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是因为她不喜欢回家,家里是无休止的谩骂和低泣,她没处可去,只有这里最寂寞最安静。
也正是这个原因,她不会向往这个年纪女孩子该向往的东西——爱情。
爱情是多么奢侈的东西呢?白槿湖觉得爱情是一种可怕的东西,甚至有些可恶。爱情,让妈妈卑微的接纳爸爸日复一日的折磨,可以让妈妈隐忍这么多的苦难。爱情,是毒药,是鸩酒,何必服毒自尽。
当维绵和林流苏去为了一个英语老师争风吃醋的时候,她就来这里。
已经很难相信这是在一个中国的初中教室里,因为方沐成的到来,班上所有的女生都不再讲中文,课间上个厕所,到小卖部买瓶水,借个圆珠笔芯,都是英文。
林流苏原来最跛腿的就是英语课,现在她几乎是全部英文说话,真是可怜了白槿湖和维棉两个英语不好的孩子,和林流苏讲话恨不得自杀,还得捧个英语字典。
她们三个人的世界开始多了一个人,还是一个24岁的男人。
方沐成的课一直都是安安静静,每个女生都坐得笔直,眼睛不眨的盯着黑板,就连维绵,这个全校最不安分的女生,竟然翻开了课本。
白槿湖认识她这么多年,都没见过她摸过书,天啊,维棉是真的花痴了。
有一天,白槿湖在给林流苏整理书本的时候,她竟然发现了一大堆的铅笔头和矿泉水瓶子。她用方便袋将这些东西都拿去废品市场卖了,换了三块四毛钱。
这钱她夹在林流苏的书里了。
第二天,林流苏以最高的分贝喊住了白槿湖,白槿湖一回头,吓了一跳,林流苏全身都是灰尘,头上还有半拉方便面挂着,白槿湖理理林流苏的头发,说:你这是怎么了,抢劫垃圾桶啦?

我的粉笔,瓶子,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是收集了一个月才捡来的啊!林流苏抓着白槿湖说,飞沫横冲,丝毫不顾形象了。
你是说那些垃圾啊,我卖了啊,卖了三块四,夹在你的书里的,你自己回去找吧。白槿湖摸摸自己的短发,有些尴尬。
你——卖了!我的宝贝,你三块四就卖了?白槿湖,我要和你绝交!!

后来才知道,林流苏暗恋着方沐成,她竟然收集方沐成用过的粉笔头和喝掉的矿泉水瓶子,没事就爱瞅着这一对在白槿湖看来是废品的东西傻笑。
为这事她还差点和白槿湖绝交。存钱请了其他几个班女生吃了冰棍,帮忙一起收集粉笔头。当她拿了一大袋粉笔头给林流苏的时候,她这才原谅。
林流苏抱着粉笔头深情的说,瞧这些五颜六色的家伙多可爱。因为她用的是英文,后面的话白槿湖没有听太懂,但多煽情还是理解的。
白槿湖,你简直就是个木头!林流苏瘪瘪嘴说。


