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儿!”米儿简洁地回答。
“啊……我记起来了,师傅让我过来,若是你醒了,让你去前头见他!”
“师父?”米儿露出困惑的表情,问道:“你师父是谁?”
*
二更了,吼两声,呵呵!!
玉凤情殇 010 因祸得福
夕阳落山,彩霞淡去,一道绚白的光横贯苍穹,夺目的白色如同白刃森冷,天际略带杀气,一片灰沉沉的死寂。
小山庄的凉亭外,雾霭朦胧,晚秋的山涧,空气很清冷,离别季节的空气充斥整个天地,女孩站在小径上,穿着白灵的衣裳,略有点宽大,晚风吹起衣裙,肆意飞扬,更衬出女孩娇小瘦弱的身子。黑发如墨,散乱扬起,划过少女脸颊,带出一丝孤独。
步逍遥远远看着,傲然的神色微微动容,站起来,摆了手势,“郡主,请!”
“这是我师父和师娘哦!”白灵骄傲地介绍,口气好生得意,师父和师娘是她最崇拜的人,她有幸跟着他们长大,是一件多么骄傲的事情。
米儿抿唇,有点困惑,他们是夫妻?
好奇特的组合,男子俊朗不凡,脸上并未有皱纹,可一头白发白须,再加上一身白袍,看起来岁数不小,而女子,却秀丽无双,神色傲然,这样的两人,会是夫妻?
“米儿谢过前辈的救命之恩!”米儿有礼地向布衣老人和步逍遥福身,态度不卑不亢。
布衣老人抚须,浅浅一笑,“郡主不必多礼,请坐!”
凉亭的石桌上,摆着饭菜,五菜一汤,全是素食,色泽鲜艳,药香飘荡,起初并不觉得饿的女孩肚子打了一个咕噜,闹个大红脸,米儿的脸颊猛然蹭上红晕,不好意思地垂眸。
这咕噜倒是打破他们之间的疏离,步逍遥一笑,道:“郡主一天尚未进食,多半是饿了,山庄里粗茶淡饭,你将就着用点,你们的人,很快会找来。”
米儿犹豫了会儿,拿起筷子,不客气地吃起来,她的确是饿坏了,经过惊心动魄的一天,体力损耗到极点,会不饿才奇怪。
东西做得真好吃,散着淡淡的药香,虽然都是素菜,可比宫里御厨做的御膳好吃多了。米儿毕竟还是孩子,露出无比满足的表情。
真有口福!
她暗忖着,把步逍遥给她盛的一碗汤喝个滴水不剩,给足厨师面子。
白灵笑不拢嘴,待她吃完之后,才撤下,吃饱喝足后,米儿这才开口问:“你们找我,有事吗?”
“郡主可听过布衣老人?”
女孩一脸震惊,谁不知道布衣老人擅于棋艺,一生最得意的就是二十八年无人能破的天下棋局,多少王侯将相,风流雅士都无功而返。
这个名号,在乱世响当当!
各国君主都想贿赂的潜龙!
“你就是布衣老人?”米儿露出极度不可思议的表情,骨碌碌的大眼睛迸出点点亮光来,那是一种崇拜和激动的神情。
天下间,有谁对布衣老人和天机算不充满好奇,不充满尊敬和崇拜。
布衣老人点头,道:“如假包换!”
米儿露出渴望的表情,双手激动得颤抖起来起来,小小的身子发颤着,充满期盼地紧盯着她,问道:“你能告诉我,我是谁吗?”
“郡主,老夫并未无所不能,郡主所说之事,恕老夫无法回答!”布衣老人歉然道,不是不想告诉她,而是时机未到,不然魅帝狠心把她留在玉凤皇宫的作用就失去意义。
米儿肩膀一垮,露出失望,小小的脸,垂下寂寞的光波,灰蒙蒙的天空,似感染她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米儿的心,被浸入冰水中,很是沉重和寂寞,那种记忆空白的孤独,折磨得她很难受,似毒蛇撕扯着她的心脏,不管邪皇千般宠爱,不管身份多么尊贵,都无法填补那层空虚。
步逍遥神色一动,她的命是轩妃娘娘用圣女果换来的,学天命伦理之人,最信轮回之说,她早就死去,是圣女果强行抢回一命,轩妃于她相当是再生父母,对她的孩子,步逍遥充满疼惜。想起她自小孤苦一人沦落在此,更为她感到悲伤。
小小的背脊,得要多坚硬,方可背起魅帝的期盼,方可撑起轩辕的一片晴天。
“小郡主,你看我们夫妻两如何?”步逍遥柔声问道。
米儿一愣,不知她所问何意,连布衣老人也是讶异地看向自己的妻子,只见步逍遥一笑,道:“我夫妻成婚多年,膝下无儿无女,今日见得小郡主,颇为喜爱,你命中和我夫妻注定有一段不浅的缘分,我认你当女儿,可好?”
