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栩的视线在文件与他身上徘徊,看他扳开空调外壳真准备拆卸时,再也忍耐不住:“住手!你还真把自己当专家?拜托你做好你的大少爷,别给我添麻烦,行不行?”他发什么神经,想修空调?先别说会不会修,这是他这种身份尊贵的大少爷该做的事么?
谭少杰头也不回地答:“谁给你添麻烦,我这是在好心为你修理空调。做人要懂得感恩,知道不?”
“你下来!”
“放心吧,这种家用电器小case,我以前连电工执照都拿过。”
“你?谭少杰?电工执照?”哈!哈!哈!什么烂笑话!如栩差点仰天大笑三声,他考过电工?说谎也不打草稿,也不看看有没有人信。
“不信算了,我也没打算让你信。”话说着,空调外壳已被拆卸下来,紧张得如栩不由自主地站起身,走到他身边。
“喂,你要把它拆了?”她仰着头,眉心快要拧出几条褶皱。
“拆坏包赔,行了吧?”谭少杰向来有毅力,想做的事情定会做到底。他踮踮脚尖朝机器里仔细观察,突然低下头,“汪小姐,请问你这空调用多久了?”
如栩对上他的眼:“我不知道,以前的业主留下来的。”
谭少杰挑挑眉,敏锐的目光顺带扫视四周,“这房子是二手货?”
讨厌他语气里的轻蔑,她立刻尖锐回击:“二手货又怎么的?以为人人都像你大少爷那么有钱吗?有钱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你到事务所这么久,我就没见你打过一场官司,没接过一单case,有什么好炫耀的,你家缠万贯都是你父母的而已!这套房子虽然不大,但它是我靠勤劳的双手和聪明的脑子赚来的,我觉得很骄傲!”
她家境平凡,买房子的钱是她工作六年省吃俭用所存,只够最低首付,目前正在辛苦月供中。而那辆车子,若非工作需要,她也舍不得买。当律师不是暴发户,竞争压力颇大,以她目前的业绩和名气而言,能有车又供楼已是难能可贵。谭少杰这种不知人间疾苦的家伙,长这么大恐怕没尝过吃苦的滋味,他没资格瞧不起她。
谭少杰对她的长篇大论不禁哑然,随即觉得好笑:“我没那个意思,也没说买二手房不好。奇怪,你干嘛这么敏感?说实话,这房子除了室内装潢和摆设的格调不怎么样,小区环境管理和户型还不错。”说到底,他在批评她生活没品味!
如栩气呼呼道:“你给我下来。”
“活没干完,不能下来。”
“下来下来!我让你下来!”她指着被卸下的空调外板,咬牙道,“这个--马上给我装回去!”
谭少杰玩味地俯视她的表情,忽然伸手摸摸她的头顶,笑道:“我都说了拆坏包赔。话说你这台空调至少超过五年,估计压缩机生锈了,接触不好,干脆换台新的吧!”
“换不换是我的事。”如栩把外板递给他,态度冷漠而坚持,“快点装回去!”
“用空调来取暖,效果不佳,还很耗电,不如买个取暖器吧!”
“要你多管闲事!快点装!”
“汪大律师,事务所挣的酬劳不低,每单case你都有钱捞,没必要这么苛待自己吧!还是你根本就小气,宁可挨冻受罪,也舍不得买取暖器?”
如栩忿忿地把外板塞到他手里,冷声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像只鹦鹉一样很噪舌?不,更像只麻雀或乌鸦,说得话全都让人讨厌!”
谭少杰挑挑眉,一边安装空调板,一边淡淡道:“麻雀和乌鸦可不会说话,你的比喻有失大律师的水平。”
如栩握拳,吸气,胸口有一团火焰氤氲不去。好,她不跟他计较。平时,她吃的用的并没那么讲究,基本以物美价廉为主。不过工作经常需要出去应酬,几套穿得出去的名牌服饰必不可少,所以外面的人难以想象她生活中的另一面。
“好了。”谭少杰撇撇唇角,低头,发现她不知道在沉思什么,没有回应。他脚跟往凳子外面悄悄挪动几分,突然大喊一声:“小心--”
“呃…”如栩猛然抬头,一具高大的身躯忽地从上面倒了下来。她瞬间惊慌失措,想都没想,张开双手想接住他。结果可想而知,就她那小身板还想阻止这场失足坠落的灾难?谭少杰的动作比她更快,修长结实的胳膊瞬间搂抱住她,两人一同跌倒在地板上。
“哎哟!”痛呼声从他的嘴里发出。
如栩美目圆睁,眸底闪烁着水光,被七十公斤体魄压在下面的人是她耶!他喊什么痛?她的胸脯快要透不过气来了,小嘴只能张开着拼命呼吸。幸好他们跌倒的位置在床铺旁边,地上有块不大不小的毛地毯,否则她的背…
“谭少杰…该喊痛的人是我!”这家伙怎么还不起来?他是跌断腰还是怎么的,胸膛一直压着她,好重!
