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一会儿,不远处突然跑来了个宫人。
“国公!”那宫人满脸焦急,过来就凑在叶将白耳侧一阵嘀咕。
叶将白收了脸上的笑意,神色凝重地听完,抬头看向赵长念:“殿下可能得自己去太子宫里了。”
“啊?”长念惊了,立马怂成一团,“我自己去见不着皇兄的吧?”
“无妨,在下已经让人通禀过,太子会见您的。”叶将白满眼歉疚,“等陛下那边的事情忙完了,在下再过去接您。”
长念想了想,点头:“也好,您先去忙,皇兄只要肯见我就成,待会儿我能自己回去。”
说罢,朝他咧嘴一笑,放放心心地就朝东宫去了。
叶将白站在原地没动,安静地看着那个瘦小的影子。
一个四皇子被送封地尚不能让陛下觉得太子独断蛮横,那再加一个无辜的七皇子呢?许是能给他添两分思量。
方才还一脸焦急的宫人,这会儿也不急了,只垂头低声道:“都安排好了。”
“嗯。”叶将白摸着下巴想了想,“那咱们就等着吧。”
等七皇子从东宫出来,定然就不想给他送谢礼了。
想起方才他那一本正经说谢礼的模样,叶将白还是想笑。在宫里哪能有这么笨的人呢?该经历点事长记性了。
拂了衣袖,叶将白带着那宫人去了议事殿侧堂,悠闲地坐着喝茶,时不时听人回禀两句。
“七殿下进东宫了。”
“七殿下跪在了东宫主殿外头,太子没让起。”
“七殿下跪了一个时辰,跪不住了,动了动腿,被太子以‘藐视储君’之名罚了二十个板子。”
吹了吹茶沫,叶将白唏嘘:“咱们的太子,真的很小气。”
旁边站着的宫人应和地点头,然后道:“板子挨完了,七殿下没回自己宫里,似乎是往咱们这边来了。”
来找他算账吗?叶将白挑眉,优雅地理了理衣襟,便起身,挂上温和的笑容,往门外走。
他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与人对峙,尤其是在坑了人之后,也不爱躲,就喜欢听人气急败坏地骂他两面三刀口蜜腹剑,等人骂完他再给人行个礼,礼数周全,风度翩翩,任谁恨得牙痒痒也拿他没办法。
站在议事殿门口,远远看见七殿下被人用肩舆抬过来,叶将白已经准备好了台词。
然而,肩舆落在门口,赵长念白着小脸龇牙咧嘴地抬头看他,说的却是一句——
“不好意思啊,国公,我给你丢人了。”
嗯?叶将白僵了僵,头一次觉得自己听不懂人话,低头看着她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反应了好一会儿:“给我丢人了?”
“是啊。”
怎么就给他丢人了?都被打成这样了,还没想明白今日是怎么回事吗?
叶将白沉默了许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赵长念自顾自地嘀咕:“你都替我引见了,我却没能让皇兄相信我,还把他气得连你的面子都不看,直接打我了,这说出去多丢你的人啊。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没忍住动了动。”
“哎,也不能全怪我,他那殿门口的石头不平,又让我跪那么久,是个人都会忍不住动啊,膝盖疼。”
“…”
伸手捏了捏眉心,叶将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殿下不必自责,刚受了罚,便回去休息吧。”
为难地看他一眼,长念道:“我过来,是还有件事想麻烦国公。”
“什么?”
“我这个样子,回宫里去,红提会吓死的。”撇嘴看了看自个儿的屁股,长念双手撑着肩舆上的椅子扶手,艰难地道,“您能不能给我找点药?我先在您这儿歇息好些再回去。”
人都蠢到这个份上了,叶将白也不得不起个恻隐之心:“跌打药在下是随身备着的,殿下里面请。”


第5章 我给你上药
议事殿侧堂的内室里是专门设了给辅国公歇息的软榻的,恰逢秋日,上头已经铺了厚软的褥子,赵长念抱着枕头趴着,虽是疼痛难忍,倒也舒坦了几分。
“幸好国公平易近人。”一安顿好,她就忍不住嘀咕,“若是让我就这么回去了,少不得要先写折子递去管事那儿,再列个我能用的药材单子过审,等调派御医来了,人都该疼死了。”
叶将白拱手行了礼便在她身边坐下,掏出一瓶子药来,道:“宫里规矩多,也是为了各位殿下的安危着想。”
说着,他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药瓶,勾唇:“不检查好的药,可不好乱用的。”
这话其实已经有暗示之意,正常人都该警觉,然而榻上这位完全没反应,随意嗯了两声便道:“找个手轻些的宫女吧,我怕疼。”
叶将白:“…”
被气得笑了,他伸手捏了一把眉心,摇头道:“不用宫女了,在下亲自来。”
辅国公亲自给上药,这等待遇太子都不曾有过,是个人都该受宠若惊。
然而,这位七殿下却像是惊过了头,下意识地就伸手捂住了自个儿的屁股,扭过头来一脸震惊地道:“您…您亲自来?”
