儿。明天我们就把所有的事解决,去斯卡巴勒或其它的什么地方。”
“我不能那么做。”
“为什么不能?”
“哦,这会伤他们的心的。”
“哦,得了吧!你自己也明白,你并不喜欢这种孩子气十足的胡言乱语。”
“嗯,也许并不全是,但……”萨拉突然住了口。她突然感到内疚起来,她所盼望的更多的是圣诞庆宴。她喜欢这一切,但她不好向德斯蒙德承认这一点。他既不喜欢圣诞节也不喜欢家庭聚会。一时,她倒希望德斯蒙德圣诞期间不在这儿就好了,她这种想法很强烈。在伦敦看到德斯蒙德比在这儿的家里看到他更使她愉快。
这时,两个男孩和布里奇特正从湖边走来,一边走一边吵吵嚷嚷地谈论着滑冰的事儿。雪已下了一地。看样子过不了多久会有大雪降临。
“雪不会停的,”科林说,“我敢打赌圣诞节的早晨地上的雪会有几英尺深。”
三个孩子都为这而感到兴奋不已。
“到时候我们堆雪人吧。”迈克尔说。
“上帝,”科林喊道,“我记得自从我四岁起,就没堆过雪人了。”
“我觉着堆雪人可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布里奇特抢着说,“我是说你们得首先知道堆雪人的方法。,,
“我们照波洛先生的样儿堆个雪人。”科林胸有成竹他说,“我们可以给它安上两撇大黑胡子,正好化妆盒里有一副。”
“要知道,我有些不明白,”迈克尔若有所思他说,“波洛先生怎么会是一个大侦探呢?我不明白他怎么一点儿也不像个侦探呢?”
“我知道,”布里奇特炫耀他说,“只有当你看到他手里拿着放大镜到处寻找着每一条线索、不放过每一个脚印的时候才认为他是侦探,对吗?”
“我有个主意。”科林兴奋他说,“我们给他弄个假象考考他!”
“假象?你是说……”布里奇特疑惑地看了看他。
“嗯,就是说安排一场谋杀案让他来调查。”
“这主意太好了。”布里奇特兴奋得跳了起来,“你是说雪地上有一具尸体之类的谋杀案?”
“是的,这将使他在这儿有在家的感觉,不是吗?”
布里奇特听了格格地笑了起来。
“我的话倒给你出了主意。”
“如果雪下得很大,”科林俨然像个资深侦探一样分析道,“我们将安排一个无懈可击的现场。一具尸体,一行脚印——我们必须安排得滴水不漏,把祖父的匕首偷来,然后到哪儿弄些血来。”
话音刚落,三人兴奋紧张得屏住了气,全然忘记了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接着又开始了热烈的讨论。
“在那废弃的教室里有颜料盒,我们可以把其中的红色用来当鲜血。”
“我认为红色有些太浅了,”布里奇特反驳道,“应该加点红褐色。”
“谁来扮演那具尸体呢?”迈克尔问道。
“我来演吧。”布里奇特急忙说。
“哦,还是我吧,”科林说,“我早就想来着。”
“哦,不,不。”布里奇特抢着说,“必须由我来演。因为像这种情况尸体大多是女尸,这样更刺激。美丽的女子无声无息地躺在一片白雪中。”
“啊,啊,美丽的女子。”迈克尔嘲笑道。
“我的头发还是黑的。”布里奇特力争道。
“那有什么呢?”
“那是因为在白雪上黑色最醒目,我还要穿上我的那套红睡衣。”
“如果你穿红睡衣,那么斑斑血迹就不明显了。”迈克尔老练地说。
“但衬在雪地上很醒目。”布里奇特争辩说,“而且那套睡衣还镶有白边,你知道,这样血滴上去会很显眼的。哦,妙极了,你们说波洛先生会信以为真吗?”
“如果我们做得天衣无缝的话,那么他会的。”迈克尔自信地说,“我们把你的脚印留在雪地上,还有另一行走向尸体的脚印——当然是男人的脚印。波洛要保护现场,因此他不会离得太近看出你是装死。哎呀!”迈克尔说到这儿突然不言语了,他突然想到一个大家都没想到的问题,科林和布里奇特莫名其妙地看看他,“你们想想他会不会生气呢?”
“哦,我想不会。”布里奇特满有把握地说,“我相信他会理解的,因为我们只是想玩个圣诞游戏。”
“我认为我们不应该在圣诞节那天实行我们的计划。”科林想了想说,“我想祖父不喜欢这样的,他可能还会生气的。”
“那就在节礼日。”布里奇特建议说。
“就在节礼日吧。”迈克尔说。
“这样我们也会有充分的时间做些准备工作,”布里奇特赞同道,“我们毕竟还有好多事要安排呢,我们去找找道具吧。”
他们匆匆忙忙地进了屋。
3
当晚大家都忙碌起来,很多的冬青和装饰物都已拿了进来,圣诞树摆在餐厅的一端。大家有的在装点圣诞树,有的在往画框上挂冬青,有的在大厅找合适的地方挂圣诞装饰物。
“天哪,这么原始的庆祝方式还在这现代文明社会中存在着。”德斯蒙德嘲讽地向萨拉嫡咕着。
“我们一直是这样做的。”萨拉反驳道。
“毫无道理!”
“哦,德斯蒙德,别不耐烦,我觉得这挺有趣的。”
“我的心肝,你怎么能这么想!”
“嗯,也许……不,不全是……但我还是有点喜欢这样。”
“谁愿意冒着大雪去做午夜弥撒?”在差二十分十二点时莱西太太大声问道。
“我可不去。”德斯蒙德马上表态说,“萨拉,走吧。”
他搂着萨拉走进书房,摆弄起了磁带。
“亲爱的,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德斯蒙德说,“午夜弥撒!”
“是的。”萨拉说,“哦,是的。”
大厅里传来一阵阵的笑声,一阵穿衣、出门的脚步声,大多数人都去做弥撒了。两个男孩子、布里奇特、戴维和戴安娜冒着纷飞的大雪向有十分钟路程的教堂走去。他们的笑声渐渐消失在远处的黑夜里。
“午夜弥撒!”莱西上校哼哼几句,“我年轻时从不去做午夜弥撒,弥撒,那是天主教的玩意!哦,真难为您了,波洛先生。”
波洛摆了摆手:“这没什么,别管我。”
“但我敢说晨祷对任何一个人都有益。”莱西上校说,“礼拜天的早晨去做褥告,听唱诗班的孩子们歌唱,还有所有好听的老圣诞圣歌,接着吃圣诞晚餐。多美啊,埃姆,难道不是吗?”
“是的,亲爱的。”莱西太太说,“我们一直是这么做的,但年轻人更喜欢午夜弥撒,他们有这愿望就不错了。”
“萨拉和那家伙就没有去。”
“嗯,亲爱的,我想你错了。”莱西太太说,“你知道萨拉其实是想去的,但她不想这么说。”
“她那么在乎那个家伙的话,真是不可思议。”
“她大年轻了。”莱西太太宽容他说,“您该休息了,波洛先生,晚安。祝你做个好梦。”
“您呢?夫人?你不打算休息?”
“我再等一会儿。”莱西大太说,“要知道,我得把长筒袜都装满。哦,我明白他们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他们还是喜欢圣诞长筒袜这玩意。人们常把一些有趣的小东西放到里面去,尽管是些不起眼的小东西,但大家会很开心的。”
“您为大家过个快乐的圣诞真是忙坏了。”波洛说,“我很敬佩您。”
说着他以宫廷的礼节彬彬有礼地捧起她的手毕恭毕敬地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