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拒绝了。开始感慨用体力劳动创造价值真是太难了,一小时十五块钱,做四个菜,买菜,做,洗碗收拾,肯定还会被人挑咸捡淡的,这钟点工的工作,不是好做的。
她正是苦恼了三天,一个电话打过来,要求有点苛刻,但是条件优渥得让她吃惊。不过,人家要面试的。
那就面试吧,做个保姆谁怕谁。叶晓棠涂了层薄薄的唇膏,看着精神点就行了。粉底眼影什么的就算了,打扮得风情万种,是去做保姆干活的,还是去勾引男主人的!
绑上头发,穿着那件55块钱买的白色风衣款外衣,斜挎着十块钱的小包,装了身份证毕业证学位证,就出发了。
与约定时间差十分钟,叶晓棠到了中介的大门,看见一辆黑得雍容华贵的轿车舒缓地停下,一个高大的男人从车里走出来,正好给叶晓棠一个背影。
叶晓棠的直觉告诉他,这男人怕是她的雇主,来面试她的。果然在保姆中介装饰整洁的会客厅里,那男人在沙发上坐着,惹得接待的人员殷勤讨好,恭恭敬敬地奉上资料。
门没关,叶晓棠在门外颇是迟疑了一下,盯着手机等时间到了,才敲门进去。
那男人见她进去,放下手中的资料看了她一眼。叶晓棠笑着和工作人员打招呼,感觉他那一眼看似随意短暂,却是带着老辣的挑剔和审视,不用言语询问,这一眼,就已经打了分了。
他起身,在工作人员的介绍下,和叶晓棠相互打了招呼,两个人坐在茶几对面,叶晓棠莞尔。
那场面试很简单。
“叶小姐,喜欢孩子吗?”
“喜欢。”
“叶小姐喜欢做饭吗?”
“还行,家常菜都可以。”
“那,”谭伟已经拍板了,“先签试用合同吧,看看双方能不能适应。叶小姐的意思呢?”
叶晓棠笑道,“好!”
谭伟于是签字,起身拿出自己名片,“这是我的电话,有什么事情和我联系。”
叶晓棠刚准备拿笔签字,见他递过名片,手忙脚乱地去接,谭伟一下子就笑了。
深深的笑,揉着淡淡的香烟味。
事情就这样谈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男人出场比较晚,而且没有一见钟情,嘿嘿,小火慢炖~

 


第五章 她的工作谁的家

谭伟35岁,两年前丧妻,有65岁母亲和8岁女儿,母亲体检发现了高血压性心脏病的苗头,他工作忙经常不在家,照顾这一老一小的生活起居就是叶晓棠全部的工作内容,包括接送孩子上下学,收拾房间,做饭,晚上陪伴老人,辅导孩子功课。
全职保姆,住进一个陌生人的家,叶晓棠签了字以后也有点发怵。还好签的是试用协议,适应不了可以反悔。为了那五千的月薪,叶晓棠觉得可以试一试。
她熄了灯,小出租屋异常的黑。叶晓棠捏着手机,几次想给李剑打个电话,最终仍是作罢。她要去住进别人家里做保姆,李剑一定不同意,定是气急败坏要她回去。
叶晓棠在黑暗中抚着手机暗自笑了。谭伟丧妻,花钱雇个履行妻子家庭职能的保姆。而她想在自己家里做个不要钱的保姆,却被嫌弃没有工作挣不到钱。
刹那心酸,叶晓棠黯然在暗夜里缩起身子,蜷着臂,刚干的头发是很舒顺的质感,叶晓棠湿着眼,蓦然想起李剑差不多一个多月了,总是背对着她睡觉。她渴望男人温暖的臂弯和双腿,将她圈起,让她依偎,可是那个心事重重的男人,总是那么不耐烦。
为了钱,是吧?那好,我挣钱。我找不到工作,做保姆好了,我挣钱。
叶晓棠在流泪的一瞬间,一把将手机甩出去,手机重重地落在床边的桌子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叶晓棠翻了个身,抹去泪笑了一下,自嘲道,这是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给他一个人当保姆幸福吗?睡觉!

