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样看皇帝倒是真心喜欢这位夫人的——兰西注意到皇帝望着萧氏的眼神,再想想昨儿所见的他,瞬间了悟了昨儿她为什么会觉得皇帝熟悉——言情剧看多了,那种男主角装深情却难掩目光平淡的状态,早就刻在她记忆里头了。
啧,幸好现在的“武初凝”是她兰西,如果真的是爱上皇帝的那位,看到自己丈夫对别人深情注视的话,说不定这俩女人会当场打起来的吧。
不过就算是兰西来角色扮演,面对这种状况也会觉得很是憋屈。回程的凤辇上,她的表情一直很严肃,还带着点儿愤恨味道,这可怕的状态持续到那迎候在她宁致殿外的女官快步上前时才宣告结束。
“娘娘,太师府上送来帖子,说娘娘的母亲贵体有恙,请娘娘上奏陛下省亲一趟呢…”
那一瞬间,兰西的心情从“憋屈”进化到了“惊恐”。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不想慢热了TAT所以一上场大家就开始斗法吧!哈哈哈!女主拿来欺负一下先。
3
3、反抗省亲 ...
回娘家省亲这种事情,兰西自知是逃不掉的,迟早都有这么一遭儿。武初凝进宫就是半个间谍吧,是间谍怎么能不给娘家报信?而让外人在皇宫里进出传信肯定会比较麻烦,趁着省亲之机做些什么倒是大为方便了。
至于回家省亲到底是要找一个什么借口,这就不算太重要了。管他是娘重病了还是姐嫁人了,总之能把她这个皇后名正言顺地折腾回去一趟就够了。
兰西不知道正版的武初凝愿不愿意回娘家,但是她这个盗版的是肯定不愿意的。正版的可能还真担心自家娘亲,可她对那武家老夫人没什么母女之情啊!再说了人人都道母女连心,她回去之后万一被老夫人发现自己是个赝品该怎么办?
反正她是一千一万个不想回太师府省那劳什子的亲,对这事除了“恐惧”就是“排斥”,在听到那女官说话的时候脸色就瞬间木怔了。只是这木怔也木怔地恰到好处,刚好配合“孝女”主题。
那女官把正事儿报完了,见皇后傻在原地,便施个礼远远退开,满心叹惋地目送兰西一步三摇地晃回了宁致殿。
宫中尽人皆知这武氏皇后是武太师的嫡女,可武太师的正房夫人身子骨却不怎么牢靠。小皇后虽然看起来还算健康,可前一天她不才昏过去一次么?谁知道她这么弱的身子骨能不能撑住母亲病重这样的打击啊?
这事情一大早就报到宫里来了,要不是皇后出门去给太后请安,她早就该知道了。而如今事情已经传得满宫皆知,兰西走进殿里的几步路都实实踏在宫女太监们各怀心思的目光上。
昨儿皇帝驾临宁致殿的事情也传开了,但皇帝从前对皇后却是不苟言笑的,宫人们推断不出皇后这是不是要得宠了,也不敢贸然赶上去巴结。她们不在乎对一个可怜的人施与廉价的同情,却不敢冒着拖累自己的危险去真正帮帮那可怜人。
唯有从太师府跟来的翠微红着眼眶,道:“娘娘别担心,夫人一定很好的。咱们去遣人告诉陛下,他定不会拦着娘娘…”
兰西下意识点着头,却没用心听翠微说的是什么。她从太后那里出来时还一腔沮丧,觉得自己没有拍好太后马屁,这第一炮就没打响。碰上皇帝又益发憋闷,敢情人家和萧夫人早就两情相悦了——两件事搅在一起够让人头晕的,如今还又碰上了“生母重病”这茬子事儿!
