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衫少女笑道:“好啊,那我就只管这一件。”
听这语气,自然断是不肯就此罢休。紫袍胖子正要发作,旁边一人笑道:“你们瞧瞧,这丫头长得还真是不赖。”微微眯起双眼打量,“姑娘生得如此俊俏,可真是不忍心对你用粗,嘿嘿…那就只好轻轻教导一下。”说着做出一个抚摸的姿势,眼里尽是无赖调戏之意。
晞白皱眉,心道那少女必定要勃然大怒了。
“是么?”谁知那黄衫少女却不以为意,反倒盈盈一笑。
晞白一时怔住,只觉她双眸清光闪动,宛若春日里的一池粼粼碧水,漾出无限的婉转妩媚。那几名武师都是看得呆掉,紫袍胖子也是怔住,过了半晌猛地摇摇头,瞪眼问道:“呸!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黄衫少女侧首看了看南边,一脸认真道:“小女子刚从山南边徒步过来,怎么会是冒出来的呢?难道你自己是冒出来,别人也是不成?”
眼见那紫袍胖子脸上已经变色,她还有心情开玩笑,晞白心内摇头,只觉这少女实在太过胆大了些。眼睛却是紧紧盯住二人,时刻保持戒备,只要那胖子敢对黄衫少女发难,便立即出手援救。
紫袍胖子被那少女说得恼怒,大声喝道:“你是什么人?敢管大爷的事!!”
“何必这般大声?还好、还好,差一点就要被你震成聋子了。”黄衫少女揉了揉耳朵,动作甚是轻柔,一双纤细的素手宛若凝脂白玉,更显娇弱无力,“小女子苏拂,敢问有何指教?”
“苏什么…舒服?!”先前的武师乐得直笑,脸上一幅色眯眯的猥亵笑意,“哈哈…爷倒想试试舒不舒服呢。”
苏拂轻声冷笑,“那你不妨试一试!”
“休得胡来!”晞白薄剑出鞘,剑光直指那名言语下流的武师,那人赶忙退后,不过挡住了三、两招,便被剪手制服在地,痛得一阵“嗷嗷”乱叫不已。
紫袍胖子上前助阵,却被一道迎面而来的细细掌风挡住,不由大怒,手掌一翻抓住苏拂的手腕,嘴里喝道:“小丫头,凭你也敢出来指手画…”话未说完,便就一声惨叫弹开,倒在地上打滚喊道:“啊!痛、好痛…我的手…”
他那般身高七尺的精悍壮汉,竟然痛得呲牙咧嘴,小伙计惊得忘了抹泪,其余茶客们也是目瞪口呆。另外两名武师赶来帮阵围攻,晞白刚要施手援助,只见苏拂手上银光一闪,顿时洞穿两名武师的脚踝。五蕴、六尘也拔剑出来,几名武师都被制服,茶客们眼见刀光剑影,纷纷从茶亭侧面逃窜出去。
几名武师情知着了道,其中一名高个子忍痛起身,讨饶道:“姑娘,方才我们多有得罪之处,现在已经悔悟,还请姑娘手下留情。”
苏拂不为所动,冷淡道:“这可真是奇怪,分明是你们欺负我这个弱女子,怎么反倒要我手下留情?”
紫袍胖子正在滚来滚去,不停咬牙高喊,仅仅过了片刻功夫,手掌已经开始逐渐转成乌黑之色,高声痛骂道:“妖女!快、快把解药拿出来…”
武师中的同伴赶忙劝住他,高个子赔笑道:“姑娘,刚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就多多包涵,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苏拂折身坐了回去,慢悠悠饮了一口茶水,“放心,人死不了。”
高个子忍痛皱眉,“可是…”
“你这人烦是不烦?”苏拂似有不耐,蹙眉道:“这个月内不要用手,回去后拿清水多洗几遍,不然若是弄坏变成残废,本姑娘可不负责。至于你们,只是浪费本姑娘的银针罢了。”
那高个子还不死心,凑近讨好,“姑娘,可否赐给在下一点解药?”
苏拂冷笑问道:“怎么----,你也想把手染成别的颜色?”
