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扇,你要快点长大哦。”季子恒恋恋不舍的亲了一口小妹妹,这才扑滚到惠安太后怀里。
惠安太后温柔地揽着季子恒,轻点他的小鼻子:“元宝,慈宁宫那里已经收拾好了,你明儿个陪母后去看看,要是住的地方摆置不合你意,就让他们再拾掇一遍。”
“好。”季子恒十分乖巧的答应道,这些天,他也偶听大哥和母亲谈起搬家之题,好奇问过后,才明白凤仪宫是未来皇后嫂嫂的寝宫,他已经当了太后的母亲,是要住到慈宁宫里去的,季子恒并不很介意住在哪里,只要能跟母亲住在一起他就高兴,蹭了蹭母亲柔滑的衣裳,又问,“那我们什么时候搬家啊。”
幼子尚小,女儿更嫩,因会时常抱抱这个,搂搂那个,为防划伤爱儿爱女,惠安太后便不穿任何缂丝衣裳,只捡面料极软的缎裳来穿,连首饰也不怎么多戴。
惠安太后未戴戒指的右手轻抚幼子面颊,回道:“钦天监已挑好了黄道吉日,就在下个月初二。”
季子恒忽闪忽闪眼睛,声音甜糯道:“那就是…九月初二了?”
“对。”惠安太后笑道,“母后的小元宝真是聪明…”
能甜化人心的小美萌哥哥,当亲娘的开心果去了,季子珊身旁便只剩了一个单眼皮小眼睛的容嬷嬷,这位素容嬷嬷,是她的专职保姆,待她既温柔又和气,只要她睁开眼睛,第一眼望到的总是她。
面对如此尽职尽责的勤勉保姆,季子珊心里其实蛮感激她的。
不过吧,容嬷嬷到底没有元宝小哥哥的酥萌魅力,所以,供季子珊娱乐心情的小暖男一走,她便将眼睛一闭,继续她吃完睡睡醒吃的养膘生涯,虽然她的再投胎技术很高,但架不住她现在是个软骨婴儿,截至目前为止,她只能简单的翻个身,抬个头,至于摸爬滚打啥的,那是想都别想。
婴儿的睡性极大,不过一小会儿,季子珊就神游到周府去了。
等季子珊再清醒神智时,便见到了自己的另一个亲哥哥,建平帝——季子清。
与面容秀美的季子恒不同,季子清的面部线条较偏冷硬,刚过十七岁的年纪,就已有了一身的帝王威仪,不过,他待自己的母亲、胞弟、胞妹,倒是极为温和亲近的,季子珊睁开眼睛时,就见他正抱着元宝小哥哥,和惠安太后说话,季子珊转了转眼珠子,只见殿内灯火通明,便明白季子清这是来请夜安了。
最先注意到季子珊醒来的自然是素容嬷嬷,只听她笑语一声,提醒正说话的太后和皇帝:“娘娘,陛下,小公主睡醒了。”
“给朕抱抱。”季子清转过头,语气温和的吩咐道。
皇帝要抱小妹妹,正坐在哥哥腿上的元宝小王爷,只能挪开金贵的小屁股,不过他并不远离,而是星星眼的蹭在季子清胳膊边,一看他这架势,就是想和哥哥一起逗小妹妹玩。
季子清接过身形小小的幼妹后,第一个动作,便是在季子珊脸上轻轻嘟了一口。
呃…
季子珊被这位哥们亲的有点囧。
惠安太后和季子恒亲她也就罢了,毕竟一个是同性,一个还是嫩娃娃,她接受的比较心安,而刚过十七岁的季子清,却是个身材高大的英俊小青年,若是剥去她稚嫩的外壳,她其实是个成年人哎…呃,总之被季子清么么哒,她一时之间还比较尴尬。
殊不知,在她没有意识的时候,早不知被季子清亲多少回了。
季子珊当然明白,季子清是出于疼爱幼妹的缘故,才会做出这等亲昵的动作,这是人之常情,血缘天性,只不过是她还没习惯罢了,唉,没办法,她除了慢慢适应,还能怎么办呢。
