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擦我额上的汗,然后蹲在凳子跟前说:“别贫了,快上来,我背你去医院。”
那会儿年纪小,谁不喜欢浪漫的事儿啊。我当即便娇弱无力地趴他背上,他就那样背着我穿过一整条闹市,引来很多人侧目,我当时就觉得咱不是在走闹市,那回头率整个儿一星光大道啊!宋嘉平的个子很高,军校的人骨架子都展展的,他跟人一样穿着白T恤牛仔裤,可就是比别人长得好看有气质。
他不喜欢我说他有气质,总觉得那是形容女孩儿的,这时侯我就特流*氓地环过他肩头说:“本姑娘就觉得你有气质怎么了!姑娘我就好这口,你要敢说个不乐意试试?”
他一把将我搂怀里笑嘻嘻地说:“乐意乐意!老婆乐意我就乐意!”
那天在医院他把我安顿好后,大半个儿背都湿了,好不容易坐椅子上歇下我就跟他念叨:“那盘子豆腐还剩一大半儿呢,就这麽走了真是可惜。”他哭笑不得地调了调点滴速度说:“你这小财迷,以后结婚我天天给你做豆腐,看你不吃腻歪!”
我朝他瘪嘴:“谁喜欢吃豆腐了,我又不是你。”他笑着吻我额头:“我只喜欢吃你的豆腐。睡吧,养足精神对付明天的手术。”
那会儿生病真幸福,有男朋友疼着,爸妈也过来守了我一礼拜。正越想越难过,陈万钧就打电话来了:“你下来。”
我抬头瞧那玻璃瓶子,将将见底。可见上帝还是眷顾我的,不然我可得拎着这瓶子下去“面圣”了。我拔了针头,自个儿拿床头柜上的棉花棒摁着手背,穿上鞋就噔噔下楼了。
陈老爷今儿个换了辆车,我巴巴地拉开副驾驶的门却瞧见一美丽的姑娘,正以为我认错车了呢,驾驶座上的爷就发话了:“后边儿去。”
我对那美女抱歉地笑笑,又巴巴地去开后门儿。上车后我就仔细回想那姑娘的面容,老觉着似曾相识,等我终于记起来的时候差点儿激动地拍我自个儿大腿。这姑娘可不就是那蒋舒薇麽!姑娘十分温柔地发话:“万钧,你这宝马是哪一款啊?”
我看不见陈万钧的表情,只听见他笑着回答:“X6。”
美丽的姑娘笑了,声音甜甜的:“他家那么多款跑车,你怎么会选个这麽彪悍的外型?”
陈万钧又发出笑声,看来今天他老人家的心情真不错,不过说话的语气却有几分不屑:“开跑车的不是暴发户就暴发户他儿子,真爷们儿谁开那娘娘腔的东西。”
姑娘又嗤嗤笑了两声,我也傻兮兮地附和着微笑,不过我没敢笑出声音,他们能拿我当隐形人看待我已经偷着乐了。我老觉得吧,陈万钧跟蒋舒薇有点儿什么,这样一想我就觉得自己活像一第三者,可我要是一小三他也不会把我往“正牌”这儿带啊。如此看来,定是这朝三暮四的男人又拈花惹草了,不过这朵花儿瞧着却让人舒服,所谓天生丽质不过如此。
我兀自理着小心思,陈万钧低沉又不耐烦的声音再度传来:“想什么呢。”
人美女没回答,倒转头笑着看了看我。于是我确定,他这一句是对我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有木有哪位好心的看客能赏给俺个评评啊…555(孤独寂寞地飘走)…
6
6、六 ...


