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哼了声,说道:“狡猾的小子,好罢……”将剩下的小半边儿包子吃了,说道:“你这里有多少个?”幼春说道:“被您吃了两个,还有十八个。”掌柜的想了想,说道:“纵然我爱吃,别人却不一定喜欢,这样罢了,你先留下,我试试看。”幼春说道:“不瞒您说,家里头拮据,不知可否给些订钱?”掌柜的又哼一声,说道:“你倒是不饶人的。”伸手入怀中,掏了个钱囊出来,捡了十文钱,说道:“这些如何?”幼春略皱了皱眉,掌柜的看着他神色,便又捡了五文出来,说道:“这些总够了罢?”幼春才说道:“这可只是订金?”掌柜的笑道:“先前没看出,你这小子竟然是个奸猾的财迷,不错,这些只是订金,倘若卖了出去,卖的好,自有分给你的,倘若卖的不好,哼……”
幼春笑微微地,说道:“做买卖自然是有风险的,我也知道掌柜的并不贪图这些小钱,只不过,倘若真个有人喜欢,望风而来,掌柜的酒楼自可名声大振,又……或许掌柜的猜出这里头用的什么料,自会做也不一定。”
掌柜的心头微惊,看了看幼春,说道:“你这小子倒有几分见识,好……不过你切记,你今日同我说这些话,却不许再说给别人听,这金玉包,也不许再卖给别人,倘若给我知道了,打断你的腿,——不是笑话。”幼春答应,说道:“这县城里,也找不出第二个如掌柜您这般识货之人。”这掌柜的平生最为自得自己的眼神锐利,见幼春不露痕迹拍了马屁,他也受用,含笑点头,说道:“倒是个乖巧孩子,你速去罢,晚间或者明日,自来问消息。”
幼春上前,收了那十五文钱,说道:“多谢您了,最迟明日一早,我便来等消息。”点了点头,并不行礼,便出去。掌柜的身后喃喃说道:“虽有几分见识,不过十分没有规矩。”
幼春出到外面,看到大牛正在门口上,等的苦恼,见幼春出来,才急忙拉住他,说道:“你进去作甚,我等的十分辛苦。”幼春笑道:“我自有好处,走罢。”拉着大牛欲走,却听得旁边有人说道:“你不是那个……”
幼春惊奇回头,一看,竟是那个粉妆玉琢的夏小少爷,此刻指着幼春,正在发怔。

上公堂险吃杀威棒

幼春见是夏小少爷,一笑说道:“原来是小少爷。”此刻,夏小少爷也认了出来,说道:“是你呀,陶幼春。”
幼春说道:“小少爷还记得我的名字。”夏无忧说道:“我自是记得的……你在这里做什么?”
幼春说道:“方才进去有些事情。”夏无忧说道:“有什么事?”幼春说道:“些许小事。”夏无忧望着他,又看看胖子,说道:“不说也算了。”皱了皱眉,迈步自进酒楼去了。
幼春等夏小少爷进去,才拉着大牛离开。大牛说道:“幼春,我们回家么?”幼春想了想,说道:“先前二妹妹被卖掉,一直不知去了哪里,如今时间还早,我们去找一找,好么?”大牛说道:“自然是好,我同你去找。”
大牛对幼春是言听计从,两个便绕着城内大街小巷走了一圈儿,见到那些大户人家的门头,便停下来,踮着脚往里看,因他两个衣衫褴褛的,不免被些仗势欺人的恶奴呼喝了几声。
幼春看看天色不早,便说道:“运气不佳,改日再来。”大牛说道:“幼春,你别担心,我们慢慢地找,总会找到二丫的。”幼春点点头,说道:“只能如此了。”
两个便又跑出城,奔回家里去。幼春进门,李氏正在烧火,幼春便进去,从怀中摸了钱出来,把十文钱给了李氏,李氏大惊,望着手心的钱,问道:“哪里来的?”幼春说道:“大娘,是我把大娘的包子给了个县城的大善人,他吃着好吃,就赏给了我这个,明儿我便再去问问,倘若他爱吃,以后我们再包了送过去,他自还会给钱的。”
李氏大喜,问道:“果真如此?”幼春说道:“我岂会骗大娘么?”李氏喜滋滋地起身,洗了手,把钱收起来,说道:“好孩子,真是能干。”
次日,幼春便起了个大早,只身去县城,进了城,便自去那鸿宾楼,刚到了门口,便有人直奔出来,不由分说,将幼春双臂背剪了,说道:“好小子,总算来了!”