季子清逗了一会儿幼妹,见她咧着小嘴,朝自己咯咯笑时,心底深处登时柔软的一塌糊涂,惠安太后见了笑道:“扇扇不怎么见皇帝,倒也和你挺亲近。”季子清素日事忙,便是偶尔过来凤仪宫,季子珊大多时候都在睡着,是以,兄妹俩正式见面的时间并不算多。
“哥哥喜欢妹妹,妹妹当然亲近哥哥啦。”元宝小王爷十分理所当然的发表意见,就和他一样嘛。
惠安太后揉了揉季子恒的小脑袋,温声道:“好啦,时辰不早了,元宝该就寝睡觉了。”目光一转,又望向抱着小女儿轻晃的长子,“皇帝也回宫去吧,若是朝务繁多,也不必日日过来,你的孝心,母后都知道。”
婴孩大多嗜睡,季子珊精神饱满的时间,持续的并不长。
没过多久,季子珊就被她皇帝老哥晃悠的一脚迈进了周府,朦朦胧胧之际,只听季子清的声音仿佛自遥远的天籁传来:“…这小东西,这么快就又睡了,把她抱…”声线虽然冷清,语气却极温和的声音,逐渐消失不闻。
又吃吃睡睡过了半个月,季子珊从凤仪宫挪窝到了慈宁宫。
太后的寝宫十分气派非凡,遍眼及处都是琉璃砖瓦,雕栏画栋,在初升朝阳的沐浴下,格外熠熠生辉,富丽堂皇。
被素容嬷嬷抱着的季子珊,略打量一番新家后,便转眼去看惠安太后,却见惠安太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竟有些怔怔的,还是季子恒好奇的问了一下,惠安太后才笑着回神:“走吧,元宝。”
说着,便牵着小儿子的手,踏进了慈宁宫的正殿——寿康殿。
惠安太后迁宫的过程,季子珊只参与了一小会儿,便歪着脑袋沉沉睡去,不过,看惠安太后一身的正装打扮,便知她今日是要受人参拜的,因新帝的后宫极为空虚,所以惠安太后乔迁宫室这日,来恭贺参拜的人,便只有先帝的一众嫔妃、以及各位王爷和长公主。
铺着柔软绣垫的太后宝座上,惠安太后端身而坐,看着下方的一众妃嫔,与皇子、皇女朝她行跪拜大礼,等众人唱喏毕后,惠安太后即气定神闲的温和笑言:“都平身吧。”她不会像婆婆武老太后那样,一朝晋升为大周朝最尊贵的存在后,便由着性子,肆无忌惮的为所欲为。
待两列人起身后,惠安太后又吩咐道:“坐吧。”
“多日不见,子铭倒是长高了好些。”惠安太后饮过一口香茶后,先和左侧之首的二王爷季子铭说话。
第7章 嫡母
曾经任由他嬉戏玩闹的太后宝座,如今坐着的人,不再是最宠他的太后祖母,而是变成了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太后嫡母。
明明心肠狠毒的想让他死,脸上却偏偏装出态度温煦的笑面虎模样来,真是令人恶心。
季子铭是个容貌偏阴柔美的男孩子,与其说他生的像德太妃,倒不如说他长的更像过世的武老太后,心底极为鄙视嫡母做派的季子铭,从雕花扶手大背椅中站起身,面色颇有些不耐烦的梗着脖子回话:“多谢母后关心。”
病势沉重的父皇,为何会当着众臣之面,嘱咐嫡母嫡兄要善待关照他和母妃,还不是担心自己驾崩后,嫡母嫡兄会拿他和母妃开刀,哼,倘若他和母妃有什么不测,等着他们的就是朝堂大乱。
因有先帝爹留下的遗诏为护身符,季子铭底气十足,一点也不害怕伪善嫡母。
