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忧为难地看着她:“对不起…经理,没有另外两块窗帘,这是逼不得已的办法。如果这两块取下来,根本就没窗帘可以替代了!”
陈曼青惊异地皱起眉:“什么?昨晚我明明让小静找人赶工做好六块的啊!可是刚才我碰到她,她说你不愿意将窗帘更换,到底怎么回事?”
郑忧听到这话,根本没有将小静的事往深处想,反而只想着怎样维护小静,不让她的失误被人发现,更不能经理追究。
“经理,都是我的错。可是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那么多,总之窗帘暂时只能这个样子了。如果客人真有意见,我会主动承担责任,我负责说服客人,可以么?”
陈曼青简直不能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向来注重工作质量的郑忧怎会在关键时刻,故意做有损酒店声誉的事来?
“郑忧,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黑先生是多么重要的人物,你知道吗?董事长和政府议员现在正亲自陪着他上来…”陈曼青说着也飞快地摇摇头,“我现在还跟你说这些做什么!我们应该抓紧时间才对!窗帘在哪,快点说。”
郑忧咬咬唇,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对不起…经理,窗帘其实…”
她的话还未说完,立刻被陈曼青焦急地打断:“不行不行,说不定他们已经出电梯了。郑忧听好,我现在去想办法拖住黑先生,限你五分钟之内马上更换窗帘,我们酒店的服务不能因为任何个人原因而打一丝折扣!”
“经理,你听我说…”郑忧根本没机会多说一句话,因为陈曼青就如一阵旋风般离开了套房。
郑忧郁闷地一手拍在桌子上,忿忿道:“黑司靳,你真以为自己是总统啊!简直是越来越不可理喻,把房间布置成太平间一样,你当自己是死人么?你要换,我偏不换!再为你做任何事,我就不是郑央!”
打定主意与黑司靳的要求反其道而行,她也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
这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看着所有人都要围绕那个冷血的男人转时,她只觉得胸口血气上涌,叛逆之心顿起。累积多年的爱恨情仇一股脑上窜,需要连做几个深呼吸才能平静下来。
“黑司靳,既然冤家路窄碰上了,我躲也躲不掉,那你就等着接招吧!

008 生死噩耗

黑司靳最近的行程安排得很紧,事实上他昨天晚上才从欧洲飞回,但关于B市的投资项目也是月前就有计划,所以他一早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应该说他是个典型的事业型男人,在很多人眼里,他是一个工作狂,甚至可以与“机器人”直接划等号。
连年来不知疲倦地四处扩展生意,自四年前从楚天集团手里抢先与欧洲的大企业签定商业合同之后,利恒集团在全球的事业迅速发展。这几乎都是他黑司靳一手开拓的新局面,也是他外公黑老爷子愿意正式将利恒交给他继承的首要原因。
原本,黑司靳对B市这样的小地方投资并不感兴趣,可是就在半个月前,他突然查到了一件令他内心震惊的事——他的前妻郑央…不!或许应该说他的妻子(他们当初并没有来得及离婚),那个被父亲带走逃离他的女人竟然已经死了…
他犹记得,自己当年怎样算计她,娶她,逼迫她,利用她…最后她在所有记者面前,一脸决绝地宣布腹中的孩子不是他的,那时候他怒火狂燃。
之后,她更是决裂地说:“黑司靳,我们离婚!”

往事历历在目,这四年来他在每个夜里都无法控制地想起,辗转难忘。
可是,她竟然就这样死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这是真的。
据说意外的火灾发生在一年多前,郑氏父女在睡梦中被大火困住,不幸身亡…
地点就在B市。
一个离A市相距不到两百里的城市,四年来他们都没有机会再遇,没想到一探到消息就是如此噩耗。
黑司靳没让任何人发现他几欲颠覆的情绪,他如同往常一样冷漠而忙碌。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若非恰巧欧洲之行避不可免,他早就会在听到消息的当日赶来B市。
像他这样的男人,习惯掌握一切,根本不允许自己的情绪脱轨。
可是,这一次,郑央身亡的消息真真切切击中了他。