“唔!我刚才就是为你喊痛的。”谭少杰轻轻撑起上半身,双瞳晶亮地俯视她的脸蛋。
闻言,如栩在心底叽里咕噜给他咒了几句,憋着气道:“你快起来啊!”
“哦--”他拉长声音,恋恋不舍,“有没有摔伤哪里?”
没被摔伤,但是快被大山一样的野蛮人压到骨折了!如栩奋力推开他,郁闷地爬起来。谭少爷心中有数,刚才他故意跌落,抱着她一同“滚”落地毯,两人都不会有伤,他是趁机吃了点小豆腐而已。
不过,刚才他摔落时,她的表情突然表现得很惊慌,那是不是在担心他呢?
谭少杰低着头,幽幽黑眸带着深不可测的探究,视线难以从她的脸上移开。
有什么好看的?如栩被盯得头皮发麻,不客气瞪他一眼,转身回到床前,很生气很用力地坐下。床上散落着刚才顺手搁置的资料,她一边收拾,一边背对着他叹了口气:“谭少杰,你打算耗到什么时候走?我家里没有好吃好喝的,连暖气都没有,招待不了你这位大少爷。”
谭少杰懒洋洋地把袖口放下来,穿好外套,却没打算走。“我没说让你招待,你别自作多情。”
还说她自作多情?如栩刚想反驳他,突然鼻头一痒打了个喷嚏,情不自禁哆嗦了一下。最近这鬼天气,明明天空有太阳,但温度低得吓人,被窝里睡一晚上还是冰的。她琢磨着把眼前的不速之客赶走后,马上去超市买点保暖设备。取暖器的价格有点昂贵,暂时不在本月开销计划中,热水袋之类的应该还不错。对啊!热水袋,这主意太好了,之前怎么没想到?
她白皙的面庞骤然亮起来,没想到谭少杰大步走到衣柜前,双手一伸拉开了她的柜子。
“你…你又要开始翻箱倒柜了吗?”如栩赶紧冲过去,扑通把门按住。
“哎哟,我的手指头…”他大声喊痛,不停甩动右手,可怜的大拇指被狠狠夹了一下。
“活该!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她火冒三丈,脸颊涌出一股不知名的热气。可恶,他怎么可以这样?衣柜里,她习惯性将内衣内裤放在最上层,方便取拿,刚才他一定是看到了…
谭少杰竖起手指,一脸无辜道:“你应该先关心我有没有受伤吧?我只是好心想把你挑件外套,一起出去吃饭,没想到会看到…”
“你看到了?”如栩凶巴巴地把他按在柜门上。
“恩…”他老实地靠门站立,很勇敢地承认,柜子里的东西那么招摇耀眼,瞎子才看不到。
“看到什么了?”他要敢说出来的话,她会剪断他的舌头。
“其实呢…也没看到什么,我最近眼睛有点毛病,不知道怎么地看东西有点…”他慢吞吞地回答,面对她凶狠的逼问,很委屈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谭少杰!”她的拳头握得咯吱作响,美目喷出火焰要烧死他。
“好吧!我不是故意的!”他飞快为自己辩护。
第5章 一身骄傲(4)
“啊--!!!你…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基本的修养?做人非要无耻到这种地步吗?有些事,我可以容忍你,但是有些事…”她吸了口气,凌厉的眼神欲将之剁成碎片,“孰不可忍!你给我马上滚出去!”如栩终于发飙,使劲全力拽住他的胳膊,一路往外面的大门拖去。他身材高大,拖起来该死的费力,她咬紧牙根硬是将他推到门外。
“小栩,有必要那么生气吗?那其实没什么的,我很理解,我也不会说给其他人听…”
“闭嘴!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出现在这里!”如栩外带踹了一脚,虽然没踢到他,但是趁他躲避时退后一步的空档,她奋力将门甩上。她为何如此窘迫,如此生气?她冲回卧室对着衣柜愣愣地发呆,然后捂住面庞欲哭无泪。
谭少杰没有马上离开,站在她家门外,回想起刚才衣柜里看到的景象,不禁扶着墙壁大笑出来。其实她的衣柜比较整洁,衣物就如同她的办公室物品一样,一件件有条不紊地摆放。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她最计较的是--柜子中间横杠上悬挂着五六条的内裤,每条颜色各不相同,用“五颜六色”来形容十分贴切。每条内裤前后方都印有卡通图案,最前面那条印的是加菲猫。而内衣摆放在旁边,并不多,加起来才三件,棉质为主,看上去有些陈旧,绝不是蕾丝性-感的款式。