你跟人美女好好聊着就得了,跟我搭什么腔啊。可毕竟他发问了,我只好轻声回答他没想什么。车里就这麽变得安静,谁也不说话。我不是刚生病麽,忽然就又开始咳嗽,喉咙痒痒又挠不着,咳得我都快吐了。我觉得有些尴尬,这俊男美女坐前面儿本是多好一画儿啊,就这麽被我这特生活化的咳嗽给搅和了。
天生丽质的美女姑娘给我递来一瓶水,又从纸盒里抽出张纸巾递给我。那芊芊玉手真是漂亮,人气质佳长得好却不艳俗,指甲修得十分干净,一点儿指甲油也不涂。不像那俗气的张茜茜,每天换着法子打扮,结果却让自个儿更俗气。我接过东西稳了稳气息跟人说谢谢,她特有修养地说不客气。
车子又安静地走了一截儿,陈万钧将车刹在路边上,蒋舒薇下车的时候跟我说拜拜,我亦客气地跟人辞别,话一出口才发觉嗓子已经咳哑了。我瞧着她倩丽的背影渐行渐远,忽然觉得自个儿刚才那公鸭子般嘶哑的声音特丢人。
“前边儿来。”陈万钧降下车窗,挽起衬衣袖子的胳膊搁在窗框上,另一只手就搭着方向盘。我闻声便立即行动,换了位置似乎能闻见淡淡的香味儿,极淡极淡却十分自然的味道,那应该是蒋舒薇留下的。有钱人的存在感就是强,即使人已离去也能留下点儿什么让人想起她。
陈万钧他妈的比“黑白无常”都还无常,我还未坐定呢他就忽然启动车子飞速开了出去,害得我一个猛吸气又开始咳。我真想狠狠抡他一耳刮子!
进屋的时候我拧开瓶盖准备喝口水压压惊,他径直走屋里不知翻箱倒柜捣鼓了什么,再出来的时候嘴里叼根烟,手里拿了一东西,皱着眉走我跟前把那东西递给我。跟了他两年多,我觉得他这会儿皱眉歪嘴叼烟居高临下看我的时候,他妈的居然还是那么帅。
“发什麽楞。”他用手夹了烟,眉头皱得更紧了。我慌忙收回遐想,清了清嗓子接过东西。他顿了顿,默不作声地走到茶几跟前,把烟灭在烟灰缸里。
陈万钧给我一特丑陋的东西,瞧着像药丸儿,放嘴里凉凉的,嗓子立即舒服很多。可这清凉的味儿吃起来不像金嗓子更不像西瓜霜,我疑惑地瞥了眼坐沙发里的陈万钧,那厮正瞧着我的眼神十分鄙夷:“特供药,没毒。”
心眼儿真多,谁说有毒了。不过他这样儿说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我尴尬地对他笑笑,没说什么。他背靠着沙发,十分慵懒地命令我:“过来。”
我特乖顺地走他跟前,坐他腿上。他一面儿抚着我的头发一面儿问:“下午医院那女的谁啊。”
张茜茜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进来。我估计那丫头开门那会儿他肯定就在门外,幸好她撒腿跑得快没注意上陈万钧。我跟他说她是公司同事叫张茜茜,他静默一会儿又说:“人说你是一母老虎,我怎麽没看出来。”
我顿生出石化的感觉,其实我就一豹子,只是对着爷您不敢露原形啊。我晃了晃身子笑着说:“她开玩笑呢。”他忽然将我箍怀里,还轻噬我耳朵,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难怪没人追,敢情我真养一小老虎了。”
说什么呢,我没人追全是因为张茜茜那个大嘴巴到处宣扬我有你这一忒牛掰的男朋友啊。我往他怀里腻了腻有点儿撒娇的意思:“我才不是小老虎呢。”
他拿下巴蹭我头顶:“这会儿像只猫,倒也挺招人喜欢。”说完就低头吻我,我一嗅见淡淡的烟草味儿就开始剧烈地咳嗽。他顿了顿,松开我的时候浓眉又明显蹙一块儿了,拍着我的背顺了好一会儿气我才止住咳。最后他长臂一捞,将我搂怀里说:“睡会儿。”
这药吃了瞌睡,没一会儿我就睡着了,迷糊中感觉是躺床里,有人正按摩我的手背。倏地记起扎针的那一块儿全乌紫了,想不到陈老爷还会按摩嘛,力道不大不小正合适,揉得人特舒服。我还想咧嘴笑来着,却立马又混沌地睡过去。其实这祖宗不发脾气的时候还挺好处。
隔天上班,我刚把日历查看一遍,张茜茜就拎着一豹纹小皮包在我跟前得瑟。我直截了当地问她:“A货吧?”