还是这么骄纵放肆,与被武老太后宠着时的架势,真是一点也没有改变。
惠安太后嘴角一勾,目光一转,望向坐在右侧之首的德太妃武氏,语气温文的表扬道:“德太妃,你把子铭教导的很不错,可比小时候乖巧懂事多了。”
这倒也算是实话。
小时候的季子铭,简直是无法无天,不尊嫡母,不敬嫡兄,欺辱弟妹,哪怕是被先帝不悦的训斥了,却总有武老太后气势汹汹的维护着他,日复一日下来,纵的季子铭几乎比天王老子还狂妄,就这么个读书不成习武不行的废物种子,武老太后竟异想天开的想让他当太子,也真是把她自己的皇帝儿子当成糊涂虫了。
当众被惠安太后称赞,德太妃身姿窈窕的起身而立,盈盈拜谢道:“太后娘娘谬赞了。”
坐在右侧第三位的是淑太妃窦氏,她抚着小指上戴的镶珠护甲笑而不语,德太妃这个女人啊…
嗨,得亏着她是武老太后的亲侄女,是先帝爷的亲舅表妹,要不是有这层血缘关系罩着,就她那一丁点可怜的智商,再加上她嚣张轻狂的性子,只怕早该去冷宫待着了。
居然就这么傻乎乎的受了太后称赞,也是真够‘单纯’的…
皇后娘娘自打怀上第三胎后,就以要‘安心养胎’为由,免了众妃嫔和众皇子公主的日常请安,先帝驾崩后,规矩也仍是如此,这位德太妃和二王爷也真是个实诚人,居然就真的不去给太后请安了。
德太妃吧,还勉强意思着去过几回,这位二王爷,当真是一回也没去过。
太后娘娘方才所言‘多日不见,子铭倒是长高了好些’,这句话明着听,的确是在关心二王爷。
实则,太后这是在告诉大家伙儿,哀家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个庶子了,这陡然一见,竟发现他都长高了这么多,我朝以孝治天下,孝顺嫡母乃是大礼,生母都得靠边站,二王爷这么久都不来探望哀家,可真是‘孝顺’呀。
说句大不敬的话,死人的遗言能有多大威力。
等新帝坐稳皇位,笼络好朝中重臣,就算真把你们怎么滴了,是先帝还能再从棺材里跳出来,把不听他话的大儿子揍上一顿?还是那些已经效忠新帝的朝臣,会为了一个无权无势的王爷去和皇帝对着干?
更何况,先帝驾崩之后,太后和新帝的确是一点儿也没有苛待德太妃母子,哪怕二王爷骄狂不已,也没人训斥打罚他一下。
先帝在重病弥留之际,的确是让太后母子善待德太妃母子,但是,先帝也说了,德太妃母子也需要敬重太后母子。
这两者是相互制约的。
若是太后母子一直在善待德太妃母子,而德太妃母子却不敬重太后母子的话,那…还真是呵呵了。
但凡有点心机城府的,哪怕心里再不服气,起码面子上也会装成孙子,在朝廷大众前努力刷几把好感善良度,这样子的话,太后母子日后若是违背先帝遗诏,某些性情耿直刚正不阿的硬骨头,大概也会跳出来伸张正义,而这位二王爷倒好,直到现在都不收敛一点‘真性情’,还在随心所欲的放飞自我,啧,你就慢慢作死吧。
她不知道是否有人劝诫过德太妃母子,反正,她是不会去提醒敲打她们娘儿俩的。
之前,德太妃没少仗着太后之势,对她蹬鼻子上脸,而季子铭那个混账小子,更是没少欺负她唯一的儿子,哼,她可一直在等着看好戏呢。
若是时机恰当,她不介意往火里添薪加柴,比如,她可以挑一挑德太妃的刺儿,没了超强依仗的德太妃,要么窝着火儿自咽苦果,要么,她就只能去寻太后做主,奉诏‘善待’德太妃的太后,肯定会为德太妃张目,她做一把恶人,却让太后当好人,以太后的蕙质兰心,只怕不会不明白她的意图。