数字缓缓跳到顶层,黑司靳大步跨出电梯。
陈曼青急切地迎上前,努力想解释窗帘的事,可惜她根本没有机会。因为贺董事和吴议员一左一右陪同,正不停地在跟黑司靳说着什么重要的事。秘书拿着文件夹紧随在后面记录着,黑司靳神色冷峻如常,只是偶尔点头应允一声。
“那个…董事长…噢…”陈曼青做酒店服务这行多年,却是头一次如此紧张,几个忙碌交谈的男人根本没时间理她。
终于,贺董转头看她:“陈经理,黑先生这一周在我们酒店的生活,你要安排专人好好招待,绝不可怠慢,知道么?”
陈曼青忍住抹去额头冷汗的冲动,赶紧应答:“我会的,董事长。可是那个黑先生…”
豪华套房门口,黑司靳停住脚步,从秘书手里接过刚才记录用的文件夹,沉静道:“谢谢贺董的好意,我想先休息一会,上午还有点私人事务去处理一下,下午两点我一定准时出席洽谈会议。吴议员,你也辛苦了,下午见。”
他准备先进房间冲个澡,再直接去郑氏父女的墓地看看。
此时的他哪曾想到,那个让他唯一产生过强烈感情的女人非但没有死,而且正在一门之隔的套房里。

009 狭路相逢

套房内的卧室里,郑忧当然不可能换下窗帘,她刚把椅子恢复原位,就听到外面有人开门的声音。
她不经意往外面一瞥,顿时身子僵硬在原地。
那个修长而冷漠身影…
那个让人恨到咬牙切齿的男人…
待她回过神,黑司靳正好将门关上转过身来。
郑忧觉得心脏剧烈地跳了一下,差点要蹦出胸腔。她在那瞬间根本无法呼吸,只是出于本能地往门后面一躲,好一会后才大口地喘息,思绪才逐渐冷静下来。
甩甩头,她咬着唇默默提醒自己:你在怕什么啊,郑央!你现在的模样他根本不可能认得出来,你应该大方地以服务员的姿态走出去才是…
黑司靳没有注意到卧室里有此一幕,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眼中流露出一丝疲惫。客厅里的白色窗帘、白色沙发套有些刺眼,他慢慢地环视一圈,神情变得有些复杂。其实他根本不是变态式地偏爱这种布置,谁愿意把房间变成太平间一样冰冷?可是,他没忘记来B市最重要的不是谈投资,而是去…看望郑央。
这醒目刺眼的白色可以提醒他,当年自己是多么残酷,如果她真的死了,那就是上天对他的惩罚。一个眼中利益至上的男人,不惜牺牲一切达到目的时,失去的却是迟迟醒悟的在乎!
他是爱她的!
他真的不愿意接受这种现实!
来B市的途中,他对自己发誓,如果郑央还好好地活在世上,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她留在身边,让她没有机会再决绝地逃离,让她永远做自己的妻子。

黑司靳脱下笔挺的西装外套,顺手扔在沙发上。然后一边扯开领带,一边大步朝卧房走过去。
郑央的背紧贴在门后,发白的双唇抿得死紧。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终究没有那份超强的定力,做不到假装走近的男人只是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卧室门被轻轻推开,黑司靳一眼就落在了花纹美丽繁复的橙色窗帘上,深邃的眸子顿时闪过一道暗光。
他一把扯下领带扔到床/上,衬衣纽扣也被利落地解开,扔了过去。宽厚结实的背肌肉分明,即使工作如此忙碌,他也从不忘记健身,每当健身房挥洒着汗水时,他都感觉到一种发泄般的畅快。
男性堪称完美的身材毫无遮掩地展现在郑央的眼底,她紧扣着十指,眼中几乎要迸出火光来。
愤怒的火,仇恨的火!
四年来,她过的是什么生活,而他依然尊贵优雅如当年…这世界太不公平了!
不对劲!空气中有股不对的气味!
黑司靳刚要解开皮带,动作倏然顿住,然后缓缓地转过身。
如夜色般深沉冷漠的双眸瞬间捕捉到了门后的倩影,犀利的光芒像利刃一样闪现。他微微皱眉,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声音如同腊月寒冰,沉声质问:“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郑忧的手指握得极紧,以致于指关节刹那间发出带着愤怒的声响。她那双美丽的眼睛水光潋滟,迸射的却是与他的冷漠截然相反的烈焰。千分之一秒的时候内,她突然做了个决定

