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甫旋开门他已从办公椅上暴跳而起,指着我破口大骂:“我上辈子作了什么孽?”
“鸣雍!别激动!”梅平轻拍他的脊背,对我道:“潇潇,你爸爸已经教训过福嫂了。”又对他道:“都是一家人,潇潇还小,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好好谈清楚呢,别发脾气,啊?”
“你当她是一家人,她当你是什么?”父亲的火气泄向她:“这些年来她喊过你几声阿姨?你对她再好又怎么样?她天生没心没肺!对自己的老子都做得出这样的事!她现在才几岁?以后大了还得了!只怕一个不顺心就要对我动刀子呢!”
我冷眼看着面前这对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夫妇,问:“找我什么事?”
我的漠然更加激怒了父亲,他一掌击在办公桌上,怒吼声震荡整个空间:“我林鸣雍居然生养了这么个忤逆东西!”
悔不当初没把我扔进水桶里溺死是吗?我双手撑着桌面,正对他冷笑。
“生我的是妈咪!养大我的是妈咪的钱,你以为你有份?我不相信你会糊涂到一点都不明白,林家的荣盛兴衰完全与我无关,尤其是你!”
“潇——潇!”梅平惊叫。
父亲的右手已挥到半空,迎着他怒气膨胀的瞠目,我毫无惧意:“打呀?为什么不打?一巴掌打死了我,把我送到妈咪身边,就再也没有人碍你的眼了,这不正合你的意吗?”
他的脖子上立刻青筋暴现,喉结急剧地上下耸动,怒火已到了忍无可忍的边缘,然而他高举的手却颤抖着缓慢地下垂。
“你——滚!给我滚出去!有种这辈子别回来!”他喘着粗气。
“你没资格对我说这种话。”我将嘴唇咬出了血。“别忘了这屋子我也有一半的份,而我也可以告诉你,我之所以仍住在这并不是因为我很不幸地生为你林鸣雍的女儿,而是因为这儿是我妈咪住了一辈子的地方!”在她的地盘里没有人可以这样对待她以及她的孩子!
“那位好亲戚的事你就看着办吧。”我好风度地掩上门,“妈咪当初瞎了眼才会嫁给你。”
隐约听到里面剧烈的咳嗽和梅平惶急的叫唤:“鸣雍!”
那一巴掌为什么不打下来?为什么不?!
我离家一个星期,再回来时管家已经换了一个叫张嫂的,大厅内母亲的画像又摆了回去。我将它摘下挂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从那以后,父亲便对我不闻不问,而林宅中的佣人再没有哪一个敢招惹大小姐。
☆☆☆ ☆☆☆ ☆☆☆
我拿起梳子刷长发,问张嫂:“什么事?”
“太太晕倒了!”张嫂显得手足无措。
太太晕倒了,老爷人在欧洲,少爷大概一宿未归,所以只好找上小姐。
“叫老李备车,打电话通知张医生。”我吩咐。她应声而去。
梅平体质孱弱,贫血、头晕诸如此类的小病从未间断,以往一直有林老爷侍奉在侧,但不巧这次他公干在外。
我将梅平送进病房就离开了,张医生惯于处理她的任何突发病况,在那里我并不比她专用病房中用来装饰的花瓶更有用处。就算有人应该在她跟前尽孝,也应是林智,而不是我。
回到林家我吩咐张嫂:“打电话到公司去,让秘书通知老爷。”
我可不敢不去打扰林总,虽然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否则怕不被人在“没心没肺”上再加一个“冷血无情”的罪名。他爱梅平甚于生命,至于我——大概是他肺里的结石,如果肺部会长结石的话——专门顶心顶肺。
“小姐,少爷他——”张嫂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大厅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她拿起话筒应到“是,在。”
我接过电话。
“姐,麻烦你过来一趟。”林智一向清越好听的声音此时竟有些嘶哑。不会吧,天下居然也有他林智摆不平的事?
“你在哪?”
