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教师从他的车上走下来,过来敲安安的车窗,俯身跟她打招呼,“真的是你啊安安,好巧!”
是,真巧,巧合地快要哭了。
“我调来A市工作了,还以为见不到你了,没想到啊,我们真有缘分,我就在盛光中学,你呢,在哪里工作?有空我去找你。”
可别了,安安勉强露出一个笑,“我目前没固定工作。”
人民教师“哦”了声,似乎有些遗憾,“那留个电话吧,上次你说换号了,还没来得及去营业厅去办,现在应该办好了吧?”
安安摇头,不大好意思地说,“没,我刚回A市,还没来得及办。”说完又觉得自己太过刻意,用万分真诚的眼神看着人民教师,“这样吧,你把你的手机号留给我,我办完再告诉你。”
人民教师高高兴兴地留了手机号就回去了,临走之前又嘱咐了一句,“记得打电话给我啊!”
估计不会了,抱歉,安安在心里念叨,看着人民教师的背影,顿时有种人生如戏的感觉。
打了电话给秦思妍说,对方立马舍弃又高又帅的武术馆教练,转投到人民教师的怀抱了,“缘分啊缘分,其实想想他也不算矮,一米七七,比你高多了,还挺合适的,你看他性格多好啊,人也…”话说一半,忽然又想起来,“啊,对,我忘记了,你有很高很帅很绅士很男人的对象了,记得带回来给我们看啊!”
安安胡乱地应着,心虚地音调都低了几个度。
尤其是后来看见景博轩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三魂七魄顿时出窍了似的,大脑空白一片。
刚回来就遇见他,这可比遇见人民教师的概率小多了。
她默默地琢磨自己是不是可以去买个彩票了,这么小的概率连着让她碰上了两次,说不定还真能中五百万。
演员还在磨合,剧组正在试拍当中,在A市影视城内,巍峨的宫殿,红砖黛瓦,气势磅礴。
安安见到景博轩之前先去见了萧影,萧影正在跟男主角对戏,只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圈,点点头,让旧助理把她的工作牌交给她,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就接着忙去了。
她在剧组里没什么事,萧影是圈内劳模,除了拍戏事情特别少,原来的助理花了两个小时时间告诉她萧影的一些习惯和喜好,然后很快就告别了。
晚上的时候大老板请客慰劳主创人员,他们这些工作人员只是捎带。她一路跟在萧影的身后,保持最谦逊低调又自然的姿态,以前她出去代表的是景萱的形象,从现在起,她出去就是萧影的脸面了,随时有被拍到的可能。为了配合萧影的风格,安安还调整了自己的穿衣习惯。
一群人欢欢喜喜地去了,看见大老板的时候,各个双眼放光,就连导演也是一派谄媚的样子,除了安安。
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受惊程度不亚于大白天走在路上,冷不丁撞上总统大人。
萧影三两步迎上去,与景博轩拥抱了下,“小叔叔,好久不见了啊!您这大忙人今天这是抽什么风了。”
众人看着萧影,已经司空见惯她和各路大佬熟识而不做惊讶了。
景博轩余光看了眼安安,后者正灵魂出窍中,他回答,“我答应过你哥哥,会照顾你。你知道的,我从不说空话。”
他把最后半句咬得很重,余光里,安安又往后退了一步,一不小心踩在副导演的脚上,回过头连声道歉,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副导说了好几次“没事!”,最后有些无奈地跟萧影说,“你这新助理的胆子可真小啊!我看起来很凶神恶煞吗?”
萧影扭过头来跟副导说,“她年纪还小,您担待。”
副导笑说,“说得好像你年纪很大似的。”
“我出道早嘛!刚出道的时候,见着导演前辈腿也抽筋。”萧影伸手把安安捞过来,在景博轩面前站定,“这就是小姑姑介绍给我的助理,今天上午刚来,上午我还打电话去你公司来着,你知道吗?”
