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周明安呐呐的说:“你终究要娶。”
张启华撇了撇嘴,抢着道:“是啊,但也不能娶个人家设计塞过来的姑娘。”
“人家设计塞过来的姑娘?”
“你可能不知道,华欣长公主府的这位姑娘是利用救命之恩想嫁给子谦,要不,一个三品官家的姑娘如何能高攀上国公府的世子?”
“救命之恩?”
“听说这位姑娘在皇恩寺救了子谦的娘亲,不过,你相信一个弱女子有可能在马贼手下救人吗?我看啊,这事绝对是那位二爷设计的,他们就是希望子谦娶个软弱可欺的妻子,即使二爷无法承爵,也能掌控英国公府。”
“子谦承爵之后,二爷还能赖在英国公府不走吗?”
“子谦承爵又如何?只要老夫人还在,英国公府就不会分家,他就可以继续赖在英国公府不走,过个十年,他在英国公府也捞得够多了。”
“子谦还会怕他捞吗?”就周明安所知,北方几个马场皆有何云珞一份,至于他实际上在西北置办了多少产业,根本无法估算。
“子谦不怕,只是不爽。”
“我的亲事不需要他人指手画脚。”何云珞简单的做出结论。祖父希望他娶个西北的姑娘,能够陪伴在他身边,可是即便如此,祖父也尊重他的选择,其他人又有何资格过问他的亲事?
“你这个年纪早该成亲了,我娘惦记着你的亲事,就怕教人有机可趁。”
“你也还没成亲。”他们两人不过相差一岁,皆过了该成亲的年纪。
“没法子,我命硬啊,好不容易有个令众人满意的对象,还来不及成亲就死了,我娘亲也很愁,只能再慢慢寻一个。”尊贵的身份带来的是无数麻烦。
闻言,张启华叹了声气,“你们还真是难兄难弟。”
两人同时笑了,是啊,他们还真是难兄难弟,婚姻大事不能随心所欲,还好没遇到想娶却不能娶的女子,至少得了那么一点安慰。
虽然已经到了桃花庄的门口,林元曦还是拉住林长渊,试图改变他的心意,“我们真的要赴约吗?”
“你知道桃花庄是什么样的地方吗?”
“吃饭、听曲、赏景的地方啊。”
这不是废话吗?林长渊送上一个白眼,再举起手上的摺扇轻敲一下她的额头,强调道:“这不是有银子就可以来的地方。”
林元曦一副“你才是真正的孤陋寡闻”的模样,“这世上有很多地方不见得有银子就可以进去,最好的例子,皇宫。”
不是说这个丫头怯懦不善言词吗?传言果然不能相信,一个多月的相处,他不曾在她身上见到胆怯的影子,只觉得她若出生在武将之家,必是巾帼不让须眉。
“来这儿要预约,每日不超过五桌。”
“那又如何?”
林长渊瞪大眼睛,“那又如何?”
林元曦嗤之以鼻的瞥了他一眼,觉得他真是没常识,“这种做生意的噱头,我也会玩,不信,我们合伙开间铺子,我玩给你看。”
虽然这丫头的惊人之语太多了,他已经习惯了,可是当下这一刻,他还是不知如何反应,别说怯懦不善言词,她根本是机敏刁钻。
“二哥哥不觉得那个周恒之太过热情了吗?我怎么看他都有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其实,她真正有意见的人并非周恒之,而是何子谦,这个男人沉默寡言,可是又让人强烈感觉到他的存在,而且,总觉得他老是瞅着她,好像能看透她的真面目。
林长渊摇了摇头,“你知道周恒之是谁吗?”
林元曦怔愣了下,“周……难道是诚郡王世子?”
这丫头的反应实在很合他的心意,难怪他们两个可以凑在一起。“诚郡王有二儿一女,两子皆为嫡子,不过,两子相差八岁,所以此人自然是诚郡王世子。”
“不过,越州只有诚郡王府姓周吗?”
顿了一下,林长渊有些迟疑的道:“他应该是诚郡王世子吧。”
“他是啊。”
林长渊咬牙切齿的怒瞪着她,这丫头在耍他吗?
林元曦不认为提出合理的质疑有何不对,当然,她如此肯定周恒之的身份也是有原因的,“那种与生俱来的高傲,看起来就像皇家出产的。”
咳!林长渊轻拍胸口,这丫头就不能婉转一点吗?
