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小小的肚子一共吃了六个大饺子才住了口,看姥姥和妈妈眼睛红红的看着自己,她感到有些脸红:你个吃货,怎么这么没出息?没见过肉吗?可心里的委屈告诉她,她真的好久没吃过肉了。

“妈妈,吃饺子,好吃。姥姥也吃,一起吃。”每次说完话,她都觉得自己卖萌可耻,但刚穿过来的时候,不了解细情的她,口齿清晰的叫了声姥姥,见到喜极而泣的母女俩,她哪还敢正常说话?天知道这几个字一停顿,说的她多么痛苦。

“哎,妈妈吃,妈妈吃,我们丫丫都知道惦记妈妈了。”段玉珍幸福的搂过女儿小小软软的身体亲了一口。

“是啊,还知道惦记姥姥呢,小丫丫真是个孝顺的孩子,成子和墩子吃东西可从来没有想过你嫂子,还是我们丫丫乖。”不是老太太偏疼外孙女,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命根子,那两个是她的亲孙子,她怎么能不疼?可那俩孩子让他妈教的,对她们母女三人老大的意见,喊声奶奶都不情不愿,她有再多的感情也觉得心寒,那可都是她一把屎一把尿伺候大的。

伪萝莉被夸的脸蛋通红,吃了这么多个才想起人家,还被这么夸?她忙弥补般的用小勺子挖了两个饺子放到两人的碗里,而后一派天真的看着两人,那可爱的模样,让母女俩脸上笑开了花。

幸福的日子是短暂的,过了大年初一,又恢复了清汤清水的日子,或许东屋会吃些好的,但绝对没有她们母女的份。

小丫丫趴在炕上无奈地看着外面飘着的大雪,还能怎么办?继续熬吧。


第 4 章
春暖花开,丫丫最开心的事,就是可以开窗了,不光是被憋了一冬的她可以透透新鲜空气,还可以顺着窗子听听外面的八卦,为无聊的生活增添点乐趣。

谁让妈妈不让她出去呢?比起前几个月走路还找不准目标的她,现在的丫丫,已经可以一路小跑而不摔跟头了。可舅舅家的成子和墩子整天在院子里玩耍,怕女儿被欺负的段玉珍紧张的把她圈到屋里,怎么都不让她出去。或许她是担心,也或许,她是想多看看自己。

趴在窗前的丫丫回过头,忧虑的看着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母亲。这个母亲的年龄,在她的眼里真的很小,但她真的对自己很好。这个女人全部的爱都寄托在女儿的身上,可她不知道,她的女儿,再也回不来了。

想到最近,她常常说着说着就昏睡过去,丫丫的脸上流露出悲痛的神情:人心都是肉张的,面对一位这么关心自己的母亲,她怎么能真的没有一点感情?有的时候,她甚至在埋怨,为什么她的空间什么都没有?哪怕有一根救命稻草,也能救了她母亲的命。

“妈,妈,你回来了?给没给我带好吃的?”窗外传来成子和墩子兄弟俩急切的喊声。

丫丫知道,她那个凶恶的舅妈回来了。这是她要担心的另一件事,如果母亲真的不在了,自己怎么办?

“去去去,吵什么吵?没看你妈我都被人欺负了?一个个的不想着帮我出气,还净想着吃?吃吃吃,吃死你们算了。”听到对方那骂骂咧咧的声音,显然心情非常不好。

丫丫忙把自己伸出去的半个小脑袋缩了回来,这个时候要是让对方看到自己,那她就真的是没事找抽了。

“小敏啊,你这怎么了这是?”姥姥见儿媳妇一身狼狈的回来,关心的上前问着。

面对婆婆的关心,周小敏拍拍身上的尘土没好气道:“别提了,还不是罗家那死小子?他爷爷本来就是出气多、进气少没两天的事了,还不让人说?刚刚好不容易在我哥那拿点猪下水,可那死小子,竟然用弹弓将我那包下水给打碎了,最可恨的是,没等我捡起来他还放狗来吃?可怜我那半副下水啊,都让那些野狗给吃了,还差点没咬着我,这死小子,太可恨了,要不是我追不上他,非替他家大人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不行,这事没完,一会儿我非找他讨个说法才行。”想到那半副下水她就心疼,她哥哥镇上有关系,有时能弄点下水之类的东西打打牙祭,但这可是极少数啊,而且轮到自己家的更是少之又少,她还想回来收拾收拾给两个儿子解解馋呢,结果都被那混小子的狗给吃了,简直比挖她的肉都疼。

