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美在于面上看着花团锦绣,看久了实则底子却是如斯凉薄。特别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中看人时总是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倔强与疏离,看着近,实则隔了千万重。可偏偏这样,令人越发想要在她的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他忽地笑了,这一笑若霁月初开光华万千。下一刻云罗已腾空而起牢牢落入他的怀中。陌生男子的气息与他身上清贵的香气混合一起钻入鼻间,她煞白的脸刹那间红了红。
“你想死?可惜不能。”他抱着她,恍若四周无人,低头在她耳边轻笑:“云罗,你比你想象的更值钱。”
他说罢抱着浑身血污的她大步走出了芳菲楼。四周有窥探的眼光,疑惑、探寻,可更多的是艳羡。云罗缓缓闭上眼,任由自己靠在生平第一次如此靠近自己男子的臂弯中。她知道,自己终于离开了这片污秽肮脏之地,也知道即使再不愿,将来的一生她已被这个男人牢牢掌控…

刘员外的死轻而易举地被凤朝歌摆平。云罗养伤时曾听侍女议论凤朝歌的手段。他亲自去了刘员外的府中,只消几句便令刘府不敢再起风波。
恶人还需恶人磨。她冷笑。刘员外生前玩死那么多条人命,这把柄可是牢牢握在芳菲楼手中,况且凤朝歌愿意替芳菲楼出头,权势不如人又理亏的刘府自然只能自认倒霉。
凤朝歌把她安置在了一处清雅的别苑,好几日都不曾来看她一眼。云罗身上的伤在名医调理下渐渐痊愈。所幸芳菲楼中的打手们打姑娘们自有规矩,只打身不打脸。所以她身上即使满身淤青,脏腑几乎崩裂,一张绝美的小脸上却依然完好。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木然而美丽的脸,微微一笑。人都道红颜命比纸薄,她的命却实在贱得很,一路苟活至今。
身后脚步声传来,侍女又端来药了。她不回头,道:“药放桌上吧,我一会便喝。”
可不过片刻,一碗温热的药碗便放在她的眼前。她抬眸,对上了一双黑白分明,雅致无双的俊眸。
是凤朝歌。
云罗唇边噙着一抹浅笑,美眸流转,问道:“殿下怎么来了?”
第九章 寻亲攀故
2014-9-2 11:10:25 1682
凤朝歌今日一身白衣,三千墨发整齐束着,发间簪着一根艳红的红珊瑚龙簪,乌黑的瞳映着窗外的天光,炫色流彩。他眉眼带笑,不经意间便是挪不开眼的风华绝代。
他笑了笑:“药汤要趁热喝了才有效。”
云罗温顺地就着他的手喝尽苦药。药很苦,她眉头却未皱一下,喝完抬起明眸静静看着眼前的凤朝歌。眼前的男人风度翩翩,俊美如谪仙,芳菲楼中救人赎身一场戏演得淋漓尽致。若换做旁的女子一定恨不得做妾为婢,只为换他一道温柔笑靥。可他偏偏遇上的是她生性凉薄的华云罗。
有时候她曾想,有的人与人是不是天生注定相杀相克。遇上了,于是成了一辈子的殇。
“在这里可还习惯?”他问道。
云罗依旧是笑,道:“很好。多谢殿下相救收留。”
她的回答滴水不漏,端坐如仪,美人如花。可分明他曾见过她心狠手辣,决绝的一面,惊艳异常,久久无法忘怀。
他掩下眼底的异色,温声问道:“云罗,你是哪里人?”
云罗一怔,片刻嫣然笑道:“忘了。”
“姓什么呢?原来名字叫做什么?”他又问。
云罗漫不经心地道:“姓华,至于原来叫什么也忘了。”
凤朝歌闻言笑得越发有深意了。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点桌面,一下一下,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她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一下一下,眉头渐渐颦起。他的心思比她所见过的男人更加难猜。这种感觉很不好。
“若我说,我能寻到你的家人呢?”凤朝歌抬起光华流转的眸,忽的问道。
云罗脸色一变,不语。
“云罗,你为何不高兴?”凤朝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脸上的变化,道:“找到你的亲人是好事。不然你以后在这个世上只能孤孤单单一个人。”
亲人?她的唯一亲人早就埋身黄土,还哪来的亲人?
“云罗不需要亲人。”她眸光渐冷,淡淡道:“再说就算找到了,谁敢与我攀亲带故?”