第五章:只是欠个温暖

望着镜子里自己短短的发,瘦瘦干瘪还没有长开,不相称的长腿,还别说,真是像个木头!白槿湖想。
当白槿湖正在摸着自己杂草般短发时,忽然听到隔壁院子里传来维棉的叫喊声,一定是她又惹继父生气了,白槿湖想,就蹑手蹑脚的爬上了那棵木棉树,她可以看到维棉家院子里发生的一切。
果真,维棉被继父拽着头发在地上,她的脸似乎是在地上擦破了,白槿湖有些心疼,却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她只能静静的抓住树,望着这一切。
我叫你不学好,叫你出去**男人,你还学着抽烟,你幸好不是老子的种!维棉的继父在无休止的骂着,最后别着手进了屋子。
白槿湖摘下一朵花丢在维棉身边,维棉一抬头,朝槿湖笑笑爬上了木棉树。这棵树,见证了她们七年的友情,也有七年不幸的童年。
也许她们真的是长大了,长得比这棵树快很多,她们两个人挤在树上,各自占领着一个树干。
记得小的时候,觉得这是多么大的一棵木棉树,为她们挡风遮雨,现在,这棵树似乎变得沧桑了,承载不了这两个逐渐成长的女孩。
维棉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薄荷糖递给了白槿湖,自己摸了一根烟,受伤的手有些血痕,微微颤抖着点燃了烟,吸了一口,有些呛。应该是刚开始吸烟,她轻咳了一下,瘦瘦的身子有些前倾。
你怎么都学会抽烟了?白槿湖皱着眉头,夺过烟,扔了下去。
维棉低着头,凌乱的长发搭在脸庞,她喃喃地说了句:我爱上了一个人。
我知道,我知道你喜欢方沐成,可是你为什么要抽烟,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你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女生,你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堕落!白槿湖说。
维棉沉默了一会,说:没有人在乎我,没有人疼我!我想堕落,我想让自己这样的烂下去!说着就哭了出来,白槿湖抱住了她,是的,我们都是没有人疼的孩子。
很快,维棉开始公开的在校门口和社会青年打情骂俏,她头发越来越古怪,烟更是一根接着一根的抽。
白槿湖也看到维棉在下晚自习时和一个打着耳洞的男孩在路灯下接吻,男孩的手就放在维棉的胸上。白槿湖看到这一幕,眼泪就冲了出来,脸被烧灼烫了,心里感觉有种很重要的东西失去了。
那个男孩叫张涛,是一个中途辍学的社会青年。
终于,在校门口的一家小旅馆里,学校教务主任带着维棉的继父将维棉和张涛堵在了那里。而张涛立刻就逃之夭夭。十四岁的维棉,就这样的身败名裂了。
那一届的所有学生都记得,在那天的下午,维棉衣衫不整的站在学校门口小河的岸边,她继父和妈妈就在河对岸骂着不堪入耳的话。
维棉一句话都不说,呆立在河边。
只有白槿湖读懂了她的眼神,维棉的眼里,是满满的绝望和警戒,像是受伤的小母狮,她的眼睛似乎在说,只要他们再骂一句,她就要跳下去。
白槿湖推开那些看热闹的学生,抱住了维棉,对维棉的妈妈喊道:你根本都不是一个母亲,你简直比继母还可恶!有你这样骂自己女儿的吗?

她不是我女儿!我就当她死了!丢人!我的脸都被她丢尽了!我有儿子,我要这种女儿做什么!维棉的妈妈愤愤的说。
是的,不要忘记,维棉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白槿湖明白,为什么维棉会轻易的和一个男孩在一起,也许没有什么爱情,这么小的年纪,又能懂得什么是爱情呢?只不过是缺乏一个温暖罢了。


第六章:告别

白槿湖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维棉的身上,她拉着维棉的手,穿过人群,就那样紧紧握着维棉的手。她想给维棉坚强,维棉,你只要牵着我的手,你就不会倾崩。
那个黄昏,两个同样瘦瘦的女孩,走在人群的指指点点中,那么勇敢,要向这世俗抗争。
没有人明白,这只是一个缺失家庭温暖女孩,寻找慰藉的借口。
只有白槿湖懂得维棉,是因为爱太少了。
那晚,维棉没有回家,那个家,她已经回不了了。
维棉爬上了那棵木棉树,晚饭的时候,白槿湖偷偷拿了两个馒头送给了维棉。她们一起坐在树上,看着流萤,多么期盼能快点长大,长到可以去爱自己的年龄。
到了天黑的时候,她们就窝在白槿湖的小阁楼里,那窄窄的小床,维棉紧紧抓着白槿湖的耳垂。小阁楼的窗户前就是木棉树的枝干,她们总是从树上直接爬回白槿湖的小房间。
睡到半夜的时候,其实彼此都没有睡着,白槿湖感觉到维棉用手支撑着身子在看她,她继续装睡,感觉到维棉的眼泪落在了她的脸上。
那种相依为命的感觉,那一夜,在那个小阁楼里,是那么的让人心轻轻的一震。疼痛无边的蔓延,白槿湖心里缺失了一块,她不敢睡,生怕醒来就见不到维棉了。
她们在一起已经七年了,七年,多么的久,多么的美。她们彼此爱护关怀走过了青春豆蔻的年华,手拉手经历了很多是父母都没有给与的快乐。
白槿湖以为,这会是一生一世的伙伴了。
门前的那棵大大的木棉树,就是她们深情的见证。
维棉,请你不要离开我,只要你在这儿,树在这儿,我就不怕。白槿湖一直这样想着进入了睡眠。
早上醒来的时候,还好,维棉在,因为听见了维棉的口哨声,她已经从窗户爬到木棉上去了。白槿湖站在窗户边,看见维棉朝着她在挥手,维棉脸上的笑格外的灿烂。
白槿湖长吁口气,维棉的笑容,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在上学的路上,维棉突然一下就抓住了白槿湖的手,说:槿湖,你原谅我,我是来向你告别的,我要走了。
什么?你要走?去哪!白槿湖手上的书包差点没有掉下来。
维棉从口袋里胡乱掏了一下,拿出了一把零钱,有五块的,也有两角的,维棉把这些钱塞在了白槿湖的手里,说:我要和张涛去私奔,这些钱是我平时从张涛那里要的,你留着,我以后怕是不能照顾你了,和林流苏这样的好学生在一起。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要去哪里!白槿湖将钱又放回了维棉的口袋里,她从未有过这么的害怕,这个陪着她走过七年的女孩,现在竟然要来告别。