景博轩没回答,对着安安伸出手,像猎人盯着猎物那样看着她,唇角含笑,“还适应吗?安安。”
这么熟稔的语气,一群人侧耳,然后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个小助理,身材娇小玲珑,精致的像是橱窗里的娃娃,那双眼又湿又软,像是驯鹿的眼睛,很能勾人的保护欲。
就连萧影也忍不住打量起安安来,小小的一只,她上午就看过了,那双眼里清澈的很,她每日工作忙,招助理首要是心细,其次不要有那么多歪心眼,显然安安看起来很让人放心。
没想到啊,景博轩那么骄傲到自负的人,还主动和她握手,要知道连导演都不敢乱伸手的。
安安握上景博轩的手,一碰即离,就这短短的片刻,只觉得手心后背都是汗。
她声音很小地回他,“挺好的,谢谢景总。”
景博轩收了手,转身拍了拍萧影的肩,“帮我照顾着点。”
萧影挑眉,看了一眼景博轩,若有所思地笑了,“遵命,小叔叔!”
一顿饭吃的诡异,安安坐在角落,却接受了万千道炯炯有神的目光。
有胆大的直接凑过来问她,“你和景总什么关系啊?”
她想说自己是他的捐助对象,可像他那样的人,每年捐助的对象也多了吧,没必要去认识。
未免让人多想,安安回答说,“我给景萱景小姐当过助理。”
大家做恍然大悟状,可心里自然是不会相信的。
景博轩是谁,娱乐圈半壁江山都握在手里的人,会对妹妹一个旧助理这么好?
安安没空去思考别的,脑子里只他的话在转来转去。
“要不要和我交往试试?”
“安安,你好好考虑一下。”
“你知道的,我从不说空话。”
明明山珍海味,一顿饭下来,安安连自己吃了什么都不知道。
临走的时候,萧影隔着人群叫她,“安安,你和我坐小叔叔的车。”
她花了半分钟来思考小叔叔是谁,然后手一个不稳,把包给扔了。

 

04

好巧不巧,扔在景博轩脚下,他弯下腰,帮她把包捡了起来,递给她。
安安恍恍惚惚地接过来,垂着头小声说谢谢。周围很多人,但很静,就算不扭头去看,安安也能察觉到大家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的身上。
下一秒景博轩的手指轻触在她额头,他的声音从上面压下来,低沉而磁性,“不舒服吗?怎么这么蔫儿。”
仿佛有股电流,从额头一路爬到脚心,那种感觉…她没跳起来真的感谢在景萱身边练就的强大心脏。
连忙摇头,“没,就是有点儿生,熟悉两天就好了。”
他“嗯”了声,嘱咐她,“有什么事都可以找萧影,或者…”他顿了下,声音含笑,“找我也可以。”
安安只剩下点头,旁边一群人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仿佛要透过这层表皮去看看她的心脏,去瞧一瞧景博轩和她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的,能有什么关系。
安安自己也搞不清楚了,他是客气的,礼貌的,比起那个晚上的咄咄逼人步步紧逼,显得要绅士很多,可还是让她喘不过气来。
他是认真的吗?就像他说的,“我从不说空话。”
她呼吸有点儿乱。
秦森跟在景博轩的身后,走到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安安一眼,以他敏锐的直觉来看,不简单啊不简单。
景博轩余光瞧见他歪着头打量安安的样子,问了句,“看什么?”
秦森目光还在安安身上,不假思索地回了句,“记住未来老板娘的尊容。”
说完才清醒过来,心里冒出一个大写加粗的卧槽!他在说什么?
真想催眠老板,抹掉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
他正深深地懊悔着,景博轩却笑了,单手插兜,大步流星,声音飘过来,带着些微不易察觉的愉悦,“那看仔细了。”
秦森顿住脚,张大了嘴,特么自己没听错吧?
安安跟在萧影身后,坐了景博轩的车,他亲自开车,萧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秦森和保镖在后边儿跟车。
安安自己坐在后座,透过后视镜可以看见景博轩的一双眼,直视前方,凌厉,淡漠!
这就是景博轩啊!
除了他,再没别人能拥有的一双眼。
车里音乐一直在响,是天王林墨白的单曲,十年告别演唱会上唱给他太太宁唯的。被誉为今年最有故事最深情单曲。
安安的手机铃声!