叶将白被她这毫不掩饰的抵触给怼了一下,微微眯眼:“在下没有这个荣幸?”
“不…不是。”赵长念吓得舌头都捋不直了,“这等事情…还是宫女来比较妥当,您这般尊贵的人…”
叶将白和善地笑了,眼下的泪痣看起来慈悲又温柔:“在下平民出身,论尊贵,何能及殿下?殿下这般防备,是信不过叶某?”
表情很和善,说到后头的语气却是已经带着些不悦。长念听得胆颤,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一张小脸青白青白的,都快哭了。
她挨打的是屁股,要上药的自然也是…哪儿能让他看啊!
可看看辅国公这表情,大有“你不让老子上药就是看不起老子,你看不起老子老子就弄死你”的意思。
在屁股和小命之间犹豫了半晌,长念哭丧着脸把脑袋往枕头里一埋,不吭声了。
叶将白看了旁边的宫人一眼,宫人颔首,带了其余随从出去守着。等内室里无人之时,叶将白垂眸,说了一句“得罪”,就取下了榻上这人的腰带。
赵长念没看他,叶将白也就完全不用再伪装,一双眼半垂下来,冷漠又残忍。他想伸手替七皇子褪掉袭裤,这人反应倒是比他还快,闷着头自个儿伸手把裤子褪了,露出…
白嫩得不像话的小半截腰身,和惨不忍睹的臀部。
刚刚心里还在算计,被眼前这场景一晃,叶将白怔了怔。
太子手下的人没留情,打得狠,可七皇子这腰是不是也太细了些?又白又软,线条顺着滑上去,藏进堆叠在一起的衣袍里,像绵延的河水弯进了山,让人忍不住想抚上去看看。
意识到自己的右手比脑子反应快,叶将白“啪”地就给了它一巴掌,然后轻咳两声,道:“会有些疼,您忍着些。”
长念嗷呜一口咬在枕头上,羞愤欲死,悲愤交集,已经完全感受不到疼了,脸上炸红,一路红到全身。
雪白的肌肤里渐渐透出红色,粉粉嫩嫩的,像春日里的樱花。叶将白是在认真地给她伤处倒上药粉的,可倒着倒着,目光就忍不住往上看。
七皇子太瘦了,瘦得尾巴骨上有一个小窝。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疼的,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发抖,看着有点可怜。
倒完药粉,拿手帕抹两下,叶将白收回药瓶放进袖子里,暗骂了自己两句,然后平静地道:“殿下伤得有些重,也不知道这药能不能起作用。”
“没…没关系,有药已经很好了。”长念没抬头,抖着手就想去提裤子。
然而,手伸到一半,就被人拦住了。
“刚上了药,暂时还不能穿,稍等片刻。”好整以暇地在她旁边坐着,叶将白道,“在下替殿下看着,殿下放心。”
就是有你在旁边看着我才不能放心啊!长念暗暗咬碎一口牙,心想她要是光明正大的女儿身,辅国公就得娶她才能抵消这轻薄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气愤了,长念趴着趴着,竟然开始头晕。
“有点难受…”皱眉嘀咕了一句,她侧头露出一只眼睛看向叶将白,可怜巴巴地道,“头好晕,想吐。”
堂堂男儿,说起话来跟谁家撒娇的小姑娘似的,听得叶将白一阵嫌恶。
“许是药不对症,所以难受吧。”看她意识都开始模糊了,叶将白也懒得再逢场作戏,反正她早晚会知道他给的药有问题,索性坦白点,“殿下以后还是别乱用来历不明的药为好。”
尤其是他这种人随身带的药,只会是毒药,不可能是跌打药。
长念茫然地看着他。
这眼神像极了谁家走迷路了的狗,叶将白微哂,低头凑近她一些,问:“您现在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受了吗?”
