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下马查看,只见雪地上的印记清浅杂乱,而且很怪,不似马,不似人,可也不似狼。
齐恒正盯着那印迹纳闷,突听得护卫长惊怖道,“王爷!”
声音都变了。齐恒悚然抬头看。
却见一个潜伏于雪地上的人形物,四肢着地,身上雪白,飞猿魅影一般,发出一种类似狼嗥的哭啸,倏而西去。
月光惨淡,扬起的雪烟中,众人清楚地分辨出,他戴着幽冷阴森的狼头面具!
齐恒直觉得血被凝住了般,由里到外,冰冷骇然!
御狼天人!他们竟是遇上了御狼天人!还是穿着白衣,可以调动雪狼王的御狼天人!
关于御狼天人的事,边关妇孺皆知,齐恒从军,自也是听说过不少。传说中的御狼天人,从小在狼群中长大,冷血凶残,熟悉狼的一切习性,可发出狼嗥声,招引号令狼王,一旦启动开,大小狼群将会蜂拥而至,将所有人马撕成碎片。
但御狼天人一直只是邪传秘闻。毕竟万物生灵有其发展毁灭的自然规律,以人御狼,人之残忍贪暴远胜于狼,一个心术不正的御狼天人几乎会让狼群遭遇灭顶之灾,故而御狼天人的数量极少,而且所要恪守的戒律极严。狼王依其颜色分为火雪苍三等,火狼王几乎为神,不可撼动,苍狼王常见,故而动用雪狼王,几乎就是御狼天人的最高极限。
可是,御狼天人竟会动用最高的极限,来对付他齐恒?这有没有搞错,他并不是他的三哥临安王啊!
四面狼嗥渐起,此起彼伏
,由远及近,正在缓缓地围聚。
齐恒喝令众人归队,马似乎也感知到了极大的危险,有些慌乱不听控制。
狼群一刻钟后将会把这里团团围住,咬断所有非狼族的脖子,饮血食肉方才罢休。可能是接到了同伴的讯息,他们身侧的几只狼,极是安闲安静地,远远地伏在雪地上。
绝境将至,齐恒倒是迸发出同归于尽的豪气,当下切齿道,“老子六年从军,杀敌无数,不想今日竟葬身狼腹么!来啊,众位!咱们索性拼了,先杀得一只是一只来!”
说完,他杀气腾腾,纵马而去,座下的马有些惊悸,不若平时好控制,他手起剑落,斩一狼首!
跟随他的护卫,也皆是武艺高强不怕死的汉子,见他冲杀出去,遂皆策马出去,一时狼逃马乱,血腥大盛!
被猎杀的狼引颈发出几声哀恸的嗥叫,引发了愤怒的狼群,以更快的脚步,潮水般震天动地踏雪而来!
众护卫围成团,将车马随从护在其中,仗剑严阵以待。
那情形,很可怕,但很壮观。成千上万的狼潮聚上来,漫卷着雪烟,聚过来,再聚过来!
齐恒的血热了!如置身千军万马,他们孤军奋战,但是血热了!
狼就是狼,人就是人,老子就算最后被你吃,也绝不怕你!
万千头野狼中,于那整齐的,划一的,凶悍勇猛的步子中,闪过一道白色光!那是雪白的,小牛般大的狼王之王!尊贵的雪狼王!
于那静寂莽原中驰猎,一声嗥叫,万千响应!
大概也是被众人同仇敌忾的杀气所摄,雪狼王倏而于百十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齐恒的血热了,但手心的汗出来了。
野狼的骚臭气令人作呕,齐齐与他面面相对。
那一刻他不知何故,想到的不是死,而是生的希望。
然后他突然间瞥见,陆雪弃不知何时醒来,正站在车辕上。淡淡的月光洒照着她的衣裳,她安然静谧地站着,长发垂在腰间,在风里飘摆。
雪狼王优雅而凶悍地望着他,整个狼群望着他。
但是很快齐恒发现,雪狼王和狼群看的不是他,而是陆雪弃。
因为那女人站得最高。他们的马早已经战栗伏地,他和所有的护卫都是仗剑站立在地上,而那女人,是站在车辕上。
动物界和人,拥有同样的准则,站得最高的那个,是首领。
也是啊,狼不是人,在他们面前都是可食的血肉,它们怎么还分得出哪个是王爷?