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要让折腾人的事情一起来啊。兰西咬着牙根想了半天,终于决定先顾眼下这事。不管拍太后马屁还是讨皇帝欢心都是越匆忙越没谱的,倒是怎么能合情合理躲过这一场省亲才是当务之急。
当初武初凝给她的那份资料就重在阐述皇室关系,对于自己的家族背景讲得却不多。兰西只知道她有一个同母哥哥,一个孪生姐姐,还有庶母生的几个弟兄,关系却疏远得很。至于别的东西,武初凝就只提到个“娘爱吃甜食,爱吃鱼”,凭这么点儿认识去和太师斗法,自己是傻了呆了还是玛丽苏到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了…
但是逃避尽孝总得有个理由吧。兰西想得绞尽脑汁,眉头紧锁,翠微看在眼里却只道皇后是愁怎么和皇帝开腔请求回家省亲,便打算为自家主子分忧,开口便是:“娘娘可是不知道怎么和陛下说?要不奴婢去…”
兰西原本只分了半只耳朵给啰嗦不已的翠微,可她这话一出,顿时把兰西给吓激灵了,她双目圆瞪盯着翠微,不知道说什么才能拦着她,于是只是摇头。
然而翠微却被她这样子惊得更傻了,声音都带上哭腔:“娘娘,娘娘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奴婢不禁吓!您放心夫人她一定没事的没事的…”
翠微一慌,兰西便突然找到了谱——皇后再怎么样也比太师夫人金贵啊,只要她自己也倒了,总不能把她赶出宫去省亲吧?
于是,她将着这错儿,呆呆地摇了摇头,声音努力压到沙哑:“不,不是,我…翠微,我娘她…”
翠微一听皇后都不自称“本宫”了,越发惊惧,正不知往什么地方摆手脚,就看着面前的皇后娘娘晃了两下,直挺挺朝着前头栽了下去。
她原本料想翠微会伸手扶她的,却不料这小宫女吓呆了,眼睁睁地看着她一头栽倒在地茵上,才尖声叫起来:“娘娘!娘娘!来人啊!”
叫什么叫啊…兰西双目紧闭,心中苦笑。幸好这宁致殿里处处都铺着厚厚的丝绸地茵,否则她这一脑袋戗下去额头必然见红了。真疼。
翠微这么一喊,几个太监立刻冲了过来,半扶半架着把她弄到轻榻上去。自有脚快的飞奔出殿请太医去了,兰西也就装模作样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然而,当太医一头汗地跑进来时,皇帝也不知从哪儿得到风声过来了。兰西现在一见到他就打心眼儿里生出违和感,只是绝不敢有半点儿表露。
皇帝来了却也不说话,只在外头盯着太医诊脉。太医手指间拈着丝线,背上被皇帝锥子一样的目光扎过来扎过去,额上一滴冷汗缓缓滑了下来——皇帝都如此认真了,他一定得拿出个像样的见解来,否则小则仕途昏暗,大则流放砍头的悲剧命运就在等着他。
只是,可怜的太医实在没法认定皇后这脉象有丝毫的不正常啊!
终于,太医鼓足了勇气,放下了丝线,朝皇帝跪下:“陛下,娘娘脉象平稳,依微臣所见,她只是气血攻心才急昏了的,醒来就好了。”
“哦?”皇帝的声音里有傻子都听得出来的不悦:“真的醒来就没事了?”
“是…”
“你可敢担保?皇后的康宁是大事!”
兰西听着皇帝说话,心中盘算开来——皇帝不喜欢听太医说皇后的身体一点儿事情都没有这种话,应该是期望用“皇后身体不适”当幌子去做点儿什么事的,是不想让皇后回娘家带回最新指示来对付他吗?这倒和她的愿望一致啊。
于是她对太医的反应迟钝格外着急,就说皇后身体不好能怎么样?别这么坚持职业道德好吗…
在她不停的祈祷和皇帝威逼的眼神中,太医终于放弃了原则:“陛下,依微臣诊脉的结果,娘娘的身体没有大碍,然而娘娘会因为受刺激而昏倒,体质是虚了些…”
这不是兰西想要的结果,似乎也不是皇帝想要的结果。于是,皇帝接着诱导太医:“你说她体质不好么?”
太医似乎反应过来什么,打了个寒颤:“陛下,臣…”
兰西也突然觉得有些不对。是的,皇后生个病不是大事,但要上升到“体质有毛病”,似乎就太夸张了吧。要证明皇后的体质有问题,这皇帝是想干什么?!
要知道,平民家娶媳妇都要个身体好的,方便传宗接代,皇家更是如此。太子当在皇后生出的儿子们中选,皇后的体质不好,岂不是祸害社稷?皇帝这难不成是在寻找理由好废了她的后位么。
这么一想,兰西不禁打了个寒颤。她一狠心,猛地坐了起来,叫道:“翠微,翠…陛下?您怎么在这儿?”