凤朝歌唇边浅笑不减,道:“若说有人这十几年来一直在寻你的踪迹,不惜散尽万金。而且当初他并不是故意抛弃你与你母亲,只是因当时乱军流离,不得不离开你们母子二人…”
云罗脸色剧变,睁大眼眸,微微颤抖看着眼前含笑如仪的凤朝歌。
他执起她冰凉的手,轻叹道:“云罗,你的父亲还在世。他一直在苦苦寻找你们母子两人。”
“是…谁?”她想撑起笑,可脸上笑意纷纷剥落。
心,乱得无法再想他话中的真与假。她定定不能动,耳边仿佛回荡着母亲濒死前不甘的嘱托:“昀儿,你的父亲是个大大的英雄…你要找到他,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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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此生此世
2014-9-2 11:10:25 1459
告诉他什么?告诉他母子两人颠沛流离,食不果腹沦为乞丐?还是告诉他,母亲曾为了换一口吃食为奴为婢,任由主人家责打凌辱?
父者,天也。可她的一片天从来只由母亲一人撑起,从未见过那人半分影子。只是她心中再恨,也只恨着一个叫做父亲的影子罢了。可母亲却念念不忘,痴痴想念。她不明白母亲的执念从何而来。大抵是女子从一而终的美好念想。总错以为自己继续守下去就能守得破镜重圆,云开见月明。
可母亲终究等不到那一日的到来。
她忽地笑了起来,笑得出了声。凤朝歌看着眼前孱弱却始终艳光不减半分的女子,深深皱起了漂亮的眉。他不喜她这么笑,笑得没心没肺却又如此犀利如剑。
“你笑什么?”他终于忍不住问道。
云罗止了笑,眸光盈盈看起来越发美不胜收,她道:“我在笑。一别十六年没凭没据,殿下怎么知云罗的父亲是谁?”
凤朝歌却似早就成竹在胸,反问道:“你要证据?”
云罗点了点头。凤朝歌一笑,忽的伸手一把扯落她肩头的衣袖。云罗只觉得臂膀上一凉,再回神时衣衫已被扯落一半,白皙的肌肤露在他的眼前,胸前春光也几乎乍现。她脸色一变,猛地探手狠狠朝他的脸抓落。
可她尖尖五指还未碰上凤朝歌那张堪比女子白皙的脸庞时就被牢牢捉住,他目光无波,示意她看向身后的铜镜,道:“你看你的后背,可有一处蝴蝶胎记?”
云罗回头,果然看见铜镜中映着雪白的背上一处胎记红印赫然在目。胎记呈蝴蝶状,若一只血蝶不小心落在了她的背上,久久不去,美而诡异。
她猛地回头盯着眼前势在必得的凤朝歌,冷笑讥讽道:“原来殿下早就摸清了云罗的一切,连我都不太清楚的胎记样子都打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那一夜他亦是特地为她而来。只是他使得好手段,由着她让众恩客竞相出重金买她的初yè,甚至任由刘员外进ru她的闺房中。他也许原本想要等着闺房中哭喊声传出,然后他凤朝歌再施施然出场做一个大大恩人。一场佳人有难,公子相救的一段佳话。从此她华云罗对他言听计从,感恩在心。
若她是那等庸脂俗粉必会一步步由他算准拿捏透。可他千算万算算不到她竟敢杀了刘员外,甚至打算一逃了之。于是他不得不将她阻拦带走。云罗想着越发笑意冰冷。
凤朝歌笑道:“云罗姑娘先不要急着生气,若是没有万全的证据我怎么会赠云罗姑娘一场空欢喜呢?”
