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司机开车。
爷俩左右一边一个夹着连驿,连桥打量着自己弟弟,拍了他肩头两下:“结实了,黑了点。”
那侧的老爷子嗯了声,暴脾气似乎已经过去了,但是一时还拉不下脸:“看看他伤。”
连桥嗯了声,说了句我看看,这就来掀连驿的帽子。
连驿再伸手已经晚了,他只觉头皮一凉,鸭舌帽已经被大哥拿在了手里。
随后头就被按低了。
他帽底的头发长短不一,仔细看能看见右侧到额头那块是新生的短发,下面蜿蜒着一条七八公分的疤痕。连驿不耐烦让人按着,才要抬头,右侧他老爸的大手就抚上了他的头发。
小的时候,这只手,拍过他后脑勺,打过他嘴巴子,却从未这般轻柔动作过,像是他妈还在时候…他惊得一把推开,回过头来。
他爸顿时火了:“我看看!还伤哪了!”
说着来扯他衣服,连桥也不由分说地拉开了他衣服拉链,两个人都按着他,连驿不耐地举起双手,配合检查。他里面就穿一件T恤,掀开了,身上果然纵横交错七八道伤疤,看着已经像是旧伤了,再想看他后背,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忙是靠紧了后座不让看了。
年纪轻轻的,愈合得再快,后背上昨晚被抓的印子也不会这么快消失吧。
看着两人脸色都这样凝重的,连驿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T恤,他重新拉上了拉链,还戴回了帽子,难得解释了一句话:“和战友一起抗洪救灾,突发泥石流,死了不少人,能活着回来不错了。”
一时间车内再没有人说话。
他左右看看,大哥一脸沉重,老爸也难得心疼的样子,当即笑了:“怎么了?两年前送我走的时候可不是这么样的啊,怎么说的,嗯?爸?要打架有能耐去部队打,当个军人,以后有什么任务要真缺胳膊少腿了,那是光荣的印记,要是死了也叫烈士,你脸上也有光,爸,是不是你说的?”
他拿着腔调,扬着脸,笑得冰冰凉:“反正你儿子也多,不缺这一个。”
连桥在旁拍了他一下:“连驿!”
这回老爷子也只看着他,没再开口,只不过他拄着拐的手有点抖,也不知是气得,还是什么。三人坐在一起,两个都看着他,连驿也闭上嘴了。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来,屏幕黑着。
开锁,上下瞥了一眼,电话上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未读信息,打开微信,也没有什么人要求加好友的信息,手机在他指尖来回翻转两下,他回想了下,自己留下的电话号码不会出错。
刚才匆匆一瞥,她应该也看见他了吧。
从口袋里摸出耳机来连接上,他将两只耳朵都堵上了:“昨天晚上一宿没睡,我睡会儿。”
说着点开了音乐盒,随机听音乐,懒懒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
连驿从小驴到大,在他们那一片一直被人称作混世小霸王,小魔头的,现在小魔头长大了,依旧浑身是刺,儿子这样,老子自然恼怒,可此时他一身伤回来了,当爹的脾气还发不出来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的,可当时凶险怎能想不到。
一个当爹的,一个当哥的,都看着他神色复杂。
也是才回来,寻思让他好好休息吧,这个才要睡一觉的忽然又睁开眼睛了,连驿坐直了身体,一手按住了耳机。音乐在他耳中更加的欢快了:恰恰恰恰…恰恰恰…我变成小狐仙和你脸对脸,月光光脚步声声声响,我将手轻轻的搭在你肩上,但愿你不要因为我慌张,变变变,小狐仙和你脸对脸…腕上面涂过你喜欢的香…恰恰恰恰
像什么在他心头上挠了一把似的,有点痒。
脑海里,那姑娘咬着果冻的样子一闪而过,他笑。
小狐仙,小狐仙,他勾着唇跟着哼了两句,当即划开屏幕,拉出这首歌来设置成了自己的来电铃声。
车行出市中心,上了外环。
下了南二环又有十几分路程,这就到了别墅区。
家门前和两年前没什么分别,车一停下来,连桥先一步下车,紧接着绕到这一侧扶住父亲连铮,连驿听了一路音乐,下车打开后备箱拿出自己的箱包。
大门早开了,他家的保姆陈姨在门口望了半天风了,瞧见连驿果然回来了,抹着眼泪就过来了:“小驿!”