如果要打消皇帝这种奸恶的处心积虑,能立刻见效的唯一方法就是展示一下自己的健康——哪怕因此不得不去太师府省亲也认了,到底就算被看出个蹊跷武太师也不能公然拆了她的台不是。
皇帝被她突然跳起来的反应吓到了,愣了一下,方道:“你…你醒了?”
“是,臣妾无大碍,劳陛下费心了。”兰西死硬着头皮答了这么一句,只盼着皇帝不至于当着她的面接着诱导太医犯罪。
“哦,这样吗?”皇帝看起来是有点儿失落的:“你这两日身子不好啊,总是昏倒…”
“想必是母女连心吧,”兰西自坐起身来:“也许昨日家母身子就不舒服了,臣妾才会突然昏过去。”
“…”皇帝沉默了,眼光却紧紧盯在她身上,许久才道:“那么,你想回去省亲吗?”
“…想。”兰西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个谎,没办法,不去省亲就证明她身体有问题,身体有问题就是给她不配当皇后这说法增加一个证据。
“既然皇后纯孝,朕不好拦着。”皇帝转过身向跟着的宦官道:“去,准备凤辇,送皇后回太师府省亲。”
兰西听得出他的口气绝非高兴,于是口中谢着恩,心中却默默抱怨——你要是见好就收多好?如果你只是不想让皇后回去通风报信,那么你好我也好;可你还想借机找个对皇后不利的证据,那对不起了,我冒着自己被“家里人”识破的危险也要让你鸡飞蛋打。
反正俗话说了,两害相权取其轻。
即使她一坐上马车就突然有了一种跳车逃逸的冲动…如果不考虑旁边一口一个皇恩浩荡的翠微一定会扯住她,如果不考虑外头驾车的车夫还有随驾的侍卫一定会抓住她,如果不考虑这么一跳就算成功了也很可能在几天后因为饥寒交迫成仁在大街上,她说不定就真的去跳了。
在兰西的纠结中,太师府到了。
是生是死反正逃不掉了…兰西壮怀激烈慷慨赴死地下了马车,颔首让迎候着的父兄行了君臣大礼,一行人才浩浩荡荡进了府中。
待进了中厅,兰西正寻摸着要如何开口询问“母亲”的病势,太师便挥了挥手。顿时,整个厅中下人走空,连兄长都退了下去,只留下父女二人。
她心中的弦,瞬时绷紧了。
作者有话要说:是让她露馅呢露馅呢还是露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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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太师夫人 ...
“娘娘…”
当太师开口就用上这么个词语的时候,兰西顿觉自己背上一股冰凉窜过整条脊椎:“爹不用见外,这儿又没有外人…”
太师似乎就是等这句话,他点点头:“初凝,今儿叫你回家,确实是因为夫人病重了,但让你去看她之前,爹有些话要同你讲,你可记牢了。”
不等兰西答应,太师就自顾自说了下去:“其实,你娘不是你亲娘…”
兰西一怔,立马想到了《红灯记》里李奶奶那语重心长的台词——你爹,不是你亲爹,奶奶,也不是你亲奶奶!
但是,相比李铁梅,兰西还要更淡定一些,她点点头,顺嘴一问:“哦…那我亲娘是谁?”
“你亲娘…早就死了。她是个妾。”武太师似乎并不愿意回忆初凝生身母亲的事情:“虽然这么多年你都是归在夫人名下的女儿,但只要谁捅出了你其实是妾侍生养的这么一件事,你就不能再做皇后了,这你该清楚吧?”
兰西听了这话,便立时猜到了太师为什么把她找回来,十有八九是有人威胁太师要把武初凝的身世捅出去了,那样太师会结结实实挨一道欺君之罪不说,她也会被从后宫赶出来,结果还是比较悲催的。
“这…是,女儿知道。”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口。虽然按照通常的看法,妾生的孩子如果认在大娘名下,那么算是嫡生也无不可,然而武初凝是皇后,嫁的是最讲究身份血统的皇家。皇室里就算是个妃子也是正房嫡出的,哪儿能轮着一个出身不显赫的小妾生出的女儿当皇后?
看着“女儿”的面色陡然凝重起来,做父亲的颇为欣慰地点了点头:“你明白利害就好——为了你自己,这事情万不可传到外人耳朵里头去。”
兰西的心脏在胸中狂跳,她当然晓得此事利害,不禁有些惊慌。待过了一小会儿,定了定神才问道:“爹爹,此事还有谁知道?”