“就算他是诚郡王世子又如何?难道你与他交好,他就会将妹妹嫁给你吗?”林元曦实在不相信聪明的二哥哥会有如此天真的想法。
“我至少有了近水楼台的机会。”
略微一顿,林元曦勉为其难的点点头,“这倒也是。”
“我们都来到这儿了,不进去多可惜,走啦。”林长渊强硬的拉着她走进去。
桃花庄望眼看去皆是桃花,而用膳的地方是隐身在桃林之中的八角凉亭,凉亭皆伴随着小桥流水荷花池,不远之处还有石桌石椅,显然是方便随侍的侍卫或小厮用膳。凉亭很大,可容纳十人以上,围上纱帘,亭中之人隐约可见却无法窥出真实身份,又因四周无处藏身,反倒不怕遭人窃听。
总而言之,这儿很适合用来招待贵客吃饭、听曲、赏景。
他们到了周明安设宴的地方,周明安和何云珞正在下棋,张启华在一旁观战,小厮和侍卫皆守在凉亭外面,随行的小武和夏茗当然止步于此。
张启华将右手食指放在唇上,示意他们别打扰两人对奕。
林长渊赶紧靠过去观战,林元曦则更乐意欣赏荷花池中的锦鲤。
“我又输了!”周明安懊恼的抓住旁边的林长渊,“换你跟子谦对奕。”
“论棋艺,我自知不足以成为何公子的对手,倒是小曦,前些天她在棋院遇到南临书院的季夫子,两人三战三和,说不定可以跟何公子对上一局。”林长渊连忙将林元曦拉过来。
林元曦偷偷瞪林长渊一眼,他不知道一个姑娘家混在几个男人当中要低调吗?
“小曦,若是你能狠狠修理他一顿,我送你一匹骏马。”周明安很土豪的道。
古人的马如同现代人的车子,可是,她一个姑娘家要匹马干啥?算了,在没有赢过何子谦之前,这个问题根本不存在。
林元曦棋艺精湛,这归功于上一世爱下棋的父亲,没事就拉着她切磋,不过,她也喜欢下棋,因为可以专心做一件事的感觉很好。
何云珞抬头看了林元曦一眼,小狼很挑剔,不容易与人亲近,他为何可以让小狼如此喜爱?
林元曦的棋风看似随兴没有章法,事实上时不时的剑走偏锋,招招隐含陷阱,而何云珞棋风沉稳,不动如山,无论林元曦如何下法,他都能稳住自个儿的节奏,可是适当的时候也会狠下杀招,可谓杀伐决断。
两人下得并不快,但是厮杀激烈,让一旁观棋的人浑然忘我的投入其中。
战况胶着,双方杀得难分难解,林元曦突然道:“是我输了。”对面的人不时抬头看她,扰乱她的心思,她如何专心下棋?
“是和局。”何云珞纠正道。
周明安拍手道:“了不得,至今没有一个人可以让子谦视为对手。”
“可惜,差了那么一点,小曦就可以得到一匹骏马了。”张启华觉得很遗憾。
“这次没赢,下次再来,迟早可以从我手上得到一匹骏马。”
林元曦连忙拱手道:“周公子高看了,我不是何公子的对手。”
“周大哥、何大哥、张大哥。”周明安纠正道。
张启华立刻点头附和,“是啊,以后都是好兄弟。”
林元曦实在笑不出来,可是又不能不笑,一个姑娘跟几个男人混成兄弟,像话吗?她忍不住给了林长渊幽怨的一瞥,可惜他忙着欢喜,完全无法体会她的心情,因为他“近水楼台”的如意算盘成了一半了。
“肚子饿了,该用膳了。”周明安拍了一下手,候在凉亭外面的掌柜立刻吩咐传膳,约过一刻钟,午膳就摆满了一桌。
“这是桃花庄最有名的桃花酿。”周明安亲自给众人斟酒,接着举起酒杯道:“恒之能认识两位贤弟,深感荣幸,敬两位一杯。”
说到喝酒,林元曦向来很机警,入口的只有一点,其他的几乎洒在桌下,尤其她发现周明安企图灌醉他们,她索性不顾形象的抱着肚子冲出去找茅房,连林长渊都被她吓得两眼暴凸。
何云珞也看出周明安的意图,事后问起,“你在玩什么把戏?”