他今年二十六,她在他们家就二十六年了,他妈死后也一直照顾他,此时眼泪掉得稀里哗啦,因为身体太胖了,小碎步也跑不快。
区别于对父亲的阴阳怪气,连驿看见她就是笑了。
他放下手提箱迎上前来,一把将人抱了起来,很是热情还把她抡起来走了一圈:“最亲爱的陈姨,经过我的检查,你这两年最少胖了十几斤,不是说想我想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吗?嗯?你骗我啊!”
陈姨破涕为笑,拍着他,让他放自己下来。
连驿却把她抱得很紧:“就想你了!”
陈姨扶着自己的老腰:“我也想你啊小子,好像又高了,怎么二十多岁了还能长啊!快放我下来,你妈今天亲自下厨给你做了好多好吃的,快进去,走走走!”
她推着他,连驿拉过手提箱,却是嗤笑了声:“她是我哪门子妈,我妈死了。”
身后那两个父子一边走一边说着什么,没听见,陈姨在他胳膊上轻拍了下:“小点声,别让你爸听见了,你这回回来可顺着点你爸,他心脏不好,知道了吗?”
连驿都走了门前了,才不以为意:“我妈心脏还不好呢,还不是叫他给气死了?”
陈姨直在后面拉扯着他,他无奈笑笑,揽过她的肩头,一起往里走:“知道了知道了,圣母玛利亚·陈,听你的,都听你的,我完全配合他们好吧。”
他亲妈是真的心脏不好,在他八岁的时候离开人世了。
那时候他爸根本不管他们,哥哥连桥比他大五岁,小哥俩消沉了一段时间,后来后妈进门,家里开始鸡飞狗跳没个消停了。
偌大大客厅里,还放着轻音乐。
厨房里一个高挑的女人穿着围裙正忙着,听见人都回来了,回头叫了一声:“是小驿回来了吗?快去洗手,我这还有两个菜,马上就好了啊!”
长餐桌上已经放着一桌子菜了,陈姨进去帮忙,很快,一个十来岁的男孩从厨房里端出了一盘新出锅的炒菜,他眉清目秀,一身名牌校服还未换下,看见连驿怯怯地叫了他一声:“二哥。”
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从小就小王子一样的,单怕他。
连驿今天心情不错,不冷不热地嗯了声。
走到穿衣镜前面,他伸手扶了扶鸭舌帽,左看看,右看看,眉还是那么直,眼还那么好看,怎么看都还是个大帅比,满意地笑笑,回身将自己摔在沙发上,仰面躺倒。
欧式大吊灯就在眼前,他才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口袋里忽然传出了一首歌来:我变成小狐仙和你脸对脸,月光光脚步声声声响,我将手轻轻的搭在你肩上…
一下坐直,连驿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可能是动作太快,也不知怎么搞的,他手一滑没拿住,手机掉地上了。


第4章 焦糖玛奇朵
单手托腮,裴深爱一手晃着红酒杯。
美人慵懒,那微卷的头发俏皮又妩媚,看习惯了的季玖玖也难免享受这种视觉冲击,在一旁哧溜哧溜喝着果汁,她开车不能喝酒,看着眼馋。
“连看你喝酒,都是一种享受,我亲爱的妹妹,我要是男人就娶你这样的,把你藏家里天天看,一个人看,就像小说里面写的那样,那叫什么了?嗯?霸道总裁的小娇妻,嘿嘿~”
“我要是男人还娶你这样的呢!”
裴深爱笑,也不忘拿表姐打趣:“至少少奋斗二十年,我就当你小白脸,天天在家等着你嗯…临幸。”
临幸?
季玖玖被她逗笑,又啧啧出声:“妹子,你学坏了啊!”一说学坏了,又是好奇起来,微微倾身,这就在裴深爱的酒杯杯颈上按了一下,“接下来呢?你怎么想的?小陈给我打电话了,我看他挺上心的,还约吗?”