问题就在这里,他记得不久前经过事务所休息间时,无意中听到几个女人在八卦,当时,她们都大方地谈论自己的内衣风格,平日大家一律较为保守的套装上班,说起内衣来个个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恨不得亮出自己的精彩。神秘黑色、诱-惑蕾丝、妖冶火红…他听到汪如栩是这样回答大家的--“你们都答错了,其实我是妖冶加诱惑!”
一说完,她的眼睛好巧不巧对上了站在门外的他。
谭少杰止不住笑,笑得双手还在墙壁上拍了几下。不小心碰到被夹得发青的手指头,笑声才稍微止住。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刚才只是想请她一起出去吃饭,怕她磨蹭,看到旁边的衣柜便顺手打开了,他真的没想到柜子里的风景让人如此意外。怪不得她羞怒窘迫,这种私密的谎言在最讨厌的人面前露出原型,滋味肯定不好受。
如栩将被子披在身上,呆呆地坐了好一会,一甩头,决定抛开羞愤,去超市购物。
打开门,看到斜靠在门外的男人,她愣怔地挤出几个字:“你…怎么还不走?”
谭少杰清清嗓子,正色道:“咳!特意等你出来,想道歉呢!”
他还敢提刚才那事?如栩阴沉着脸,径自迈进电梯。
“要气到什么时候啊?”他紧跟着进电梯。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红色的数字,抿唇,一言不发。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每个人的品味不一样嘛!以前我觉得你很有个性,现在发现你也有可爱的一面。”
她听到快到得内伤,什么叫越描越黑,他学不会住嘴吗?
谭少杰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眼号码,接起电话。电梯门正好打开,如栩头也不回地跨了出去,她决定了,一会不但要买台取暖器,还要挑选红色的、黑色的妖冶加性感神秘的内衣,绝不再让人笑话。
谭少杰不知接到谁的电话,脸色悄然沉了几分,他没继续跟着如栩,一出电梯直接走向自己的车子,甚至连再见都没跟她说。
如栩目不斜视地走在街边人行道上,抢眼的宝蓝色新型跑车从她身边滑过,她不禁停住脚步,盯住车子远去的身影,咬牙切齿。这个男人彻底让她迷惑了,来的时候不讲道理,缠人的时候没脸没皮,离开的时候又如陌生人一样冷酷无情,到底怎样才是真正的他?
实践证明,多了一台取暖器,整个房间都变得暖意融融,如栩的腿上搭着一条毛毯,窝在沙发里研究资料。手脚不再冰凉,干起活来也觉得精力充沛。想到新摆放在衣柜里的“妖冶加神秘”,仍有些心疼,原来女人想要装点好自己,从里到外都需要大花本钱的。她叹了口气,唉!一下子花销了这么多不在计划内的开支,真是有点冲动,再不打赢这场官司,今年过年只怕会手头紧张。
“喂,乔微微小姐,有空见一面吗?”如栩主动约见乔微微。
非上班时间,如栩没有回事务所,地点就按乔微微的意思约在一间较为高档的茶座里。刚坐下不久,推门进来的人让如栩吃了一惊,所谓冤家,就是低头不见抬头见,才分开不到半天,她竟然又看到了谭少杰。
谭少杰神态自若地朝她笑了笑,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下,“原来你也在。”
如栩立刻坐正身子,很公式化地与他保持距离,“身为乔小姐指定的代理律师,我跟我的当事人详谈案子的细节,谭少爷会出现在这里才是奇怪。”
谭少杰耸耸肩,对乔微微露出迷人的笑:“乔小姐没说吗?她同时也请了在下。”
如栩的视线霎时转移:“乔小姐?”