幼春惊道:“你们做什么?”细细一看,却是一惊,原来擒住自己的这两人,却是官府衙差的打扮。幼春问道:“两位差大哥,为何无故捉我?”
两名衙差说道:“好小子,你官司在身,生死还不知呢,还敢问咱们?”便将幼春推了就走,两边人议论纷纷,不知何事,却有知情之人说道:“听闻昨日是这孩子送了些包子过来,夏府的小少爷吃了,如今还昏迷不醒,连掌柜的也便牵连了,如今还在县衙。那小少爷是夏府的宝玉一般——夏家的人怎肯甘休?”
幼春听了只言片语,心头狂跳。那两名衙差将幼春押着到了县衙,却见县老爷正坐堂,两边衙役林立,堂上右侧,坐着一位锦衣的青年男子,面容清秀,只面有恼色。
衙差将幼春带上堂去,说道:“回大老爷,人犯已经带到。”
幼春站着不动,衙差说道:“跪下!”幼春皱眉,却仍不动,堂上县官大老爷一拍惊堂木,喝道:“大胆小孩,怎地见了本官不下跪?”
幼春说道:“大老爷,不知小人犯了何罪?”
县老爷说道:“看你言谈清晰,口齿清楚,并不是疯癫之人,难道不晓得上堂应拜么?”正说着,忽地听到旁边有人哼了一声,县老爷顾不上计较这个,便急忙转了口风,说道,“你姓甚名谁,报上名来,另外——你昨日是不是曾送了包子去鸿宾楼?”
幼春说道:“小人陶幼春,昨日是我送了包子去鸿宾楼的。”
县老爷说道:“带鸿宾楼朱老板。”自有衙差前去,顷刻将人带到,周老板住脚,望一眼旁边的幼春,忽地咳声叹气,说道:“小子,却被你害了!你竟是谁派来的,竟如此害我?”
幼春忙说道:“朱老板,我并无害人之意,也无此行径。”
县老爷一拍堂木,说道:“住口,人犯不得私下言语。——朱老板,你且说,此人是否正是送包子与你之人?”
朱老板便说道:“回老爷,正是此人。”
县老爷说道:“你为何收下他的包子?”
朱老板说道:“只因他送来的包子实在可口,且又说是祖传秘方,所以小人一时贪心……然而当时小人吃了两个,并无异样。”
县老爷说道:“可夏小少爷吃了之后,却有不妥当,你要如何说呢?”
朱老板皱眉,说道:“这……大老爷,其实昨日也有几位食客一并吃过,至今为止,并无不妥,只夏小少爷……是以小人也不知是何缘故。”
那锦衣青年男子恼道:“如今我弟生死不知,难道不是有人故意用心暗害?你却将此事推得一无所知?”
朱老板愁眉苦脸,说道:“三少爷,小人只是生意人,就算是借小人几个胆子,也不敢去暗害小少爷,何况,昨日这孩子刚送了包子来,小少爷就正巧进门,小人并无请小少爷试吃……却是小少爷特去问了小人,只问这孩子来做什么,小人本不想说的……小少爷却聪明,只缠着不放,小人于是便兴了揽个主顾的心思,便实话说了,没想到小少爷便说要尝一尝,小人无法,就取了一个出来,小少爷便吃了,连呼好吃,就又吃了两个……这一番,周遭的人多半都是见着了的,大家伙儿见小少爷喜欢,便也都来买了吃,也都说好吃,并非是小人有意为之,实在是……”说着,便摇头唉声不已。
夏三少闻言,便看向幼春,说道:“你是说,无忧向你打听着小孩做了什么?”朱老板急忙点头。夏三少便望着幼春,问道:“你这孩子,你可认得无忧?”幼春说道:“曾同小少爷有过一面之缘。”
夏三少问道:“怎么个一面之缘?”
幼春犹豫片刻,说道:“夏小少爷与我有恩。”
夏三少一怔,问道:“有什么恩?”
幼春说道:“夏小少爷心善,曾赠钱银与我。我铭记在心,不敢就忘,曾想着日后报答小少爷大恩,怎会反而去害他?”