高个子不敢再多说话,回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赶紧扶起地上的同伴离开。小伙计这才醒过神来,捂着脸跑出来道:“多谢几位大侠相救,刚才要不是姑娘和这位公子…”
“这是茶水的钱。”苏拂并没有多说之意,给了茶资便走。
晞白想起她刚才用的银针,心内一动,赶忙放下铜板追了上去,拦住人道:“苏姑娘,可否稍停一步说话?”
苏拂浅笑,“你把我的路都挡着了,我能不停下么?”
晞白虽然尴尬却不肯让路,问道:“敢问姑娘,可否是药圣苏一心的女儿?”
苏拂抬眸看向他,反问:“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方才晞白见苏拂的用了银针,又自称姓苏,因此怀疑她便是药圣之女,----那传闻中的“素手银针”。眼下被苏拂反问,心下反倒有些拿不准真假,“是这样,在下的二叔因为早年练功存下伤病,加上保养不当,如今旧伤复发,已不是寻常药物能够治愈。倘使苏姑娘是药圣之女,还请有劳出诊一次。”
苏拂冷笑道:“我早已不再涉足江湖之事,你去找别人罢。”
“苏姑娘----”
苏拂神色淡淡,打断道:“你在这儿和我拉扯不清,也是无用,再这么纠缠耽搁下去,反倒误了家中病人的病情。”
晞白听她已然承认身份,哪里轻易肯放任走掉?见她往旁边闪开,赶忙上前一把抓住,“苏姑娘,唔…”手上瞬时一阵剧痛,其间还又痒又麻,像是千万只蚂蚁在不断啃噬,教人难以忍受。
“呵,我的手可是不能随便碰的。”苏拂嫣然一笑,“刚才看你身手不错,还只当是个仗义善心的侠士,真没想到,对素不相识的人也拉拉扯扯。”顿了顿,微笑反问:“公子,难道不知男女有别么?”
五蕴、六尘慌忙上前,急道:“少爷,快点松手!”
晞白不理他们,忍痛道:“苏姑娘…在下知道这样很是唐突,可是…还请姑娘能够…能够辛苦一趟…”
苏拂笑道:“咦,难道还要劫持我不成?”
晞白痛得皱眉,沉气道:“姑娘…在下诚心相请。”
苏拂丝毫不为所动,只道:“虽然刚才承蒙出手相助,可并不是我让你帮忙的,你可别指望拿着这个说情,我是不会跟你去的。”
“姑娘…”晞白咬牙忍了一阵,才能勉强再开口说话,“方才出手时…在下只是担心姑娘有险,若是一早知道姑娘身手不凡,自然不会多事。”
“你倒是会说话。”苏拂并不领情,“你和我素不相识,何须担心?我还有事,没功夫跟你啰啰嗦嗦的,方才情景你也见过,难道也想扎上两针不成?!”
她本是恐吓之语,晞白却正色恳请道:“只要、只要姑娘肯替我二叔看病,莫说是两针,便是二十针也使得…”说话微微分神,刚运好的内气顿时散开,手上愈发痛得锥心,不由“咝”得吸了口气。
苏拂见状轻声一笑,掏出银针问道:“嗯…公子方才的话可当真?”
晞白毫不犹豫,“是!”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苏拂手上拈了几枚银针,寒光一闪,瞬间便穿过了晞白的手掌,她却莞尔娇笑,“二十针好像太多了一些,就先扎三针罢。”

第三章 危脉

晞白不料她说扎就扎,倒是一怔,不过只要能治好二叔的病,这点小小刁难又算得上什么?手上已经痛得有些麻木了,银针扎上去也没感觉,顾不上这许多,忙问:“苏姑娘…现在可否随在下走一趟了?”
“本来刚才你出手救我,也算帮忙,要说还你一个人情也可以,只是…”苏拂一点也不着急,慢悠悠道:“说好要扎够二十针才行,现在只得三针,这样一来,我岂不是吃亏了?”
晞白拿不准她的想法,于是道:“姑娘,只管继续扎够数便是。”
“不行。”苏拂禾眉微蹙,“方才教训那几个混帐,银针都用光了。”
“在下既然答应了姑娘,自当承诺。”晞白本身脾气平和,加上一心想着请人回去治病,尽管对方百般捉弄刁难,也只是软言道:“苏姑娘,剩下的十七针先记着,等回头姑娘取了银针,再把不够的补足。”他一口气说了许多,低头看向手掌时,早已经变得乌黑发紫,赶紧自点手腕穴道。
“不可!”苏拂抓起他的手,急急解开穴道,看了看一脸惊异的众人,只道:“毒是我自己配出来的,难道还能看着你死了不成?你要记住,除非是我亲口发话,否则不许把银针拔出来,也不许运功、点穴,否则你就另请高明去。”
晞白大喜,“苏姑娘,你方才是答应了?”