正这样想着,她的手机就响了,手机的铃声和车上的音乐重叠在一起。
“我看过远的海,爬过高的山
遇见星辰,遇见日月
遇见这世界的奇瑰壮丽
也遇见命运的腐朽神奇
最幸运,遇见你”
她仔细辨别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手机响了,慌忙从包里翻出来,“喂”了一声。
车上的音乐适时关了,气氛一下子静下来,只有她说话的声音。
秦思妍雀跃的声音从听筒传到耳膜,“罗宇打电话给我来着,问你的住处,我听着好像买了礼物给你,要送出手。你说我要不要告诉他你有喜欢的人了?”
罗宇,就是上午碰见那个人民教师,秦思妍拉她去见过一次,两个人约着吃了一次饭,安安是被连哄带骗着去的,只想着不驳秦思妍的面子,陪着吃完了饭,没想到他竟然觉得她不错,想深入交往,安安现在只懊悔,后悔自己没能早点儿说清楚。
“我…”安安有些词穷,要还是不要,当着景博轩的面,她真的说不出口。
如果时光能倒回半分钟之前,她一定毫不犹豫挂断。
更何况这么静,她不确定景博轩是不是可以听得到。
她很心虚,大脑混沌了几秒钟,在秦思妍还没深入讨论之前,急忙说了句,“我还在上班,晚会儿再说好吗?”
“都晚上九点了…”秦思妍的话被安安果断掐断了,声音湮灭在寂静的车厢里。
萧影扭过头来看她,面上带笑,“安安,在跟我给你交代的事不冲突的情况下,你做任何事都是没有关系的,不用在我面前拘束,好吗?”
安安点点头,知道萧影的意思是她可以随便接电话,她不好意思地应了声“好”,轻声对萧影说谢谢。
余光透过后视镜去看景博轩的脸,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如刀似刃,可大约是心虚,安安觉得那双眼里冷芒更甚。
萧影伸手去开音乐,林墨白低沉性感的嗓音复又响起,他唱,“不过是那一眼,我却记了许多年。”安安也记得最初见景博轩的第一眼,他站在主席台上做发言,隔了那么远,她却仿佛能看到他的目光,清冷,淡漠,穿透力极强。
音乐声让安安紧绷的神经终于才放松下来,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不得不承认,真的是…心乱了。
有些事情不思考的时候还好,一旦想起来就像是开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安安深呼吸,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她觉得有些压抑,每次在景博轩身边都能感受到一种泰山压顶的压迫感,所以她以前不喜欢见他,每次送东西给他,都只送到门口。
他的存在感太强了。
过了一会儿,萧影才想起来坐景博轩车的目的——跟他商量过几天景萱婚礼的事情。
“小叔叔,小姑姑的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我到现在还没收到请柬呢,是忘记发给我了,还是没定好?”
景博轩的思绪还停留在安安的电话上,有人要送礼物给她。
她有喜欢的人了。
很好。
他咬牙切齿地在心里说了句。
听到萧影说话,他顿了一下才整理好思路,回答说,“景萱和姜寒的婚礼原本预计举办两场,一场私人,一场办给媒体,但是景萱刚刚查出来有了身孕,姜寒怕她受累,目前打算集中办一场,因为计划改变,原本邀请的嘉宾要重新规划,请柬正在分批寄出,放心,漏了谁都不会漏了你的。”
“那就好。”萧影问他,“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姜家的事,让他们自己去忙。我赔上了妹妹,没心情再赔上免费劳动力。”
萧影啧啧道,“瞧瞧你小叔叔,心眼儿真小。”
“尔尔罢了。”景博轩勾唇轻笑。
景博轩送萧影回酒店,安安要下去的时候,发现车门被中控落锁锁上了。
她还没来得及提醒,两个人就下了车,站在车头处不知道在聊什么,留安安一个人在车上凌乱。
景博轩很快上了车,隔着车窗跟萧影说,“人我先借走,明早给你送来。”
原来他故意的,安安一头黑线。
“没问题!”萧影比了个OK的手势。
车窗升上去,景博轩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帮我个忙,可以吗?”
