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芝芝还是没变,聊起高中的趣事自己先笑得一塌糊涂,然后边笑边说。顾夏婉一如既往,只静静地听着,时而会心微笑,时而感叹,更多的是默默不语。
一瓶瓶啤酒倒空,周芝芝喝得面色酡红,她突然斜着眼睛看着对面的顾夏婉,有些口齿不清地开口:“夏婉,你知道…知道吗?有时候我很嫉妒你…真的很嫉妒你…那么好的家世,又长得那么漂亮…呃…什么都不愁…还有那么帅的男朋友…老师都不敢管你们俩个…上天所有能给你的幸福都给了…”

周芝芝喝醉了,还没将顾夏婉灌醉,她就自己先醉了。顾夏婉有些头疼地看着她趴在自己的肩膀,喃喃地说着初出社会受人排挤,委屈,还有说起与家盛的分分和和,断断续续,颠三倒四的听不太明白。
可顾夏婉听出她生活的诸多不如意,谁能想到白天所见的周芝芝,明亮得像是一个发光的小太阳,看不到一丝阴霾,心里却这样辛苦。
原来每个人都不能看表面。表面鲜活明媚,也许一转身就是满目疮痍。
顾夏婉轻声安慰她,用她的手机打了个电话叫来家盛。家盛匆匆赶来,看见顾夏婉不好意思地打了声招呼:“很久没见了,改天去我们家吃顿便饭。”
他才刚刚说完,周芝芝已经有往桌底下滑的趋势。他赶紧扶了她就走,边走边心疼地念叨:“不能喝还喝那么多,真的是…”相扶相依的一对,顾夏婉突然觉得心重重地痛起来。
上天把所有能给你的幸福都给了…周芝芝刚才的喃喃自语,仿佛还在耳边,她那么羡慕她,一遍遍重复,可是真的是这样么?她苦笑。
上天是公平的,给了你别人得不到的,也剥夺了别人拥有,而自己所不能拥有的。
结了帐出来,服务生小心翼翼地问她要不要发票,眼神中带着一种卑微的贪婪。也不过十几块钱的税,可对这种利润低廉的大排档亦是不小的负担。顾夏婉摇头,慢慢地走出小店,辨别下方向,她打了车说出一个地址。
夜幕降临,C城也渐渐收敛了到处开发建设的张扬,越来越接近记忆中的样子。她靠在车窗边上看着,喝了点啤酒,脑袋有些晕,回忆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波波汹涌而来。
车子在一片老旧的别墅小区停下,的士司机不再像几年前一样会对她多看一眼,看她是何方神圣,而是心急火燎地继续呼啸着开走。
她有些怔忪,然后微微哑然失笑,是不是还是虚荣心在作祟,八年过去了,谁还会对这片别墅区充满了神秘的好奇?这C城,早就不是八年前那样恹恹没有生气,一路所见所闻,皆是一派欣欣向荣。
她慢慢地走进去,守门的保安早就换了,门边原本一丛开得茂盛的蔷薇换成了三角梅,她几乎有些不认得了。可是依然开得茂盛,几乎攀满了两边有些旧的铁门,一丛丛,夜晚看去像彩色的流云,十分漂亮。
还是一栋栋精致的别墅,只是岁月沉淀,雪白的墙上爬满了爬山虎,多了几分岁月的味道。她走到中央水池边的那棵梧桐树下,轻轻抚摸凹凸不平的树干,路灯很昏黄,看不清楚树干上是不是还有当年她刻下的两个名字。
她轻轻地抚摸,用手去寻找树皮上斑驳的划痕。一点一点,粗糙的触感掠过指尖,有一种酸涩的液体在胸腔中荡漾,很难受,却也令人甘之如饴。

正文 第九章 天涯海角只是虚设
路边一阵轻微的车轮碾过的声音,她循声看去,车窗中一个男子的剪影一闪而过,侧脸凌厉的轮廓,像极了他。
一定是自己眼花了。一日里连着两次擦身而过,这样的几率太不可思议了。可是那个男人真的像。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除了苦笑还是苦笑,怎么一到这里,她的眼睛就出了错,还是…她根本就是想再见他一面。
其实天涯海角,有时候只是虚设。要留心一个人,他的蛛丝马迹都能人海中一一找出来,更何况他本身就是那么闪闪发光的一个人。在得知他的回国消息,于是,深埋在心底,潜藏已久的渴望像闪电一样袭上心头,原来,所有的冠冕堂皇的回国借口都只是来自这个卑微的念头。
因为他要回来了,所以她想回来。
她捂住脸,想要哭,却怎么也流不出一滴眼泪来。