小陈就是之前喜欢她的那个学弟,裴深爱笑着摇摇头:“那个人说得对,真喜欢我,怎么会只惦记着和我约炮,你委婉点跟他说一声吧,不需要了。也幸好那个是不认识的,以后没什么瓜葛,挺好的。”
季玖玖一脸不屑,嗤了一声:“他长嘴怎么竟能说别人,他干的什么好事了?冒名顶替的,不也…”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狠狠喝了口果汁压住了。
从来快人快语的,不说裴深爱也知道什么意思,冒名顶替的来了,虽然在门口,是被她拽进房间的,可他有无数离开的机会,但是他没有。
她笑,歪着头回想:“他呀,他也是个坏小子。”
哟,笑得那么的甜,顿时勾起了季玖玖的好奇心来:“怎么个坏法?跟姐姐说说。”
裴深爱梨涡浅浅,对她眨眼,却是光是笑了:“不告诉你。”
她为了给自己壮胆,当晚没少喝红酒。
给人拽进房间,主动抱了他,也主动亲了他一口,然而他似乎不为所动,他比她高一头还多,光只低头看着她,她恍惚记得人长得怪好看的,开始都不敢看人家的眼睛。
后来,她请他喝酒,和他聊天。
她说了太多的话,不着边际的,酒劲上来了,兴致也来了,勾着手指头还对他唱了一首歌,他不动,她捧了他的脸,看清了他的眼。
她当时有点泄气,问他说,不是说喜欢我么,你不想做的话,那我就回家了。
或许他也一直在犹豫也说不定,她只记得说完要回家的那句话,人就被扑倒在大软床上面了,这个坏小子,像只偷腥的猫,竟然还给她留电话,该打。
拒绝再透露昨天晚上的细节,季玖玖也没再追问。
从小上海出来以后,她带着裴深爱逛了好大一圈,在喧闹的城市里走了一个来回,女人逛街难免好一顿 shopping ,这一逛就逛了两个多小时。美其名曰是祝贺裴深爱终于单身,还送了她不少东西。从前分手了,陆燃走了以后,裴深爱婉拒了不少追求者,用的借口都是她有男朋友了,过了这27周岁生日,终于轻轻放下,是该庆祝。
逛了一天也是累了,季玖玖送她回家。
离开家以后,她独自居住在一个远离市中心的一个普通小区里,在这里买了一个六十八平的小房子,一室一厅,她一个人住,刚刚好。
这个小区平时人都很和气,从前她和陆燃过来看房子的时候就特别喜欢这里的园林设计,喷泉很美,一楼还有独立的小花园,在里面种满小花,应该是要多美有多美。
刷卡进入单元,她家就是一楼。
拿出钥匙拧开房门,购物袋都放在门口的玄关柜上,她换了脱鞋,进房间换家居服。
洗脸刷牙磨蹭了一会儿,天就快黑了。
裴深爱走到窗前往外看,她的小花园里还荒废着,里面只有荒草,看着竟也是一片绿意。她看了两眼,拉上遮光窗帘,回身将自己摔倒在大床上面。
不过,睡不着。
晚上九点钟,裴深爱再次出门。
她穿了件白T恤,配了条长到脚踝的灰色麻布裙,漫步在街头。几乎在每个睡不着的晚上,她都会出来散步,九点半的时候,准时出现在永恒街的咖啡馆门前。
门童都已经认识她了,对她笑得格外亲切。
裴深爱也对他笑笑,走进咖啡馆。
靠窗的位置,今天有人,她看了一眼,才要换个位置,坐了她位置的人已经先对她招了下手,是郑焕。
她连忙走过去:“郑总,这么巧?”
桌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一旁的咖啡已经见了底了,他好像还在办公,示意她坐了,一把将电脑扣上了。
还是白天的那套衣服,郑焕显然还没有回家:“不巧,我在等你,还有,能不能不叫郑总?”
说着,叫来应侍生:“给她 Caramel Machiatto,玛奇朵。”
裴深爱笑笑:“好吧,学长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郑焕坐直身体:“得你一声学长也不容易,咖啡我请了。”
私下里,二人从前也是认识的,裴深爱坦然受了这一杯咖啡:“无功不受禄,说吧,等我干什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郑焕看着她,目光深邃:“安茜突然有事,我明天参加连家的慈善晚宴缺一个女伴,你陪我一起去。”
慈善晚宴,一般这种宴会都是提前邀请的,也只有临时有事才能临时换舞伴,安茜做事向来滴水不漏的,也许是真的来不了,她没犹豫,当即点头,一口答应了下来。
当初离开家里,找工作的时候,也是郑焕对她伸了一把手。
她能帮他的地方,当然会帮忙。
“慈善晚宴在哪里举行?”
“南岛大酒店,你不用管,我来接你。”
“南岛?”
“怎么了?”