齐恒也不由回头看陆雪弃。这女人,没事不躲在车厢里等着被最后吃掉,跑出来站着干什么!
再说,情况这么凶险,他们七尺高的汉子都有些腿软,她那儿云淡风轻地站着干什么,这时候还不知道害怕,她还是不是女人!
她定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想出来看看,然后一下子被吓傻了吧。
不对,这丫头功夫不错,应该唤她共同来抵御外狼!
他正这样想着,陆雪弃突然凌空跃起,手握一把小匕首,跃出了他们的重围!
齐恒几乎要哀叫起来!拜托!你要杀狼好歹也拿个大一点的刀具,那匕首,那匕首分明是永哥儿给他削水果的,切西瓜他都嫌短好不好!
人在极度惊恐的时候,是来不及惊呼的。正如现在,众人眼见陆雪弃跃出了包围圈孤身站在头狼面前,却无法出声将她唤回来!
于是陆雪弃静静地望着头狼。静静地望着。
齐恒几乎绝望,这丫头要最先被吃了!虽然大家一起说豺狼虎豹,可是狼和狮虎不是亲戚啊,它们不会听你的!你上前不是找死嘛!
不知道哪里来的男人之勇,齐恒突然跨步过去,狠狠地一把抓了陆雪弃的胳膊,猛地扯了一下,吼道,“你给我进去!”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很高大英伟,很顶天立地!开玩笑,这丫头虽是他捡的,虽是她不懂规矩,可是也是他打算带回京里□好了见过父王娶进府里的,被他烙了烙印点了花,她是他的女人好不好!
他这高大英伟的举动激怒了雪狼王,它身体一缩,呲牙怒目发出了一声低吼!
齐恒突然,毛骨悚然。
他一下子感到了狼王的杀机和怒意,它这个姿势,是进攻前最后的姿势。
见他僵硬住了,陆雪弃扭过头,望着他,微微一笑。
夜风拂着发丝,她笑得那么美,那么明亮。
然后突然间,她右手扬起打了个响指,整个人突然扑向了狼王!
动作力度,那叫一优雅奔放!齐恒一下子觉得有一双钢铁的手握住了他的心,攥了攥,复又攥了攥,攥得他全身发紧有些窒息。
狼群突然间退了,又退了,退了百八十步,静静地观战。
一狼一人,抵死胶着,战正酣。
狼王扑纵,腾跃。陆雪弃躲闪,近身攻击。
狼王前爪抵住她的后肩,她一矮身,将狼王前摔出去!
狼王反扑,将她按在身下,她屈膝,伸脚,讲狼王侧踹出
去!
她飞快地滚,躲开狼王的利爪,护住脖子!
然后,狼王扑住了她,她反手掐住了狼王的脖子。一时她上,狼下,狼上,她下。
齐恒突然闭上了眼睛。
然后听到了众人的一声惊呼。齐恒定睛一看,陆雪弃竟是骑在了狼王的背上!
狼王恼怒地甩,翻,回头咬,可她一手掐住狼王的脖子,一手抓住狼王的耳朵,稳稳地骑在了狼王的背上!
狼王怒号,狂跑,拼命挣扎冲撞!
陆雪弃却是纹丝不动地制着它!
然后一头狼扑过去救护狼王,陆雪弃牵制着狼王的咽喉,侧身,少躲,右手的匕首划过狼腹。
狼坠地,挣扎了几下,肠子流出。
复有三五头狼齐涌而上,撕向了陆雪弃!