夏三少说道:“怎知你不是故意来赚我无忧弟的?”
幼春说道:“知恩应图报,倘若我反生出了歹意,那我便是畜生不如之人了。”
夏三少目光一动,略见锐利之色,冷笑说道:“少说这些,你只说明白,是否是你处心积虑,想要暗害无忧?——或者是谁指使你如此的?”
幼春说道:“苍天在上,大老爷在前,小人自问从来也无害人的心思。”
夏三少怒道:“如今无忧生死未卜,你还敢说?”
幼春说道:“方才掌柜所说,少爷也听到了,那包子,小人吃过,掌柜吃过,在场食客也吃过,都是无事,为何小少爷吃了便出事?恐怕小少爷是用了别的东西才如此,少爷何必如此武断?”
夏三少闻言,略一皱眉,说道:“你这孩子,没想到竟如此奸猾,倒是问起我的不是来了,既然你问,好罢,我便说给你知,免得你以为我是仗势欺人之辈,我无忧弟,是有名的挑食,昨日食欲不佳,自中午头开始便未曾吃东西,他又挑剔,从来不肯在外头吃食,昨日在鸿宾楼吃的那三个包子,却是自中午到晚上,唯一用过之物,他吃过包子便回家,再也不曾吃过其他东西。”
幼春说道:“就算是喝水,也有可能不妥当的。”
夏三少闻言一怔,望着幼春,心头暗恨,不怒反笑,说道:“好个刁滑的小子,你偏要说无忧是在我夏家出事的?”
幼春说道:“我只是想提醒三少爷,凡事皆有多种可能,倘若想错了,错怪了好人,枉纵了凶嫌,却不是可惜?”
夏三少望着幼春,恨得眼中冒火。那边县官急忙说道:“三少勿要动怒,有话好好说。且再让本官来审一审他。”
夏三少眼睛望着幼春,却伸手向上,对着县官做了个揖,说道:“是我一时恼了,请大老爷勿怪……我看这小子并非等闲之辈,恐怕是别有居心,请大老爷替我无忧弟做主。”
县老爷赔着笑,说道:“这是自然的,请三少爷放心。”
夏三少望着幼春,便轻轻一笑。幼春觉得他笑的很是不怀好意,便只低下头。那边县官又是一拍惊堂木,才说道:“陶幼春,你休要伶牙俐齿,将所有都推脱开来,此事明明你是最大嫌疑,你且实话招来,那包子里头,究竟掺了什么?”
幼春说道:“回大老爷,那包子里头用得都是一样儿的材料,既然别人吃了没事,为何独独夏小少爷有事?”
县官说道:“如此,你便只说说你的包子里都有什么材料,让本官来断一断。”
幼春说道:“也并无什么特别的……只是因是祖传下来的,请恕小人不能透露。”
县官怒道:“陶幼春,你休得如此固执,如今夏小少爷性命攸关,你若还是如此咬牙不说,就休怪本官动刑了!”

色胆包天牢头弄权

县官动怒,便欲用刑,幼春闻言,肩头略抖了抖,目光中微微露出畏惧之色,夏三少看的明明白白,一时冷笑。恨不得就立刻把幼春掀翻在堂,先结结实实打上几十杀威棒才好。
幼春虽畏惧,却仍旧死咬不说。县官也恼了,即刻喝道:“陶幼春,你还不说么?”幼春说道:“小人……小人是无辜的!请大人明察。”县官说道:“你如此执迷不悟,本官正是为了明察,才迫不得已如此,——来人,拉下去,打上十水火棍!”
幼春面色大变,抬头叫道:“大人,小人是……无辜的!”县官说道:“如今你是最大嫌犯,又不肯来吐露实情,还指望本官轻易放过你么?”
两边衙役上前来,如狼似虎地将幼春擒住了,便掀翻在地,幼春极力挣扎,却挣扎不过,只叫道:“我并没害人,天地良心,你们不可如此!”
夏三少稳稳坐着,望着幼春张皇失措的小脸儿,那双眼黑白分明,竟是好看的很,他心头快意同时微微一怔,有个念想一闪而过,想问,却又没问出声来。
衙差们便将幼春翻倒在地,举起水火棍,便欲打下,正在此时,外面有人匆匆上来,小跑到师爷旁边,耳语几句,师爷一听,面色微变,急起身,就到了夏三少身边,也低语几句,夏三少听了,便问道:“当真?”师爷一点头,才又到县老爷身边,依旧说了。
县老爷一听,急忙发令说道:“暂且停下!”