“你不觉得喝醉了,更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品性吗?”
“你不是自诩火眼金睛吗?妖魔鬼怪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何况是生性洒脱不羁的林长渊,岂有本事在你面前隐藏?”
“这可难说。”
何云珞只是挑了挑眉,不再言语。他们心知肚明,周明安的心思全在范曦身上,至于原因,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日。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林元曦,周明安与他们交好绝非因为投缘,而是别有目的,还是离他们远一点比较好,毕竟这是一个男女有别的时代,若教人发现她是女儿身,还跟几个男人鬼混,别说个人名声,就是家族里的姑娘也都会受她波及。不过,她不想跟人家鬼混,也要人家配合她啊。
“今日你再不现身,恒之就要杀上门了。”林长渊觉得林元曦太大惊小怪了,即使女儿身的事曝光了,周明安他们也不会为难她。
“你就说我病了,不便出门。”林元曦看周明安就是个任性的孩子,说不上讨厌,就是很烦。他对她很显然很有意见,是因为小狼的关系吗?小狠无视于他的存在,待她却热情奔放,自视高人一等的世子爷肯定很不爽。
“你已经病了好几日了”
厉眼一射,林元曦凉飕飕的道:“你不会每次都说我病了吧。”
“不说你病了,难道说你不愿意跟他们往来吗?”
林元曦还真是无法反驳,可是又想伸手掐人。
顿了顿,林长渊略带担忧的道:“周恒之对你好像有不一样的心思。”
“他是看我不顺眼。”
“不是,难道你感觉不出来他老爱绕着你打转?”
这倒也是,不过她感觉不到这其中有什么暧昧,可是见到林长渊很苦恼的样子,她调皮的逗道:“他是不是有龙阳之好?”
闻言,林长渊不由得生出不安,“我不曾听过诚郡王世子有这样的传闻,不过权贵之家的子弟多有不堪入耳的传闻,像是狎妓、豢养娈童,这不是什么稀奇事。”
林元曦冷不防的打了一个寒颤,“周恒之看起来不像是有特殊癖好的人。”
“我看他也是个好的,只是有点玩世不恭。”
“以他的身份,还是玩世不恭比较好,若是凡事太过认真、积极,宫里那一个肯定要生出戒心。”
“周恒之的问题暂且搁下,总之,今日你无论如何非去不可。”林长渊的态度转为强硬,明摆着用拖的也要将她拖出去。
“为何?”
“今日是我们越州的大日子——春游,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名门闺秀也都会出门游玩赏花。”换言之,这是一个看美人的好机会,还是真正的美人。
林元曦唇角一抽,“春天都快过去了,怎么还在春游?”
林长渊赏了她一个白眼,觉得她严重缺乏常识,“正是因为春天快过去了,才要赶紧在炎炎夏日来临之前出门游玩赏花。”
林元曦嗤之以鼻,“这是为了给自个儿出门游玩找的借口吧。”
林长渊忍不住瞪人,“这不是重点。”
“我明白,只要是男人,即使身体抱恙也要冲出去看美女,是吗?”所以,为了不教人怀疑她是女儿身,今日她非去不可。
“正是,名门闺秀都出门春游了,一个大男人岂能躲在家里不出门?而且,白云山的桃花开得正盛,美不胜收,明年此时也不知你是否还在越州,错过了多可惜。”
也是,明年此时即便还未嫁人,也是待嫁之身,即使还在越州也不见得出得了门,再说了,她要低调,可不能特立独行,今日她是非去不可。
说到白云山的桃花,林元曦最先想到的当然是诚郡王府的桃花林,万万没想到隔着白灵湖的另一边竟然有更大片的桃花林,这儿是属于白云寺的产业,漫步而上,过了大约一刻便可见到白云寺。
周明安邀请他们去的赏花之地却是位于白云寺旁边的一座小院子,这儿种的并非桃花,而是杏花,如今杏花还开着,另有一番风情。不过,他们要赏的并非杏花,而是在白灵湖畔赏花游玩的美人们,因为从这儿望去正好可以一览她们天真活泼的风采,总之,此地堪称绝佳的“偷窥”地点。
虽是女子,林元曦也喜欢看美人,美好的事物总是令人心情愉悦,所以,她对于赏美人这件事的热情一点也不输其他人。
“哇!越州的美人全都到齐了吗?”林元曦看得目不转睛,这种场景堪称选美比赛,一个艳过一个,各个争相成为最美的女主角,若她是男子,肯定流了一地口水,美啊,真是美啊!
