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曼一抹眼泪,低低地道:“奴婢是太饿了,所以才干出这样的事情,请夫人原谅。”
“怎么会饿?”温婉睁大了眼睛:“厨房没有给你送吃的么?”
来了,等的就是她问这个!
第9章 改善生活质量
季曼一抹眼泪,苦笑道:“奴婢被侯爷关在思过阁思过,哪里又能有好日子过。府里都是些见高踩低的东西,没人管着,就失了规矩,天天拿些剩饭剩菜与奴婢。奴婢昨日是饿极了,才会去厨房偷吃的,不小心引起了火,差点酿成大祸。”
温婉的眉头皱了起来:“好歹是侯府的侍妾,哪里有吃剩菜剩饭的道理。传出去倒叫人笑话我侯府,连侍妾都养不起!”
季曼轻轻点头,又给温婉磕了头:“夫人是个好性子的,比奴婢的性子好了不知道多少,想来也是要陪着侯爷一辈子的。但是性子太好,难免也有些刁奴会觉得您好欺负,故而没个体统。”
这一句句的说得得体大方,温婉听得连连点头,心想这聂桑榆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蛮横不讲道理啊,至少现在说的话都在理,就算是在思过的侍妾,也不能让家奴欺负了去。
“我知道了,等会会找厨房的人来说话,你先回房吧,厨房走水一事,就当是天干物燥了。”温婉道。
“多谢夫人。”季曼礼数周全地叩。
温婉转身出了院子,喊了檀香一起就往厨房去了。苜蓿溜进门来,连忙过来扶起季曼:“主子刚刚说什么了?夫人看起来好生气。”
季曼微笑,拉着苜蓿先进屋子去关了门,才道:“以退为进你懂不懂?”
苜蓿茫然。
季曼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低声道:“那些奴才摆明欺负你我被侯爷冷落,故意不给吃的,不然你去那么早,怎么可能总是没有饭菜了。他们以为我被关着就没办法告状,我刚刚跟夫人自了,说了鸡是我偷的。”
苜蓿吓了一跳:“您这…偷东西可是有罪的!您告诉夫人,万一她…”
“不会的。”季曼摇头:“先不说夫人是个好性子,就算她想难为我,也不可能拿这件事。她只会帮我瞒着,不然,侯府侍妾偷东西吃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丢的是整个侯府的脸。”
苜蓿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主子好聪明!”
伸手摸了摸不存在的胡须,季曼笑眯眯地道:“哪里哪里,晚上看看能吃什么菜,等李大夫那里的银子回来,咱们还有事情要做。”
苜蓿越觉得自家主子像是突然脱胎换骨了一般,不过比起原来的主子,她更喜欢现在的,也就不去细想了。反正跟着这主子,她有好处的。
下午又绣了两张帕子,季曼的度也越来越快了,柳嬷嬷来看了两回,都见她在刺绣。拿过帕子来看,也是栩栩如生,精巧非常。
柳嬷嬷觉得奇怪了,这桑主子到底是怎么了?最近干的事儿,都是她平时干不出来的。不过整个人看起来没那么尖锐,倒是让人觉得舒服了不少,要是肯乖乖听话,不惹侯爷生气,也是一件好事。
侯夫人刚上位,就整顿了下人纪律,将各房各院的膳食划了规矩,姨娘午膳晚膳三菜一汤,有两荤。侍妾午膳晚膳两菜一汤,有一荤。若是有少的,各房各院,包括思过阁,都可以去找夫人做主。
众人都不明白夫人怎么就从膳食开始下手了,不过厨房一向是油水重地,这么一立规矩,损了不少人的利益,府里有些奴才背地里就对温婉有了不满。
季曼倒是开心得不得了,心里念了一百遍世上只有女主好,桌上摆着一碟青椒肉丝,虽然肉丝看起来不多,但是好歹有肉了啊!苜蓿大胆地问厨房多要了两碗饭,两主仆一坐一站,满足地用了晚膳。
至少晚上不会再饿了吧?