此刻,夏三少起身,向上作揖,说道:“大老爷,我有要事,先走一步。”县老爷急忙欠身,说道:“请请请。”夏三少袖子一挥,昂首向外而行,走到幼春旁边,脚步略一停,眼睛斜睨,晴儿见他仍半垂着头,不动声色,略见木然。夏三少淡淡哼了一声,依旧迈步去了。
这边上,县老爷便说道:“来人,暂且将陶幼春收监。”两边衙差收了水火棍,便将幼春押着,送到监牢里去,至于那朱老板,只因他也是县城中有头脸的人物,本来县老爷并不会为难他,然而那夏家却更是个不能惹得,两害相权取其轻,只得得罪朱老板了。
如今却因得了幼春这个“罪魁祸首”,于是便正好借着这由头,把幼春拿了顶罪,将朱老板放了。
幼春心头明知,却也不言,只被人押入牢中去了。
且说夏三少自堂上得了信,便匆忙起身回府。进门之后便即刻问道:“无忧真的醒了?”旁边仆人急忙说道:“回三少爷,小少爷刚才醒来了。”夏三少急急进内,入了内堂,听得有妇人哭声。
夏三少急忙推门而入,绕过了屏风,却见床边上坐着个妇人,正望着对面的夏无忧垂泪,夏三少一眼看见无忧,见他面上红肿不堪,两只眼睛似睁非睁,可怜的很,夏三少急步向前,说道:“娘亲,无忧如何?”
那妇人闻声,转头说道:“你且看看,幸亏是醒来了,可还是这般模样。”夏三少皱眉上前,握了夏无忧的手,只觉他的手上也红肿着,更是十分心疼,问道:“无忧,觉得如何?”
夏无忧说道:“三哥,只是觉得痒得很,你替我抓抓。”夏三少说道:“不可如此,且忍一忍。”夏无忧说道:“我先前听娘亲说你去找那鸿宾楼的老板了?”夏三少说道:“正是……连同那卖包子给他的小孩也捉拿了。”夏无忧说道:“三哥说的是幼春么?”夏三少说道:“正是他。”夏无忧说道:“你把他如何了?”
夏三少见夏无忧脸上红肿,几乎辨不出本来面目,然而口吻却仍十分焦急,便惊奇,说道:“怎地,你跟他有旧?这次多半是他害你,如今自然是被关押在县衙大牢。”
夏无忧说道:“三哥,我想并不是幼春害我,你别为难他。”夏三少说道:“人心隔肚皮,你却又怎会知道他是忠是奸?无忧,你年纪小,不懂人心险恶,怕被人害了还替人说好话。”
夏无忧见三少不听自己的,便急忙说道:“我虽还小,却也知道什么是好人坏人,幼春绝不是害我的坏人。”
夏三少问道:“你有何证明?”夏无忧说道:“你只看他的眼睛便知。”夏三少一怔,回想在公堂之上幼春的眼睛,恁般黑白分明十分清澈,果然叫人印象深刻……但那些大奸大恶的人,也并不都是相貌凶恶眼神浑浊的,不然的话,这世上也无所谓“道貌岸然”或者“衣冠禽兽”之说了。
是以夏三少并不信夏无忧所言。
夏无忧还要说话,旁边妇人说道:“无忧,你还不好,别多说话,外头的事情,你三哥比你懂得多,且交给他做便是了。——不管是谁害你如此,娘亲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夏无忧说道:“娘亲,真个不是幼春。”又转头看夏三少,说道:“三哥,上回唐叔叔给我的那九连环,你不是曾问我是谁解开的么?我当时未曾跟你说……”
夏三少目光一变,说道:“你这时侯说,莫非解开九连环之人,正是那叫陶幼春的小子?”