“警察局。”他在那头笑。我明白了,早上八成是他骚扰我的好梦。
半个小时后我在警局内见着了林智。我那年方十六比青春偶像还帅气的弟弟此刻全无了平日的英雄气概,反倒像一条处在穷途末路的小狼,鼻青眼肿嘴角开裂。
“怎么回事?”我问。
“小事。”他手一挥,完全不当一回事。
“既然是小事,那你自己处理得了。”我转身欲走。
他一把捉住我的手,不满地瞪了我一眼,终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小朋因为他女友的关系得罪了道上的一位大哥,人家向他索要五万块,他不服气请了另外一位大哥去讲数,结果闹崩了。昨晚非子生日,我们唱了一个晚上的卡拉OK,今早一出酒店门口就被伏击了,好死不死还遇上了巡逻的警察。”
我没作声。
他不悦了,“喂!如果冷雨盈或者方澄映被打,你不会干站在一旁看热闹吧?”
“如果她们该打,也许。”
他十分不屑地一扯嘴角:“那是因为你是女人。”
有道理。同一个问题同一件事情只要分了男人和女人两种不同的身份,就会有两种理所当然不同的答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永远是针对男人而言的,身为女性就该大方理智地体谅并且无怨无尤地接受男人的苦衷。
一位警员领着一位年龄与林智相仿的少年从我们身边走过,那少年的脸上同样是青一块紫一块,他眼角的余光不怀好意地斜掠过林智,我回转头去,看见林智一脸的不在乎。
出了警局我告诉他:“梅姨晕倒了,现在医院里。没什么大碍。”
“先送我回家换套衣服。”
我看看他,仪容确实有修整的必要。“你什么时候卷进了这些又黑又白的场合中。”
他耸耸肩说:“你总得有几个朋友吧。”
几个朋友?这话实在是太谦虚了,据我所知,他的朋友包揽三教九流,父亲从来管不住他,只要林智的手臂往他肩上一搭,以同他一样的高度摇他几摇,笑涎着脸:“放心啦老爸,你儿子永远是最优秀的。”
父亲的眉头皱的纵然再紧也拿他没辙了,谁叫林智样貌功课人缘样样都是顶尖呢,只要林智的朋友群当中还没有沾上不入流的,大概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下去了。
奇怪的是,林智从不把他的朋友带回家,从来都没有——或者也没什么奇怪的,谁知道呢。
我又看看他:“怎么会被打成这样?”
以他的身手,平常人根本就近不了身。没有功夫是当不了英雄的。
“他们人多,四十几人围攻我们五个。”语气极其轻蔑。
“你不服气?”
“那是。”他想也不想。
“再去打回来?”
他嗤笑出声。
哦,我问了个蠢问题,我忘了他有颗一流的脑袋,只有愚者才会动刀子。
我瞥他一眼,将车子驶进大门:“适可而止。”
“安啦,”他不以为意地哼起不知名的歌调。
我不再多说废话,看着他下车,推门进屋。林智是林家对我没有任何要求的一个,他不会向我要糖果玩具,也从没有要求我对他有情义,所以,林智是个好孩子。

  第 3 章

  春节对于绝大部分中国人而言都是个重大的节日——我属于绝少的那一部分。
母亲是独女,她那一方就算有些什么亲戚都是血缘不密切的,在我父亲再娶之后大致已没什么来往。父亲这边的亲疏兄弟,一早就习惯了鸣雍的长女从来不出席家宴族宴,他们好记性为我准备的红包一概由林智转交。
每到节前,我都是一个人优悠自在地过我自己的。而这一个元宵节前夕,方澄映却打来电话,“明天来我家玩?”
“饶了我吧!”我心头叫苦。她和雨盈都是一门心思,不忍心抛下我去“独乐乐”,却不晓得在某些时候我求之不得她们将我忘到外太空去。
“别忘了圣诞节你可是应了雨盈的邀约!明天晚上八点整,爱来不来随得你。”她挂了电话。
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谁叫自己上一回鬼迷心窍去了雨盈家?再怎么着也不能厚此薄彼啊,更何况她纯粹是一番好心。
于是,元宵节这晚我挑了袭新衣,打扮妥当去了澄映处。
雨盈身上穿着粉蓝色公主裙,卷曲及腰的长发自然披散。澄映身上则是一袭长及坠地的礼服,挽起的发髻上别着两朵紫玫瑰,相当雅致动人。我多看了两眼她粉颈上戴着的小钻项链。
“哪买的?好漂亮。”
澄映和雨盈对望一眼,一同笑了出来。
“你忘了?冷大哥送给我的圣诞礼物。”澄映说。
雨盈接着咦了一声说:“你的戒指呢?”