“猪下水?妈,我要吃猪心,我要吃猪肝…”听到到嘴的美食就这么没了,成子兄弟俩围着母亲哭作一团。

丫丫满意的下了小窗户,心里暗笑:该,活该,让你们吃独食?虽然想起油炸肥肠,爆炒腰花馋得她直流口水,但那东西拿回来也轮不到自己母女俩人,不,该说是轮不到自己祖孙三人吃,那还不如让狗吃了呢,免得这娘仨长得太胖还要减肥。至于那没有存在感的舅舅?老娘挨骂都不管,窝囊死他算了。

心情大好的她,也不再偷听八卦,转身去看睡着的母亲醒了没?

在她心里,却有个她自己都忽略的想法:罗家小子,干的真棒!

——我是分界线——

“丫丫…”段玉珍对着走进来的女儿招手,带着红晕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看到明显比平时精神很多的母亲,丫丫心中一顿,只觉得眼睛有些发酸:这应该就是老人常说的回光返照了吧?这些天妈妈的病越来越严重,一天天清醒的时间,加起来才有一个多小时,怕女儿随时有个万一,姥姥把她带到自己的房里住,就怕到时冲撞了外孙女。现在把自己领来,是要看她最后一面吗?

“妈妈。”丫丫乖巧的走到母亲的身边,抬起小脑袋,认真地看着这做了她一年母亲的女人。其实她长得很好看,即使现在瘦的已经脱了相,仍然能看出那美丽的轮廓。

“丫丫,来,听妈妈和你说。”段玉珍无力地靠在炕头的枕头上,牵起女儿软软的小手,轻轻地道,“丫丫,妈妈一直没有给你取名字,因为妈妈想等着爸爸回来给你取,爸爸很有学问,他会给我的丫丫取个很好听的名字。可妈妈等不到爸爸了,现在,只能妈妈给你取名字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段玉珍感到有些乏力,她喘口气,准备攒足力气继续说。即使女儿小,现在根本记不住什么,这也是她这个做母亲必须要做的事。

“妈妈,丫丫不要爸爸,丫丫只要妈妈。”一句话说完,丫丫的眼里已经充满了泪水。女人为什么都这样?为了个男人空空等待,真的值得吗?

“乖,丫丫听妈妈的话,妈妈真的想永远的陪着你,但原谅妈妈做不到了。妈妈相信爸爸不是有意不回来的,他心里是有咱们娘俩的。”想到丈夫知道自己怀孕时喜悦的神情,段玉珍坚定的认为他一定有自己的苦衷。只是她等不到那一天了。

“乖,听妈妈说,妈妈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含着泪将女儿的手贴在脸上,她一字一句的告诉女儿,“你的爸爸叫潇中晨,他是下乡来到我们五柳村的,他很有学问,是个很聪明的人,如果他知道有丫丫这样的女儿,他一定会很喜欢丫丫的。”浑浊的泪水顺着眼角滑下,模糊的眼中,似乎看到了丈夫那久违的笑容。

“丫丫。”她紧紧地握着女儿的手,郑重地道,“记得,你的名字叫潇思晨,不要忘了,你叫潇思晨…”说到最后,充满泪水的眼睛又慢慢的闭上,平静的犹如一个睡着的孩子。

姥姥忙把手放到女儿的鼻子下面,感到还有微弱的气息吹拂着自己的手背,才松了口气般的撤回了手。

“珍儿,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啊?都这时候了还惦记着他?”看着皮包骨的女儿,姥姥忍不住埋怨的哭道。如果当初不由着她的性子,让她嫁给一个下乡的城里人,是不是女儿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潇思晨,潇思晨,都这样了还在想着那个男人吗?丫丫感受到对方手上的冰冷,泪水慢慢的滑落。那手瘦的就如皮包骨般,连青色的血管都瘪的看不见,耗干了心血,就为了想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吗?

“丫丫,你妈妈睡着了,咱们不吵妈妈睡觉,姥姥领你出去玩。”见外孙女的小脸上都是泪水,姥姥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拉回了丫丫还在女儿手中握着的手。孩子还小,根本不能理解女儿的话,现在这样可能是被她母亲的样子吓着了,还是领出去的好。

丫丫坐在门槛上,想着刚刚妈妈说的话。她说爸爸是下乡来到五柳村的?那自己住的这个地方应该是五柳村。下乡?她记得六七十年代发生的事,但到底是哪年?她却不记得了。那些都离她曾经的生活太过遥远,她只在老一辈人的感叹中听过只字片语,从来没有往心里去过。难道,现在就是那个年代?那这丫丫的爸爸是已经回去城里了?记得小时候,她还看过一个什么电视,讲的是知青下乡年代,留下的那些孩子,难道,她也成了其中的一员?