她拿眼直横我:“你才A货呢,我这花的可是上月压箱底儿的钱!”我顿时恍然大悟,激动不已地说:“我差点把这麽重要的日子给忘了!”领薪水日子能不重要麽!张茜茜盯着我的眼神有点儿哀伤,她说:“言言,咱能别这麽爱财麽?你知道吗我每次瞧你提钱的那眼神儿,我就觉得特丢脸。”
我扑过去抢她的小皮包,她护犊子似的赶紧把那包搂怀里,走前还十分惶恐地丢给我俩字:“财奴!”
可不是财奴麽,以前宋嘉平也老这样说我,不过他说归说却从未打心眼儿里嫌弃过我。我知道张茜茜也不会打心眼儿里嫌弃我,可她这样一说,我就忽然又想起嘉平了。
那傻小子居然为了我的发财梦,拒绝呆部队,还拒绝工作分配。
7
7、七 ...


那会儿都是穷学生,没事儿就喜欢躺草坪上腻歪。宋嘉平两胳膊枕脑后,我就拿脑袋枕他肚子。临近毕业的人都容易焦心,我盯着蓝天白云跟他伤感:“你啥时候才能成为大款啊,省的我没日没夜地愁工作。”
他笑的时候肚子都在颤抖,好一会儿才平静地说:“不想工作就不工作呗,老公养老婆天经地义嘛。”有个说法不叫恃宠而骄麽,那会儿的我就是那“骄”的典型,他都那样说了我还一个劲儿地不满意:“养活一人儿多容易啊,可人家想要住大房子开好车子,你能办到麽!”
他要说个不字看我不拧死他!长得好脾气更好的嘉平哥果然就回答我:“老婆想要的,老公能不办到麽!你乖乖等着我给你赚大把的票子回来,让你这小财迷数个够。”
这话都半真半假,图的就是过过嘴瘾,可傻小子宋嘉平居然把我的话当真了。一个月后我搬出学校,住现在还住的出租屋里。那个周末,宋嘉平早早就过来了,当他洋洋得意地告我他不打算去部队里呆的时候我还高兴了大半天,因为那样儿咱俩就不用再两地相隔睹物相思。
我抱着他激动地跳了大半天,他也看着我乐得眉开眼笑。兴奋的劲儿还没过呢,他又说:“我把工作也辞了。”
军校毕业的学生国家都管分配,像他这样优秀的主儿去的地方自然比别人更好。拒绝往部队里呆也就罢了,可他居然连工作也推了。我觉着这问题有点儿严重,当即拉着一张脸问:“宋嘉平,你这怎么回事儿啊?”
他见我脸色不对,慌忙搂着我说:“我这不跟你汇报麽,你放心这绝对不是一时兴起,这事儿我已经深思熟虑过很多遍了。你想呀,在那种小机关里做事儿,每月工资就固定的那麽点儿,提升的机会要等到猴年马月才有那么一两个,况且到时候抓不抓得住那机会还是一问题。我觉得上那班儿还不如自己做点儿生意。”
我就觉得他蠢呐,那小机关可是好些人托关系也进不去的,他就这麽无所谓地放弃了。我拿手指着他一顿炮轰:“你傻啊你!现在找工作容易麽!谁能一开始就拿多高的薪水?不都一步步来的麽。这儿还没上班呢你就巴望着晋升,看不出来啊宋嘉平,你还这麽贪财呢?!”