齐恒出离愤怒了!几个畜生也敢以少胜多欺负他的女人!
他按剑而起,便欲冲上去,却听得陆雪弃一声清喝,“王爷不可莽撞!”
齐恒定住,吃惊地看着陆雪弃与那些狼搏击在一起,他分不出是什么情况!
然后一头狼摔下来,又一头狼摔下来,第三头,第四头,第五头,尽数摔下来。
陆雪弃一身是血,突然对着蠢蠢欲动的群狼,引颈一声嗥。
齐恒颤了颤!这声音,要不是他亲眼看见是陆雪弃发出来的,他几乎就以为是狼嗥声!
声音极是清越,震动耳鼓,震荡旷野,竟还有一种天苍地茫,引颈悲凉的王者气。
齐恒的血突然都是热的!
他的雪奴儿伏在狼王的背上,驾驭着狼王,于这雪原之上,淡淡的光透着她的脸,她的神色刚毅,目色清澄,碎发在飘,衣襟猎猎飞扬!
帅呆了!美极了!俨然一个雄视天下霸气侧露高贵无匹的狼王!
无比的冷静果敢,线条几近柔美,可是她那么俊朗,神采飞扬!
她复又引颈一声嗥,引发了整个狼群一起嗥叫。
沸腾了!整个狼群沸腾了!它们坐在地上,齐刷刷引颈,对月长嗥,如最神圣庄严,膺服虔诚的朝拜。
雪狼王静静地停了下来。它停了下来。
陆雪弃下到地上,静静地望着她。
一人一狼对视良久,陆雪弃一声嗥,雪狼王应和而起,转身带着狼群,浩浩荡荡地离去。
如同做了一场梦,梦里有绝望厮杀,四面楚歌,转眼间只剩白茫茫一片大雪地真干净。
那一天众人做了很多梦,乃至于人醒了,
瘫在了雪地上,却仍然无法相信所经历的竟是真的。
唯有他们的主子齐恒,那个瞬间是欢呼的,雀跃的,乃至是热烈崇拜的。因为他几个箭步一把将陆雪弃抱起,滴溜溜地转了好多圈,停住的时候摇摇晃晃,“吧唧”一声在人家的面颊上印上一个极其响亮的吻!
“你太帅了!真太棒了!回头我不娶你当侧妃了,老子让你做正妻,好不好!”
“谁说我要嫁给你。”陆雪弃轻轻地推开他,头也不回地去了车厢继续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更新了,我把题目改成了《王爷年少》,萌不萌啊萌不萌~掩面下~
新文刚开始,亲们多捧场撒撒花啊,拜求~


第六章 静夜

“喂!”齐恒对着空荡荡的雪地怔愣住,从沮丧失落,到懊恼愤怒。这女人又在众人面前给他难看,哼哼,又给他难看,让他在所有的手下面前失了面子!
枉他一腔热情,为她欢呼雀跃,谁知热脸贴了她的冷屁股!
再说他给她的是个多大的许诺啊!他平原王的正妻啊,平原王妃,任凭哪一个女人,听了还不兴奋激动心花怒放!可瞧瞧她是什么态度,活像他手里卖不出的烂桃子硬要塞给她,她还不乐意了!
齐恒的怒火腾腾地涨,在众人面前,他雄纠纠气昂昂地朝着车厢走去!哼,这女人就是欠收拾,谢家女敢对他有微词,是仗着门第高,她一个跑江湖卖艺的凭什么?刚驱了狼便敢给他冷脸,简直是居功自傲、恃宠而骄!
齐恒上了车,非常霸道地把睡在角落里的陆雪弃一把拎起来,粗暴地搂在怀里,捏起了她的下巴便狠狠地啃了一口!
陆雪弃抹着被咬疼的唇,狐疑道,“王爷?”
淡淡的月光斜落着,她嘟着嘴,竟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懵懂慵懒。齐恒愣住,这才一眨眼的功夫,敢情她便睡着了?