“你怎么不哭啊?我妈说你妈就要死了,你没有妈了,不想哭吗?”院子外疯够了的墩子,见妈妈口中的死丫头,正呆呆地坐在门槛上,他好奇的蹲在对方的身前,大声地问着心里的疑惑。以前没发现,现在他才发现,这小丫头长得还挺好看的,比铁柱那个流着鼻涕的妹妹好看多了。她吃的很多吗?妈妈怎么那么不喜欢她呢?

“你妈才要死了呢。”心情不好的丫丫听到此话,愤怒地瞪过去,随手捡起个石子就想扔过去,看到那孩子惊恐的表情,她又无奈的放下手,如果今天打了这小子,妈妈可能今晚都过不去了吧?

墩子被她那含着狠意的眼神吓到了,他妈妈的巴掌虽然吓人,却没有这么看过他?他惊慌的转头撒腿就跑:呜…怪不得他妈不喜欢这丫头,她的眼睛太吓人了,妈,我害怕…


第 5 章
周小敏手里拎着件外衣,刚从队里干活回来,就见小儿子墩子哭着跑了过来。她皱着眉上下打量了儿子一番,见他身上没受伤,随即没好气的骂道:“又怎么了?一天哭哭哭,就知道哭,我周小敏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熊儿子?跟你那熊爹一个样,熊到家了。”每次和人打仗都是被打的那个,打输了就哭,屁本事没有,一点都不随她周小敏。

“妈,那死丫头瞪我。”墩子哭哭啼啼的往母亲身上扑,想到那丫头恶狠狠的眼神,他现在还觉得心里发慌。

“哪个死丫头?”周小敏被儿子的说法弄糊涂了。

“就是咱家那个死丫头——丫丫啊,她瞪我,好吓人,哇…”说着,又大声哭了起来。

周小敏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她这倒不是对丫丫,是对自己这不争气的儿子,那丫头才三岁,加上身体弱,看着和两岁的孩子没什么不同,儿子这五六岁的半打小子竟然让个两三岁的小屁孩给吓哭了?他还能干点啥?

她狠狠的照着墩子的脑袋拍了一巴掌,不解恨的骂着:“你这个窝囊废,让个小孩瞪哭了,还好意思跟我哭?我怎么生了你这么没用的东西?跟你那废物爹一样,给我滚家去,看着你我就生气。”说完,也不再理会哇哇大哭的儿子,转身朝家里走去。

当周小敏回到家的时候,正好看到婆婆端着盆水从西屋出来,想到那个眼看着就要咽气的小姑子,她满脸的厌恶之色。这年轻轻的就死到家里多晦气?今后那屋子谁还敢住?心里是止不住的烦,可现在人都那样了,她要是多说几句正好赶上对方咽气,她还真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想到这,她朝着西屋的方向啐了一口,转身去院子里打水洗脸。

看到儿媳妇那厌恶的神情,姥姥没敢吱声,悄悄的关上女儿的房门。老太太一手夹着水盆,一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她的珍儿已经开始糊涂的不认人了,应该也就这两天的事了,还是让她安心的走吧。

姥姥屋里,丫丫坐在桌前,小手拄着下巴,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树叶。都说少年不知愁,可现在她没到少年就很愁:如果妈妈真的不在了,她该怎么办?

——我是分界线——

一个普通的早晨,年仅二十三岁的段玉珍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醒来。

看着母亲的尸体被人抬走,丫丫放声大哭:她不只是哭这一世的母亲,还有她上辈子的妈妈,自己死了快一年了,妈妈,你还好吗?善良软弱的你,到底能不能狠心抛弃那个背叛你的男人?失去女儿的你,又是怎么度过这二百多个早晨?还有,失去母亲的自己今后要怎么办?这幼小的身体,在这无助的世界里,她该怎么存活?