010 迎面出击

头一低,俯身冲上前去,一头撞在他结实僵硬的胸膛上。
黑司靳反应再敏捷,也被这出乎意料的惊人之举所怔住。他条件反射性地想要推开她的身子,可惜他预料错了。
这一招根本就是郑忧故意所为,她不但用力地撞着他的胸膛,还挥舞着双手使劲抓着他的肌肤,下面的双腿也没闲着,毫不迟疑地往前踢去。
“你…这个疯女人!给我住手!”胡乱的一脚正中黑司靳的膝盖,他吃痛地微微弯身,恼火地咒骂。
郑忧怎会住手?
不过是眨眼的瞬间,她仿佛用上了前面二十几年与人打架的功力,发了狠地又抓又踢。在他对她怒吼的刹那,她发了狠似的张嘴便咬了下去,那男性宽厚的肩头立刻留下了两排深刻的牙印。
“你…”
“我什么我?死二黑,你是个混蛋,王八蛋!你果然来这里跟女人开/房,你对得起我么?”郑忧的脑子灵光闪动,不但不住手,嘴巴还不停地骂起来,“你这个死没良心的混蛋!你怎么能够这样对我?怎么能够背叛我?”
“够了!”黑司靳被她莫名其妙的举措快要搞疯了。
他从未遇到过这么荒唐的事,这女人分明就是认错人了!要命的是无论他怎么用力推开她,她都像个野蛮的泼妇一般死死抓着他。确切地说,那简直就是毒辣的欺凌——她锋利的指甲已经将他的胸膛抓出几道血痕了…
郑忧的感受却完全不一样,她在他面前从未如此痛快过!于是心一横,提高声音道:“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呢?你的情/妇呢?给我滚出来!快点!我今天是豁出去了,就算你要跟我离婚,我也不会再忍气吞声!”
“住手!你弄错了…”
“弄错什么?难道非要捉奸在床才叫弄对吗?我早就听说你在外面有了女人…”郑忧偏不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有意曲解他的意思。可是,她当然不能疏忽,黑司靳绝不是一只病猫,绝不是一个好惹的男人,演戏要懂得适可而止。
所以,她自己也只把话说到一半,然后缓缓地睁大眼,定定地对上他喷着怒火的眼睛。
“那个…我弄错了什么?”郑忧装作顷刻间发现不对劲的样子。
“你!”黑司靳毫无怜惜地一推,几乎将她甩到卧室门外去。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恼怒,声音越发冷沉:“你认错人了!”
五个字,恍如一个炸雷。
郑忧的身子晃了晃,扶着门板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她盯着他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扫视了一番,坚定地摇头:“你胡说什么?小二黑,我怎么可能认错人?”
黑司靳几乎要听到自己血管压抑到快要爆裂的声音。不是他自恋,像他这么英俊挺拔出类拔萃的男人,光从“小二黑”这么没气质没营养的称呼上,就不可能对得上号!
结论只有一个——这个女人是疯子!
他再气愤也不可能跟一个疯子一般见识,只是…为什么这个疯子长得堪称美丽,穿着酒店的服装?看上去还不是普通服务生的样子,莫非她是为了抓奸特意乔扮成酒店的工作人员?

011 挑战冰男

郑忧很确定,他根本认不出自己。
这一认知让她下意识松了口气,思绪也越来越冷静。她掩饰住心底的暗笑,发挥生平最佳演技,又一次泼辣地指着黑司靳:“你以为我是笨蛋吗?连对自己这么重要的人也会认错?小二黑,你马上跟我回家!”
黑司靳跟她一样,眼眸里滚动寒光,此时的他忽然冷静得可怕,不愿意再跟一个疯女人多呆一分钟,直接指着大门道:“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郑忧的手指又握紧了,这该死的嚣张的混蛋。她咬牙道:“小二黑…”
“闭嘴!”男人发飚了,后果真的很严重,“你认错人了!在我没报警之前,限你三秒钟,立刻滚出我的视线!”
“你不是他?真的不是他?怎么可能?”怕死的不是英雄,郑忧头一次佩服自己的英勇无边。“滚!”
“他好像是没你这么凶,可是二黑…”
黑司靳敛下浓眉,眼中已浮现杀人的怒意,他一手用力抓着她的胳膊连推带拖,不顾她反复的疑惑询问,硬是将这副娇小的身子推出了门外。
“嘭!”门紧紧关上。
郑忧揉了揉自己发痛的胳膊,咬了咬牙,却忍不住捂着嘴笑出声来。
冷血的家伙,还以为我郑央像当年那样好欺负么?今天这点小意思就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如果可以,我希望能一脚把你踹到太平洋永不相见,可惜我想…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你等着吧!
她对自己鼓励地扬扬拳头,低声道:“干得好,郑央!”