看她这迷糊的小样子,被人吻了八成还不知道呢!齐恒看着,不由哈哈哈大笑起来!
陆雪弃懒得和他计较,揉了揉眼睛便又往车厢上靠。齐恒见他又要去睡,把她往怀里一揽,硬声道,“不准睡!再让我好好亲亲!”
他说完低头去亲吻陆雪弃,不想这回陆雪弃清明了,扭过头去没让他亲。
齐恒怒道,“陆雪弃!”
陆雪弃清亮的目光淡淡地看着他,“王爷便可以随便欺负人?”
齐恒偃旗息鼓,觉得仗势欺人胜之不武。陆雪弃见状,遂又歪在车厢上准备睡,便在她睡意如潮席卷而来的时候,突听得齐恒“哼”了一声,“我亲我自己的女人,怎么算是欺负人了!”
陆雪弃振作了一下,但委实懒得料理。齐恒见她不理,索性挑起了她的脸,凑近前道,“你是我捡的雪奴儿,我想亲便亲,想什么时候亲便什么时候亲!”
说完在她面颊上浅吻了一口,点着她的额头道,“你记住了没有,你是我的雪奴儿,爷亲你,是看得起你,是喜欢你,不是欺负你!”
陆雪弃无奈地“嘤咛”一声,转过身去睡,把脸埋了起来。齐恒占了便宜,还乘机训了她几句,正觉得高兴,见她把脸埋起来背对自己,又火了。
他一把将她捞起来,摇了两下,不悦道,“不准睡!”
陆雪弃无力地哀求道,“王爷。”
齐恒道,“我刚说的话你听到没有!你是爷的人,爷亲你宠你是看得起你!”
陆雪弃“嗯”了一声。
齐恒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这种话用他说吗!关键是这种事该是由他教导的吗!

人在她怀里睡着了。齐恒一时没舍得放下来,借着月光,看着她委婉细腻的眉眼,她安静饱满的唇,如润泽圆润呵之即化的梅瓣。
齐恒的心,一时有一种非常柔软的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丝丝缭乱,静静缠缚。
突想起她仗剑杀贼,御狼而骑的英姿,齐恒不由莞尔笑了。
她怎么可以,在那般的英武,飒爽英姿之后,睡得这般柔美,这般安静呢?
齐恒复又想起,她半眯了眼,那如夏如花的笑颜来。
不知不觉中,齐恒温柔地贴上了她的脸,轻轻蹭了蹭,惹得怀里人不安地排斥。
齐恒笑了,望着她,伸手拧她的鼻子。
陆雪弃的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挥手拂他。
齐恒无奈。怎么便能睡得着呢?为什么他每打了一个胜仗,都兴奋得几天睡不着,她刚经过那精彩的一搏,一转眼便进入梦乡了?
累了便该好好睡。齐恒将她放下,想寻个毯子给她盖,然后一下子觉察到她身上的衣服全湿了。
有大片大片的血,也不免汗湿衣背。
齐恒忽而怜惜了。她一日两役啊,乃至没好好喝口水,没好好吃顿饭,也没有好好睡个觉。
于是他自动承担了小厮的活计,为她铺床,更衣。
铺了厚厚的褥子,虎皮,齐恒将她抱过去,然后一点一点为她解衣裳。
外面的一层血衣,都湿透了,不能穿了,扔了。
中衣,也湿透了,扔了。
里衣,怎么也湿透了?上上下下,还透着斑斑血迹。
齐恒心一紧,若是外衣的血是狼血,这里衣的血,怕是她的血吧?她与雪狼王那般凶狠搏斗,难免受伤,伤口不处理,若是感染了,如何是好?
需检查一下她的伤,才好处理。
所有的侍从护卫们,大眼瞪小眼,怔怔地望着一件衣服从里面扔出来,又一件衣服从里面扔出来。
不由都心生感佩。王爷威武,这般惊吓鏖战下来,他们都没力气走路了,王爷还有力气干那种事?