顾夏婉出了别墅区,慢慢地在路上走着,八年的时光能改变很多,这原本偏僻的别墅区两旁冷落的街道,也成了热闹的商业街区,看过去,两排霓虹灯闪烁,像是不夜之城招摇的两只妩媚的手。
夜已经很深,因为时差,她还了无睡意,细心打量,这一排的灯红酒绿,原来多数竟然是一间间酒吧,PUB。
什么时候,这里成了酒吧一条街。她侧了头想了想,随性走进一家并不够张扬的酒吧,名字很奇怪,叫“午夜的钢琴”。
酒吧里昏黄的灯光十分有技术地打得明暗相间,暧|昧中透出一丝优雅奢华的情调。四面墙壁上浓稠的油画,还有大大舒服的沙发,一小队乐队在狭小的舞台上努力地营造气氛。
并不算是人气很高的酒吧,有人在一圈吧台上喝酒聊天,也有人坐在沙发上猜拳行酒。
一股夹杂着香烟的暖风扑面而来,她微微清醒,这并不像英国伦敦的酒吧低调内敛。她好像来错了地方。
但是既然来到这里,总不能半途退却,更何况这个时候她需要酒精的麻醉,把回忆忘却。
来到吧台,头戴礼帽的年轻调酒师问她想喝什么,昏黄闪烁的灯光下,她看见对方好奇探究的眼神。
再看看自己墨绿色及膝细呢一字裙,上衣同色墨绿色绸衬衫,外面再披一件黑色薄羊毛衫,除了露出一双修长的腿,倒是裹得严严实实,不像酒吧里其他的年轻女子,暴露的衣服,夸张的妆容,还有那纤细手间明灭的香烟,一颦一笑间满满都是妩媚入骨的风情。
她实在不像是来这种地方的女人。
顾夏婉一笑,脱下羊毛衫,卷起袖子,看了递过来的单子对他说:“来杯红粉佳人。”酒很快就调好,而这时候,乐队换了经典老歌回忆,悠扬的调子,略带岁月的伤感。正适合她的心情。
慢慢地将手中的酒喝完,度数并不高,很好喝。她突然起了好奇的心思,点了另外一种“蓝色火焰”,五颜六色,在调酒师的手中变幻万千,最后一杯燃烧着蓝色火焰的鸡尾酒就放到她面前。

正文 第十章 那个男人
火焰熄灭,她抿了一口,很苦,但是带着酸甜。像是小孩子得了一件新奇的礼物,在酒精的作用下,她边小口地轻抿,一边听着乐队的唱的经典老歌。
整个人渐渐融入了喧闹中,她不知自己喝了几杯,只觉得自己一定是眼神明亮,带着傻笑。
最后一杯就要走了。她告诉自己,手还未碰上酒水单,一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就将她面前的酒水单拿走,同时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响起:“小姐,你不能再喝了。”
顾夏婉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雪白挺括的衬衫,即使闪烁不定的灯光下依然能看出这件衬衫的质地不俗,下身穿妥帖的牛仔裤,显出一些男人的活力来。
是个已经有些到了中年的男子,个子不高,但是气质也不俗,五官深邃,看得出年轻的时候是个美男子。
“为什么不能再喝?”她微微一笑,纤手微动,将他手中的酒水单划了过来:“再喝一杯我就走了。”喝醉的人都有点固执,她决定还是顺从自己的心意,即使醉了,也没关系。最好回去能倒头就睡。
那男子眉头一皱,突然一笑:“那好吧,我能有这个荣幸请你这位漂亮的小姐喝一杯吗?”他一笑,五官舒展开来,很明朗的样子。
可是这是很老土的搭讪。顾夏婉不由“扑哧”一笑,闪烁的灯下,她的眼眸中水光四溢,脂粉未施的脸颊红通通的,有种娇憨中带着妩媚的样子。
“好吧。”她笑着看他。即使喝得有点眩晕,但是她看得出来这个男人还是温和无害的。男人很快示意调酒师调来两杯酒。
一杯递给她:“试试这杯‘美丽的忧伤’,很适合你。”他坐在她身边,带来一股压迫,她拨弄着鸡尾酒杯上的樱桃,淡淡地笑,什么时候,她的忧伤那么明显,是人都能看出来的地步?
“谢谢。”她轻声地道谢,随后认真地喝着杯中的酒。她拒绝人自有自己一套方法,安静疏离,再厚颜的男人都受不了她的冷淡,只要他们觉得无趣了自然就会走。
他也不会例外。顾夏婉告诉自己。男人见她不再说话,也默默喝着自己的酒,时不时有人过来与他低声说几句,似请示什么。
她仔细辨别,才发现请示他的都是酒吧的服务生。她渐渐有些兴趣:“你是这里的老板?还是主管?”
那男人一怔,没想到她突然发问,点点头:“是,我是这里的酒吧老板,我…”他还没说出自己的名字,就看见她兴趣缺缺地低头看着自己的酒。
他眉一挑,眼中多了几分趣味。
一杯酒喝完,顾夏婉觉得自己真的醉了,很清醒地醉了,属于最痛苦的醉法,脑袋清醒得要命,但是身子却不受控制。她想要离开,却发现自己的脚软绵绵的,微微踉跄。身边的声音忽远忽近的,听不分明。
一双有力的手臂扶住自己,她居然还能抬头说谢谢,虽然她没看清楚他是谁,但是他身上好闻的香水味夹着香烟味,让她迅速安定下来。这个味道很像小时候自己赖在爸爸身上闻到的味道。
爸爸?…她皱了眉头,挥了挥手拍掉这个令她一直不愉快的字眼。