乔微微很年轻,才二十五岁,是个五官精致漂亮的女人,身上打扮简单,透露出一股温婉秀丽。“不好意思啊,汪律师,这桩案子我不能输,不能让对方白白冤枉我,所以我请你和谭律师一起帮忙。你们是同一间事务所的,合作起来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
“有问题!”
如栩和谭少杰同时回答,答案截然相反,两人互不谦让地怒目相视。
乔微微不安地望着他们:“我事先打听过,他们说在旭日事务所里,汪律师和谭律师是最默契最出色的搭档,有你们俩合作帮忙,我一定会胜诉的。”
这是哪里来的谣言?谁说话这么不负责任?如栩忍住翻滚的情绪,表面看上去比较平静,甚至露出微笑:“乔小姐,如果您信得过我的话,不需要谭少帮忙,我一个人也可以帮你胜诉。”
乔微微道:“真的?你真有把握?”
如栩自信地点头:“是的,我已经仔细看过你所陈述的资料,心里有数,要打赢这场官司并不难。”
谭少杰不冷不热道:“先别那么大言不惭,如果这桩case真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乔小姐就不会想聘请我们两个一起了。”
如栩转头,半眯起清冷的眸子:“那么谭少认为自己可以帮上什么忙?据我所知,阁下目前为止还没接手过任何一单案子,换而言之,你并没有出庭的实践经验。乔小姐希望胜诉的心意我们都已经感受到,你不怕让乔小姐失望吗?”
谭少杰反唇相讥:“你的意思是我会拖累你?”
如栩环抱起手臂,靠在椅背上:“我可没那么说。不管怎样,既然接了这件案子,我就会全力对我的当事人负责,希望谭少也一样,做人最起码该有自知之明。”
谭少杰扬扬唇:“你怕乔小姐不知道吗?我是从没正式替谁打过一场官司,但并不代表我的专业能力有问题。汪律师还从未跟我合作过,在没有实在的证据证明我的能力之前,何不拭目以待?”
如此直接明显的针锋相对,他们的关系不言而喻,乔微微自然听出来了,不过她似乎并不以为意,脸上保持着礼貌的笑:“依我看,他们没骗我,两位的确挺默契,我的事情交给你们,很放心。”
当事人已经表态,不打算改变主意,如栩只好怏怏地收起反对话题。她把资料在桌上翻开,进一步讨论案件。
“乔小姐,你说你认识周维安先生时,并不知道他已婚,所以接受了他的追求,并拍拖了大约半年时间,对吗?”
“是的。”乔微微皱眉道,“那时候他骗我,说他是单身未婚。他每天都跟我约会,给我送花,很殷勤地追求我。可是,后来我听说他其实已经结婚…”
如栩道:“根据你的笔供显示,你就此事向他询问时,他承认他自己的确结过婚,但是已经离异,对吗?”
“是的,我没想到他竟然再次骗我,其实他根本有老婆。他老婆是个很厉害的女人,知道我的存在后,向警方诬告我利用这种关系勒索她…我真的是冤枉呀!”
“你放心,我会帮助你找回清白,让他们给予你应当的赔偿。”如栩按住乔微微的手,看她眼中涌现泪光,不禁产生同情。男人骗女人本身就可恶透顶,再碰到对方变本加厉的老婆,乔微微何其无辜?