宫里有谁能有本事换掉皇子给太后的贺礼,出手还比太子更大方?又是谁引她去的太子宫里请罪让她被罚?谁给她上的药让她更加难受?
别说是个人了,就算是头猪,现在也该反应过来了吧?
叶将白拢了袖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榻上这人眼神迷蒙地想了许久,委委屈屈地抬眼瞅他,小声道:“皇兄下手太重了,我可能…可能扛不住了。”
叶将白:“…?”
还怪太子头上?
气得“唰”地站起身,叶将白头一回风度全失,咬牙切齿地甩着袖子道:“他下手不重,是我!”
是我给你抹的药有问题!你他妈中了我的计!你能不能想明白了怪我一下,让坏人获得该有的成就感?!
然而,赵长念压根没能听完他的话,叨叨咕咕了两句什么,就白眼一翻,失去了意识。
叶将白噎住了,沉默地站在榻边许久,觉得有点头疼。
怎么能有人蠢成这个样子?!


第6章 没见过这样的傻子
按照叶大灰狼原来想好的剧情来的话,应该是他不动声色地挖坑,引着这位七殿下狠狠摔在里头,然后七殿下抬起她那绝望的小脸冲他嘶吼咆哮——你这个骗子!
凄惨、无助又愤怒。
那么这个时候,叶将白就能拢着袖子玉树临风居高临下地道:“自古人心隔肚皮,这教训,殿下可记好了。”
悲悯的语气,配一个薄凉的眼神,多完美,多有趣,多霸气啊!
可是榻上这位蠢蛋完全没有给他任何表演的机会。
内室里安安静静的,中了毒的赵长念昏死在软榻上,脸色青紫。旁边没中毒的叶将白低头看着她,脸色也青紫。
他该做的事都做完了,一切都很顺利,只要再让御医过来看看七殿下的伤势,上禀于帝,加上典狱史的死讯,今年军饷督管的差事就有大半的可能花落别家,不会再让太子吃了肉。
可他就是半点也高兴不起来,还觉得有点暴躁。
“国公,御医已经在往这边来了。”宫人隔着纱帘在外头低声回禀。
叶将白应了一声,拿手帕将长念身上残余的药粉擦干净,随手替她放下衣袍,想了想,侧头问了一句:“你们谁注意过这位七皇子?”
宫人一愣,似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不过片刻之后还是利索地答:“七皇子鲜少出现于人前,消息不多,不过有几位接触过他的大人说,殿下心思单纯,易轻信于人。”
这哪里还叫心思单纯啊,分明就是不要命似的蠢,若是他真的动了杀心,这人现在已经赴黄泉了,还一点察觉都没有。
能活到现在也是个奇迹了。
轻哂一声,叶将白摆摆手:“不用管他了,做事去吧。”
“是。”宫人行礼退下。
赵长念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噩梦,梦里刀山火海,铁索油锅,让她逃无可逃,浑身上下都疯了似的疼。好不容易看见远处有一汪清澈的泉水,她飞也似的跳进去,结果又溺了水,气喘不上来,只能拼死挣扎。
“痛…”
一声呻吟溢出了唇齿,四肢也突然有了知觉。长念动了动手指,隐约听见旁边有人在说话。
“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爱卿何罪之有?是念儿身子骨太弱,这孩子是早产,体弱多病难免的。”
竟然是父皇的声音?长念怔了怔,费力地睁开眼侧头。
隔断外头的茶榻上坐着人,透过镂空的花架,隐隐能瞧见明黄色的龙袍。
“殿下醒了?”床边站着的红提低呼一声,欣喜地捏了捏她的手,然后连忙提着裙摆出去禀告。
于是不消片刻,就有宫人来扶她出去行礼了。
屁股疼得已经有些麻木,长念眼睛却亮亮的,任由宫人架着她,脚尖儿使劲蹭地,飞快地蹭去茶榻前头。
“儿臣给父皇请安!”