正文 第十一章 狼还是羊?
“我自己走!”她推开他:“我有朋友接我。”她退后两步,有些戒备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看了半天终于看清楚是刚才那个男人。
她心里不知为什么松了一口气,他应该不会对自己动手动脚,毕竟她也不算得上美艳,他身在欢场也不算缺了女人,可是她想得周全,唯独没想过,他,也是男人!
这一点让她在其后挺长的一段岁月里悔得肠子都有点发青。
“真的有朋友?”男人笑着看着她,带着洞悉的笃定,像是看一个撒谎的小孩。
“当然…真的!”顾夏婉拿起手机,开始拨电话,拨过去手机关机,这才想起来,早在吃饭的时候,周芝芝就醉得一塌糊涂。而今天只是她刚到C城的第一天,什么朋友都没联系,除了周芝芝。
男人看着她摇摇晃晃地打电话,上前一步笑了笑:“别担心,我又不吃了你!”很低的笑声,带着宠溺的嘲讽。顾夏婉干脆不再继续装,很淑女地瞪他一眼:“我可以自己叫的士。”
说这话的时候,她又很没出息地踉跄了一下,赶紧扶了桌子站稳。
男人扶了她的胳膊往门外走:“叫的士?记得自己的住址吗?在我酒吧的客人我都要负责他们的安全。”
这句假话他说得一本正经,顾夏婉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歪倒在他的怀里,温热的气息透过来,还是那股香水夹杂着香烟的味道,只是不再那么令她不舒服了。
的士叫来,他靠着车门边问她:“地址是哪里?”顾夏婉想了一会,报出一个地址。他果然皱了眉头:“有没有记错?我送你回去。”
他说着不由分说地坐进车里,吩咐司机开车。顾夏婉心里一突,忙往里面挪。她现在虽然脑袋清醒,但是身子软得像没有线的木偶,他想干什么,她连阻止的一分力气都没有。
周芝芝经常说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真不该自己独自一人去酒吧买醉。顾夏婉揉着自己发晕的额角,开始后悔。
的士滑进小区的大门里停下。顾夏婉趁着那男人付账的时候,摇摇晃晃地下车,辨别了方向就向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喂喂…小姐…”那男人一回过头来,就看见她早已走远了,连忙追上。
“放开!”顾夏婉有些反感地甩开他的手:“我没醉,这位先生你可以回去了。”她没有掩饰自己的戒备。
那男人一怔,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大,住了足:“那好吧,我看着你上楼就好。”淡淡的语调,并不生气。他插手立在路灯下,被阴影覆盖了大半的面容,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顾夏婉有些后悔,她的确是太过戒备,可稍一转念,这种戒备也是必须的。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这样温和的男人撕下斯文外衣会变成什么样的?谁也不敢保证。