李大夫第二天就把变卖饰换来的银子给带来了,一共二百三十两,季曼笑着谢他,将三十两的零头往他药箱子里放了。李大夫吓得连连推辞,苜蓿帮着劝了两句,他才千恩万谢地收下。
三十两银子不算个小数目,聂桑榆一个月的例银也才五两五钱。不过该给还是要给,有些地方不能心疼钱。
“厨房里管事的好像是那个赵大娘,是么?”季曼一边绣帕子一边问。
苜蓿点头,皱着鼻子道:“赵大娘有些凶,人不太好相处,听说是钱总管的远房亲戚,下人们一般都是奉承着她的。”
季曼道:“你我都在思过期间,但是你还能去厨房。今天去的时候,带五两银子偷偷塞给她,请她找个没人的时候,来思过阁一趟。”
“主子要做什么?”苜蓿好奇地问。
季曼笑笑:“佛曰:不可说。”
第10章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主子既然都这么说了,苜蓿也就没再多问,午膳的时候拿了银子去厨房,端了两菜一汤回来。
“赵大娘怎么说?”季曼一边吃饭一边问。
“她接了银子应了。”苜蓿小声道:“看她脸上没什么表情,想来也不是个好应付的。主子您…”
“甭担心我,她应了就行。”季曼吃完,放下筷子,转身去衣柜里找了一件没有卖掉的最华丽的衣裳出来:“来替我更衣。”
上乘的料子,稳重的深蓝色长裙,配着黄色的挽袖,看起来大方又贵气。这该是聂桑榆还是夫人的时候穿的常服,现在自然是不适合穿出去了,只是在下人面前撑撑门面还是可以的。
苜蓿替她挽了髻,戴上一根金簪,眼睛忍不住有些红。
“怎么了?”季曼看着铜镜里背后的人问。
“没什么…”苜蓿吸吸鼻子:“奴婢只是想起以前,主子哪里用受这些罪…”
以前的聂桑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么会为每天能多吃点肉费心成这样。
季曼不以为然地笑笑:“还想以前做什么?以后的日子总是要过的,没办法大富大贵地过,也至少让自己衣食无忧不是?”
在思过阁也挺好,不用出去勾心斗角的,她现在只是想改善一下伙食罢了。
苜蓿点点头,给她上了胭脂水粉,许久没有打扮的一张脸,突然上妆,还真是小小惊艳了季曼一把。
赵大娘在午休的时候偷偷来了思过阁,她自持是钱管家的亲戚,一贯是眼高于顶的。只是看关在思过阁里的侍妾竟然出手这么大方,便觉得有机会好好捞一笔,所以麻利地过来了。
不过一进门,抬眼就看见桌边坐着的人,仪容尊贵,衣饰华丽,半点没有冷院中落魄之感。赵大娘本来有些轻慢的态度也不由地放下,老老实实地上前见礼:
“桑主子找奴婢来,有何吩咐?”
季曼抬了抬嘴角,道:“厨房的饭菜很好吃,我这是高兴了,想答谢大娘,所以请大娘来拿赏钱。”
赵大娘一愣,心下有些虚,以前给聂桑榆这院子里的东西,她都是克扣充己了的,现在不过是碍着夫人的命令,才给加了餐。这桑主子竟然说要赏…
“我失了宠,伤心难过了一个月,最近突然想通了些事情。”季曼笑道:“原先我那么不吃不喝也是傻了,虽然没有了侯爷的宠爱,可是我聂家毕竟是名门望族,姑姑的贵妃之位也是稳妥,等老夫人念佛回来,我这冷院子也该是住不久的,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大娘您说是不是?”
心里一惊,赵大娘低声道:“这…桑主子说得对。”
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这聂家势力先不说只手遮天,就是侯府的老夫人,侯爷的亲娘,那也是聂贵妃的手帕交。侯爷纵然再不喜欢这桑主子,等老夫人念佛回来,那也定然是不会让桑主子太委屈的。
这么一想,背后就起了层冷汗。她也是愚钝,跟着那群不长眼睛的一起报以往聂桑榆亏待他们的仇,忘记了面前这人随时可能翻身。主子到底是主子,万一记了仇,以后侯府还有她的立身之地么?
“最近两日做的饭菜都很好。”季曼等她自己想明白了,又开口道:“只是我身子弱了,可能膳食还需要大娘多费点心思,这五十两是给大娘您的,有劳了。”
伸手将人扶起来,亲自把银子塞进她手里,季曼笑得温柔:“不知道大娘是不是还念着我以前的不好,还肯不肯帮忙?”
“桑主子哪里的话。”赵大娘连忙道:“主子让奴婢帮忙,就是给了奴婢天大的面子,奴婢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季曼笑了:“既然如此,我这里还有五十两银子,需要大娘帮我置办点东西回来。瞧我这境地,连出门都不能,闷着又无聊,就想弄些东西回来,不知大娘…?”