苏拂淡淡道:“前面带路,跟你过去瞧瞧。”
晞白忍着阵阵剧痛,应道:“好,全凭姑娘吩咐。”
五蕴、六尘实在看不过去,六尘忍不住道:“这位姑娘好生无礼,无缘无故的,怎么随随便便下毒,还请将解药交出来。”
晞白打断道:“没事,不要多话。”
六尘不敢辩驳,“是。”
苏拂只做没有看见,瞧向正在强力忍痛的晞白,轻声笑问:“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既不讲道理,又喜怒无常,真是越看越觉得讨厌?”
晞白不料她会这般问话,淡声道:“没有,姑娘不要多心。”
“咦,你随口撒谎也不脸红?”苏拂翻身坐上五蕴骑来的马,似乎逗晞白玩很是有趣,让她有点乐此不彼,侧首笑道:“啊呀,你现在真的脸红啦!”
晞白从小在山上孤孤单单长大,二叔沉默寡言,再者身边认识的人,说话都是一本正经、客客气气的。像苏拂这般行事怪异的少女,今时还是头一次见到,只当她说的都是真的,微微有点不自在。
苏拂笑道:“公子,你还当真呢?”
五蕴没有马儿早被撇在后头,六尘与二人并行,见苏拂一味的恣意取笑晞白,不由皱眉道:“姑娘,何必总是拿人开玩笑。”
“不要紧的。”晞白微微抬手,示意六尘不要再做争执。
六尘不敢再说,只对苏拂怒目而视。
一路上策马狂奔不息,晞白见苏拂额上微微出汗,担心她体弱吃力,问道:“苏姑娘,要不要先停下歇会儿?”
苏拂朝四周环顾了一圈,认真道:“不行,这一片道路崎岖、人又少,你们突然在此处停下,难不成想图财害命?我身上还带着好些银子,可得提防着些。”
晞白无奈苦笑,本想说自己怎么会害她,要真有此心,换做别处不也一样可以?然而见她眸中光线闪动,隐带笑意,便知又是在拿自己开玩笑,遂道:“既然这样,那就先到城内再说。”
临近淮安已近黄昏,正好赶上夕阳落山,但见远处天空一轮红日缓缓下沉,霞光映照、灿若云锦,整座淮安城都被映得一片金光灿烂。苏拂抬手向远处眺望,马儿速度也缓了下来,晞白见她似有流连之意,催促道:“苏姑娘,我们还是先进城吧。”
苏拂勒住马儿缰绳,不紧不慢道:“不行,我的马儿累了。”
晞白微微皱眉,掉头回来问道:“那依姑娘的意思,是跟在下换一匹马儿骑呢?还是…”
“不用换,走着进城便是。”苏拂翻身下马,“刚才骑马跑了大半日,骨头架子都快要给颠散,我有好几个月没来过淮安城,正好可以四处看看。”
“那好,就下马走路罢。”晞白拦住欲要发作的六尘,与他低声道:“反正也不差这一时三刻,一切都随苏姑娘的意思。”
苏拂说逛还真的逛起来,七绕八拐的,最后找到淮安城内最大的酒楼,让晞白花高价买了一大块的陈冰,说是自己有用,并且指定让晞白亲自捧着回去。六尘自然是满脸的厌烦不快,不过晞白有话,即便再有不满也不敢发作出来,只好闷闷跟在后头。
如此磨磨蹭蹭,挨到天色擦黑总算赶到了沈府。晞白领人来到沈义山卧房,因怕手上的银针被发现,悄悄藏在身后,然后介绍道:“二叔,这位姑娘是药圣…”
沈义山点头,“我知道,她是药圣苏一心的女儿。”
二人都是颇为吃惊,苏拂奇道:“前辈你认得我?难不成你是家父的故友?”