满满的悲痛,满满的无助,满满的委屈,让丫丫放纵的哭着,因为她知道,这可能是她唯一能正大光明哭泣的机会了,今后的几年里,她都要夹着尾巴做人,小心翼翼地在这个家里生活,再也没有大声哭泣的机会了。

母亲没了,该过的日子还得继续过,为了让自己的日子好过点,她每日里跑前跑后的跟着姥姥打下手,只希望让舅妈知道,她不是吃干饭的,她可以干活。

可她这么小心翼翼的,麻烦还是来了。

这天,周小敏愁眉苦脸的往家走着,刚刚她去村书记家里,想说说丈夫在队上干活的事,可正巧村书记没在家,她只能无奈的离开。

唉,丈夫虽说别的本事没有,但还算老实本分,干起活来也是一根筋的死干,队里的领导对他的印象还不错,各方面都很照顾。可这几天,她却听说领导要把他调到二队去?那里可没几个干正事的人,只有村领导看不上眼的人才去二队,怎么会把丈夫弄那去呢?

怎么都想不明白,周小敏的眉头都皱起个大疙瘩。

“哎,这不是小敏姐吗?怎么了这是?有什么烦心事跟妹子我说说。”从村西头走来一名二十多岁的少妇,这少妇头发梳的及其光滑,身上穿着一件淡粉色的的确良上衣,这在她们村里可是个新玩意。

“呦,原来是淑芬妹子,怎么这么清闲,没在家看你家那小祖宗?”见到同村的于淑芬,周小敏站住脚笑着朝她打招呼,说话间不住的打量对方的衣服,怎么看怎么喜欢。

于淑芬看在眼里抿嘴一笑,摆着手道:“这不是今天虎子他爸在家吗?他在家看着,我就出来透透风。”说话间,有着种莫名的自豪。这村上的男人,能比得过她家建国的,真的是少之又少。

“你家建国就是这点好,对你是知疼知热的,唉,我这辈子是没这个命了。”想起家里那个一杠子压不出一个屁的男人,周小敏难得轻声叹息。

“怎么了,小敏姐,我刚刚就看你好像有什么烦心事,有什么不痛快,你和妹子说说。”于淑芬一脸关心的看着她,村里的女人对这种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最是在行。

“别提了,自从我那短命的小姑子去世后,这家里竟是不顺心的事,你看看,头些日子,我家成子和墩子都让王家那小子给打了,虽然这打打闹闹是很平常的事,但也没有这么凶的?成子的脸都差点破了相。还有这几天,我的腰扭了,在家躺了两天,这得耽误多少事?这还没完,你说我们家你姐夫,在一队干的好好的,突然领导说要给弄二队去,你说,这都什么事啊都?”见有人问起,周小敏吐苦水一样的都倒了出来。这日子,就没有一天顺心的。

“二队?”于淑芬诧异地看着周小敏,而后心急的跟自家男人去了二队似的,紧抓着对方的手道,“小敏姐,这二队可千万不能去啊,咱俩都是一起长大的,做妹妹的可不骗你,那二队没一个好人,姐夫要是去了,跟他们学坏了可怎么办?这人往好了学不容易,往坏了学,可就几天的事,想拉你也拉不回来啊。”

“是啊,我这不也愁呢?那一个个偷奸耍滑的,要是把我们家你姐夫教坏了可怎么办?”她男人再软弱,现在也知道顾家,要是和那些人学坏了,那她不得悔死?


第 6 章
于淑芬见四周没人,凑到周小敏身边小声的道:“小敏姐,不是我这当妹妹的爱嚼舌,你发没发现,你们家这几年就没消停过,按理说你和我姐夫都这么能干,怎么家里现在还这么困难?我要是有你这一半儿能干,我家现在可不止这样。”

“是啊。”周小敏如找到知音般,拉着她就开始诉委屈,“你说我一天天跟男人似的,起早贪黑的干活,家里也省吃俭用的,连件像样的衣服都舍不得买,可这日子怎么还这么困难?”说话间,她的眼神落到对方那淡粉色的的确良上衣上,虽然知道这衣服穿到自己身上也没有人家好看,可还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袖子赞叹道,“这料子真滑。”

见到对方眼中的羡慕,于淑芬心里闪过一抹得意,而后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伸出袖子道:“这是前些日子建国去城里给我买的,说是城里现在最流行的料子,叫什么的确良的,呵呵,你说咱们一个农村人还穿什么的确良?我说他就是乱花钱,我们家建国却说我穿着好看,他看着也开心,非要给我弄一件。”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推了推周小敏的胳膊,低声道,“这也就是咱们姐俩说,你可不许笑话我。”

“呵呵,瞧你说的,建国对你这么好,做姐姐的替你开心还来不及呢,哪能笑话你?”说是这么说,周小敏心中却有些膈应:不就一件衣服?显什么显?她于淑芬怎么嫁给赵建国的,当她不知道吗?