不知是我语气太酸还是表情过于严肃,他木木地盯了我一会儿,漂亮的眼睛里尽是委屈,最后才小声嚅嗫着说:“我不就想着钱能来快点儿,让你住大房子开好车子麽。”
我顿时语塞,敢情他真拿我的话当圣旨了!一八几的个头,宽阔的胸膛,笔直的腿,多醒目一小伙子啊,盯着我的那眼神儿特别真挚。我当下真是感动到家了,我觉得琼瑶奶奶里的女主角都没我这麽幸运。我拿脑袋抵着他的胸膛,心里柔软得像块儿豆腐,我问他:“我有这麽好麽?说什麽你就做什麽。放弃这麽重要的前途,你妈知道还准你娶我过门儿麽?”
他轻轻拥住我说:“其实吧我也没觉得你有多好,可喜欢就喜欢了我自个儿也没办法。啥叫前途啊,咱俩在一块儿就叫有前途,要是跟你分开了,就算人让我当总理,我也觉得特没劲儿。”
我感动得眼泪珠子都往外冒了,还蹭了几滴在他白净的衬衣上。他看见我波光闪闪的眼珠子简直大喜过望,乐得仰天大笑,边笑还边说:“哎哟!不得了了,我老婆居然也会哭。”我当下就又连踹了他几脚。
当时我就觉得这世上再没个男人能像宋嘉平对我这麽好,除了他我铁定儿谁也不嫁。可咱俩的事儿并不是只有咱俩的份儿。他妈妈是在我实习的公司楼底下堵着我的,但她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指着鼻子骂我勾引她儿子。什么样的家庭出什么样的教育,这话真不假,嘉平那麽聪明的头脑那麽平和的性子,跟良好的家庭教育脱不了一点儿关系。
老太太着装简洁却十分得体,言谈举止都透着知性范儿,她笑着跟我寒暄了些有的没的就转入正题:“我跟他爸都是教师,他舅舅在西藏部队里呆了些年份。嘉平从小就喜欢跟他舅舅在部队里混,这孩子天资聪颖,学啥都拿前几名。可现在他却为了你这麽个小姑娘放弃部队放弃工作。”
我不由得心里一紧。得!先前那番客气准是糖衣炮弹,老太太不会在兜里揣了罐儿硫酸吧!她抿了口茶又说:“现在的女孩儿不如当年的人能吃苦,捱不了多长时间就跟有钱人走了,感情在现实跟前总是一文不值。嘉平现在脱离部队又放弃安排好的工作,跟普通毕业大学生没什么两样。他能为你做到这份儿上定是真的爱你,所以我也希望你能对他不离不弃一直跟他在一块儿。”
我觉得自己特幸运,出生在和睦的家庭还遇上这麽好一对象和未来婆婆。我当即向老太太保证自个儿不是那种见异思迁水性杨花的女孩儿,即使嘉平他再穷再平凡我也绝不可能跟别的男人。
现在回想当初的保证,真是搬石头砸自个儿的脚。
8
8、八 ...


宋嘉平决定经商的第一步是去大型进出口贸易公司见习,以他优秀的表现出众的外形能被录用一点儿也不让人意外。只是那会儿他的老板是陈万钧。
第一次去那公司找宋嘉平,是因为我忘带钥匙。大公司的管理制度都比较死板,人前台死活不准我上楼,我只好拨宋嘉平电话让他把钥匙给我送下来。正搁柱子前等着呢,就听见一阵窸窣,前台五美女“唰”地站起,齐声吼道:“总经理好!”