“逍遥你……”布衣老人大吃一惊,料想不到她会有此一问,相识二十多年,反目十几年,有谁更了解自己的妻子,那是一位傲视群伦,心冷如冰的女子,对什么事情,都反应冷淡的妻子,竟然开口要收米儿为女?这太让布衣老人震惊了。
步逍遥也让自己的冲动吓了一跳,可话已说出,断无收回之理,再说,她的确是喜爱眼前的女孩,收为徒弟不如认为女儿,这样多亲切,她可以代替死去的轩妃,疼爱这个孩子。
米儿睁大眼睛,一股喜悦冲上心头,女子神色冰冷却疏离,看着她的时候,眉宇间淡淡地浮现着罕见的温暖。米儿从小就心思细腻玲珑,小小年纪,就有七窍心,自是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善意。
她失去记忆这段日子,少有什么温情,那冰冷的皇宫禁锢比自由要多,窒息比欢笑要浓,邪皇霸道的宠爱,妃子们不善的眼神,还有皇子公主们排斥的眼光,这些都让她感受不到什么是亲情。
如今有人释放善意和温暖,对女孩而言,是一种渴慕中的感情,刚刚尚觉得疏离冰冷的女子形象一下子高大起来,灰蒙蒙的色彩被赶跑,她周身闪着金色的母爱光辉。
女孩的手脚都颤抖起来,犹豫和不确定交错,女孩的脸,激动得发光,“真的可以吗?我可以当你的女儿?”
步逍遥一笑,语气肯定地说道:“自然可以!”
“可是为什么?”女孩忐忑不安,或许太突然,她茫然地看着女子秀丽的脸,过早的成熟让女孩心门紧闭,对人对事很是防备,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往往更让她疑惑和犹豫,这是环境对人性造成的悲哀,过早失去童趣。
步逍遥冷清的声音含着笑意,扫了不远处正在争执的白灵和林枫,说道:“我二人空有一身本领,白灵和林枫资质并不算上乘,一直是我们夫妻的遗憾,这一身本领要传授,你是最好的人选,这是另外一个原因。”
“为什么我总感觉你们认识我?”米儿沉默半晌,呐呐地问道。
布衣老人和步逍遥心中略讶,暗自为女孩敏锐的心思而震惊,这种细腻透彻的视线,实在不属于一个孩子所拥有。
夜色略沉,山谷寂静,天地间,灰蒙蒙的一片,凉亭中的女孩,眼光锐利地钉在他们身上,似乎想要从他们脸上探究些什么。
布衣老人淡淡一笑,道:“小郡主,你多心了,命理之说有它的局限性,和自己缘分密切的人是算不出的,比如说你,比如说内人,我都无法看透你们,我们夫妻在此定居不到一个月,何来认识郡主之说。我此生泄露天机太多,死后能否正常轮回已是难说,子嗣更是难求,这是我必须付出的代价,小郡主和我们夫妻缘分极深,此乃上天的恩赐,你无父无母,我们无子无女,都给彼此一个享受家和温暖的机会,岂不是很好?”
米儿心中的戒备,如被潮水冲刷一般,布衣老人那句家和温暖,彻底打中她的死穴。
兀然站起来,跪地叩拜,被天机算一手拦下,见她疑惑的表情,步逍遥一笑,要她参拜,他们哪承受得起,且也不愿意见她跪于人下。
“乖女儿!”她喊了声,米儿抿唇,眼眶毫无预警地红了,这种长辈宠溺的语气,似乎隔了一辈子,她又听到了。猛然扑进步逍遥怀里,不管米儿的本性多成熟,她毕竟还是个七岁的孩子,在温暖宠溺的怀里,有种想要哭泣的欲望。
晚风哽噎,吹拂着女孩漆黑的发,掠过一丝冰凉的柔软,幸福的哭泣。
步逍遥向来冷硬的心,似被什么击中一般,心中软软地陷了一个角落,为人母的渴望和幸福,都被怀中软软的身子填满。
“娘……”米儿的声音哽咽着。
步逍遥搂紧她瘦小的身子,秀丽无双的脸颊动容,心中越发升起从未有过的柔情,一遍一遍地抚着女孩削瘦的背脊。
“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女儿!”布衣老人和天机算的女儿,这个名号在随便一喊,那是多少人得闻风丧胆呐。
米儿抬起头,看着布衣老人,又看看步逍遥,想要喊爹的,又觉得怪怪的,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布衣老人闷咳一声,耳根微红。步逍遥见状,觉得很是好笑,解释道:“米儿,他才三十出头,别被外表给骗了!”