第6章 一身骄傲(5)
乔微微连连点头:“我全靠你了,汪律师…还有谭律师,拜托你们两位了。维安的老婆还诬告我敲诈了他一枚两克拉大钻戒,我哪有?他花言巧语对我好的时候,的确在我生日时送了一枚一克拉的钻戒,但是后来我们关系破裂,我已经还给他了。我没想到在警方面前,维安还配合她老婆编造谎言。我真伤心…他一点都不顾曾经的情意,冷血无情,最后还这样来冤枉我…”
谭少杰沉默地坐在旁边,静听她们一来一往地对答,黑眸深沉,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如栩拍拍乔微微的手背:“你不用太难过,应该庆幸及时发现周维安的真面目,那种虚伪的男人离开得越早越好。不过,周维安说当初买钻戒是你要求的,若他不买,你要想他老婆揭发你们的关系?而他老婆陈仪容握有你跟她谈话时的录音,这是对方最有力的证据,对你十分不利。”
提到这个,乔微微有些慌乱:“是…我没想到他老婆那么阴险,故意刺激我,还用手机录了下来。那时候我被气得口不择言了,才会赌气地承认自己逼迫维安拿戒指来交换,否则我要让他颜面扫地。汪律师,有什么办法证明那段录音里的对话,不是我的本意?”
如栩皱眉:“这个恐怕没办法,经过鉴定,声音的确是你本人。除非当时有其他人在场,正好听到你们的对话,愿意出庭为你作证。”
乔微微的手指悄然握紧,脸色苍白:“这个…当时只有我跟她两个人在房间里,并没有第三者。”
“你们是在酒楼房间谈的吗?或许有服务员在旁边?”
“没有…”
“那就只能这样,我们从其他方面下手,再寻找辩护证据。”如栩将资料翻到另一页。
这时候,沉默已久的谭少杰突然开口,直视着乔微微:“乔小姐,你跟周维安交往时,觉得他人怎么样?”
乔微微咬咬唇:“他虚情假意,在我面前做戏,当然表现得像个完美的好男人了。”
谭少杰漫不经心地揉揉下巴:“恩,根据周维安的供词,最初是你先主动接近他,而不是他先追求你的--”
乔微微忍不住激动起来:“不是的!他现在想甩掉我,气我把事情闹大,当然满口谎言了。我怎么可能主动追求他?追我的男人那么多,如果不是他足够诚意,我怎么可能接受他?”
如栩冷冷地瞥向谭少杰:“我们是乔小姐的律师,应该相信乔小姐。”
谭少杰摊开手,耸耸肩:“我只是想更清楚地了解事情真相罢了。乔小姐,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周维安身份的?他是一家文化公司的财务总监,在商业圈里比较活跃,多少有点名气,乔小姐你人际关系颇广,应该早就听过他吧?”
“我…我人际关系一点也不广,他追求我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你要求他送你钻戒时,是否已经知道周维安是有妻子的呢?”
“谭律师!我说过不是我要求的!”乔微微脸色更加苍白,忽地涌出了楚楚可怜的泪水,“你这样问…我觉得有被质疑、被羞辱的感觉。”
谭少杰飞快地扬起笑,道歉道:“不好意思,我是为了案件着想。乔小姐要想胜诉,所有的细节,我们知道得越详细越好。”
乔微微抓起她精致的皮包,“今天的见面就到这里吧!该说的话,资料里都有,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房间里只剩两人相邻而座。
如栩立刻换了个座位,与谭少杰面对面。她收起钢笔、文件夹,冷声道:“你刚才的问题想证明什么?乔微微跟周维安,不管谁先追谁,跟她被控勒索和敲诈,并无直接关系。我相信自己的直觉,乔微微是个乖巧本分的女孩,如果不是被周维安花言巧语欺骗,就不会落得今天这么凄惨的局面。”
谭少杰的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挑动眉梢:“我倒不觉得她有哪里凄惨了。倒是你,做律师不是一天两天,该很清楚任何一桩案子靠的不是直觉,而是证据。”
如栩将资料放进包里,面色沉静:“用不着你教,我以前那些官司不是碰运气才赢的。”
“汪如栩,有时候太过自信不是好事。”
“谢谢提醒,但是太过自负更是件坏事。”
“你难道没想过另一种可能?周维安好歹算是有点脸面的人物,他为什么不顾自己身份要和乔微微打官司?他难道不怕外遇的事引出恶劣舆论,而影响个人乃至公司声誉?他那么有钱,为什么要为一枚小小的戒指来控告自己的情人?或许,乔微微所提供的证词根本就有问题。”
“谭少爷,你还没看过被告的资料,不了解情况,请不要妄下定论。控告是由周维安的老婆提出,周维安阻止不了,只能降低风险,不惜以谎言来诬陷乔微微,以保全他所谓的名誉。乔微微年轻单纯,被情场老手欺骗已经够可怜了,你再质疑她的人格,确实是对她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