第七章:私奔

私奔,维棉要和张涛去私奔。那个年纪,私奔是多么大胆而美好的事情,一个私字,一个奔字,都是那么的让人向往。可是,真正到这个时候,谁愿意一段感情是用私奔来维系。
是不是不私奔,我们的爱就不能再继续下去。
可维棉她那不是爱,只是一个依靠,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需要的关怀。她渴望被爱,渴望的那种温暖是家里面所感触不到的。
在那个重男轻女极重的年代,维棉的有了新弟弟,她在家里面更加变得只多不少了。常常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在那里笑闹,继父慈爱的逗着小弟弟,维棉就靠在那棵树上,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吸。
所以张涛出现了,他说过,会带她离开。
维棉伸手抚了一下白槿湖的发,说:他曾说过会带着我离开的,我一直就想离开这里,去找我的妹妹,我的妹妹,在等着我回去。可是,你也是我的妹妹,我独独放心不下的,是你。
白槿湖望着维棉嘴角的伤,她们是同病相怜的两只小兽,躲在那棵树上彼此舔舐着伤口。现在,有人要带她走,带她逃离这个旧地,逃离这个无望的时光,无论怎样,还是要替她欢喜。
维棉,我只是,我只是担心那个男孩能不能真的对你好。白槿湖拉着维棉的手,就好像生死离别一样,那一刻,是那么的害怕离别。
他比我大四岁,他十八了,十八岁就已经是成年人了,我和一个成年人在一起,你就放心吧。维棉笑笑,她细细长长的眼睛似乎在努力安慰着白槿湖。
两个少年,是互相的世界。
她们深深拥抱,维棉承诺在外面安定下来一定会写信来给白槿湖。
维棉走的那些天,白槿湖独自上课,独自去图书馆眼,独自穿过校园的操场去食堂,总是会一闪的错觉,维棉火红的头发会冒出来,她宽大的喇叭裤像带着风一样奔跑着。
我的维棉,你是否已经找到了温暖。
林流苏跑来问怎么好多天没有见到维棉了,白槿湖应了一声,说,在家休息吧。不想告诉林流苏关于维棉私奔的事情,林流苏是个乖乖女,私奔在她看来,那一定是大逆不道,或者说,是不成体统吧。
白槿湖是喜欢林流苏的,可是再怎么喜欢,属于她和维棉的天空是谁都进不来的。如果说白槿湖的生命里有两个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那个一个是母亲,一个就是维棉。
她有着那么强烈的保护欲,想带着这两个苦难的女人摆脱这苦海,她只是不够强大,她还是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现在,有个人可以带着维棉逃离,那么,就甚下母亲了。
如果不是因为母亲,她可能早就和维棉一起逃走了。
维棉是想依靠男人带她走,但是白槿湖,是想靠自己的力量,带着母亲一起逃离。
想着正在外私奔的维棉,她过的好不好,身上的钱没有了该怎么办,她才十四岁会找什么样的工作,她能否找到妹妹?白槿湖寝食难安。
一天天的往学校门卫室跑,生怕会错过自己的信,却一次次的失落而返。维棉已经走了半个月了,似乎没有人关心她去了哪里,甚至她的亲生母亲。
白槿湖看到维棉的妈妈在给小弟弟喂奶,似乎女儿的失踪她毫不在意。那份母爱的慈祥,她吞了吞口水,她是那么的缺乏关爱,羡慕着躺在母亲怀里的孩子。