这陆姑娘也是威武啊,杀贼人,斗野狼,几番回合下来,还能应对王爷!
果然是一对猛人啊,却不知是谁比谁更猛些?
然后他们听到“啪”一声响亮的耳光声!
陆雪弃挥出了一耳光,坐起来一看,怔住,问道,“你干什么!”
齐恒被打懵了。
一开始他委屈,他没干什么啊!他要解开她的里衣,看看她受没受伤,给她上点药而已啊!
然后他很羞愧!好像他要偷看人家大姑娘身体,然后被人打了!
然后他突然想起被自己一件一件扔出去的衣服!哎呀呀,那群人不知道要怎么想他!以为他霸王硬上弓,还制服不了人家,哎呀呀他没脸了!他丢尽了脸了!
齐恒一时脸红脖子粗,羞愧欲死,然后他怒了

他大声地咆哮着,“你这女人!受了伤不上药能行吗!睡睡睡!就知道睡!衣服上都是血,汗都湿透了!还就知道睡!着凉了怎么办!伤口感染了怎么办!你作死呢你啊!还敢不上药!你看清楚是谁了吗就敢打人!你打谁呢你,啊!”
陆雪弃很快看清了他手边的药,明白了他的意图,于是被他这劈头盖脸一顿骂,只乖乖地低下头去,没有回嘴。
齐恒骂出气了,觉得也把事情说清楚了,挽回了面子。见她乖乖的知错了,于是训话告一段落,他将眼睛一横,恶声恶气地道,“背过身去!给我看看!”
陆雪弃乖乖照做了。齐恒掀了衣服,只见肌肤如雪,那玲珑的曲线,突然让他胸口一热,顿时血脉贲张。
他忙别过头去,然后气哼哼地把手里的药摔在车上,咕哝道,“没伤!衣服上那么多血哪儿来的!”
陆雪弃披着毯子缩成一团,可怜兮兮地伸出了左手去。
左手腕子到手背上,很深很深的一道血口子!齐恒一把抢来看,心疼的大骂道,“受伤了还不早说!不知道问我上药!就知道睡觉!睡睡睡,今晚上不准再睡觉了!”
他一边骂着,一边消毒,上药,用纱布细细裹了,程序倒是井然熟练。
弄好了伤口,陆雪弃缩了胳膊缩在毯子里,齐恒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甩了自己的衣服给她,“穿上!那血都湿透的衣服如何再穿!还穿着湿衣睡,毯子也不盖,你是不是作死呢你!”
那是他的毯子,她如何敢盖?陆雪弃也不说话,未脱里衣,只默默接过衣服穿了。齐恒看了眼她那薄薄里衣下凸起的小胸脯和纤细的腰身,不由别过脸去。
这死丫头,果然欠教导!当着他一个大男人的面,竟不慌不忙地穿衣服,不让他回避,她转个身也好啊!
回去定然好好教!找最严厉的教习嬷嬷,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教,他亲眼看着她学,敢不守规矩,你看他怎么罚!
这边厢陆雪弃穿了衣服,照旧缩在毯子里,大概觉得打了人闯祸了,低着头也不敢看他。齐恒瞪她半晌,觉得无趣,没好气道,“说话!打人的是你,还摆着一张脸给谁看!”
陆雪弃道,“王爷,我困了。”
齐恒几乎气晕过去,一翻身下了车,骂道,“那你睡吧!”
出去外面是干冷的空气,和众人畏缩躲闪地姿势和眼神。齐恒睥睨全场,一声令下,“全都给我上马上车,连夜赶路,到了驿馆明儿再好好休息一天!”