“哦,那个呀——放家里了,能随便戴吗?”我信口胡诌。
我几乎都要忘了世界上还有着冷如风这一号人。
“我也请了冷大哥,他说能抽出空的话就会过来。”澄映俏脸如嫣。
“是么?”我干巴巴地笑。
那天杀的不会真的来吧?我可没预计会在今晚见到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呀,说曹操曹操到!”澄映出声的同时我也瞄见了那道走进厅门的颀长身影。
“真的是大哥耶!”雨盈的兴奋在注意到他挂在臂弯中的女伴时当即冷下来,不高兴地嘟嘴,“这个色猪,又换一个。”
澄映挽起她:“我们过去吧。”
“哎——”我的脑子飞转,“梅姨在那边向我招手呢,你们先过去,我一会就来。”
“梅姨在哪呀?”雨盈四处张望。
“在那。”我胡乱一指。
两人不疑有他,边往前走边回头对我道:“你快点哦!”
我忙不迭地冲她们点头,我有毛病才会快点。
我直接上楼进入澄映的卧房。我其实并不能肯定冷如风会像上次那样有兴趣戏弄我,只是基于一种本能的怪异的警觉,我不想和这个人打任何交道,我并不了解他,但直觉告诉我他对我而言潜在着危险,我莫名害怕因而抗拒。
方家小姐的闺房应该够安全了。我本来是这样认为的,可是十分钟之后事实证明我错了,当房门打开,他挺拔地立在门框的中央时,我相信我吃惊的样子一定是活像见了鬼。
“你——”我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他关上门向我移近,那张狐狸面孔上漾着捕猎成功的笑意。
“小嘴巴张得刚刚好。”他说,低头吻住我,我的意识“篷”的一声完全涣散。
他极其恣意。
良久,方在我的耳际微微调息:“和我预料的一样——甜美之至。”
滚热的脑袋像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我奋力从他的怀抱中抽出身来:“冷如风!你不要太过分!”
他看着我,眼神慑人心魄,却更叫我情绪失控。“真不敢想象冷公子会连最基本的社交礼仪都不懂,你应该去买快豆腐来砸死自己,以免事情传出去没脸见人!”居然闯进主人家女儿的香闺!
“这么快就伸出爪子了?你自卫的方式么?”
他懒洋洋地笑了笑,“我们一直在等你,方澄映说她打赌你肯定是躲起来了,我打赌能在五分钟内将你揪出来,她赌上了,有这么正当的理由作为前提,你还认为我的行为不合规矩吗?”
我没得反驳,心头却是十分不甘,便在鸡蛋里挑骨头,不屑地道,“还不是纨绔子弟的作风!”
“是么?那么现在请你告诉我,你是愿意和这位纨绔子弟孤男寡女地继续待在一张粉红色的大床边上,还是希望陪他下去帮他赢得这场赌局?” 他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欣赏我的仓惶和恼怒。
这见鬼的是什么选择,他真是占尽我的便宜了。冷静!我安抚自己,你越冒火就越合他的心意。我踱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梳头发整衣装。从他上来到现在应该超过五分钟了吧?我转身走向门口,对他视如不见。
他的行动里却出乎我意料的敏捷,我才刚抓起门球,他已覆上了我的手。他扳过我的手腕看了看我的手表,忽然笑了起来,说道:“我改变主意了。与那场赌局的输赢相比较,我更想做的是——吻你。”
他吞咽了我所有的惊叫和怒骂,贴着我的唇浅笑:“将你吻得死去活来我更有成就感。”
“冷——”
一场世纪式的天翻地覆之后他松开我,呼吸绵长深沉,“不冷了吧?”