于淑芬显摆够了,继续刚刚的话题:“小敏姐,你发没发现?你那小姑子玉珍,没生孩子之前好好的,虽然身体弱点,但也不至于这么糟,可你看现在?人都没了?还有你们家老太太,现在身体也不好了吧?你们家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不都是在那小丫头生出来后才有的吗?”

周小敏细想了一下,还真是这么回事,小姑子自小身体就弱,可也没有后来那么弱,生了孩子几乎下不来炕?想到这,她急忙抓住对方的手焦急地问着:“你的意思是,那丫丫有说道?”

看到对方的慌张,于淑芬撇撇嘴道:“你说呢?我的傻姐姐,那丫头生下来跟小猫似的,咱们大伙儿都认为养不活呢,结果现在那丫头好好的,把她妈给靠没了。你记不记得咱们小时候,听说的那种专门吸人精气的妖怪?我看她这孩子有点邪性,原先有她妈挡着,没你们什么事,现在孩子妈没了,又有孩子姥姥,等孩子姥姥也没了,你可真要小心了,你们家成子和墩子多好俩孩子啊?这要是和那丫头走的近了,多危险啊。”说到最后,她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发现这大夏天的还真有点冷。

周小敏完全被吓傻了,她慢慢的回忆着那丫头出生后的事,越想越觉得对方说的有理,顿时感到身上发软,要不是手还把在于淑芬的身上,都容易摔倒在地。

她眼睛凌乱地看着前方,嘴里说话都有点打瓢:“你,你说的我脑子都乱了,我要回去好好想想,对了,成子和墩子还在家,我先走了。”说着,她快步朝家里奔去,都顾不得回头看于淑芬一眼,深怕回去晚了,儿子已经被那丫头给害了似的。

见周小敏走了,于淑芬冷冷一笑,拍了拍刚刚对方摸过的地方,得意地道:“段玉珍,你不是能耐吗?仗着有点姿色这把你得瑟的,哼,我治不了你,还治不了你生的那个死丫头?”想到当初丈夫一心想娶段玉珍,她心里就发恨,她哪点比不上那个病秧子?怎么村里的男人都喜欢她?现在好了,她没了,这帮臭男人谁也别想惦记。

段玉珍,你要是地底下有灵,看到你女儿今天这样,哼,你就后悔去吧。

再说周小敏,神情恍惚的回到家,刚开家门,就见丫丫坐在门槛上,用小手拄着脑袋看着鸡栏里那几只鸡。

她仔细地打量着对方的长相,吃惊的发现,什么时候这小丫头长得这么好看了?看那眉眼,竟然比小姑子玉珍还要受看?这真的是头两年那个瘦弱的跟猫崽子似的小丫头?

‘记不记得小时候听说的那种专门吸人精气的妖怪?’于淑芬的话在脑中响起,她打了个激灵,又想起小儿子墩子被这丫头吓哭的事,当时她还埋怨儿子没用,可现在想想,儿子再没用能让个小屁孩吓成那样?

正想着,见婆婆从后院子拿着两根葱过来,边走还不住的咳嗽着。

“妈,你这咳嗽怎么还没好?好几天了吧?”记得昨天婆婆的咳嗽似乎没这么重?怎么一天就这么严重了?

“没事,这人岁数大了,谁没个毛病?过两天就好了,不用理我。”姥姥见儿媳妇难得关心自己,忙笑着摆手。说实话,这就是有个外孙女让她放不下心,否则她白发人送黑发人,早就倒下了。现在硬撑着,还不是怕自己倒下她那可怜的丫丫会受委屈?

可周小敏却没想到婆婆是老年丧女之痛,她心里越发的肯定,那于淑芬说的没错——这丫头真的是吸人精血的妖怪,不能留着她,再留下去,她这一家子都要搭进去了。

想到这,她没有声张,远远的绕过丫丫,进了自己的房间,暗暗盘算着晚上应该怎么和丈夫说,别的事她可以做主,这种大事,可不是她自己能随意决定的。

当晚,段永贵全身放松的躺在床上,这累了一天了,终于可以歇歇了,现在他就想美美的睡上一觉,什么都不想。

“永贵,别睡,我和你说点事。”周小敏关好了门,回头见丈夫都开始打呼噜了,上去一巴掌把对方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