无忧点头,只觉得脸上发痒,便伸手欲抓,夏三少急忙按住他的手,夏无忧说道:“是幼春将九连环解开的,三哥,你切勿为难他。”
夏三少叹一口气,说道:“你先别多想,好好地养着,等好了再说,至于是不是那陶幼春害你的,县老爷那边,自有公论。”
夏无忧只求,说道:“三哥……”
夏三少说道:“娘亲,你照看着无忧,我出去趟。”妇人便答应了。
夏三少回身出门,便向着书房而去,推门而入,却见有人坐在桌后,正在端然看书,头戴冲天冠,身着暗团花的蓝袍,面似温玉,凤眸有光,好一派谦谦君子风姿美态。
夏三少上前,叫道:“阿秀。”
桌子后的那“阿秀”闻言,抬眸望向夏三少,淡淡一笑,说道:“回来了?”
夏三少上前,急忙说道:“阿秀,你是怎么救醒无忧的?”阿秀笑道:“我自有法子,怎么了?”夏三少说道:“无忧究竟是怎地了?为何你派人前去,同我说并非下毒?”
阿秀笑道:“那的确并非下毒。”
夏三少皱眉说道:“那无忧怎会昏迷不醒?且如今头脸身上又是那样。”阿秀说道:“我自有道理。你先前去了县衙,是找到凶嫌了?”夏三少说道:“有个小孩,甚是古怪。”阿秀说道:“怎么个古怪法儿?”夏三少说道:“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古怪……是他卖了包子给那鸿宾楼,恰巧他又跟无忧认得,无忧才进去找那朱掌柜问他去作甚,朱掌柜才把包子给了无忧吃。——你说,若非他有心,怎会如此凑巧?”
阿秀说道:“也许那孩子是个天生倒霉的,故而才会如此,也未可知。”夏三少见他笑的云淡风轻,便苦苦说道:“然而如今无忧还未全好,你说不是中毒,怎地还如此,可有好法子?”
阿秀说道:“这个无恙,且我已经开了个药方叫人熬药去了,只是有些难受些,你派人看好了无忧,别叫他乱抓,喝了药,忍一忍过两天就好了。”
夏三少本还有些疑问,譬如不是毒药,那怎会那般可怖?……然而他深信阿秀公子能耐,因此也便不再追问。
暂不说夏府为了夏小少爷之事忙的团团转。只说县衙之中,幼春被关押入狱,虽不曾用刑,然而那牢房内四面透风,阴冷的很,幼春在劳内呆了一会儿,便簌簌发抖,只得拼命将身子缩成一团,咬着牙,然而片刻,那上下牙齿便得得得地交撞起来,冻的小脸变色。
幼春蜷缩着身子在那角落里,又饥又寒,几欲晕厥过去,正无法可想,却听得外头脚步声响,似是有人过来,隐隐说道:“那小子便在这里头了。”外面便又有人哼得一声,叫道:“姓陶的小子!”
幼春抬头,却见到两个衙差站在门口,凶神恶煞地望着他,幼春不明,说道:“两位大哥,何事?”
其中之一个高瘦之人,便说道:“臭小子,你进了这里,敢不认得我们两人?”幼春说道:“我初来乍到,有眼不识泰山,请两位大哥莫怪……不知两位大哥是?”那两人衙门狱卒打扮,此刻面面相觑,高的笑道:“这小子倒是乖觉。”另一个矮胖的便说道:“我方才同你说,你尚不信,你且来细看看,长的倒是不错,只可惜脏了些。”
幼春略微皱眉,便向着暗影里缩了缩身子,也略垂下脸来。那高瘦的衙差便看了看,说道:“是么?我却并未细看……看来也并没好到哪里去罢。”
矮胖说道:“想必这里暗,你自看不出好的,……可惜不是个女娃儿,不然倒是有的乐呢。”
高瘦的便笑,邪声说道:“我看你最近真是憋坏了,见了这泥般的小小孩子也想出这么多来,——难道便要拿他杀火不成?”

初初相见公子无情

那矮胖狱卒嘿笑两声,说道:“倒也无不可,只可惜他并非死囚,且又未定罪,倒是不好办。”高瘦的便道:“你管这么多作甚,难道你弄了他,便会杀了你?先前也不是没做过的。”
矮胖的说道:“话虽如此,但别的倒还罢了,难道你不知,夏家那宝贝小少爷急病,便是同这小子有关,我坏了他是小事,倘若夏家要人,我们交不出,却是大事。”
两个狱卒又看了幼春一会,肆无忌惮说了几句。幼春听着,身子微微发抖,那两人干说几句,到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