第八章:当疼痛成为一种习惯

维棉走了,只有槿湖在牵挂着她。对于昔日那些喜欢叽叽喳喳背后议论的人,只是少了一些话题。
这让槿湖是那么强烈的感觉到,在这个世界上,一个独独的我,是那么的渺小和不重要,我的生,我的死,怕都是我一个人的事。
她是一个野生的、独活的女子,从那个时候,她给自己的定义。
又一次的暴风雨,喝醉酒的父亲不知道在哪里听到了什么,受到了气,一脚踹开家门。白槿湖正在看席慕容的诗集,嘴里念着那首一棵开花的树。
破鞋,你这个老破鞋,给我生的小野种!谩骂声再一次的飘开,这样的日子,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
挨打过后,白槿湖洗澡时,碰触到自己身上的伤疤,有新的,有旧的。
旧的伤疤,已经愈合,形成了粉红色的一道道印痕,有着不同的形状,像是生命里必须收到的一个洗礼。新的伤疤,则是怒放着开着血红的花,在倾诉疼痛,在祈祷下一个伤疤不要再落在同一个地方。
地上到处都是碗碟的碎片,白槿湖弯下身子,将碎片拾起,仍不解气的父亲又是一脚,她瘦小的身子跌在地上,手臂上划了很大一个口子。
鲜血很快的涌动了出来,母亲慌了,血,这么多的血,满身凌乱的母亲第一次反抗父亲,母亲一头撞在父亲的怀里,喉咙里发出了母性本能的哀号。
母亲背着她,走在阴暗潮湿的小箱子里,寻找着一家又一家诊所,没有一分钱,可是白槿湖的手仍在流血。
一个好心的阿姨推着自行车看到这一幕,掏出十块钱,把这对可怜的母女送进了诊所。
需要缝针,可是诊所不是医院,没有麻醉针,要不你们去医院吧。一个颧骨有些高的护士冷漠的止血,消毒。
医院是需要花很多钱的吧,白槿湖记得维棉的小弟弟每次去医院就要花掉很多钱,她和母亲只有十块钱,还是好心阿姨给的。
不要紧的,我不怕疼,我不需要麻醉药。白槿湖抬头,朝护士笑笑。
那去交个治疗费吧,七块钱。护士已经是冰冷的说着。
看惯了伤痛与鲜血的护士,大抵应该都是这样的吧,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呢?比起死亡,这实在是微不足道的了。白槿湖告诉自己,不要紧的,不要紧的。
缝伤口的时候,白槿湖紧紧抓着母亲的手,是深海里遇到的块漂流木那一般支撑,当针刺入肌肤的时候,她沉静地感觉到了一匝一匝钉入人心的刺痛。
足足缝了十二针,这足以给她带来一个一生都磨不灭的伤痕,她苍白的脸,依旧没有忘记朝好心的阿姨笑笑,道谢。
在场的医生,包括那个起初冷冰冰的护士,都落泪了。
谁能想像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在没有麻醉的状态下,缝了十几针,她连哭都没有哭一声。她们以为这是怎样的一个坚强女孩,隐忍而懂事。
这不是她坚强。
而是疼痛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从小到大这么多的打骂,她习惯了,也渐渐麻木了,这点伤真的不算什么了。
当一件事形成了习惯,就会变得漫不经心了。哪怕疼,倘若习惯,也就顺其自然,那种知觉,也就淡漠了吧。

第九章:照顾林流苏

也许是因为有些内疚,父亲那几天收完废品买了一袋排骨回来,都在厨房里,嘶哑的声音叹了口气对母亲说:炖着给你和她补补身子吧。
一家三口已经很久没有坐在一起吃饭了,那次的排骨汤真香,白槿湖喝着汤,偷偷抬眼看看父亲,再看看母亲,她的心像蜜一样的甜,没有白流血。
日子很快还是回到了从前,暴力的父亲还是会在酒醉后大发雷霆,好像她们母女亏欠了他很多。和睦相处的日子也仅仅只维持了那么几天就夭折了。
白槿湖在上学的路上,被一辆车拦住了,下车的是林流苏。
她知道林流苏家里有钱,没想到家里都有专门的司机。
林流苏的妈妈也下了车,是一个高贵的女人,大嘴巴大眼睛的,组合在一起却是很美。头发烫着大卷,戴着珍珠耳垂和祖母绿的手镯,气质也很好。和白槿湖家里那个整日忙忙碌碌畏畏缩缩的妈妈是不同世界的。
林流苏的腿上缠着绷带,望了望白槿湖,说:这是我妈妈,我腿摔伤了,我妈妈只好请假在送我上学。
白槿湖微笑着朝林流苏的妈妈说:林阿姨,你好!

林阿姨没有搭话,双手抱在怀里,朝白槿湖上下打量了一下。这是一个什么样的野丫头,穿着洗的发黄的白衬衣,破旧宽松的牛仔裤,落满灰的白球鞋。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真怀疑会不会生长着虱子。
我的女儿怎么可以和这样的野丫头在一起!林阿姨想,眼前这个孩子不知道带了多少的细菌,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里,会不会带坏林流苏。
林阿姨女儿拉到一遍,盘问着:你怎么和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孩子在一起!我和你爸爸是怎么教育你的!交朋友也要交有档次的!