安安有点儿无语,车子都发动了,这时候才想起来问她。
“什么忙?”她最后只问了一句这个。
“我东西落你那里了,陪我去取一下。”
她顿时想起那个夜晚,脸腾地烧了起来。
都过去半个多月了,她说,“你应该早些告诉我的,我好帮你收起来,是什么东西?”
他不说话,气氛沉闷下来。
过了很久,久得她都以为他不会再回答了,才听见他的声音,“节操丢了,我去捡回来。”
安安脸都僵硬了,您老是在开玩笑吗?是在开玩笑吧!
明明是大热天,这笑话冷得似乎能把人封冻住。
车子在半路停下,他说,“坐到前边儿来。”
安安蹭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坐下来,头脑发昏,安全带都忘了系,他俯身过来的时候,她呼吸都停止了,等他把安全带帮她系上,数落了她一句之后,她还没喘过来气,脸都憋红了。
感觉每次见他都是在实力犯蠢。
车子稳稳停在楼下,像上次一样,她走在前面,带着他走过阴暗潮湿的楼梯,走过昏暗没有灯光的走廊,然后开门,开灯。
关门的时候才发现门上被贴了纸条,房东阿姨贴上的,说女儿要搬回来,打算把这间房子改成储物间,请她尽快搬出去,租金可以两倍赔偿。
安安看了时间,两天内,为什么没有打她电话,如果她不回来,不就看不到了?
她没想太多,摸出手机拨电话给房东阿姨,询问了下情况,无论如何讨价还价,对方都不愿意在时间上做出让步,只无奈地说,愿意两倍倒赔她租金,女儿要得急,她也没办法。
最后安安妥协了,说自己会尽快搬出去的。
可是这么急,她往哪里去找房子,更何况自己还要上班。想来房东阿姨也是不好意思开口,所以才贴纸条给她。
挂了电话,安安才想来景博轩还在这儿。
他正看着她,眸色沉黑,他说,“搬去我那儿吧!”
安安庆幸自己手里没东西,不然她估计还会扔出去。

05

景博轩今天来就是帮她搬家的,之前他就知道房东贴条给她的事了,因为当初签合同的时候,安安的证件丢失,一时补办不了,景萱正好知道,就托了人帮忙,留的备用联系方式也是景萱的。
安安手机卡前段时间补办的时候,房东就打电话给景萱了,景萱没有直接联系安安,而是贱兮兮地跟他说了,“哥,机会可是给你了,好好把握啊!”
他只捡了一部分事实说给安安听,说景萱在忙,托他帮她来处理一下。
安安自然深信不疑,丝毫不明白景博轩要带她回他那儿是早就预谋好的。
景博轩之前把带安安去他家这个想法说给景萱的时候,对方一脸震惊,“这动作也太快了吧?你会吓到安安的。”
他说,“画地为牢,徐徐图之。战术问题!”
景萱觉得这句话太过耳熟,好像某人也对她说过,于是哼了声,“你们男人啊,一个德性!”
他“呦”了声,“见识过几个男人?都开始下论断了。”
她说,“两个就够了,再多估计连骨头渣都不剩了,男人真可怕。”
“是你见的男人都能耐!”
景萱啧啧两声,“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也不害臊!”
这些话,他自然不会跟安安说。
他只说了如下几句话——
“安安,我为我那天的唐突道歉!”
“但我说的话依旧有效,你可以随时给我答案。在这之前我们只是朋友。”
“作为赔礼,我把我的房子让给你,二环的一套小公寓,我平时也不住。”
“或者你也可以住酒店,账单我付。”
“再或者,我送你去景萱那里也可以。”
他一句一句发号施令似的说,安安一句一句听,全程一句话也插不上。
他这人大概领导当惯了,总有种说一不二的气势,就算是商量也带着点不由分说的压迫感。
等他说完了,她才赫然发现,他把她的路都堵死了。
去景萱那里,人家才刚刚结婚,太不合适。
住酒店的话,还是要找房子,比直接住在他的房子麻烦太多,而且浪费钱啊!她要说自己住酒店的话,不是明显防备他吗?
她觉得自己陷入一股奇怪的纠结中。
知道她在某些事情上有选择障碍,最终景博轩拍板,“好了,就去我那儿吧!”