赵大娘捏着银子笑道:“主子有什么东西想要的,奴婢让人出去采买的时候一起弄回来。别的不敢说,这点忙奴婢还是能帮的。”
“大娘的好,我一定念着。”季曼伸手拿出一张写好的单子,放在她手里道:“这些玩意儿,就有劳大娘了。要是有剩余的银子,大娘也不用客气,给自己买两身衣裳就是。”
赵大娘一张脸笑开了花,连连应着好,转身就出去帮季曼办事去了。
“主子,塞给她那么多银子干什么。”苜蓿有些心疼:“那么多银子,够吃一年的好东西了。”
第11章 不会消停的战争
季曼转头看她一眼,摇头道:“小丫头,你要知道什么叫当舍则舍,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赵大娘是个有地位的奴才,钱财不多,她怎肯甘心为你做事?咱们要求也不高,吃点好的,不冷着不累着就行。剩下的一百两银子,也够咱们花上一段时间了。”
苜蓿还是有些不平,揣着银子心疼了好久,才转身去藏进柜子最底层。
“您让她买什么东西去了?”
季曼拿起绣花针继续绣手帕,慢悠悠地道:“都是些很普通的东西,我写了单子,让她每月都给我带进来一些,拿来做些东西,咱们就不愁银子花了。”
苜蓿不懂,不过看自家主子这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就没多问,帮着绣起帕子。
由于桑榆勤快,每天都交给柳嬷嬷两条帕子,没过几天,府里的姨娘侍妾便都用上了新的手帕,交颈的鸳鸯,并蒂的莲花,都是寓意极好的东西。加上聂桑榆绣工了得,连温婉都爱不释手。
陌玉侯坐在桌边喝茶的时候,就看见温婉捏着手帕,仔细摸着上头的花纹道:“这样的手艺,我就是再练几年怕也是练不出来。”
宁钰轩顺着她的目光往那帕子上瞧,淡紫色的莲花开得正好,隐隐的,好像都能闻到香气。
“她也就这点本事。”
温婉抬头白他一眼:“我看桑榆性子没有你说的那么难堪,也许以前是有不对,可现在不是已经变得温顺乖巧了么?你怎么还对她那么大的成见?”
他对她有成见?宁钰轩忍不住叹气,聂桑榆十四岁就嫁给了他,这么多年来争风吃醋尖酸刻薄,有谁比他更了解她的性子?
他十五岁的时候迎她,初进府聂桑榆就将他以前的通房丫头统统遣散了去,他怒,她便去母亲那里告状。因着聂贵妃的关系,母亲又护着她,他气都气不得。
十六岁的时候聂桑榆无所出,当然也是他有意为之,然后迎了齐思菱为姨娘,那妒妇差点毁了齐思菱的脸。被他拦下,还不知悔改地说她没有错。
十八岁的时候他迎了千怜雪和柳寒云,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病了一个月,害得贵妃责难于他。
二十岁的时候迎了慕水晴,她吞毒自杀未遂,让满京城的人看尽了笑话,丢尽了侯府的脸。
二十一岁的现在,那个女人终于闹得自己丢了侯夫人的位置,亲手将温婉推了上来。现在怕是终于懂事了,亦或是心里又在暗暗盘算什么吧。
要不是母亲逼婚,他能娶了这泼妇?本是闲散潇洒的侯爷,因着这个女人,几年来都没有好日子过,现在总算将她关在了思过阁,打死他也不会再轻易让她出来。
“不知为何,我觉得她挺可怜的。”温婉叹了口气,将帕子放回袖子里,抬眼看着宁钰轩道:“也挺嫉妒她陪了你这么长的时间。”
宁钰轩挑眉,勾着唇笑得十分好看:“你嫉妒她?你还有几十年要陪我过呢。”
温婉嗔他一眼,微微红了脸:“以前你们有的日子我没有,当然也是会嫉妒的。不过没关系啦,以后你的世界里只有我了。”
陌玉侯伸手将她抱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道:“在你之前,我没有爱过任何人,聂桑榆更是什么也不是,你不必介怀。”
“嗯。”温婉笑着环抱他,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季曼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眼泪都打出来了。吸吸鼻子嘀咕道:“该不会真的病了吧?”
突然心情就好低落,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一向不是多愁善感的人,这多半是聂桑榆的心情。想想她的身体里还住着另一个人,还是有点别扭的。不过好端端的,她低落个什么劲儿?