只要她讨了太后的好,她的儿子,她的娘家,自然会富贵锦绣,荣华昌盛。
在淑太妃窦氏心思浮动时,独坐上首的惠安太后,已朝季子铭旁边的季子媛问话。
季子媛是先皇宣仁帝的长女,原该很受宠爱的,但不巧的是,容太妃尤氏在怀着她时,刚好与有孕的德太妃武氏撞在一起,武氏既是武老太后的嫡亲内侄女,又是宣仁帝的舅表妹,素来轻狂的武氏一朝得孕,哪有不洋洋得意的,不仅藐视当时的惠安皇后,对同样有孕的尤氏,更是毫不吝啬的针锋相对。
待花熟蒂落后,武氏生了个儿子,尤氏生了个女儿。
大公主降生后,宣仁帝不说疼她如掌中明珠,也是极为看重喜爱的,谁知,一天一天长大的大公主,却性子木讷,寡言少语,一点也没有小孩子活泼可爱的明媚模样,久而久之,宣仁帝便不怎么在意这个女儿了。
据有的人猜测,大公主是在母体里受了惊吓,这才变成如此性情,那一段时日,尤氏的确没少受武氏的委屈,此推测未必靠谱,尤氏却当了真,故而,她心底深恨害女儿失宠的德太妃,京城一朝变天后,容太妃可没少和德太妃杠上开花。
“哀家记得,子媛似乎是九月底的生辰?”惠安太后温声含笑的问道。
季子媛虽性子木讷,不善言辞,却着实生了一幅好相貌,将满十四岁的芳华年纪,正如一朵含苞待放的嫩花,端的是清新鲜美。
容太妃尤氏恐女儿说话不好听,便起身代答道:“太后娘娘真是好记性,子媛正是九月二十六的生辰,可不就是月底么。”
惠安太后轻轻‘哦’了一声,接着道:“这么说,她下一年就要及笄了,时间过的可真快,转眼枕头大点的小东西,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婉转的笑了一笑,在容太妃目光轻闪的眼神中,惠安太后道,“等开了年,哀家让皇帝赐个封号给子媛。”别的话却不多说。
大周皇室有个不成俗的规矩,一旦公主被御赐了封号,即是发出了要招选驸马的信号,若是哪家有尚主的打算,就可以暗地活动打算起来了,容太妃一听这话,登时眉开眼笑的拜谢道:“多谢太后娘娘!”季子媛也跟着唱喏道,“多谢母后。”
惠安太后摆了摆手,示意谢恩的母女俩坐下。
季子清此时还在上朝,扇扇小妞正在呼呼大睡,季子恒在内殿观察妹妹睡觉,是以,在寿康正殿的先帝皇嗣,按序齿排坐,依次为二王爷季子铭,大公主季子媛,三王爷季子轲,二公主季子萦,四王爷季子朗,以及三公主季子婷。
问过了季子铭和季子媛,惠安太后的目光又落在季子轲身上。
季子轲生的既不像先帝,也不像其生母淑太妃,他是典型的外甥像舅舅,小时候生的虎头虎脑,黑胖滚圆,现在长大了,因为饭量很大,能吃的厉害,已有点胖成了一颗小黑球。
惠安太后瞧着他,有些忍俊不禁道:“子轲,你可又变胖了,都是大孩子了,要注意些体形,当心以后没有姑娘乐意嫁给你。”
“嘿嘿,母后…”已经八岁的季子轲,也略懂一星点男女之事,只见他挠着脑袋,傻乎乎的开朗发笑,“儿臣以后会管好自己的嘴,少吃一点点的…”
惠安太后轻嗔季子轲一眼,又笑着补充道:“真要多吃了也行,记得多活动锻炼,可别真养了一身肥膘,很难看的知道么?”