我真的真的想给他几个耳光!可在我举手之前他已将我整个抱起抛在床上:“我会告诉他们没找到你,而你最好用冷水冰一下你红肿的樱唇,还有,控制好你脸上醉死人的红潮再出去,免得别人误会你才刚偷完情。”
他越说笑意越浓:“想避开我?下次记得换个有效一点的法子。唉,诸事都如此顺利,人生真是无趣。”
说罢扬长而去。
我抓过软枕将整张脸捂住,我刚刚做了个梦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人进来过,那些说话那些吻都不是真实的。我发誓我只是刚刚做了个梦——啊——!我扯开喉咙大喊一声,仍是倍感挫折。
待得“偷情”的样子完全过去,我才下楼去找着雨盈和澄映,那两人一见我二话不说就配合默契地一人夹着我一只胳膊,将我挟持到角落里,“劈哩啪啦”给我一顿狠打,雨盈边打还边骂。
“你躲呀!怎么不躲起来了?那么好雅兴就别出来算了!一回这样两回还这样!我打你个三天不能坐板凳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不敢了不敢了!”我连声讨饶,“再打下去我连皮椅都不能坐啦。”
澄映掸掸双手先停下来:“看在她为我们赢回一顿大餐的份上暂且饶了她吧。”
“什么大餐?”
“大哥和澄映打赌能在五分钟内把你找出来,结果他输了,赌注是一顿法式西餐,日期订在下周六。”雨盈嘻笑出声,“澄映,我大哥永恒不败的纪录算是栽在你手里了。”
澄映也笑,“玩闹而已。”
“你大哥呢?”我问雨盈。探清他的行踪为好,别待会一转身又碰个正着。
“他有事先离开了。”澄映接过我的话茬:“你们知不知道,他今晚的女伴是最新当红的模特呢。”
雨盈双眼翻白:“我大哥什么都好,就这一点讨人嫌!换女朋友的速度就像他开车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凡本土人士对于冷家公子的风流不曾目睹也该耳闻,有个成语叫作“家喻户晓”。
“那些——都是他的床伴吗?”澄映的脸上既写着好奇,又因不好意思而红了红。
“这还用问?不是找来上床他天天让那些草包花瓶傍着干吗?吃饱了撑着呀?当然不是,是吃饱了思淫欲!”雨盈的直言不讳会让我和澄映咋舌,“爸妈催他结婚,他老说再等几年,他保证会在四十岁之前成家立室生儿育女,哼!玩玩玩,总有一天他要玩出爱滋来!”
“别胡说话!”澄映轻戳雨盈的额头,“那有人这样诅咒自己亲大哥的——他今年几岁了?”
“二十七八九吧,我不大清楚,喂——”雨盈判研地盯着澄映:“方澄映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不会是被他迷住了吧?我可警告你,沾上他的结局就是你会被他啃的连尾指骨头都不剩一根却什么都不会从他身上得到。当然,如果你要的是金银珠宝那又另当别论,据说我大哥出手非常阔绰。”
“你又胡说什么呀!像你大哥那样的人物,我多了点好奇心不是很正常吗?这也胡扯一通。”
“没迷上他就好,我都怀疑他这辈子会不会爱上某个女人,哎!林潇你怎么都不说话,被打成哑巴啦?”
我没好气:“你们一来一往的,有我插嘴的份儿吗?”
“咦?”澄映低叫,“潇潇你的脖子怎么紫了一块?”
我差点就要伸手去捂住颈子,老天!
我僵笑:“不小心让指甲划到了。看你大惊小怪的样子,难不成以为我被某位俊男吻了?”一句玩笑蒙混过关。
人生,从来都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 ☆☆☆ ☆☆☆
我找借口推了那顿赌注大餐,想不到的是,新学期才开始不久,雨盈还没雇来阿兰·德龙用冲锋枪威胁我,我却又得上他家去,原因是她重感冒发烧误了两天的课,要我给她温习辅导。本来这件差事落在澄映头上的,谁知道临到周末澄映的奶奶却生病住院了,结果找上我。
大学三年级的课程说松不松,说紧不紧,只周六一个早上我就给雨盈把拉下的功课都过了一遍。
“全明白了吧?”我收拾自己的东西。
“差不多。”
“笔记都抄好了?”
“唔,你真的不留下来吃午饭吗?我可以叫厨子做——”
有人敲门。
“进来!”雨盈应门。
来人推门进来,看见我显是有些意外。
“大哥?”冷如风的出现显然也令雨盈意外。“你不是应该在公司吗?”