“哦,没事,最近跟南岛大酒店蛮有缘分的。”
灯红酒绿之下,是温婉的歌声。
南岛酒店附近的金牌KTV里,最靠近天台的那一间里,两个陪唱在台上一起唱着歌。台下坐着三四个年轻男人,连驿一个人占了大半个沙发,他头戴鸭舌帽,一身休闲衣裤,里面的白T恤上晃着一条银色吊坠,坠子上是一弯月牙,在暗灯下发着银光。
台上哼哼呀呀,台下嘻嘻哈哈。
连驿偶尔应上一句,一手臂张开扶着沙发靠背,翘着二郎腿,另只手拿着酒瓶,偶尔喝上一口。
几个好哥们把他叫出来,也都是从前混闹在一起的。
庄胜,六子,和陈舟,围着他,直跟他碰酒,酒这个东西,真的喝了是越喝越清醒,越喝越无趣,连驿接了他们的电话,扔下一家子人就跑出来了。
吃吃喝喝,到了晚上又来唱歌。
期间手机响了很多次,都是他大哥打电话让他回去,他没理。
一首歌唱完,连驿示意陪唱关音乐,出来唱歌的乐子多了去了,俩姑娘关掉音乐,笑嘻嘻地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大胸细腰的,瞧准了今天主角是谁,直接奔着连驿就来了。
沙发微陷,女人坐了下来。
连驿顿时皱眉,他张开的那条手臂,收了回来,回头不快地瞥着她。
小姑娘也是见过世面的,当即笑笑,想化解一下尴尬:“怎么了?这位小哥哥是在嫌弃我吗?”
胸大,貌美,还带着一点故作的天真。
一般出来玩的,逢场作戏,都只会顺势玩笑,然而,连驿没有那个心情。
他一本正经嗯了声,上上下下看了她一眼,连目光都是嫌弃的:“嗯,嫌你脏,离我远点。”
包房里安静了下来,他也是心烦,不耐烦地对这尴尬的姑娘摆了摆手:“你们出去。”
没见过这样出来玩的,看着别人,也都安静下来了。
六子给人撵了出去,这就凑了连驿的跟前来:“怎么了?哥几个给你接风洗尘,怎么连个乐模样都没有啊,回家真挨老爷子抽了?嗯?”
陈舟也来倒酒:“看这模样没少抽,魂都抽没了。”
六子嘻嘻地:“按理说不应该啊,这明个就是你家老爷子六十寿辰了,不是还要办什么慈善晚宴么,这个节骨眼上非给你叫回来,明眼人都知道干什么啊,想把不争气的二儿子往出推一推嘛,这时候打什么打,稀罕还来不及呢!”
他老爸的确是要办慈善晚宴,不过他一点不感兴趣。
连驿也不解释,就放下了酒瓶:“跟你们出来,是想让你们帮我一忙。”
一听说要他们帮忙,又都来精神头了:“说,什么忙?”
几乎是下意识地,连驿在口袋里摸出了烟来。
火光一亮,他长长吸了口烟,吐了个漂亮的烟圈。
“帮我找一家人。”


第5章 那小子真坏
邀请函上还别有绿丝带,精致,简洁。
忙了一天了,秘书安茜跟了他一天,到了下午提醒他参加晚宴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回事在,赶紧给人打发走了,联系了下裴深爱。郑焕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着手表,距离晚宴的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时间,还来得及。
噔噔一声,安茜微信发来了信息:“老大,我不去真的行吗?”
郑焕指尖微动:“嗯。”
才回完信息,高跟鞋声音响起,裴深爱在换衣间走了出来。
这是郑焕直接在公司调取过来的一字肩蓝色鱼尾拖地礼服,也是今年Young品牌的新推产品,这礼服穿在她身上,已经体现到了极致的美。
裴深爱头发已经挽了起来,她今日耗费了快一个小时的时间来打扮自己,脸上明眸动人,唇上是玫粉豆沙色口红,简洁的一字肩,蓝色衬着她肌肤似雪,精致的锁骨,瓷玉一样的颈子,无一处不美。
当时走秀郑焕是看过的,模特展现的是骨感美,裴深爱更有一番滋味,在脖子上还戴了一个项圈,宽银边遮住了一圈的白,不过人美气质佳,也不觉得突兀。
郑焕霍然站了起来,目光更是顺着她的细腰往下,那包臀鱼尾裙随着她走动尽显妩媚柔情。走到他的面前,裴深爱走得小心翼翼:“可是先说好,我今个是来救场的,走个过场宣传一下Young新品,别的什么都负责不了啊!”