沈义山在枕头上咳了两声,脸色透着蜡黄,带着一股子久病萎靡的气息,挣扎着坐直起来,摇头道:“不是什么故友,只是令尊曾经救过我一命。当时因为病重,在断崖谷住了一段日子,见过令堂,所以才会认得姑娘。”
苏拂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好久没听人提起过家父了。”
“二十多年前,我因故受了致命之伤…”沈义山眉间泛起回忆之色,“当时我身上伤得极重,险些性命不保,多亏令尊医术高超,才勉强捡回来了半条命。”
苏拂不禁莞尔,“或生或死,哪里会有半条的命?”
沈义山微笑摇头,“姑娘有所不知,我受伤后曾经强自运功疗伤,结果导致真气错乱,当时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幸亏令尊以银针刺下穴位,护住奇经八脉,后来又费了不少周折麻烦,才能以残躯存活至今。”
晞白诧异道:“二叔,怎么从不曾听你提起?”
沈义山摆手,示意让他安静听着,“我本是习武之人,早些年更是能以一杀十,因为不想让家人白担心,所以没有说过找药圣一事,家人都以为是我身体强壮,所以都认为已经慢慢复原过来。”
“二叔…”晞白皱了皱眉,安慰道:“既然苏姑娘是药圣的女儿,只要药圣能够治好的,苏姑娘自然也能,二叔你一定会…”
“不错。”苏拂也道:“既然前辈是家父旧识,我一定会尽力医治。”
“多谢。”沈义山朝她点头,又道:“晞白,二叔心里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方才说了那么多,就是想要告诉你,万一苏姑娘治不好二叔的病,你也不要怪她。”
苏拂听他这样说,蹙眉道:“前辈如此灰心,原来是不相信小女子的医术。”
沈义山摇头,“姑娘别介意,即便是令尊药圣此刻在这里,看到我这样的病人,只怕也没有十足把握的。不过姑娘不高兴的样子,倒让我想起了令堂。”
“我娘亲?”
“嗯。”沈义山点点头道:“令尊是个特别痴心医道的人,一门心思,都只放在了医术上面,对待病人倒比亲人更好。还记得当初养病时,令尊每天定是过来察看,还给我端汤送药,令堂见状颇有微词,说是宁愿自己也是身患绝症的病人。”
苏拂眸色黯然,细声道:“在我很小的时候,娘亲就已经过世了。”
沈义山道:“令尊痴心医道,多半没怎么用心在妻子身上。”
“是。”苏拂颔首,“记得每年去给娘亲上坟,爹爹都说自己对不起她,生前没有好好照顾,所以才会让娘亲郁郁而终。”
见他二人越扯越远,晞白忍不住插话道:“苏姑娘,不如先给我二叔诊一下脉?”
“好。”苏拂收起眸中的淡淡感伤,请沈义山伸出手来,低头切了一会儿脉,又看了看沈义山的气色,眉头微蹙,静了半晌也没有言语。
晞白担心道:“苏姑娘,我二叔的病…”
“你别急…”苏拂起身打断了他,“我先到外面去琢磨一下,应该准备些什么药材,等我想好,再让写单让人去抓药。”
晞白要跟着她出去,沈义山却唤住他道:“晞白,二叔有几句要跟你说。”
“好。”
“晞白----”沈义山咳嗽不断,稍忍了忍,“这二十年来…二叔生怕自己的命不够长,等不到你长大,还好、还好,如今去了也没有遗憾了。”
晞白很是伤感,“二叔…”
沈义山倒显得极为平静,继续说道:“我年轻时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倚剑当歌,过得十分畅快尽兴,从来少有烦恼。而后二十年里,虽说住在山上枯燥了点,可是能够看着你长大成人,此生再无半点遗憾。即便将来二叔撒手而去,你也无须伤心难过,到那个时候,你在府中好好住下便是。”
晞白心里生出无限难过,只不愿流露出来。
沈夫人早忍不住伤心,哽咽道:“老爷,倘使你真的撒手而去,我亦无甚乐趣,情愿也跟着你一道去了。只是,即便你我不将生死放在心上,可是妾身去了,却该如何面对沈家的历代先祖?你我膝下无子,沈家的香火可不就从此断了…”
沈义山断然喝道:“够了,不要乱说!”