正文 第十二章 长辈的味道
她不再是以前养在温室里的一朵纯净百合花。八年的海外漂泊她早已经见识过无数人间的冷暖。
“谢谢你!”她突然有些沮丧,孤独像潮水一样蔓延全身,在这个C城,她成了陌生人,惊恐而不确定,连去酒吧买醉都战战兢兢。
“不用谢,像你这样的女孩子不应该去那种地方,不安全。”他站在阴影里笑,有些语重心长。
顾夏婉又闻到一种叫做“长辈”的味道。她笑出声来,冲他摆摆手:“谢谢你,晚安!”说着用电子锁开了电梯,走了进去。
男人伫立了一会,小区里灯火阑珊,洋溢着居家的温暖。
这真是个可爱的女人。他轻笑着摇了摇头,才慢慢走出小区的大门。

顾夏婉回到了家,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对劲,长途飞行,加上时差颠倒,再加上酒精刺激,让她头开始痛起来。
她扑在床上,看着还未来得及收拾的屋子,觉得冷。这时候,包里的手机响起来,在安静得过份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一看手机来电,她轻叹了一口气,接起:“妈妈…”
“阿婉,你到了怎么不给我电话?我很担心你呢。”手机那头传来妈妈的声音,总归是母女连心,让她感觉到一丝亲情的温暖。
“我没事,妈妈,过几天我去看你。”她有些哽咽地说,浓浓的鼻音,竭力覆盖自己的哭腔。
“你这个丫头真的是,跟你爸有什么好置气的?妈都半年没看到你了,明天过来吃个饭,跟你爸爸好好聊一聊。”妈妈在那一头假装命令似地开口,说完不等她回答就把电话挂了。
顾夏婉苦笑地看着被匆匆挂断的电话,她知道妈妈也是一片好心,想让她与父亲和好,可是,这个死结好像越结越深。
头越发痛了,她干脆将头埋在枕头中,沉沉地睡去,窗外月色皎洁,轻轻倾洒在这个城市…

“给婉儿打电话是吧?”顾父走了进来,五官俊朗,眼神凌厉,中年略略发福的身材,但是行走间,自然而然有种身处高位的气势。不得不承认,顾夏婉五官很多地方都是承袭他的,只是基因变异,亦或者因为是女孩子,更加有女性的妩媚。
“唉,我说你们父女,怎么从阿婉出国就开始闹别扭呢,这一闹都八年了,她如今长大了,也回来了,你就暂时别逼她了,好好相处不行吗?”顾母走过去,她一身法兰西绸睡袍,年近五十,身材依然曼妙。她靠着顾父身边坐下来,带着期盼看着他。
舒适奢华的卧房,是纯欧式贵族风格,繁丽的装饰,在贵气中自有韵味。
“我逼了她吗?也不知道这个丫头是吃错了什么药,自从去英国后就开始处处跟我作对!不回来更好,我堂堂的顾氏企业的老总,还得去求着她回家啊!?”顾父怒哼一声,眉眼倒竖,但是语气并不够坚决,反而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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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章 画廊
“读书的时候理工成绩好好的,要是读个工商管理,以后整个企业都是她的,她偏偏要故意气我,去学什么画画!不孝!就当我没生过这个孩子!”顾父边说边拍了椅子的扶手。
顾母长叹一声,风韵犹存的眉心藏了一丝深深地忧虑:“我总觉得阿婉这孩子心里肯定知道了什么,才会这样跟你作对。八年前,什么都好好的…”
“不可能!”顾立城突然出声打断,一双老眼中带着一丝罕见的惊怒:“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情那么隐秘,她怎么可能知道!?除非…你告诉她!”
“我没有!”顾母又惊又怒:“我怎么可能告诉她!她当时那么小,还读高中,又跟林家那小子走得那么近…”
“夏芷,别生气,我知道你不会说的,不会的,唉…”顾父连忙拉她坐下,拍着她的手安慰道,似乎也在安慰自己。
“立城,好好跟阿婉沟通下,总归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啊。不能看着她在外面受苦,都八年了,她从小到大都很听话的,什么时候离开家那么久…”顾母红了眼眶,微微哽咽道。
“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明天你不是叫她回来吃饭嘛,到时候好好聊聊就好了,那么多年了,她也该长大了…”顾立城安慰着自己的妻子,几十年的商海生涯,勾心斗角,随着顾氏企业的一天天壮大稳定,他也渐渐觉得疲倦了,特别渴望子女承欢膝下,毕竟这是他唯一的女儿。