外头有人敲门,苜蓿跑去开了,季曼就听见有丫鬟的声音脆生生地响起:“我家晴主子喜欢你家主子绣的帕子,明儿往飞月阁多送两条,不够用的。”
苜蓿看着半夏手里使着的帕子,小脸绷得紧紧的:“晴主子一个人,怎么会不够用?你我都是丫鬟,也能用主子绣的东西么?”
半夏是慕水晴身边的丫头,跟主子一个德性,趾高气昂地道:“奴婢也分三六九等,有些主子还不如奴婢呢。这帕子是晴主子赏的,咱们就能用。你要是有不满,就去找侯爷去。”
“你!”苜蓿嘴巴笨,只能看着她干瞪眼。
不带这样欺负人的,每天绣两条帕子主子已经很累了,还要为这些丫鬟绣?真当她家主子是绣娘了不成!
季曼听着声音出来,站在门边看着院门口,喊了一声:“苜蓿。”
“主子。”苜蓿几步跑回来,站在她身边气得跺脚:“她们欺负人!”
季曼看向门口的丫鬟,大概是眼神有些凌厉了,吓得半夏后退了半步。不过想到自家主子说的话,小丫头又鼓起勇气道:“给桑主子见礼了,咱们晴主子的吩咐已经带到,侯爷也说了,府里不养闲人。您不用再服侍侯爷,自然得做点其他的事情。”
明着暗着都嘲讽她失宠无用,所以当奴才使唤呢。季曼哼笑一声,手里还拿着刚绣好的一条帕子,问苜蓿:“苜蓿,你家主子的手艺比京城第一绣楼的绣娘如何?”
苜蓿很配合地道:“丝毫不差,主子的帕子交上去,夫人都不用绣楼送来的了。”
季曼点头:“那第一绣娘一条帕子多少银子?”
半夏脸有点绿,苜蓿看她一眼,回答:“三两银子一条。”
“行,三两银子一条,帕子彩线是府里出的,手工费就算二两银子一条吧。”季曼笑眯眯地点头,看向半夏道:“得蒙晴主子喜欢,给她打个折,一两银子一条,拿银子来取货,要多少我绣多少。”
半夏张大了嘴,看了她半天也说不出话来,伸手指了这主仆两好一会儿,跺脚就走了。
苜蓿乐了:“主子好厉害。”
季曼摆摆手:“慕水晴要是个姨娘,今儿我就二话不说给她绣了。跟我一样是侍妾,还想欺负到我头上,告状上去都没好果子吃。”
苜蓿笑容一顿,左右看了看,拉着季曼进了屋子,关上门道:“主子可莫忘记了,那晴主子可是太子爷送给侯爷的人,虽然是个侍妾,但是侯爷也不会轻易罚她的。”
太子?后台这么硬?季曼咋舌,原先还以为就聂桑榆一个后台硬呢,敢情这儿还藏着一个,怪不得那么嚣张,抢在几个姨娘前头说话也没人怪她,原来背后有太子撑着。
不过她怕什么?一两银子一条帕子说出去都站得住脚。侯府不养闲人是吧?聂桑榆的劳动价值难不成还只值五两五钱一个月?免费给她们绣两百条帕子就算了,还想要额外赠送?没门。
示意苜蓿不用担心,季曼放了今天绣好的两条帕子,就开始准备东西:“去问赵大娘找几个干净的没用过的锅子和一个小炉子来。”
苜蓿应了,扭头就往外跑。
季曼想过了,按照书中的情节展,等老夫人回来,她就可以摆脱思过阁大作特作,直到把自己作死了为止。但是她不想死,还想好好活着,所以搞好上下关系,安身立命是很重要的事情。
以前聂桑榆干的缺德事估计不少,不然也不会这么惹人厌。那么现在该怎么弥补,争取让众人放下对她的怨恨呢?