“怎么,不喜欢大哥回来陪你吃午饭啊?”冷如风拍拍她的脸,“气色好多了,早上吃药了吗?哎,忘了问候我们的客人,潇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一个早上了,我叫她吃过午饭再走她也不肯,好像咱们家有大狼狗会随时扑出来咬她一口似的。”
雨盈不满地向她大哥投诉,却偏就是歪打正着说中了我的心事,我好不难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下午还有事呢,你就别为难我了好不好?”
飞快将一叠课本笔记塞进背包,我匆匆道:“再见雨盈,再见,冷大哥。”
“我送你下去。”是冷如风的声音。
我赶紧停下来说:“冷大哥,实在不用这么客气。”
他搂住我的肩膀半强制性的往外带,嘴里说着,“应该的,应该的。”
上帝垂怜!一出雨盈的房门我就被他独断地押入隔壁房间,他一脚踢上门,将我抵紧在门背后。“真难得小红帽会主动送上门。是不是想念大灰狼了?”
我被他钳制的不能动弹,急了:“冷如风!我自问没有什么地方招惹到你,为什么再三地欺负我?!你是神经有病还是怎么回事?”
他挂起招牌式的笑,从这样近的距离面对面看去更显淡远和优雅,我不自觉呆了一呆,莫怪他会成为风流尊者,抵的过别人有条件够资格。
他的指尖抚上我的下巴,带点讥讽的唇角半弯,牵出完美的弧度,那表情就好像是女人为他失神的情形他早已习以为常。
以长腿夹紧我的双腿,空闲的那只手扳正我的脸,看我的眼神仿佛盯紧了一只进入他视线的猎物。
“雨盈嘴里的林潇美丽聪颖,又有个性,可我亲眼所见的林潇确是另外一个林潇,她忧郁的与世隔绝。”
他停顿,眼神变得幽深:“某一个晚上,我意外地见到了一位折翼的天使,我对她锁在黑暗中的灵魂颇感兴趣。”
我忘记了地球是怎么样转动的,无边的震惊的情绪将我没顶淹了过去。
直到他俯下脸来,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向我的唇吐气时,我才能成语:“冷如风,你是怜香惜玉的人吗?”
“视人而定,一般情形下我想我是的。”
“那么,为什么不——”说话时动作使得我的唇摩擦着他温润的唇瓣,我侧了侧头,才能接下去,“为什么不怜惜怜惜我?”
他停止了挑逗,缓缓抬起脸来。
逼出我真实的情绪对他而言并不具任何实质的意义,对我却意味着失去一层自保的屏蔽。“那是我抵挡外界碰触的唯一凭藉,你又何必?”
他笑,执起我的手把玩我的手指:“继续说服我?”
“你再这样逼我,总有一日我要和雨盈绝交以求可以彻底避开你。”牵涉到雨盈并不是他所想见的吧?
“哦?这是威胁吗?”
“不不,这是恳求。那是我最不愿意用来抗衡你的方式,如果我真的会走到那一步只意味着我被你逼到了尽头,你可以明白的是不是?我求你,饶了我吧?”我的姿态低的不能在低了。
“我好像有点被说动了,问题是——”他笑眯眯地轻吮我的指尖:“我偶尔会想起你。”
“你只是偶尔会想起我,为什么不去找你经常会想起的她?我相信‘她’是存在的,或者还不止一个。这个问题解决了?”我屈起手肘抵挡他越贴越紧密的身子。在他压迫人的气息的笼罩下,要保持清醒非常艰难,一点也不意乱情迷吗?骗鬼吧。
他莞尔,“不同的。”将唇印了下来,在这样亲昵的情形下,他的吻来得如此自然。
我的脑袋混乱凌乱。
“你——好美妙。”他自暗哑的低喃中抬起头来看我,眼内荡着氤氲的情潮,“迷人的小东西。来吧,让我教会你如何吻我。”
我不知道自己的手何时勾上了他的脖子,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和一个还算陌生的男子拥吻到忘乎所以,待到他肯让我大口吸气时,我才发觉自己已整个瘫软在他的臂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