“啊……”米儿惊叫一声,“怎么可能?”
布衣老人大失面子,女孩的反应真直接!
“这事以后再和你说,米儿,我们的身份不能透露,所以在此期间,先不要声张,我们想要这里安静地隐居几年,明白吗?”
米儿重重地点头,脸上的戒备一扫而空,整个人也不再是阴沉沉的,小小的脸,开朗明亮起来。
“爹,娘,玉邪哥哥什么时候醒?”
“差不多是时候,你去看看他吧,他的手臂暂时不能动,你喂药的时候,小心点!”
“嗳!”米儿欢喜地应了声,小步向屋里跑去,像只欢乐的蝴蝶。
布衣老人叹气,对着妻子,内疚地道:“逍遥……”
步逍遥伸手过去,阻止他要说的话,他们自小一起长大,为敌十几年,对彼此的了解比自己还深切,哪会不知道他要说什么。逍遥的眼波露出轻松和包容,高傲的神色柔软下来,淡淡地说道:“孩子的事,我早就看开了,现在不是有米儿吗?能活着,我已知足,其他的,不强求!”
她死去三年,因为圣女果方可复活,深切地体会到,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布衣老人微微一笑,眼中溢满浓浓的深情,连晚风都为之一暖,紧握着步逍遥的手,相视一笑,是啊,能活着,就好!
*
不知道有没有雷到人,我无声飘过……
玉凤情殇 011 暖潮如春
灰色散去,黑色渐上,月上树梢,晚秋的夜,稍显冷清。
屋子中,少年已醒,苍鹰啄伤的背疼得他不得不侧躺着,这种姿势又很难受,少年忍无可忍地坐起来,露出烦躁。
屋里的光线并不明亮,中间的油灯,灯芯簇簇地燃烧,只射出淡淡的昏黄,笼罩在少年苍白的脸上,呈现出一抹妍色。
门扉吱呀一声开了,冷风灌了进来,吹起灯芯,啪啪地响,燃烧得猛烈起来,屋里光线很亮了不少。女孩捧着一托盘进来,用脚勾起门扉,合上,阻拦冷风漏入。
“玉邪哥哥,你怎么坐起来?”米儿惊呼,赶紧放下托盘,奔过来,少年裸着上身,见女孩如此毫无顾忌地瞅着伤口,耳根微红,苍白的脸颊跳着两抹红晕,想要拉起棉被,手就被女孩按住。
“不许动,他们说手臂中毒太深,毒素虽然逼出体内,但是,还不能随便乱动。不然手就要废了!”
“这里是哪里?伤着没?”女孩瘦小的身子倾倒在他面前,按着她的手,冰冷柔软的手感盖着他火热的手背上,感觉很舒服,他不免得有点贪恋,转而想起他们落崖前的经历,变了脸色,紧声问。
沙哑的嗓音,中气不足的语气,都让米儿感觉很难受,她勉强露出可爱的笑容,小跑过去,倒了一杯茶,捧到玉邪唇边,玉邪略一沉吟,喝下,清爽的茶水滑过灼热的喉咙,少年不禁发出舒服的喟叹。
“离萧山不远!我被你护得好好的,有事的是你。”米儿笑道,把托盘端过来,里头有一碗白粥,两碟小菜,一碗汤药,还有一瓶白色的药膏。
她端起白粥,摇起就送往玉邪的唇边,玉邪微微偏过头,神情有点変扭,有点尴尬,如此孱弱模样在她面前,已是不愿,还要劳烦她喂饭喂药,玉邪感觉自己的气势一泻千里。
米儿怎么会料到少年変扭的心思,见他抗拒,不禁劝道:“玉邪哥哥,你肚子都不饿吗?一天没吃饭了。”
“我自己来!”玉邪伸手,一阵闷哼,扯到伤口,疼得他不禁低咒一声。
米儿惊呼,慌忙放下碗,起身探视,手臂上被剑伤的地方裂开,渗出鲜血来,米儿洗净毛巾,细心地擦拭着伤口,一边碎碎念,“玉邪哥哥真是的,都叫你不要动,不要动,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一点都不乖。”
少年顿感脸红,听她那语气,连脖子都粗红,冷峻的眸,变得有点迟钝,呐呐的,想要抗议,见到女孩专心致志的侧脸,像是给他擦伤是一件多么神圣的事情,哽在喉咙间的抗议生生咽回。
心情酥软起来,唇角微微上扬,享受这难得的悸动。
回想起落崖前的那瞬间,少年的眸子染上一点迷离,他也想不到,为何会如此奋不顾身地护着这孩子,回忆起来,他们似乎见面不多,每次在宫里碰面,他多半也是冷冷闪过,交流也不多,却为了她差点丧命,真有点匪夷所思。
究竟是谁想要她的命?