一个双膝跪地,疼得人龇牙咧嘴的,长念倒吸了两口凉气,才撑着地磕下头去。
叶将白起身在旁边站着,余光瞥她一眼,抿了抿唇。
别的皇子都已经获恩赏行拱手礼了,就七皇子还要磕头,可她偏生一点不觉得委屈,反而磕得很干脆,要不是地上有毯子,怕是要磕出响来。
不过想想也是,除却大场合集体拜见,七皇子应该有小半年没见过陛下了。
惨兮兮的可怜虫。
皇帝儿子太多了,对这位七皇子又没什么印象,自然也没多少怜爱,要不是叶将白说该来看看,他今儿也不会坐在这里。不过皇室最擅长的就是表面功夫,哪怕已经很久没见这个儿子了,他也还是要慈祥地说:
“身子不舒服就别跪着了,起来吧。”
“多谢父皇!”
长念起身,坐也坐不得,就只能被宫人架在旁边。不过她是真的开心,苍白的小脸上都透出了红,眼里亮得像是装满揉碎的琉璃。
叶将白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暗骂一句傻子。
最是无情帝王家,皇帝从来不是一个会被亲情打动的人,她表现得再高兴也没用。
“太子这回下手重了些,朕已经让人给他传话了,待会儿他便来赔罪。”皇帝半责怪半安抚地道,“不过你也是,好端端的去招惹他干什么?”
长念眨眨眼,小声道:“儿臣知错。”
知个什么错?太子小心眼在前,他陷害在后,这人还真觉得是她自己的错?叶将白听得心里直翻白眼,忍不住便说了一句:“七殿下这耿直的性子,的确容易得罪人。”
话出口,他就后悔了。
干嘛啊这是?帮赵长念可对他没半点好处,做什么要开这个口?他是过来吹皇帝耳边风的,可不是来救济傻子的。
皇帝听着他这话也有点意外,看他一眼,摸着胡须道:“爱卿也言之有理。”
长念听着,可不觉得叶将白是在帮她说话,还以为是在指责她呢,小脸一垮,张嘴就想替自己辩解。
叶将白眉心跳了跳,知道这傻子想干什么,连忙赶在她之前开口道:“殿下伤重,还是先去歇着吧。”
“我没事!”一听要让她走,长念立马摇头。
叶将白咬了咬牙,维持住脸上的微笑:“御医都说您伤重,差点要没了命,您不用硬撑。”
“我…我还能坚持会儿。”长念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好不容易父皇来她这儿坐坐,她想多看两眼不成吗?
不成!
叶将白微眯了眼,她脸色已经这么难看了,身子也抖得跟筛糠似的,说明他的药效很好,足以让皇帝起点儿恻隐之心。可她强撑着说没事是什么意思?拆他台呢?
他扭头,看了红提一眼。
这宫女比七皇子聪明多了,立马扯了扯她的衣袖。
长念耷拉了脑袋,撇撇嘴,沙哑着嗓子朝皇帝行礼:“那儿臣就先告退了。”
“去歇着吧。”皇帝摆手,也没多看她。
叶将白斜眼瞧着,就见七殿下跟突然没了力气一样,整个人都焉了,被人架进内室趴去床上,裹成小小的一团。
隔得远,只能瞥见床上被子的形状,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叶将白有个直觉。
这傻子肯定红眼睛了。


第7章 我一个人骗就够了
过了二十多年腥风血雨的日子,叶将白已经习惯与城府深沉之人过招,每每落棋,都要思量周全,以求万无一失。
但对上这位七殿下,他突然觉得运筹帷幄都是多余的,她有什么心思都直接写在脸上,只一眼就看了个通透。
皇帝坐了一会儿,许是觉得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有想起驾之意。叶将白收回目光,低声开口:“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哦?”看了看内室,皇帝微微皱眉,“在这儿?”