第二天一早,顾夏婉便醒了过来。睡得并不好,一直做梦,梦里出现了很多人与事,很多场景,感觉很累。所以在洗漱的时候,看见自己一脸憔悴并不奇怪。
简单收拾整理一下,换了一件粉红色妥帖的清雅小洋装,又稍微化了淡妆,遮掩下因为睡眠不好憔悴的脸色,她便出了门。
今天的事情很多。出了门,一片阳光明媚,小区里的一排排树在整洁的道路两旁投下斑驳的影子,秋风簌簌,倒是很好的金秋天气。她深吸一口气,昨日的伤感与孤独在这C城灿烂的阳光下统统蒸发消失不见。
不管怎么样,日子还是要继续。这是她很久就明白的一个道理。
匆匆赶到薇薇百货,给自己的爸爸妈妈买了份简单的礼物,她就打车到了一间画廊。这间是国外的朋友介绍的,据说在C城的画廊中名气很大。
画廊地处C城比较安静一条步行街尾巴,行人稀稀疏疏,但是画廊门口停了不少的名车,里面人也不少,看来真的是生意不错。
顾夏婉推门进去,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深吸一口气,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挤出一抹得体的笑容向最里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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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写这种淡淡的文,很惶恐,请大家多多评论,让我知道不足!摸摸!
正文 第十四章 安远晨的疑惑
两边墙壁的一溜油画的深处有个身穿格子衬衫,牛仔裤的男人正在跟一个客人谈价格。三十五岁左右的模样,很精明的样子,脚上穿一双翻绒皮鞋,一看就是喝过洋墨水的海归人士。
顾夏婉走到他身边,安静地听他们谈,那男人看了她一眼,以为是顾客,便礼貌地说:“这位小姐稍等。一会就好。”
小半个小时过去,交易谈成,客人心满意足地拿了画走了。他这才正眼看着她:“请问?”
顾夏婉微笑开口:“我是杰米介绍来的,我叫顾夏婉。”那男人歪着脑袋想了一会,突然恍然大悟,看着她,眼睛睁得圆圆的:“你就是…就是…那个…”
他“就是…那个”了半天还说不出来,干脆走到一堆画中间,拿出一副拆开包装的画递给顾夏婉:“这是你寄过来的画作吧?没想到你这么年轻,我还以为画这副画的是个乱乱的女人呢,没想到…”没想到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个一个美丽优雅的女子,但凡有些天分的女画家都有些怪异,他这样说也无不道理。
他说得风趣,顾夏婉笑了笑,爱惜地抚摸过那副油画,是一副并不抽象的画,一个苍白的女孩子坐在窗前看着星空,纤细的背影,无端让人觉得纤弱悲伤,还有那一颗颗星星,像是要落下泪来。灰暗的色调,房间幽暗,明暗搭配得主次分明。
“杰米说你绘画天份很高,叫我多多照顾你。呵呵,我说,看你这天份,我这小小画廊也留不住你啊。”男人略带打趣地开口:“哦,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安远晨。”
他伸出手来给她:“很高兴认识你!”很热情的语调,让人觉得很温暖舒适。顾夏婉微微一笑,伸出手去握了握。
“安老板有什么活以后多多照顾我哦。”顾夏婉说道:“我不会计较太多的。”
安远晨一怔,又仔细看了她的眼睛,才明白她说的不是玩笑话:“你的意思是?”他不确定地问她。
“临摹名画,我很擅长的。”她不以为意地说。
“难道你不想开属于自己的画展?”安远晨有些认真地开口:“临摹名画有时候会消耗掉你很多精力,那只是赚不到钱的画家才会做的事。”
顾夏婉微微摇头:“人都要先生存立足。我并无意成为什么名画家。随缘吧。”她淡漠地说,很是漫不经心。
安远晨眼中闪过一丝可惜,又试图劝了几句,甚至提出一些优惠的条件,但是顾夏婉依然无动于衷,于是他摊了摊双手,耸耸肩,像一个真正的老外一样泄气时候的样子,有些无奈地开口:“好吧,那有客人需要什么画,我再通知你吧。”
“谢谢你!”看今天谈得不错,她高兴地道谢。告别了他,她慢慢走出画廊打车。
安远晨看着她明丽纤美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门后,可惜地自言自语:“可惜了,这么好的天赋,竟然不想开属于自己的画展,更不要名气,不知道她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