众人振作精神,慢腾腾地爬起来,摇摇晃晃地牵马,马被刚才的群狼吓瘫了,牵也牵不起来。齐恒见此,没办法,下令就地宿营,烧水做饭。
他与护卫们一起烤着火,护卫长见他面色不善,不由劝道,“王爷,
陆姑娘性子烈,您多包涵则个。”
齐恒没说话。一护卫也劝道,“女孩子都难免有个小脾气,王爷莫和她们一般见识。”
一护卫道,“这两番恶斗下来,陆姑娘耗损体力,王爷也不该心急,该多体谅怜惜才是。”
这话齐恒不爱听了,谁心急了,谁不体谅怜惜了!他这一瞪眼,那护卫忙缩了头,告饶道,“王爷息怒,属下误会了!”
齐恒很想踹他一脚,无奈离得比较远,这才作罢了。然后他又很是郁闷,大家还是认为他猴急,不知顾惜要强占她便宜!
不多时有了煮好的菜汤,和散着浓香的烤羊肉。齐恒与众人吃着,永哥儿道,“王爷,唤陆姑娘下来吃饭吧?”
齐恒略作一思量,那丫头睡觉被吵好大的气,这功夫叫她,对是不对?
一转念,他就有了坏心思,她刚睡熟不久,若是叫人去送饭,惹了她,她也挥手来这一巴掌,他的嫌疑不就是洗了?
于是齐恒对永哥儿道,“你把饭送过去,叫醒她吃。”
永哥儿乐颠颠应了,齐恒暗笑着,竖着耳朵听车那边的动静。
却见永哥儿扣着车窗小声地唤,“陆姑娘,陆姑娘?”
不多时车窗打开了。永哥儿道,“陆姑娘,饭食好了,您趁热吃了,填饱肚子再好好休息。”
陆雪弃便雪莲花般清浅地笑了。她略一低头,道了谢,将饭菜拿了进去。
齐恒远远地望着,几乎要跳脚起来!他非常恼火,十分妒忌!她怎么对别人这般好脾性!她对谁笑呢!明眸皓齿,跟泣露的花儿似的,她怎么从没对他笑这么好看过!
夜已深,月西斜。边关的雪夜很冷很冷,众人支了简易的帐篷,点着火,犹冻得瑟瑟,几人挨挤着盖同一条毯子取暖。
齐恒因为生闷气,懒得回车厢,便与诸护卫挤在一起。他是个惯于行军打仗的,这种宿营,不觉得苦寒畏惧。
人皆熟睡,旷野的黎明分外悄寂。一片淡弱的雪光中,一个人形物正毫无声息地一点点向车厢移动。
靠近了。他直起身,摘下了脸上的狼头面具,静静地盯着车窗,一动不动。
他的目光,如狼一般的阴鸷冷酷,但悲怆。
他敛了浓重的戾气,脸上极其悍勇的线条,竟也露出了几分清俊。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第一次写这种男人,然后觉得也挺有趣的~亲们不要看不起齐恒啊,越往后面他越是个好男人,看不起他他会伤心滴~
有时候,年轻的热情,勇敢无畏,才能熨平所有人生的伤。齐恒之于陆雪弃,正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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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责罚

齐恒突然间就醒来了。火熄了,天冷,他的心还突然猫爪一般的空落难受。
帐子里幽幽暗暗,他分辨不出时间。
护卫们靠成一团,瑟缩着,有人吧唧嘴,有人说着不知名的梦话。
齐恒觉得冷,决定不和这群臭男人在一块了。他该回到他的车里去,嘿嘿,那里烧着炭火,他的雪奴儿的被窝一定很暖和,那丫头睡熟了和死人差不多,偷偷亲她的嘴她也不知道。
想至此他不由心痒痒的。那丫头的睡颜温柔静谧,当真乖顺啊。
齐恒做贼一般摸出帐篷,外面的凛冽冻得他缩肩一哆嗦,他蹑手蹑脚悄无声息地挨到自家车旁,偷偷摸摸地打开车门,然后一下子愣住!
车子里有个男人!
齐恒的脑子不及想,剑已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