这女孩来历不明,初见之时满嘴胡言,他派人调查过,她活生生就是个小骗子,所说的,每一句真话,阴差阳错进宫,又被当成替身,他又想过办法,照她所说的,调查整个玉凤的大户人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她到底来自何方,至今仍然是个谜。
今天的刺杀,又是何方人马,能随意驾驭苍鹰杀人,下手狠厉无情,肯定是有名的杀手组织,是谁会如此花费心思,要一个孩子的命?
宫里人吗?
“玉邪哥哥,你怎么这么看着我?”米儿处理好他的伤口,见少年看着她的眼神甚是奇怪,疑声问道。
“我在想,今天这批刺客是何方人马?”他沉吟,冷眸一扫,想要杀他的人,他绝不会善罢甘休,少年心中杀气顿起,眼神阴鸷。
“别管是何方人马,你管好自己的伤势就好,今天的刺杀若是直冲我一人来,还不算太严重,可三个皇子都受重伤,皇上不会置之不理。但是,话说回来,刑部尚书估计头大了,这种杀人组织,朝廷其实挺难插手,调查不调查,我看多半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米儿无所谓地道,耸耸肩膀,对此事并不抱希望,反正她也没事,她记忆一片空白,又是个小孩子,以前即使有什么恩怨也不会扯在她头上,多半宫里头的人,不过谁会容不下她呢?倒真有点奇怪。
“米儿,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是谁?”她分析的时局准确,犀利,根本就不像个七岁的孩子。
“我也奇怪我究竟是谁,当初不是你说我叫米儿的吗?怎么反问起我来?”她抿唇片刻,方说道:“玉邪哥哥,这次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不过……”
她很感动,这冰冷的宫里,至少有人肯这么为她拼命,就连和她相交不深的玉棠,一直不对头的玉箫,都肯为了她搏命,特别是玉邪,她被护得毫发无伤,而他却伤痕累累。
心窝的暖和,就像在她冻得快死之时,有人往她怀里塞了一个暖炉。
“以后别和我道谢!”玉邪冷着脸,打断她的话,他不喜欢这么生疏的语气。
“我说的是真的,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死要强,地府太挤了!”米儿抿抿唇,不甚在意地哼了哼。
“死丫头!”玉邪骂了一声,声音讽刺,“你是嫌我伤得不够重吗?”
米儿拿眼看他,“你是皇子,我是郡主,虽然都在宫里,身份毕竟不一样,要是今天你有个万一,我还不被人踩死。”
“闭嘴!”玉邪厉喝一声,双眸灼灼,冷面王发怒了,咬牙切齿地喝道:“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小心你的屁股!”
米儿一愣,脸颊蹭一下红了起来,不满地瞪他,涨红脸,张张嘴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像说什么错什么,索性闭嘴,闷闷的,“算我说错话!”
玉邪好像还是很生气,瞪着她,若不是手臂受伤,真像狠狠揍她一顿。
“算了,不说了。”米儿挪挪身子,靠近他,小小的脸蛋露出倔强的霸道,命令道:“吃饭!”
瞪着眼前的白粥,味道四溢,勾起肚子馋虫,本来还不觉得饿,这回感觉真饿了,有点不甘自己这般虚弱的模样,男孩子的心思,特别是强悍如玉邪者,平时多么深沉难测,也有别扭的时候,毕竟还是十三四岁的少年。
半晌……
“玉邪哥哥,张张嘴啦!”米儿嘟嘴,软言劝道,一脸快哭的表情,一点都不明白,不就是让她给喂个饭嘛,又不是让他去死!
两人一软一硬地对峙,你越是强硬,她越是软弱,你强一分,她软三分。
最终还是玉邪不甘地张嘴,米儿一骨碌,喂了满满一口,一个开心地笑起来,一个郁卒得沉脸,有点羞耻感,他一个大男人,被当成孩子喂食,说出去,他一世英名就毁了,玉邪不爽地想着。
米儿后知后觉,最终发现哪里不对劲了,唇角抽搐一下,忍着笑,瞅着玉邪不甘不愿,又迫不得已的表情,好有成就感,原来冰棍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米儿,你在偷笑?”阴测测的声音。
米儿一本正经伸冤,摆出无比严肃的表情,又喂了他一口,“我哪有偷笑?”