云罗冷笑一声,慢条斯理穿好衣衫,道:“殿下还是将来意说清楚。认亲真假与否不重要,殿下要我做什么事就明说,做完以后,我华云罗此生此世与殿下再不相干。”
第十一章 父女相认
2014-9-2 11:10:26 1618
年少时人说话总喜欢说此生此世,仿佛再过几年便是一生。可等到真正心已老才知这一生竟是长得无穷无尽。多年后当她偶尔想起自己的年少轻狂时,总会嗤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因为自从芳菲楼中见到凤朝歌的第一面开始,她这辈子都注定已无法与他再不相干。
“你不信我?”他笑得轻慢,可容色俊雅,却不令人生厌。
云罗冷哼一声。她自然不信。他怀揣目的靠近,再怎么真挚依然是假。
“等过两日云罗姑娘就能见到亲生父亲了。”凤朝歌眉眼间笑意粲然,薄唇一勾:“不,应该称呼你一声,华昀小姐。”
遗忘的名字又陡然间被人翻出,云罗脸色一变,再看时凤朝歌已从容起身离去。
心里的恨渐渐弥漫,恨得四肢百骸都疼。他把她已结痂的伤口挖出露出鲜红的血肉,任由她狼狈不堪只为牢牢掌控她的所有。就如那一夜他含笑看着她任人毒打,直到最后一刻才相救。
这个男人太过冷酷无情,她忽地打了个寒颤。

过了两日,别苑中当真迎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云罗的伤已好了五六分,精神也恢复了许多。初春天转暖,她坐在廊下晒太阳,只听得一道悦耳如金玉的声音从院门边响起:“华将军请——”
她抬头时,正好对上了匆匆走来的一位年过半百的中年男子。对视的那一刹那她心头一跳。来人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可分明从未见过。那男人国字脸,五官端正,英气十足,斑白的鬓角写满了他这个年岁历经的风霜。他看见了云罗的面容忽地就流下眼泪。
“盈娘!”他唤出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云罗心口一缩,猛地退后几步,美眸幽幽地看着一步步走来的中年男人。
“华将军,这便是华昀姑娘。她身上还有将军所说的蝴蝶胎记。应该没错吧?”凤朝歌在一旁含笑道。
“是!没错!她长得跟盈娘一模一样。”那叫华将军的男人抹着眼泪不停点头。他的目光殷殷钉牢在云罗的脸上,仿佛要看出什么来。
四月的春光这么暖,可照在她身上却寒彻入骨。他们在她面前说了什么她统统听不见。凤朝歌扶着摇摇欲坠的她,柔声道:“昀儿,这是你的爹爹。”
云罗怔怔回头看着他那张笑脸,看到了他眼底的一抹殷切期盼。她笑了,柔声道:“可是我不是华昀,我叫做云罗。京城中人人皆知的芳菲楼的云罗姑娘。”
那中年男子脸色一白,身子晃了几晃。凤朝歌脸上带着笑,眼底已肃杀一片。
云罗笑了笑,:“华将军,妾身叫云罗。母亲早逝,父不详,恐怕令将军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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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娶你为妻
2014-9-2 11:10:26 1434
四下里一片寂静。她笑吟吟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一步步退后似不堪承受。凤朝歌捏着她的胳膊渐渐收紧,犹如铁箍。他的脸上笑意渐冷,眼底的阴沉怒意简直要将她生吃入腹。
她眉一挑冷冷对上他的眼。两双眼中风起云涌,杀不见血。
凤朝歌忽地一笑,痛惜道:“华将军,昀儿这些年吃了很多苦,心中一定十分怨恨将军。假以时日久了好好开解一番就会接受将军了。”
那中年男子一听顿时回神,连连点头:“是极!是极!是我对不起她们母子两人。她恨我也是应该的。可怜的盈娘,还有我的昀儿一定吃了很多苦。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啊…”
他老泪众横,只差嚎啕大哭。云罗冷眼看着眼前所谓的父亲只觉得可笑。母亲为她描绘的父亲太过伟岸,可如今看来不过是年过半百的糟老头,还动不动就泪眼婆娑。
她当时不知,眼前这个男人一言一行都是出自肺腑,只是因为她不信所以觉得他面目可笑。经年之后再想起这一日的相认,无数个日夜中痛悔滴血却已换不来他的一声声情真意切的“昀儿”…

父女相认,华将军很快要将她接回将军府中将养身体,顺便弥补下亏欠了十六年的父爱。凤朝歌既然费劲心思要成人之美,自然不会阻拦。很快他便吩咐侍女收拾云罗的包袱,打发她上了将军府中前来迎接的马车。
云罗身边身无长物,只简简单单一套换洗衣服带在身边,一如来时般清清冷冷。他亲自送她上了马车,看着她冷淡的眉眼,忽地笑了笑:“云罗,你还是不愿意谢我是吗?”
云罗看着他那张颠倒众生的俊脸,微微一笑:“怎么不谢呢?芳菲楼的云罗如今成了将军府的千金,这份感激定要一辈子记住的。”
凤朝歌忽地又是一笑,挥退了侍女,不顾将军府下人异样的眼光钻入了车厢中与她并肩而坐。车厢中很狭小,他一进来堪堪与她紧贴。云罗不动声色地挪了挪,别过头不看他。
下颌一凉,他修长的手指已紧紧钳住她的下颌,逼着她看着他的眼睛。
“云罗,你为什么这么倔呢?”他轻叹,眸光脉脉如春水:“你若是乖一点将来的运气也许会好一点。”
云罗迎上他的目光一笑,问道:“殿下到底想要什么?”