我知道惊鸿一瞥是形容女人的词儿,可那会儿真想不出别的来形容他。一众人快步往电梯的方向走,陈万钧站在最中央,个头最高,穿的西服跟那伙儿男人都一样,可那气势那派头儿,人要跟我说他就一黑老大我也信。
老大自有老大的范儿,他嘴角微抿目不斜视,眼神十分冷冽。后来我想,冷冽啥呀,其实说白了就双眼无神,永远都那一副表情。以前也多多少少见过些老总,可尽是跟“地中海”八九不离十的中年货色,突然见到个这麽鲜活帅气的高地位人物,我那贪慕虚荣的心花儿就自然而然地怒放了。
回去后我就缠着宋嘉平跟我讲他的发家史,宋嘉平拿了锅铲正准备炒土豆丝儿,油倒入锅里顿时“滋滋”作响,他熟练的簸了簸锅子说:“哪儿有啥发家史啊,他就一官二代。”
顿时我的心就跌入了海底,还没缓过来呢,他又说:“不过人这公司可是自个儿一手做起的,听说当初他爸不同意他开公司,他硬是抵押了自己两套房产向银行贷款才做起来。结果两年不到,人就把一上市小公司做成国际大公司了。”
说完他将我往后撵了撵,“往后退点儿,小心油贱脸上。怎么,中意他啊?告你可别傻啊,再等两年你老公我也是一总经理的主儿!”他十分自信地看着我说,“重点是我还比他年轻。”
我想了想又问:“那他结婚了吗?有对象了麽?”他“啪”地将一铲子土豆丝儿扣盘子里,拿锅铲儿跟我挥了挥:“警告你啊,有家室的女人不准这麽八卦别家男人的私事儿。人老婆可是一金发碧眼儿的进口姑娘,长的比你美,身材比你好,样样儿比你强。”
这小子活腻了吧,敢这麽损我!我当即用脚连踹他的小腿肚子,他拿着锅儿左右躲闪,乐得呵呵直笑:“我就喜欢你这暴脾气!除了我谁能受得了啊!”我狠狠刮他一眼,从牙缝儿里挤出一字儿:“贱!”他优哉游哉地说:“可不是贱麽,只跟老婆你贱哈。”
他那会儿对我可好了,一般不让我下厨,说是女人沾了油烟对皮肤不好。开始我还负责洗碗,后来有次手打滑摔了一盘子,清理碎片儿时又扎破了手指,当即他就皱眉一脸严肃地拿创可贴给我包好。打那儿后他连碗也不让我洗了,我就这麽被他惯得越来越懒,啥也不会做。
每回我窝沙发里看电视见他忙出忙进时就忍不住说:“以后我要离了你可怎麽办啊!”他转头笑盈盈地盯着我:“知道不能抛弃我了吧?我这儿跟你敲警钟呢明白不,以后你万一有艳遇了就会拿他跟我比较,这一比较你就知道他肯定没我对你好。这样一来你不就乖乖儿地回我身边跟我不离不弃了麽!”
一挺腼腆的小伙儿打跟我混一块儿后就越来越会耍嘴皮子。不过,耍得好。
后来再见到陈万钧是在饭局上。宋嘉平带我去参加他们公司的尾牙大宴,咱俩因大堵车去得晚,反被分到跟总经理一个桌儿吃饭。看来气场果然是让人产生距离的东西,我估计陈总因为气场太足,导致想跟他坐一桌儿的人并不多。我跟宋嘉平都是最后到场的人了,这桌儿还空下一位,原以为服务生会把那空椅子挪走,却没想到临上菜时又来了个摇曳生姿的俏姑娘。
那姑娘踩着双十多公分的高跟鞋,贴身的裙子露出大半个后背,十分显身材。她手里拎着个小手包,径直走陈万钧身边儿坐下,贴着他的耳朵用大伙儿能听见的声音说:“对不起,我来晚
了。”人陈总正低头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烟,只低低嗯了一声算做回应,压根儿没瞧她一眼。她倒很聪明地现学现用,当即昂着下巴也压根儿不瞧我们大伙儿一眼。
这唱的是哪儿一出?陈万钧不是有老婆麽!我杵在宋嘉平耳朵边问他怎么回事儿,他悄悄甩给我俩字:“离了。”然后就一本正经地盯着餐桌,我随即跟桌子底下狠狠赏了他一脚,他立即讨饶地朝我苦笑。恰好被旁边的男同事看见,他就对咱俩打趣:“嘉平,你俩口子也忒甜蜜了吧!到哪儿也能这麽腻歪!”