林元曦看得浑然忘我,完全没发现其他四人全将目光投注在她身上——见到美人两眼闪亮如星辰,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好色、猥琐,反倒觉得率真、可爱。
“二哥哥,那位紫色衣衫的神仙姊姊是不是景阳郡主?”林元曦激动的抓住旁边的林长渊。
“神仙姊姊?”林长渊有一种被雷霹到的感觉,其他三个就更不用说了,简直是呆若木鸡,周景阳只是个爱吃喝玩乐的野丫头!
“你不觉得她看起来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吗?”顿了顿,林元曦忍不住又补上一句,“美啊,真是美啊,看着就饱了。”
其他四位还绕着“神仙姊姊”这词发愣,周景阳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吗?
林元曦突然觉得不太对劲,为何一点附和都没有?她缓缓侧过头,先看到身边的林长渊一脸呆滞,再过去是周明安、何云珞、张启华皆是瞠目结舌……半晌,她不自在的嘿嘿一笑,“你们不觉得她美若天仙吗?”
周明安终于回过神了,“她身上哪来的仙气?她就是个吃货!”
张启华点头附和,“没错,说到吃的,她席地而坐也无所谓,在南临,大到酒楼小到流贩,卖吃的没有人不认识她这个贪吃郡主。”
闻言,林长渊立刻拍了林元曦的肩膀一下,“这岂不是跟你一样?”
“……我不会席地而坐。”林元曦真想掐人,二哥哥根本是猪一样的队友,没将众人的目光转移到她身上不罢休,根本恨不得将她曝露出来嘛。
“没想到小曦也是个吃货。”周明安显然很喜欢这个新发现。
“她来越州不到一个月,能够吃得起的,全教她吃遍了。”
“能吃就是福嘛。”林元曦偷偷扯了一下林长渊的衣袖,他有必要如此卖力出卖她吗?
“景阳也是如此说。”
景阳……林元曦敏锐的捕捉到这两个字背后的讯息,旋即鄙视的瞥了林长渊一眼,原来周恒之已经坦白身份了,难怪他最近与他们往来如此密切。
“你跟景阳郡主应该很合得来。”张启华突然觉得小曦亲近多了。他一直觉得小曦这个人很奇怪,虽然总是笑脸迎人、不拘小节,可是若可以不说话他绝不会开口,看得出来他不喜欢引人注意,不过一旦出口便是恣意张扬的,骨子里的锐气藏也藏不住,所以看着他,往往会生出一种不真实的距离感,如今想像他跟景阳吃得满面油光的样子,倒显得真实多了。
眼珠子贼溜溜的一转,周明安点头道:“你们肯定可以成为好友。”
何云珞冷眼斜睨着周明安,这小子不是看上林长渊,怎么这会儿变成范曦?这小子很显然在算计范曦,而这范曦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算计?范曦这人始终给他一种蒙着面纱的感觉,看不出深浅,有时不起眼,有时却光芒万丈,而他的独特正在这教人难以看出的深浅,他,会让人不自觉生出期待。
“……周大哥真爱说笑,男女有别。”林元曦很想一笑置之,可是脸上的笑容显得很僵硬,这种感觉不太妙。
周明安挤眉弄眼的暗示,“景阳人美心更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若能结识她,得她青睐,这辈子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郡主实在太过美好了,我这样的小人物岂能站在郡主身边?”
“她很能吃,不是普通的能吃。”单是这一点,就可以使她的美好黯然失色。
张启华很不给面子的补上一句,“她的胃口简直可以媲美男子。”
“……”林元曦实在不知如何反应是好。
“慢着,我跟小曦说几句话。”林长渊将林元曦拉到一旁,低声道:“终于有认识景阳郡主的机会了,你怎么可以拒绝?”
林元曦恶狠狠一瞪,“你搞清楚,这是我的机会,不是你的机会。”
林长渊举起手上的摺扇敲她的头,“你傻了吗?你的机会不就是我的机会吗?”