车帘垂着,遮住了外面刺目的天光。他墨瞳如魔,仿佛能将人的心神吸引进去。云罗似被他奇异的眼光所摄,一动不动,只能定定看着他。
“我想要什么?”凤朝歌笑了笑,忽地低头深深吻住了她的唇,低喃道:“因为我要娶你华昀为妻!”
第十三章 鸠占鹊巢
2014-9-2 11:10:26 1425
她仿佛被惊吓,一动不动任由他的灵舌撬开她的唇,探入她的口中辗转吸允。这个吻很深很长。他攻城略地,一步步加深。她睁大眼只看见他低垂浓黑的眉,还看见他半闭眼中的一掠而过的温柔笑意,她甚至可以感觉他的唇温温柔柔扫过她的唇瓣…
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撩过她的鼻间,轻易地就钻入了心底。心忽地轻颤,一种模模糊糊的悸动从心底升腾起来,像是什么又不知是什么。
“殿下,小姐该启程了!”车帘掀开,刺目的天光照射进来。云罗猛地挣开凤朝歌的钳制,一抬头看见脸红耳赤的将军府的下人们。
这一幕都被他们看到了。她定了定神,擦了擦唇冷冷道:“殿下可以走了。”
凤朝歌轻笑,一振袍角潇潇洒洒地下了马车,临走前回眸一笑,道:“昀儿,过两日我定会去找你的。”
云罗牵了牵嘴角,终是吩咐车夫启程。

将军府很大很深,几重院落她数不清。侍女与奴仆们恭谨而有礼,只是看她的眼神是曾经最熟悉鄙夷的神色,她一笑而过。十六年后重新相认的父亲为了弥补对她的亏欠,将她安排在了府中最大最精致的绣楼。听说为了腾出地方给她,甚至令还待字闺中的正牌大小姐华元淑搬出。云罗看着绣楼中一件件簇新的摆设,唇边勾起一抹清冷的笑意。
鸠占鹊巢,除了这四个字,她想不出将军府中上上下下对她有别的看法。
若做梦一般,她从芳菲楼中声名狼藉的云罗姑娘,摇身一变成为梁国中手握重兵的华凌风将军的女儿。两重身份变换,何止天上地下的差别?而这一切都拜一人所赐,凤朝歌。
云罗看着铜镜中那张单薄的倾城容色,不由嫣然一笑。她想,她终于隐约猜到了凤朝歌究竟想要什么了。
华凌风不愧为梁国的重臣。京中世家们一听说华将军失散多年的女儿找到,前来恭贺送礼的人络绎不绝。将军府门前车水马龙,犹如闹市。人人想趁此机会逢迎巴结将军府,又或是好奇心驱使想要一探她的庐山真面目。
可云罗在绣楼中只见礼品如流水似地送进来,却不见任何外人。听说将军夫人周氏将探病的宾客统统拦下,为的是让她安心养病。云罗失笑,周氏恐怕恨不得她一辈子不要出去见人。
两日后,从兵营中归来的华将军回府。那天,云罗终于与府中众人正式见面。她在侍女的巧手下打扮妥当,着一件素雅淡粉色曳地长裙,梳了双罗髻。由侍女领着来到了花厅中。
才刚踏入花厅,她便听见华凌风震怒的声音:“都是胡说八道!从今以后谁要说昀儿一句不是,立刻给我滚出去!”
第十四章 府中家人
2014-9-2 11:10:27 1584
杯盘砰然的声音十分清脆。她顿住脚步,一旁的侍女不住拿眼看着她。她面色无波,直到里面平静下来这才慢慢走厅中。
坐在上首的华凌风见她前来,急忙收了脸上的怒色,勉强笑道:“昀儿,你来了!快坐!”
她默默施了一礼,一转身向他身边的一位着朱钗满头,面色严肃的贵妇施了一礼。那妇人勉强点了点头,道:“昀儿这两日在府中可习惯?”
云罗淡淡一笑:“云罗很好。”
那妇人脸色微变,云罗两字是青楼花名,而她偏偏在这个时候若无其事地说出来,存心令众人难堪。果然厅中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古怪。饭桌右手旁低头默默的紫衣少女忽地抬起头来,狠狠地瞪了一眼云罗。
云罗看见她眼中通红,心中失笑。原来方才在背后说她是非的便是她——同父异母妹妹华元淑。
华凌风见气氛尴尬,连忙向云罗招手,道:“昀儿,这以后就是你的家了。快坐在为父的身边。你看这些菜都是特地为你做的,看合不合口味。…”
他年轻不再的脸上带着小心翼翼讨好的神色,云罗垂下眼帘,淡淡道:“父亲有心了,云罗还是坐在下首吧。”她说着向最末一座走去。
“昀姐姐与我一起坐!”一道清脆欢快的声音从席上传来。
云罗手臂一紧,一位七八岁的男孩正揪着她的长袖,笑眯眯地央求。孩童天真无邪的声音打破了众人之中的尴尬。
华凌风虎起脸,呵斥道:“没大没小,别缠着姐姐!”