我俩只羞涩地笑笑不做声儿。那会儿陈总挑女人的水平可不行,那些个庸脂俗粉跟现在的蒋舒薇比可差远了。当然我不在内,我是死皮赖脸缠上他,连庸脂俗粉也算不上。
再后来我一闲着没事儿就老提他,看偶像剧的时候、做白日梦的时候,都不放过,就连去他们公司找嘉平的次数也多了。宋嘉平对此十分不屑,他说:“你们这些丫头片子都揣着啥心思啊,人是一离婚的二手货就不说了,他没事儿还喜欢往脂粉堆里瞎混。就这德行,你们怎麽还像飞蛾扑火样一个比一个痴迷呢?公司那些小姑娘们对他现殷勤的阵势整个儿一前仆后继在所不惜啊!”
我得意洋洋地教育他:“不知道了吧!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啊!”他随即作势掐我的脖子,恶狠狠地问:“谁爱谁呢?言言,你可要跟我说清楚了。”我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他:“我爱你的人,也爱你们陈总的钱。”
9
9、九 ...


张茜茜捧着俩画报到我跟前时,我正盯着桌上的日历发呆。“让你开开眼。”她眉开眼笑的,十分得意,“见识见识啥叫真正的美女!”
那摊开的画报上,蒋舒薇穿着珍珠色配青花纹儿的短旗袍,正侧身倚着贵妃椅。齐大腿的料子,将好露出她细长的腿。人皓腕还上戴着一剔透玉镯子,正朱唇微启,眼神里几分无辜几分无助,身后的书桌上还摆着一台留声机。俨然一上世纪上流社会的名媛。
“这倒挺美的。”我由衷发表我的感慨。张茜茜又摊开另一张说:“你再看看这张,忒像一妖女!”
另一张上她背对着镜头,正前倾身体照镜子。那黑色V字领旗袍上开着大朵红玫瑰,正对面儿的明镜里映出姣好容颜及深深乳*沟。她背脊上袍子的拉链一直开到齐腰,露出瘦削柔美的玉背。
虽然只近距离跟她处过一次,不过我确实觉得这风格不适合她。咱这儿也算不上知名大公司,她一各方面儿条件都好的靓女实在没必要为这麽个小宣传牺牲这麽大尺度啊。但话又说回来,人不一定也觉得这尺度大,更或许人骨子里还真有这一面儿呢。这样儿一想,我又觉得她不是那么完美了,看来完美这个词儿还真的只能靠臆想。
“自卑了吧!”张茜茜收起画报对我说,“瞧你那样儿,典型的自信心受创。”说着又贼笑贼笑地靠近我,“是不是担心你家爷看上人家啊?要我说,还真有这可能!要不姐姐给你推荐一医生,那整容手法可厉害了!保管把你这要死不活的小样儿整得生龙活虎!”
我拿手轻轻推开她的头“我看那医生的手艺也不咋地,瞧你这惨不忍睹的样儿就知道了。”
她气得朝我扑过来:“我这倾城倾国的美丽可不是刀子刻来的,是妈生的,妈生的你懂吗!”说完又捏我的下巴感叹,“小妮子最近越发消瘦了啊,为谁消得人憔悴呢?”
我随即楚楚可怜地看着她说:“钱!”她果然猛地甩开我的脑袋:“长得一斯斯文文的小姑娘怎么就一财奴命呢!”
以前一提到钱我就会乐得充满向往,现在每次提那玩意儿我都有种近似自虐地疼感。果真是钱能载舟,亦能覆舟!
陈万钧消失了半月再出现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去了日本。小日本儿最近灾难四溢,若是核辐射那东西也赐了点儿给陈万钧,不知他会用啥办法自救呢。想到这儿我又觉得很不着边儿,一是一点儿辐射并没多大危害,二是核辐射见了那人的气场估计也得溜边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