然后他说要帮她收拾东西,安安怎么敢劳驾他,恭敬地请他先坐着,自己去收拾。
她的东西不多,就一些日用品,但杂七杂八收拾起来也不容易。
景博轩起初坐着看她忙碌,最后还是过来帮忙。
“这些都是你的?”他站在小书架前看她满满的书法和绘画类书籍,“我记得你是学化学的。”业余爱好的话专业程度有点儿高了,他随手抽了一本翻开。一张什么东西掉了出来,她立马捡起来,胡乱塞进一旁的箱子里,那短短的片刻,景博轩看见上面的一行字,“第七届A市美术展嘉宾邀请函。”
安安有些不好意思,“有时候会帮朋友画插画,我水平不够,只能多看书。”
哦,新技能。景博轩点点头。
她总是出人意料,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偏偏搁在哪儿都挺厉害。
他犹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校园年度人物颁奖晚会,她小小的个子,一双眼清澈的在灯光下似乎能反射出水光来,站在一群精英怪才中显得异常乖巧,像个走串场的孩子,仿佛下一刻就有家长上台领人似的。
她是第一个被颁奖的,单单成就就念了足足三分钟,他不大懂她的专业,只记得主持人念完台词后激动地脸涨红的样子,还有台下经久不息的掌声。
似乎还有人在齐声叫她的名字,场面不比明星见面会差。
那一年她几岁?十六岁。
她是那一届最优秀的学生,深得导师们的喜爱。
毕业后参加的项目据说是国家直接资助的。
出事故是意外,导师一只手废了,虽然没有人责怪她,但她心理素质不好,再也不愿进实验室了,就连相关行业也不再涉足。
据说当时A市日报还花大版面报道过那件事,副标题是——天才的陨落!
天才,这个词曾经被人长久安在她脑袋上,但她自己似乎从来不这样觉得。
网上有一段关于她的简短采访,没什么亮点,点击寥寥,但是他看过好几遍,记者问她,“放弃自己最喜爱的事业和光明的前途,你有想过以后吗?不会后悔吗?”
她眉头轻蹙,摇头说,“它不是我最喜欢的事业。”说完又腼腆地笑了笑,“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不过取舍二字,有得必有失,有失也自然有得。”
她这一番话说的记者一愣一愣的,那股超脱的感觉,让记者都笑了,问她,“你今年是二十岁吧?”
她没明白记者的调侃,认真地想了想,“嗯,二十岁零八个月,快二十一岁了。”
那副认真的样子让对方又笑了,“说你老成吧,又跟孩子似的。”
较真,景博轩的印象里她就是那种特别较真的人,跟执拗的小孩子一样,凡是在手边的事,就一定要做到最好。身上有股傻乎乎的韧劲儿。
他最开始的时候不知道她是孤儿,见她第一面的时候,他默默地想,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她这样的怪孩子。
他有猜过,猜她父母是脾气古怪的科研老头和老太。
后来知道她是孤儿,又觉得好笑,她性格是怎么炼成的这个问题,大概囊括在世界未解之谜中吧!
这么单纯,怎么长这么大的。
大概是运气好吧!他想。
收拾东西很快,没有大件东西,所有家具和电器都是房东阿姨的。
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就装完了,还有两个纸箱子用来装书,快结束的时候,上来两个保镖,什么话也没说,只目不斜视地帮安安搬东西。
安安一直说谢谢,景博轩一手撑着她的后背推着她往外走,“不用谢他们,谢我就够了。”
顿了下,他又说,“不客气,我自个儿乐意。”
话都叫他说了,她还能说什么?
他的大手贴在她的后背,温热有力,安安脸瞬间红了。
庆幸楼道的昏暗,不然太尴尬了。
夜已经很深了,搬完东西景博轩就让几个保镖把东西送去公寓,然后自行下班。
秦森也跟他们离开了。
只剩下安安和景博轩,他驱车送她去公寓,经过这一晚,安安神经放松了些,面对他不那么紧绷了。
然后她困了,这几日匆匆忙忙总是不能睡一个好觉,这会儿放松下来格外的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