她手里还拿着一款银色小手包,里面放着她的电话和钥匙。
高跟鞋足有十公分,走了郑焕面前,站住了。
他今个一身白色休闲西服,里面配色也穿了蓝衬衫,俩个人站在一起,倒也相配。
抬眼看着她,他语气都温柔了起来:“嗯,你负责美就好。”
参加这样的慈善晚宴,像他这种资本家,估计找她的目的,也是想趁机宣传下品牌效应,她没多想,笑笑:“这么大场面我可没见过,不给你丢脸就好。”
他不以为意,回手在桌上拿过一个方盒展开让她看:“我觉得这条项链更配你,你戴着,以后就是你的了。”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眼的蓝。
蓝宝石项链耳坠套系,水晶镶嵌,蓝得扎眼,很是惊艳,可惜这太贵重了,她忙合上了:“不行,我不能接受这么贵重的东西。”
郑焕抓过她手,硬是塞了她手里:“你代表公司,自然受得起。”
裴深爱摇头,还是坚持放了一边桌上:“首先这款鱼尾裙我参与设计了,裙摆繁复些,一字肩简洁优雅,颈部肩部不宜佩戴太贵重的首饰,以免喧宾夺主,我戴了珍珠耳环,不引人瞩目,自以为得体,其次呢,其次我这伤到了,不方便戴项链,抱歉,公或私都不能收下。”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在项圈上轻抚了下。
其实这个项圈也不应该佩戴,但是没办法啊,那个坏小子在锁骨和颈部那地方留下了印记,现在还未消退,她只能硬着头皮遮掩住了。
郑焕定定看着她,稍有点沉不住气了:“年终奖。”
什么东东?年终奖?
裴深爱笑嘻嘻的:“郑总,学长,老大,现在是六月初。”
他继续:“端午节福利。”
她继续乐不可支:“端午节福利我们已经吃光了,大家都说小郑总就发点粽子太小气啦,现在你这突然拿这个来给我,我可不敢收。”
郑焕无奈,只得对她伸出一只手来:“能不能不这么和我生分下去了?嗯?我们和好,我向你道歉,生日礼物,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收下它。”
表面上,她总是和颜悦色的,嘻嘻哈哈平易近人,事实上,她不发脾气时候像只温顺的小猫儿,发起脾气来拧着呢!
进了环宇以后,当她知道这也是她父母的一种安排,顿时迁怒于他。
之前以为是他伸手帮忙,还感恩戴德来着。
她的叛逆期似乎随着陆燃的离去结束了,但是成长起来的裴深爱,表面上看着是顺从了这种安排,其实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只不过她是在无声地反抗。
她一个人的世界,谁也走不进去,日子不好也不差地过着,多少次她在晚上失眠,都能看见她在咖啡店坐在窗口发呆。
郑焕和她的关系,其实也蛮复杂的。
当年他父亲郑宇和她母亲季青柠一同创建了环宇,那时两个人还是夫妻,后来离婚各自成家(详情见前夫当道),季青柠再婚嫁进了裴家,生下了裴深爱和裴深情,郑宇不能生育,在福利院领养了郑焕,原本两家老死不相往来,后来随着年纪的增长,过去的那些事都看开了,更何况环宇有季青柠的股份,逐渐就有了联系。
其实也是郑宇有意让郑焕接近裴深爱,从小到大上学还是什么活动,都能有无数次偶遇,郑焕年少时为此反抗过,到了大学时候,尤其厌恶他父亲的这种得不到让我儿子去得到的情怀,冷战至此。
然而,感情这种东西,永远都那么奇妙。
他甚至是小心翼翼看着她,等着她和他握手:“好吗?请接受我最诚挚的道歉。”
这么一本正经的,她不吃这套。
不过啪地一下拍开他的手,回头拿起了首饰盒,她也做出了让步:“行了,陆燃是我爸逼走的,他自尊心受不了,分手是他自己的选择,我来环宇也是我自己愿意的,哪个都不是你错,你道什么歉,要是觉得我收下这东西,你能少想点,那我就收下,谢啦!好了吧?”
她眉眼弯弯,还拿起锦盒晃了晃:“能让守财奴破费,也不容易。”
语调轻松了,东西收下了,虽然没有和他握手,但好歹生日礼物送出去了,他难得地露出一点笑意,站直了,示意她挽住自己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