房间里。
黑司靳的心情恶劣到极点,低头看着自己胸膛上乱七八糟的抓痕,有的地方还渗出了血丝。肩头的两道齿印那么明显,仿佛在嘲笑他刚才的惊愣和仁慈。
“真是个疯子…”
他小心地从抽屉里找到备用的医药棉花,将血丝拭去,冷薄的唇角抿得死紧。
眼前不禁浮现出刚才那张发丝凌乱的脸蛋,奇异的是刚才明明只是惊鸿一瞥,他却将她的模样记得分明。可是这一看,他更加明白一个道理,长得漂亮的女人,发起疯来都是泼辣到不可理喻。
当年身为他的私人助理兼情/妇的秦雪蓉便是如此,见识过她疯狂的一面后,让他对温柔顺从的郑央更加怀念…
而抓伤自己的疯女人,到底是如何进入酒店最高级楼层的?难道没人发现吗?最好别再惹到他,否则说什么也不可能这样放过!
算了,他哪有时间多想这些,下午建议贺董好好地关注一下酒店的管理就好了。
黑司靳抬头,这才发现卧房里的窗帘并未依照自己的要求更换,他眸子忍不住黯淡下来。不再多看,刹那之间想去墓地查证郑央是否真死了的渴望变得强烈,强烈到令他心房颤动。
于是,他不再耽搁时间,进入浴室…

012 失之交臂

早上可谓是经历了一场惊险刺激的重逢,郑忧没有时间细细琢磨自己复杂纠结的心,因为忙碌的工作很快冲散了一切思绪。
关于白色窗帘的事,黑司靳没有追问原因,这让陈曼青松了口气。她找到郑忧再一次批评了几句,吩咐她赶紧撤换,黑先生暂时不提意见不代表就是没意见,身为服务业工作人员必须时刻以服务质量为重。
郑忧轻声应允,心底却很是不满。
这时,小静抱着两块干净的窗帘从楼层的员工室走出来,一脸笑容:“陈经理,我把窗帘都拿来了。郑姐,早上那块被咖啡弄脏的窗帘我也洗好吹好了。你们先聊,我现在就去换。”
“那窗帘是因为弄脏了,你才没换?”陈曼青疑惑地望向郑忧,见她也有点神色迷茫,叹了口气,“唉!算了,窗帘的事我不再追究。但是小忧,你最近好像精神不太好,不管有什么个人原因都不能影响工作,知道吗?”
“是,经理。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郑忧抱歉道。最近小星生病,她每天晚上都要照顾他,尤其昨夜小星又突然发高烧,她折腾到快天亮才小睡了一会。若非今天黑司靳的事情刺激到了她的神经,她只怕现在会觉得泛困。
陈曼青拍拍她的肩:“好好干,你看小静这丫头就很勤劳。对了,黑先生需要一个专门的服务管家,我跟董事长推荐了你。”
“啊?我不行。”郑忧想都不想直接拒绝。
开玩笑,服务管家是需要24小时随传随到,就算没有小星,她也不能答应。上午才在房间里跟他闹了那么一出,要是再天天跟在他旁边,即使他不动怒,她都怕控制不住自己了。
陈曼青有些意外:“为什么?”
郑忧皱皱眉:“我知道经理信任我,但是最近…我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恐怕没办法一周都不回去。”
由于火灾让她改变了身份,所以对自己的私事她从不轻易透露,酒店的人事资料里也只简单地填写了一下。除了昕兰,谁也不知道她是单身妈咪艰辛地独自抚养孩子。
陈曼青犹豫了一下:“好,那我另外安排人。”