“你确定?”
“你避着她,机会不就落在我身上了吗?”
“理论上如此,不过,你不觉得这有欺骗的嫌疑吗?这样真的妥当吗?”她对周明安他们隐瞒自个儿是女儿身,实乃无奈之举,但是刻意以男儿身认识其他人,还是个女子,这就太恶劣了。
“你不帮我,谁能帮我?”
“你对景阳郡主为何如此固执?”她很清楚二哥哥不是攀附权贵的小人,看上景阳郡主绝对与身份无关,可是,她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两人如何产生交集,景阳郡主这朵开在山壁上的花儿如何落在二哥哥眼中。
林长渊忍不住对她咬牙切齿,“你此刻应该关心的不是这个问题吧。”
“我总要有帮你的理由啊。”
“平日真是白疼你了,我可不曾跟你计较这个计较那个。”林长渊越说越哀怨。
闻言,林元曦突然觉得自个儿好像后母。仔细想想,她能够融入这个时代,二哥哥厥功甚伟,如今她明明可以帮二哥哥却自命清高地不愿沾手,她心里也过意不去,可是,周明安明明知道二哥哥看上景阳郡主了,又为何恨不得将景阳郡主塞给她?总之,她觉得这位郡王世子在算计什么,不过,她好像没什么值得人家算计。
“好吧,我帮你,不过,我可要提醒你别想得太天真了,若是这朵山壁上的花儿如此好采,早就落在他人手上了,还能等着你出手吗?”
“你还真伤我的心,难道在你眼中,我是一般人可以相提并论的吗?”
“不不不,二哥哥是大魏最年轻的举人,岂是一般人可以相提并论?”她的心灵年纪远远大他一倍以上,不自觉就将他当成毛头小伙子,因此看不见他是少有的青年才俊,而且具有高颜值。
林长渊骄傲的抬起下巴。
“你们两个别躲在那儿说个没完没了,赶紧过来。”周明安喊道。
林长渊赶紧折回石桌,拱手行礼,“我代小曦给周大哥赔句不是,别看小曦平日胆子很大,到了美人面前,她就会变得手足无措,郡主见了只怕会笑话她。”
林元曦的脚步顿了一下,她平日胆子很大吗?她在他们面前不是一直都很羞怯吗?好吧,就当她平日胆子很大,可是,二哥哥有必要如此贬低她吗?
“小曦想太多了,景阳不是什么美人,就是一个爱吃的,我保证你在她面前会很轻松自在。”
林元曦觉得这会儿说什么都不对,只能扯着唇角傻笑。
周明安拍着胸膛道:“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林家老家林家庄位于林河镇,紧临越州府城南临,这儿有三分之一属于林家,林家在此开了学堂,一开始只是为了族人,后来陆陆续续出了几名举人,名声从此传开,渐渐有人慕名而来,后来会试榜上若有越州学子,必有出自林家学堂,林家学堂甚至出了一位探花郎——也就是林元曦的父亲,如今连官家子弟都想来这儿读书,在越州名声不输官方的南临书院。
林家学堂也收女子,只是不同于男子,目标是琴棋书画皆通,因为如此,林家姑娘自我意识高涨,再加上越州受到南蛮影响,民风开放,甚至不少官家千金会骑马,出门少有人戴上帷帽。因此来到越州,林老夫人从不拘着林元曦,甚至免了她晨昏定省,由着她开开心心过日子,可是即便如此,林元曦还是坚持每日陪祖母用晚膳,聊聊她在这儿的新发现。
“祖母看起来很开心,今日有什么好事吗?”虽然她自觉是个外来者,并非真正的林元曦,可是对原主的祖母却很自然的生出亲近的感觉,也许是祖母真心疼爱她,深怕她再想不开,也不管自个儿年纪一大把了,不远千里带她回老家散心。
“今日祖母终于得了诚郡王妃送来的帖子。”如今林老夫人最放不下的就是林元曦的亲事。女子一旦遭人退婚,想再得一门好亲事那是不可能的事,可是,她又不愿意孙女儿嫁得太过委屈了,即使要低嫁,也必须是百里挑一的好儿郎。
林元曦怔愣了下,“诚郡王妃的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