林流苏白了她妈妈一眼,小声说:妈,你懂什么?她是个野丫头,可是她有劲,她对我好,她就像是一片绿叶映衬着我,保护着我。她帮我买饭,帮我提书包,帮我去骂那些嫉妒我的女生。只有她是个傻子,我离不了这个傻子。
白槿湖一定没有想到这些话是从林流苏的嘴里说出来的,甚至到多年以后,林流苏做出了那些伤害她的事情,她依然固执的相信林流苏。当然,这是很久以后的事情。
林阿姨很快又笑着从车里拿出了一袋面包,殷勤的塞在了白槿湖的手上,这中热情有些突然,白槿湖有些不知所措。
我妈妈给你吃,你就拿着吧。林流苏站在一旁说。
林阿姨弯下身子,和蔼地说:你叫白槿湖吧,我们家流苏经常和我提起你,说你对她很照顾,你是她的好朋友。
白槿湖有些腼腆的笑笑,说:阿姨,我们是好朋友,她也经常帮助我。
林阿姨拍拍白槿湖的肩膀说:现在我们家流苏伤了腿,我呢,公司里的事情太多,我也不好天天请假,这样,你帮我照顾我们家流苏,会有车来接你们。你上学前来接我们家流苏,放学把她送回家,我会派车送你的,好吗?

阿姨,照顾流苏是我应该的,不要紧的,我不需要车送的,我走着去。白槿湖想,照顾腿伤的好友这是应该的,她们是好朋友啊。
那我,我们家流苏就先拜托你照顾了。林阿姨上车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白槿湖一眼。她不知道这个野丫头能不能真心照顾自己的女儿,她想,过些天给钱给这个孩子,钱,总是可以行的通的吧。


第十章:蔷薇少年

白槿湖就开始担任起了照顾林流苏的艰巨任务了。
林流苏是爬到教室宿舍二楼窗户上偷看方沐成摔下来的,小腿骨骨折,打着石膏,是方沐成抱着林流苏去医院的,林流苏闭上眼睛,回忆着方沐成怀里的青草香。她们并肩坐在校园的小竹林里,风拂过,白槿湖轻轻按揉着林流苏的腿。
此后的那些天,白槿湖每天早上都要提早一个小时去林流苏家别墅门口,门口有两棵合欢树,她就坐在合欢树下,抱着书包,低头望着自己的白球鞋,等着林流苏吃完早餐出来。
她是不吃早饭的,这么多年,也没有吃早饭的习惯。
她碎碎的头发,单薄的还没有长开的身子,惆怅而又寂寥。林流苏很少会穿重复的衣服,她有着那种贵族皮肤,吹弹可破,白瓷娃娃一般精致透明。眼睛是半圆的月牙形,笑起来,很甜。
白槿湖等到林流苏家门打开,会有保姆阿姨搀扶着林流苏出来,白槿湖就扶着林流苏上车,然后和林流苏一起坐着车去学校。
她很不适应和林流苏一起从车上下来时,同学们投来的异样目光,坐着车,也有些晕车,她更宁愿走。
林流苏在车内举着化妆镜擦着唇蜜,她淡淡地说:白槿湖,我够意思吧,带着你坐车上学!只要你每天都来接我,我们每天都有的车坐!

甚至林流苏上厕所,都是白槿湖扶着林流苏。同学们都说白槿湖是林流苏家雇得小保姆,白槿湖就当作没有听见,有什么要解释的呢?

放学的时候,白槿湖就把林流苏送回家,她拒绝了司机送她回家,她独立走回去,从这片别墅区走回自己的那个破落巷。
她孤孤单单的低着头,挨着墙壁走着,夕阳下,她的身影被拉的更长更落寞。
她路过了一个院子,铁栅栏有些斑驳,院墙上爬满了白色的蔷薇花,这些带着小刺的花,她停住了脚步,她踮起脚,伸及手臂够上了一朵花。
她没有摘花的意思,只是,想抚摸一下这些花。这大片大片爬满院墙的蔷薇,美的让人有些惊羡。
也就是在同一时刻,她的手触碰到那些花瓣的时候,她看见了那座房子三楼露台上站着一个少年,似乎也在看着她。
她放下踮起的脚,收回了手,脸一下就红了,飞快的跑开了。一直跑到了家门口的那棵木棉树下,她靠在树边,弯着腰,喘着粗气。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见到那个蔷薇少年,她就是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