下班时间一到,郑忧就换下工作服,拎起跨包匆匆走出酒店大门。
这几天她特意跟同事调了班,方便能早点去接小星。以往小星都是在老师那里托付到很晚才能回家,只要一想到这点,作为母亲的心就既心酸又心疼。
公交站前等待着班车,郑忧不时低头看看手表,眼神不自觉透着忧郁。
过了会,前面接连来了几辆大巴,她一一瞧过去,迅速迈开步子。
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悄然驶过站台,车子后座的男人正是要回酒店的黑司靳。他戴着墨镜,遮去了若有所思的眼神。不经意往窗外瞥了一眼,正好看到站台上一抹纤细的浅蓝色身影。
小央!
那熟悉的身影是…
心脏顿时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如冰山般的面容刹时变了颜色。
“停车!”黑司靳骤然出声。
车子滑出好几米远后缓缓停下,他急切地打开车门,奔到车站前面。可是,站台上哪还有熟悉的身影?他原地转了一圈细细地巡视着,心跳还在继续,黑眸却渐渐黯淡下来。
站台上不少目光好奇地望向他,这样一个身着笔挺的名牌西装英俊男人,长得又高又酷,脸上却透着急切和失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央…难道你真的不在了么?”在公共场所,黑司靳从不失态,但此刻他却不自觉喃喃地失声。然后手指一紧,绷着脸回到车子上。

013 宝贝小星

夕阳还未沉下,余辉洒在“新德”幼儿园可爱的屋顶上。
郑忧的身影刚出现,就有一个软软的声音叫着:“妈咪…”
“小星。”郑忧笑着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子抱住脚步太快差点摔倒的宝贝,她爱怜地亲亲孩子稚嫩的脸颊,“今天小星是不是很乖啊?有没有听老师的话啊?”
小星乌黑的眼睛亮了亮,认真地点点头,慢吞吞地回答:“恩。不信妈咪可以问老师!”
孩子才三岁半,原本各方面发育都不错,聪明伶俐,说话咬字要比同龄孩子清晰流畅许多,尤其那软软的童音可爱极了。可是自从那场大火过后,他在其他人面前都变安静了…
郑忧抱起他,对随后跟来的老师打招呼道:“辛苦你了,何老师。”
何老师摸摸孩子西瓜皮式的帅气头发,微笑道:“小星真的很乖,这几天你都比较早来接他,他说话的次数也比以前多了。不过今天下午他早早地就在门口等你,怎么都不愿意进去。”
郑忧的眼中突然浮现泪光,她惭愧道:“对不起,我还是来晚了。对不起,小星…”
小星注视着她,发现她的眼眶似乎一下子发红起来,不禁搂住她的脖子,小心地问:“妈咪,你怎么了?”
何老师对郑忧的事多少了解一点,关心地安慰道:“比起很多家长来,你已经是个很了不起的妈咪了。小星非常爱你。”
“妈咪…你是不是要哭了?”小星柔软的小手捏捏她的脸颊,小声地哄道,“妈咪不哭不哭,你看小星昨天晚上打针都不哭…妈咪教小星勇敢,自己也要勇敢哦!”
郑忧亲亲他,然后一起跟老师告别。

如果说她为什么还能如此坚定而平淡地活着,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小星。
一个饱受命运捉弄和生活折磨的人才会明白,惟有平淡才能让人感觉到真实的幸福。
小星…
郑央抚摸着孩子的头发,温柔地握住他的小手。小小的手臂上有着几道被大火烧伤的痕迹,当时孩子嘶哑着嗓子大声呼喊“妈妈妈妈”的情景常在噩梦中惊现。
她眨了下湿润的眼睛,轻轻地替他盖好被子。
“对不起…孩子,是妈咪让你受苦了。”眼中泪光闪耀,想起晚上在医院打几瓶点滴时,小星坚强的表情连医生都忍不住夸赞,她就忍不住想哭。
确定孩子熟睡之后,郑忧起身到客厅里收拾了一番,才回到卧室。
她和小星的生活有些拮据,酒店的工资并不高,维持这个一房一厅的房租后,可以用来支配的收入很少。家里有一个孩子会多不小的开支,没有一个妈咪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委屈,所以她常常自己很节约,尽量让小星过得衣食无忧。
坐在书桌前,郑忧从抽屉里拿出日记本,轻轻打开

2010年2月1日星期一晴

今天是个意外到令人难忘的日子,带给人的震惊绝不亚于当年分手的那天。
我从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跟他重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