季子轲大声答应道:“知道了,母后,儿臣记下了。”
三个庶子之中,季子铭骄纵狂妄,季子轲活泼开朗,季子朗胆小怯弱。
仔细论道起来,头一个令她极度厌烦,后一个让她十分无奈,好歹也是皇室子孙,却愣是被何太嫔养的小家子气十足,话又说回来,越是这样的皇子,才对皇帝没有什么威胁,至于季子轲,惠安太后其实蛮喜欢他的,性情开朗,一根肠子通到底,虽然干啥都有点大大咧咧,嗯,不过心思十分单纯,比季子铭顺眼多了。
又与剩下几个小的略说几句话,惠安太后便命众人跪安散了。
第8章 滋润
待回了内殿,自有碧云嬷嬷领着两个宫女,替惠安太后脱去繁复沉重的服饰,换上一身轻便家常的素净打扮,惠安太后正在临镜照影时,悬着纱帐的落地罩之外,忽响起幼子稚嫩清甜的喜悦声音:“哥哥,你来啦!”
接着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声,应是小儿子欢快的从榻上爬了下去。
惠安太后轻抚了一下鬓角,随即步姿莲姗的走出内殿,一眼便望见,小儿子正吊挂在大儿子的腿上,摇头晃脑的可爱模样,活似一只刚断奶的小哈巴狗,季子清素来疼爱幼弟,长臂一捞,已将三岁八个月大的季子恒抱坐在臂弯,且伸手点了点他的小鼻子,笑问:“元宝晚上睡的好么?有没有梦到哥哥?”
“好像没有梦到哥哥哎~~”元宝小王爷抓了抓脑袋,有一点点苦恼的回道。
甚为年轻的皇帝陛下,顿时露出一幅很失望的表情:“这样啊…”
元宝小王爷不忍亲爱的大哥哥伤心,忙攥着小拳头保证道:“我今天晚上睡觉,一定会梦到哥哥的!我保证!”
惠安太后不由掩唇轻笑道:“皇帝,你又乱逗元宝了…”朝两人招了招手,“快过来坐。”
季子清依言坐下,元宝小王爷在他怀里扭了几扭,便手脚并用的滚了出去,又趴到漂亮小妹妹的身边去看她,季子清笑拍一把季子恒撅着的小屁股,尔后转头和惠安太后说道:“今天小二过来请安,没气着您吧。”
“还是那副小祖宗脾气罢了,有什么可气的。”惠安太后并不多在意的揭过请安之事,朝一旁侍立的碧云嬷嬷递过去一个眼神,吩咐道,“给陛下传膳。”回过头来,惠安太后笑容慈爱道,“就在母后这里用早膳吧,也和元宝多说一会儿话。”
季子清龇了龇牙,心里有一点酸溜溜的,轻轻啐道:“这个小东西,可是有了小妹妹,就忘记朕这个大哥哥了。”
撅着屁股看妹妹的季子恒回过头,一脸天真的纯净神气:“我没忘记哥哥呀。”
惠安太后笑嗔道:“他还在新鲜劲上呢,皇帝喝的这是哪门子干醋?”