这话说得奇怪,即便沈氏夫妇没有养育儿子,晞白亦是沈家子嗣,怎么能说是断了沈家的香火呢?只是晞白没空仔细思考,劝道:“二叔,二婶也是担心你的身体,何必为此动气,还是先好生歇息着。”
沈义山看了身边妻子一眼,欲言又止,紧接着又是一阵咳嗽,喘息道:“晞白,你先出去答谢那位苏姑娘,有劳她辛苦专门过来。”说毕,像是要倦得昏昏睡去。
“好的。”晞白以为沈义山是疲惫了,遂不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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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见到苏拂,正在院子空坪处吹着夜晚凉风,身上笼了一层薄薄的橘色灯辉,使得脸色看着分外柔和。晞白轻步走到她身边,迎着凉爽夜风,“苏姑娘,二叔让我给你道谢。”
苏拂却道:“道什么谢?药方都还没有开呢。”
晞白回头瞧了瞧,小声问:“苏姑娘,我二叔的病可还有治?”
“我也没有把握。”苏拂轻轻摇头,晚风吹得她额前发丝左右拂动,大约是摩挲的耳畔发痒,用手掠了掠,“应该能够拖延一段日子,至于痊愈…我不敢说大话,所以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晞白懊悔道:“早知如此,应该早点找到你的。”
“那也无用。”苏拂眉头微蹙,“你二叔不是得了疑难杂症,而是本身受过重伤,体内筋脉都已是一根根危弦。若不是我爹护住他的奇经八脉,只怕早在二十年前…”她稍顿了顿,“如今只能拖延一日是一日,尽力而为罢。”
晞白心中难过,“尽力…”
“等等。”苏拂叫住了他,指了指道:“先把我的银针还给我,还有用呢。”
晞白这才想起手上银针,疑惑道:“奇怪,怎么既不痒也不疼了?你要是不问,我都快忘记这件事情。”
苏拂嫣然一笑,“那当然,这银针上面是喂过解药的。”
晞白不解,“解药?”
苏拂悠悠道:“你先前抓住我的手腕,因为皮套上面有发痒的药粉,所以才会又痛又痒,这银针上面便是止痒的解药。我是照着手掌穴位扎的,不消一刻钟便会解掉药粉毒性,不然的话,就会像那些混账一样痒痛许久。”
晞白讶然,“这…”
苏拂婉声轻笑,“先时不想让你自封穴道,是怕血脉阻塞,所以才会阻止你,并且不让你运功扩散毒气。另外,我看你在马上颠簸得太厉害,血流速度太快,所以特意叫你下马走路,又买了一块陈冰,让你捧着使手上温度尽快降下来。倘使不是这样,哪里能够好得这么快?”
“…”晞白哭笑不得,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苏拂笑问,“你心里是不是在埋怨我,为何不早点说?”
“没有。”晞白被她猜中心事,略微惊讶。
“你也别怪我。”苏拂抿嘴轻笑,“最开始,我只是想看你到底能忍多久,后来忙着给沈前辈诊脉,一打岔就忘记了。”
晞白纳罕道:“你知道我二叔的姓名?”
“我哪里知道?”苏拂一面替把银针拔出来,一面笑道:“沈公子问得稀奇,门口大字明明写着“沈府”,难道不许我识字?”
“这样----”晞白这才想起,两个人认识了大半天,自己还没有告诉对方姓名,反倒是麻烦对方诸多事情。心下稍感歉意,于是道:“在下姓沈,双名晞白,昨天急着回来有些匆忙,所以忘了跟姑娘说。”
苏拂“哧”的一笑,“你这人好生奇怪,我刚才问你姓名了么?”
“…”晞白不擅长开玩笑,微微尴尬。
不过,苏拂的药却是效用明显。当晚按照药方煎了一副汤药,沈义山服用了,次日精神便见好了不少,沈家上下都是非常欢喜。晞白来到偏院找人,苏拂正在忙着挑拣药材,手上拿着一杆小称,每样都按份量称好分堆。晞白看一会儿,待她空下来才问:“苏姑娘,可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
“嗯,正好要去找你。”苏拂转身回头,微笑道:“我要配一副特制的丸药,需要几味比较少见的药材,倒是不贵,不过只有京城的回春堂才有卖。”说着,从桌上取了一张素纸,提笔沾墨,写下几样药名递给晞白。
晞白当即道:“我即刻进京,把药方上的药材都买回来。”
“等等----”苏拂见他转身,叫住道:“怎么说走就走?也不等人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