太师缓缓对上了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母亲。”
兰西明白他嘴里的“母亲”是指正房夫人,却也因此而益发迷惑。难道这威胁太师的人是他的正妻吗?纵使夫妻反目也不至于用这种够抄了九族的事情当威胁吧。
太师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淡淡道:“有些事你不用全明白,独有一样,你得尽快受陛下恩宠,得个皇子。这就是爹要让你做的事情了。”
“这,这和母亲她,她病重有什么关系?”兰西实在不能理解太师比蚂蚱还跳跃的思路。
“病重这个理由只能不让她和府外人接触,难说十分保险,要让世人永远也不知道这个秘密,唯一的办法是,让她死。”太师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波动,仿佛要杀害的不那和他相伴多半生的妻子,而是一只蝼蚁!
“…父,父亲?”纵使兰西并不如武初凝一般对母亲有着深深依恋,但也依然被武太师的话语吓到了,喊出口的也不再是“爹爹”,换上了更正式却生分的“父亲”。
“你就这点儿出息?害怕了?”武太师盯着她,语意颇为阴森:“你要知道,她现在已经敢用这事要挟我了,难保不会和别人说。到那时,咱们父女可就没别的路能走了——别念她什么养育之恩,你从小到大吃的米穿的衣,是谁的俸禄换的?你的皇后宝座,是靠谁坐上去的?对她狠一点,保住你自己,也能保住爹爹!若咱们手下留情,结果会怎么样,你能想清楚吧?”
“爹!”兰西尖叫一声:“她,她到底是你的夫人啊,这么多年,您就…”
“别说了。”武太师打断兰西的话,脸上竟有些狰狞神色:“挡着路的人,必须清除!你得抓紧时间诞育皇子,否则为嫡母守孝的时候一到,三年不可侍寝,生下皇长子的机会可就耽误过去了!”
兰西只觉唇焦舌燥,心中乱成一片。她无法想象这是一个男人对结发妻子能做出的事情,更不敢去想自己也是杀害武夫人计划中的一环——只要她有了皇子,有了三年不受宠也不会被架空的保障,武夫人就会被毫不怜惜地除去,只是因为她用皇后不是嫡女的事情要挟了丈夫!
“爹爹,如果…”她试探着问:“如果娘保证不把此事说出去,您能,能饶了她吗?”
“不能。”武太师眼都不眨一下:“她保证有什么用?从成亲到现在,她下过多少保证,可有哪一次遵守了的?初凝,爹知道你念在她‘养育之恩’上不忍心看她死,可她自从发现你不是她亲生女儿之后就恨不得杀了你了,她不是从前的那个‘娘’了!你根本不用顾及她!”
发现自己不是她亲生女儿?兰西越听越混乱,武夫人难道起初并不知道自己不是她生的?女人不比男人,有几个女人会不知道自己生没生过孩子的?
“当年她和那个——你生母,都有身孕,她的身子早些。可她怕你生母生了儿子夺宠,便暗地里叫人往她的饮食中下药。最后你娘早产,生下你们姐妹俩,力竭而亡。就在同一天,她也生了,不过生出来的是个死胎,”武太师似乎有意勾起女儿对正妻的厌恶:“她自己也在生育中昏了过去,我便遣人将你们姐妹抱到她房中,骗她说她昏过去之后又生了一个,这一双女儿就是她的骨肉——她是杀害你生母的人,难不成你还对她怀有怜悯?”
兰西打了个寒颤。她不知道前一世的武初凝是否知悉这一切,若是,她该如何震惊难过?武太师几句话就带过了当年一场鲜血淋漓的宅斗,可压在这几句话上,却是沉甸甸的人命!
见女儿呆住,武太师的眼中滑过一丝快意,他站起身来,道:“去吧,你倒也该去探望她一下,不过千万要记住爹和你刚刚说过的话。”
随着引路的丫鬟进了后堂再转过好几个跨院,兰西终于到了一个大门紧闭的院落前头。这地方路边都长着草,往好里说是颇有野趣,但其实也就是失于修葺。这哪儿像是正房夫人住的地方?看起来倒更像是古装剧里头的冷宫。
想到电视剧里冷宫中女人的模样,兰西不禁有些畏惧。她生怕这两扇门一打开扑出来的就是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婆娘,然而当随行的丫鬟敲开门后,她所见的却是一个安静的背影。
那就是武夫人么。
她在花树下静静地坐着,背微微有些佝偻,看上去是个很温和的中年妇人,压根也看不出“重病”的迹象。
兰西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迈步走过去。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女人就猛地转过了身来,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戒备和恐惧。
——这,这是什么情况?