那男孩却不惧他,紧紧吊着云罗的手臂,嚷道:“不!我就要和昀姐姐坐一起!”
他一张小脸粉雕玉琢,一双眼乌黑机灵,看上去七八岁的样子。云罗微微一笑问道:“你定是华元青,是不是?”
男孩笑道:“咦,昀姐姐竟然什么都知道!昀姐姐,等你身子好了,你陪我去玩好吗?”
云罗笑得越发甜,轻抚他的脑袋,道:“好。”
华元青是华凌风最小的儿子,许是因老来得子,华凌风和夫人周氏都十分疼爱。周氏见她抚摸华元青,脸一抽搐,喝道:“青儿,过来跟为娘坐,别叨扰昀姐姐。”
华元青一听母亲发话,不情不愿地挪了过去坐在她的身边。华凌风见状尴尬万分,却不好再说什么。云罗似笑非笑地看了如临大敌的周氏,转身坐在了末座。
眼下的情形不算最糟,比她料想的好点。
华凌风扫了一眼,忽地问道:“嗣儿呢?我记得今日他不必去军中的。”
四下忽地静了下来。云罗盯着眼前的一副唐彩碗筷,看得津津有味。嗣儿叫做华元嗣,是华凌风的长子,英勇善谋有乃父之风。他若不来,岂不是不想认她?…
第十五章 晋太子
2014-9-2 11:10:27 1644
华凌风的脸色沉了下来。周氏急忙劝道:“老爷,嗣儿可能被朋友拖住喝酒了,所以来得慢了。…”
正在这时厅外传来一声朗笑:“爹,娘,我回来了!还有一位贵客也来了!”
云罗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英武的年轻男子大步走来,他手中把臂搭着一位蓝色长衫的男子。那男子似不愿前来,挣开他的手,清清冷冷走在身后。
夕阳余晖中,男子背着一把古朴的琴,长身临风,飘然如仙。他走来,容色显露在了众人面前。只见一张俊颜如墨画,眉眼清晰,阴柔俊美。再细看时风华慑人令人不知不觉坠入他的一双眼中。可他神色却始终清清淡淡,有种遗世孤立之感。
华凌风一见那蓝衫男子,脸色一变,急忙上前拜见:“拜见晋太子。”
云罗听了不由愣住。梁国还未立储君,哪有什么太子?她见华凌风紧张也不得不起了身随众人拜见。蓝衫男子淡淡道:“现在哪还有晋太子?陈国早就没了。华将军以后就称苏晋为晋公子吧。”
华凌风连忙道不敢,却拿着眼狠狠瞪一旁的笑呵呵的华元嗣。
华元嗣没察觉父亲的眼色,嚷嚷道:“父亲,大皇子实在是欺人太甚!在御花园中孩儿瞧见他们欺负晋太子,呼喝他如伶人,让他弹琴取乐!”
他说得义愤填膺,一张英武的脸涨得通红。云罗失笑。但凡被人欺负的人最恨别人揭发他被欺凌的丑事,华元嗣帮了也就帮了,这时却嚷嚷说出。岂不等于这位晋太子的屈辱又多受了一次?
果然华凌风连忙打断华元嗣的话,恼道:“还不赶紧请晋太子进去!”
华元嗣见父亲脸色沉沉,急忙领着苏晋进了厅中。他一抬头看见静静立在一旁的云罗,眼中一亮,高兴道:“你便是昀妹妹吧!”
云罗上前含笑施礼,算是见过了这位大大咧咧的兄长。
“太好了。听说你宰了那姓刘的畜生…”华元嗣话还未说完,华凌风脸色阴沉得犹如暴雨欲来,一巴掌狠狠拍上他的后脑勺,骂道“就你话多!当了校尉却还是这般不稳重!”
周氏心疼,急忙将华元嗣护在身后,恼道:“老爷今日吃了什么火药了,骂了元淑又打了元嗣。贵客在呢,要打要骂等客人走了再说!”
云罗静静立着,面色无波。苏晋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她对他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苏晋木然转眸不再看她。云罗讨了个没趣却不恼,随着众人坐在了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