季子清身子一歪,也侧倚到盖着小被子的妹妹身旁,口内轻叹道:“叫朕也看看小皇妹,怎么就叫她的小元宝哥哥这么喜欢呢…”伸指头轻轻摸了下幼妹的小嫩脸,季子清轻笑道,“这倒是个小包子脸…”又伸手去捏季子恒的小脸,语气很是温柔耐心,“元宝,你看扇扇吃的多胖,你…”
惠安太后看着自己的三个亲生孩子,或安静的睡躺着,或调皮的撅趴着,或轻松的侧歪着,心底忽然泛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温脉情怀。
他们的人生,或才刚刚开始,或还天真懵懂,或已步入成熟。
至于自己,纵然已贵为一国太后,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身份尊贵的寡妇罢了。
些许怅然的目光,落到窗外的韶华秋色,惠安太后忆及亡夫的音容笑貌,轻轻幽叹一声。
当下已是秋季,随着一日一日时光的过去,天气渐渐寒冷起来。
惠安太后作为皇宫中最尊贵的女人,她所居住的慈宁宫,自然早早烧起了暖炉地炕,银丝细炭更是无限制的源源供应,烘的整个慈宁宫温暖如春。
待入腊月时,乳名唤作‘扇扇’的季子珊,已经七个月大了。
七个月大的小女婴,打滚很利索,坐的很稳当,还能勉强独站一会儿,漂亮小妹妹一天天的变化,让元宝小王爷新鲜到现在还没烦腻,每天都是扇扇长扇扇短,把曾经最喜欢的皇帝老哥,都给比到第二位去了。
“扇扇,张嘴,啊——”
殿外寒雪飘飘,殿内却暖若阳春,铺着柔软棉毯的暖榻上,季子恒有模有样的端着一只小碗,正在给他漂亮可爱的小妹妹喂蛋糊糊,只见他莹若白玉的小手里,捏着一只绘如意花开的粉彩汤匙,稳稳的举到一只樱桃小口旁边,语气既温柔又纯真:“扇扇,哥哥在喂你吃饭,要张嘴哦——”
季子恒这般姿势动作,看得嬷嬷宫女悬心紧张,落在季子珊眼里,却只觉这位元宝小哥哥当真可爱的紧。
嗷呜张开嘴,季子珊十分乖巧地吞下一口蛋糊糊,只觉味道清淡,没啥滋味,这让季子珊非常怀念各种美食的味道,重新投胎这七个月来,季子珊的生活过的其实相当滋润,嗯,如果除去一身软骨病、以及不能大快朵颐美食之外的话,那就滋润的更完美了。
在众嬷嬷宫女提心吊胆的紧张神色中,季子恒顺利完成投喂妹妹的任务。
“母后,母后,我喂妹妹吃好饭了!”手里的粉彩小瓷碗,被素容嬷嬷细心的接走后,季子恒忙朝一旁的惠安太后,显摆自己的投喂能力,一边欢呼求表扬,一边提着一块软帕子,轻轻给小妹妹擦嘴角,点漆双眸闪着亮光的笑道,“扇扇真乖,哥哥以后还喂你吃饭。”
季子珊觉着自己应该鼓励一下小暖男,遂咧着长了四颗小牙的嘴巴咯咯发笑。
就坐在旁边的惠安太后,微微俯弯身子,将靠在金丝攒花团枕上的小女儿,动作温柔的搂到怀里,抱着她慢慢的摇晃:“母后的元宝和扇扇都真乖…”
在白胖滚圆的女儿脸上啵亲一口,惠安太后愈发笑容温和:“小乖乖,快点长大吧。”女儿还小,说太深层的话,她也听不懂,惠安太后便用最直白的词语,表达对女儿的喜爱之意。
季子恒本就脱了鞋子窝在暖榻上,见母亲将妹妹抱走了,当即跪爬几步,挨蹭到惠安太后胳膊边,眼睛眨呀眨的撒娇道:“母后,我也想抱妹妹。”
惠安太后笑望一眼幼子,温声道:“那元宝要乖乖坐好,母后把扇扇放到你身上,你要小心搂着,若是被压得腿疼了,就告诉母后,知道么?”幼子再有一个多月就满四岁了,他若是想抱着幼女到处乱走,惠安太后自然不能轻易答应,不过,让小儿子稳稳的坐着,再让他略抱抱小女儿,这还是没有大碍的。
季子恒一听母亲的吩咐,当即点头如捣蒜,小身子一扭,已靠到安置在宽榻上的大迎枕。
惠安太后是一国太后的同时,也是一个最普通的母亲,在她与儿女共享天伦时,专职服侍的一众嬷嬷和宫女,都只能规规矩矩的立在旁侧,见小儿子端着小脸坐稳,又眼巴巴地朝自己望来时,惠安太后一抬胳膊,将白胖软糯的小女儿,搁到张开双臂的小儿子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