兰西被自己看到的面孔吓呆了,这女人的脸上深深浅浅布满疤痕,而且就颜色来看,那疤痕绝不是一天两天留下的。
“…你,你是谁?”这女人看清她之后竟也向后退了一步:“你是来索命的?你…我给你烧了多少纸钱,你…”
“娘,我是初凝…”兰西猜她是把自己当做了武初凝的生母,约莫彻底疯了,生怕她当着丫鬟小厮们的面喊出什么来,急忙打断。可不料“初凝”二字一出口,这满面疤痕的女人突然变了脸:“初凝,初凝!你…”
眼看着武夫人就要情绪失控,兰西一急之下什么也顾不得了,飞身扑上去抱紧她:“娘,娘,你怎么成了这样,初凝好想你…”
这么做不知道有没有用,然而能堵住她的嘴哪怕一刻也好。但武夫人方才还揪扯着的面庞确实突然放松下来了,她的手搭在兰西背后,连呼吸都温和平静了许多。她喃喃道:“初凝,我的初凝,你是我的女儿啊,初凝…你小时候可乖了,娘多喜欢你啊…”
这声音极为温柔,像是母亲给幼儿哼唱摇篮曲的腔调,可兰西却听得背心发凉。武夫人的精神已经出了毛病了,谁知道她温和之后会不会有更疯狂的发作?
她刚想到这么一茬儿,武夫人的声音就吊诡地绷了起来:“初凝,他们骗我,他们要害死我,他们该死!”
他们是谁?兰西心中一慌,想把武夫人推开,可还没来得及动弹,武夫人的手就扼上了她的咽喉:“他们骗我,他们该死,你也该死!初凝,你该死!”
兰西想挣扎,然而她哪儿是一个疯子的对手?幸好周围侍立的丫鬟小厮们眼疾手快扑上来把武夫人拽开,但此时兰西的颈间已经留下好几条深深的血痕了。她哆嗦着后退两步,看着几个婆子把仍在尖叫着“你该死”的武夫人拖进房内关了,仍觉得那双鸡爪一样枯瘦的手还死死掐着她脖子,让她喘不过气,心在慌乱中狂跳。
在静得压抑庭院里站了许久,她终于缓过了神,低声向看守武夫人的丫鬟们嘱咐几句便掉头出了院子。她一刻也不想在此多停留。那疯狂的女人尖锐的叫声似乎还在戳着她的后心,那可怕的阴影也似乎隐藏在每一处回廊的转折处等着她,让她每一根神经都紧紧绷着,人也快要疯掉了。
直到在父兄的恭送下坐上了回宫的马车,她才终于放松了下来。翠微方才没有随着她进去,却听府中从前相熟的丫鬟说夫人乃是疯症,本就吃过一惊了,此时看见皇后脸色不好脖子上还带着血痕,更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缩在马车一角低着脑袋暗自猜度刚刚的事情。
她想得入了神,兰西叫了她两声才反应过来,登时一激灵,应道:“娘娘!”
兰西知道她没听清楚自己的说话,于是又重复了一遍:“回去给本宫找件高领子的衣裳换了,这伤痕别叫别人看到了。”
翠微忙低头应了,到了宁致殿后飞也似地给皇后找出了套高领子的胡衫换了——好在此时天色已经晚了,皇后归宁返回宫中之后也不见得非得去请太后的晚安的,只盼今天没有外人来,等明儿血痕淡了些,用脂粉也盖得掉,就不担心见人了。
兰西换了衣服,在镜前晃了晃,见那颈侧的几条指甲抓痕果然被胡衫的领子掩住,终于放下心来。若是让外人见了皇后省个亲就闹得一身是伤地回来,那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唇舌呢。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不觉得太师夫人疯得很蹊跷咩?
注意这里出现的一个NPC哦,武初凝的孪生姐姐哦,我实在很想告诉你们她很有用…虽然像是剧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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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凤榻血案 ...
等着盼着掌了灯,兰西终于把心放回肚子里去了。待过会儿宫女们用竹夫人熏暖了被褥,她就好去歇着了,只要皇后一躺下,任是谁也不能往宁致殿里跑,这可是规矩,没人敢违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