她是光明正大地笑好不好,偷笑多没意思,不过不敢讲而已。
哼!玉邪孩子气一哼,乐得米儿的唇,又微微上翘,好不容易,把一碗白粥和两碟小菜都塞进他肚子,米儿这才捧着药,一口一口地喂下去,方拿起冰糖塞给他,玉邪斜睨,眯眼,敢情真当他是孩子了?吃了药还喂糖。
“这是什么?”少年的声音凉飕飕的。
“冰糖啊!”米儿得意地道:“我偷偷向白灵拿的呢,喝完药吃吃冰糖,就不苦了!”
她每次喝药,都要吃好多甜梅和冰糖。
“不吃!”玉邪很有个性地转过脸,郁闷极了,他又不是孩子,干嘛喝个药还要吃糖,那多羞辱人啊!
米儿哦了一声,闷闷地笑着,假意清清喉咙,把冰糖塞进自个嘴巴了,他不吃正好,她吃,反正不浪费!
玉邪扫了她一眼,哭笑不得,这鬼灵精,难不成是故意整他的?
见玉邪冷扫她,米儿做个鬼脸,在玉邪面前,她可真完完全全是个孩子,或许她心底比较信任他,所以才能放开心胸来,毫无防备。
玉邪比她逗得,无奈摇头,那笑容,带着连他都没察觉的柔软。
“擦药,翻过身子去!”米儿收起托盘,拿起那瓶药膏,坐在床边,得意地下命令,能使唤玉邪那是多了不起的事情。
“你会不会啊?”玉邪听话地翻过身子,趴在床上,语气充满疑惑。
米儿细细地给挖出一点白色的药膏,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她嘿嘿一笑,小心翼翼地涂在他伤口累累的背上,暗自把那群苍鹰咒个遍……
药膏触到肌肤,玉邪肌肉紧了紧,紧绷,米儿察觉到,对着他的伤口不断地吹气,希望能减少他的疼痛。
少年苍白的脸,顿时升起一股深色的红,心跳骤急,全身的肌肤亦浮现出暗红色来。
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在玉凤,有的都娶亲了,情事上,虽然没有经历,可自小在宫廷长大,又交得一个损友,多多少少明白,身体的发颤和悸动为了哪桩!
天啊,他不会真的对米儿存着那种心思吧?竟然会……
玉邪心跳如雷,自制力惊人的他,控制不住那狂跳的心率,被心底升起的想法,狠狠地抽打一下,初动情愫的心,完全凌驾于理智之上,他竟然无力阻止,那股蠢蠢欲动的念头。
卷着身子坐在床上细心给他擦药的女孩,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是奇怪,他的心跳这么这么急促,依旧纯真地给吹气,殊不知,陷落了一颗冷峻的心。
少年回首,眼光落在专心为了他擦药的女孩脸上,额上的碎发扬起,露出光洁的额头,邪魅的大眸,慧黠灵活,俏挺的鼻子,樱桃小嘴晶莹湿润,稍微幼气的五官,看在少年眼里,竟分外诱人。
他眸子一沉,心底懊恼地唾弃自己一声,他这是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
“玉邪哥哥,你身子真漂亮!”米儿擦完药,嘿嘿地赞美一声,正沉浸在挣扎中的少年闻言,转头,狠狠一瞪!
米儿嘟嘴抗议,“我说实话呢,干嘛那么凶?”
……
一室暧昧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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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凤情殇 012 薛三公子
夜如泼墨,秋凉如水。
暗色中的萧山,薄凉如冰,清白的月光笼上一层神秘的色彩,山庄犹如镶嵌在墨色中的一缕暖色。
一队矫捷的人马迅速在夜色中疾奔,策马扬鞭,十来人左右,清一色的黑色夜行衣,包裹着男人们刚劲有力的身材,背上森冷的兵刃在月光下散发着金属般的光泽,分外骇人。个个神色冰冷,神情肃穆,如同在夜色中潜伏,最具有攻击力的猛虎,锐利的眼神直视前方。
为首的黑衣人,俊美无涛,生得一双勾魂的桃花眼,束紧的发丝漏出几丝漆黑的发,晚风吹起,放荡不羁,手里持着一把宝剑,不断地策马,小径上,溅起青草点点,夜色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