“无妨。”
他都说无妨,皇帝也就把屁股落回了茶榻上,捧着茶杯作倾听状。
于是叶将白就把太后寿宴上鸡毛蒜皮的小事一本正经地禀告了一个遍。
赵长念委委屈屈地缩在床上趴了一会儿,耳朵一侧就听见父皇还没走,小声在与辅国公说话,声音低低沉沉的,特别让人安心。
“此事是刑部的过失。”
“寿礼本是不宜铺张,但逢太后整寿,也无可厚非。”
本来身子是极难受的,头昏胸闷,但听着这细细碎碎的对话,长念满足地笑了笑,很快就睡了过去。
梦里长念看见了个农家小院子,院子里坐着父皇和自己的母妃,两人谈笑甚欢,她举着风筝从外头回家,一袭漂亮的百褶裙卷了暖洋洋的春风,明媚地扬起来。

皇帝起驾走了,叶将白随之离开,但走到一半,他又折返回去,站在了内殿。
“国公?”红提战战兢兢地看着他,眼里满是恐惧。
这才是一个正常人看见他应该有的反应,叶将白抿唇,挥手示意她站在隔断外头,然后一撩袍子,坐在了赵长念的床边。
床上的人发着高热,嘴唇苍白,脸蛋却嫣红,也不知是不是做了什么美梦,嘴角傻兮兮地扬着,就差流口水了。
能平顺地活到现在是她的运气,可遇见了他,她的运气也就到这里了。
要是别人,他是不会有半点怜悯之心的,不过看在这人特别傻的份上,叶将白还是摸出了一颗药丸,塞进她的嘴里。
拇指擦过她的嘴唇,冰冰凉凉的,又分外柔软。叶将白怔了怔,几乎是下意识地,又摩挲了一下。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指腹上柔软的触感已经清晰地传遍了全身。
一个激灵,叶将白猛地收手,跟被什么噎住似的站起来,拿了帕子仔仔细细地将拇指擦干净,然后低咒一句。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果然不该跟那个死断袖风停云来往过多。
“国公…”红提欲言又止,她想护主,可实在不敢上前,只能站在隔断外头小声提醒。
叶将白脸色很难看,掀了帘子出去,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红提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家殿下伤重,什么也没做,怎么就得罪了辅国公了?若是别人还好说,辅国公生殿下的气,那殿下还活不活了?
赵长念什么也不知道,就觉得这一觉睡得很舒服,醒来的时候屁股还疼得难受,但心情甚好。侧头看看,外面已经将近午时。
“红提?”
帘子应声而动,有人进来,给她递了杯茶。
长念顺手接过,撑起身子咕咚咕咚喝完,把空杯子往人手里一塞:“我想吃玉米粥。”
叶将白神色复杂地接着杯子,放在了旁边的案几上:“午膳一会儿就送来。”
嗯?长念一愣,猛地侧头,就见叶将白穿着一身月白常服,玉带束腰,风度翩翩地站在她床边。
“您?”眨眨眼,长念一脸感动,“您守了我一晚上?”
叶将白似笑非笑:“殿下多虑,今日在下休假,去太子宫里走了一趟,顺路过来看看您罢了。”
这样啊,长念收回了差点掉地上的下巴,笑嘻嘻地道:“那也得谢谢您,要不是您,父皇也不会来看我。”
“殿下既然想见陛下,为何不多去养心殿走动?”
摆摆手,长念叹了口气:“走不得,走多了几个皇兄不高兴,要为难我。虽是想见父皇,但也想过安生日子呀。”
“哦?”叶将白挑眉,“那最近几日,殿下看来是不得安生了。”
“啊?”长念没反应过来,一脸懵懂地看着他,“为什么啊?”
叶将白很是耐心地解释:“典狱史死在太后寿宴上,是太子承办寿宴不力之过,一旦禀上,太子必定大怒,亲查此案。而殿下您,是此案的关键证人,少不得牵扯其中。陛下刚因着您这伤势责备了太子,寿宴上您又抢了太子的风头,诸多事一起算来,您能安生?”
本来就苍白的小脸,听着他的话,直接白成了一张纸。长念抖着嘴唇,可怜兮兮地看向他:“国公,我是无辜的啊,这都跟我没关系,不知怎么的就…您能救救我吗?”
温和一笑,叶将白道:“在下若是不打算救,现在也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眼睛一亮,长念连忙问:“国公有什么法子?”
“以七殿下如今处境,想躲避是不可能了,不如迎难而上,反而能有一线生机。”大灰狼摇了摇尾巴,诚恳地道。
“迎难而上?”单纯的小猴子皱着眉头思考。
“太子要查,您就只能配合,但您能决定这案子的轻重,自然就有筹码与太子抗争。”大灰狼又挖了个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