家奴仆人什么的太简单了,除了钱就是钱,多给点好处,什么仇都没了,比如赵大娘。可是各房姨娘侍妾就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了,得多花好多心思。
女人在意的就只有两点,一、脸,二、男人。虽然目前为止只见过陌玉侯一面,但是季曼对他没啥好印象,当女主肯定觉得这男人特好,可惜她是女二,被男主虐得死去活来的女二。
所以争宠她是不会的,不但不要争,还要让陌玉侯讨厌她,往死里讨厌。陌玉侯越讨厌她,她的生存几率就越高。
至于脸么,她要做个实验,万一要是成功了,那她半条命至少都保住了。
但是苜蓿这一去,一个时辰都没有回来。季曼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等着,眼看着天都要黑了,外头都没有什么动静。
坐不住了,季曼打开门往外走了两步,想想侯府的规矩,好像是禁闭之人不可外出,否则家法处置。
不过她现在孤身无援,苜蓿要是出什么事儿,她才真正是完蛋了。不管其他的,总是要先去把人找回来,最好不惊动上头的人。
这样想着,季曼就贴着墙根溜出了思过阁。可惜她不认识路,左绕右绕,遇见人还不敢问,偷偷摸摸地走了许久,最后把自己给绕迷路了。
面前是一座看起来不错的院子,季曼站在后院的柴垛边上,想着要不还是找个借口问问钱总管在哪里,让他去找人,也比她一个人瞎转悠的好。
可是刚打算翻墙离开,背后突然就响起了许多杂乱的脚步声,天色将暗,火把都点了起来。为的一个家奴看见后院的她,大喊了一声:“在这里!”
第12章 五根藤条拧成的家法
这动静大得颇有些抓贼的架势,季曼被扭到前院的时候,还是有些茫然。
“你为何会在这里?”主位上坐着的男人脸色难看得很,听着下人禀告的情况,一双眼睛像是要看穿了她。
季曼没抬头,比起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更好奇地是:“你们为什么会找到我?”
思过阁是没有人去的地方,按理说就算她不在,也不会有人现才对。结果竟然有这么一大群家奴举着火把找来了,怎么都不正常吧?
这话听在宁钰轩耳里,就颇有些死不悔改的味道了,当下就沉了脸色道:“聂桑榆,你还在禁闭,私自外出不说,还鬼鬼祟祟躲在蔷薇园的后院柴垛边,想干什么?”
季曼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外面就有人进来了。
“妾身给侯爷请安,听说人找到了。”慕水晴的声音难得地温温柔柔,跪在她旁边行礼。
宁钰轩抬手道:“你先起来。”
“谢侯爷。”慕水晴慢悠悠站起来,季曼跪得膝盖疼,跟着就站起来揉了揉。
陌玉侯脸都气绿了:“我叫她起来,不是你,你给我继续跪着!”
当然知道不是让她起来,就是趁机揉揉罢了。季曼一点也不反抗地又跪了下去,悄悄地把衣裳垫得厚了点。
温婉坐在一边,等陌玉侯够了火,才细声细气地劝道:“侯爷总要先听人把话说完。”
宁钰轩皱眉看着她:“三更半夜跑到这里,能做什么?”
季曼心里翻了个白眼,嘴上还是不得不好声好气地解释:“苜蓿下午出去了一趟就没有再回来,奴婢是看天都黑了,不知道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所以想出来找找,不想却迷路了。”
“迷路?”旁边的慕水晴低呼一声,很惊讶的样子。随即觉得有些失礼,朝陌玉侯笑道:“妾身失仪了。”
宁钰轩脸色很难看,嘴角却带了嘲讽的笑意:“你是被关久了,连借口也不会找好的了是么?聂桑榆,你进府六年,这一砖一瓦哪一处没被你折腾过,现在竟然会迷路?迷哪里不好,就迷到了蔷薇园的后院?”
蔷薇园是正室夫人所居的地方,以前聂桑榆喜欢蔷薇,便在这地方种满蔷薇,取名蔷薇园。温婉也不讨厌花,故而便留下了。
季曼暗暗掐了自己一把,她怎么忘记了,聂桑榆是不会在陌玉侯府里迷路的,她该换个理由的。可是,现在要说自己是无心走过来的,自己都不太相信,那会儿外头有家丁路过的时候,她选择了翻墙进这院子。既然是翻墙,那肯定就百口莫辩了。
“不管侯爷相信与否,奴婢真的是不小心进来的。”季曼叹了口气,放弃抵抗了。
宁钰轩冷哼一声,温婉也不说话了。旁边的慕水晴挥手,半夏就拎了个丫鬟进来。
“桑榆姐姐说要找她丫鬟,倒也是真的,奴婢将苜蓿借去帮半夏剥瓜子了。只是没想到才一个时辰的功夫,姐姐就急着找人了。以前不还总是将苜蓿打得遍体鳞伤么?”
苜蓿被推在了地上,连忙跟在季曼背后跪好,小声地喊了一声:“主子。”
季曼抬头看了慕水晴一眼,淡淡地道:“奴婢现在身处思过阁,身边只有苜蓿一个丫头。晴主子下午还有空让半夏过来叫我绣手帕给她,怎么剥瓜子都要借我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