第二天上午阳光明媚,十点钟的时候谭伟的司机接了叶晓棠去了谭伟的家。欧式花园洋房,19楼,175平方,三卧,两卫,一书房,一客房。大客厅,柔黄淡紫的落地窗纱,家庭影院,真皮沙发,明艳的风景油画。
给叶晓棠开门的是谭伟的母亲宁淑华,她一头白发,红衫黑裤,戴着雍容华贵的珍珠。叶晓棠七分大方,三分拘谨,向她问好,她彬彬有礼地笑应着,态度既不热情,也不冷淡。
宁淑华告诉司机让叶晓棠在超市买些菜,特别嘱咐要买条鲈鱼,叶晓棠照做,心里却颇为忐忑,她不是很会做鱼,跟小涛学过几招,不过只有理论没有实践,不晓得这第一顿饭过不过关。
司机告辞而去,宁淑华领着叶晓棠去厨房,厨房的装帧简洁时尚,白色底调的整体橱柜,在两个柜壁上荡出一枝妖红怒放的牡丹一角,与餐厅落地桌布的散碎花边相映成趣。
打开橱柜,是精美让人悦目的骨瓷餐具,玻璃碗美若水晶。叶晓棠盯着那些美丽易碎的东西,突然有片刻的无措发呆。
宁淑华让她放下菜,带着她在家里简单参观了一下,家里收拾得干净整洁,唯有卧室阳台的一角的几盆绿植,孱弱发黄。
看来这个家没人会养花。叶晓棠内心忖度着,或许,原来的女主人,爱养花吧。
宁淑华说钟点工刚收拾完家,不用再收拾了。嘱咐叶晓棠做饭别太辣,口味别太重,边说着,边引着叶晓棠到厨房,告诉了一下各种用具作料的位置,并简单介绍了一下冰箱里的东西。
叶晓棠主动询问切菜切肉的刀和菜板。宁淑华甚是高兴,说肉和菜就应该分开切,原来的保姆老是瞎用。叶晓棠笑不语。
宁淑华去客厅看电视了,叶晓棠微微松了口气。身旁有个人监工一样盯着看,会让人很不自在。她用电饭煲蒸上米饭,泡上几朵黑木耳,然后将莴笋削好切成细丝,把豆腐切成块,把西兰花割成小朵用开水焯了一下。叶晓棠换了刀和菜板,把里脊肉切成细细的丝,过水,沥净,用淀粉拌匀待用,然后她开始弄鱼。
叶晓棠把鱼洗净用盐和料酒腌上,盖上保鲜膜放进冰箱保鲜,小涛说用冰箱凉一下鱼味道更好,姑且试试吧。
过了三五分钟叶晓棠把鱼拿出来继续腌,在一旁切葱丝青椒丝和姜片,打火烧上水,然后跑到客厅里拿手机。
宁淑华正靠在沙发上看健康之路,电视上正讲述脂肪肝的危害。叶晓棠笑着和她打招呼,宁淑华遂和她闲聊几句,叶晓棠顺便知道了她的籍贯是山东济南,但是早在五十年前就定居北京了。
叶晓棠继续回厨房做她的清蒸鲈鱼,放在盘中隔水蒸三分钟,倒掉盘中水,放三片姜蒸十分钟,把姜片拣出,把盘中水倒掉,在鱼身上撒上葱丝,辣椒丝,倒入李锦记豉汁蒸鱼酱油,把少许油烧热,浇在鱼上,撒上香菜段,就大功告成。
清蒸鲈鱼,蒜蓉西兰花,莴笋肉丝,家常豆腐,用莴笋叶做得青菜汤,叶晓棠内心忐忑的第一顿饭,赢得了宁淑华和谭晶晶的好评。
谭晶晶没有想象中刁蛮任性张牙舞爪,她文静漂亮,礼貌得近乎优雅,一看就有相当好的家教。那孩子用她清亮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看叶晓棠,四目相对时,叶晓棠报之以甜美微笑,她也笑。在下车进校的时候,谭晶晶还特意回头朝叶晓棠回头挥手,说“阿姨再见!”那孩子脸上浅谈的笑容,让叶晓棠瞬间感到种温暖。
那种感觉无法言喻。仿似一个人的劳动得到了尊重和赞美,而升起了两个生命之间,善意而美好的,彼此淡淡的亲近与温存。
其实叶晓棠也不知道她能卑微地容忍多久,为了钱,做一个保姆,被人颐指气使,看着别人充满优越感的高高在上。可就是这个谭晶晶,让她的心,在一个瞬间,柔软而纯净。
回来的路上,叶晓棠坐的是公交车。她的心有片刻轻松,却又百味杂陈,做职业的保姆,就得有职业的精神,不能像家里,乱了不想动就不收拾,做什么菜,好吃不好吃老公都得吃,夫妻之间那种近乎狎昵的亲密,让她可以仰着头心安理得地等待他或伪善或由衷的夸奖。
是职业,便面临考核。所以她会担心,会忐忑。她始终绷着一根弦,中介资料上说,宁淑华做了一辈子中学教师,不怎么会做饭,现在对饮食却很是考究,极其讲究营养,抓住她的胃,就是抓住了这个工作。

一个人长大的标志,就是以世故对世故,以纯真对纯真。这个道理叶晓棠懂,所以她用了一个星期,就从各个角度征服了宁淑华。
首先是她做菜的手艺,叶晓棠本来就会做菜,加之用电脑恶补菜谱,整整一个星期菜色竟然没有重样,清淡,丰富,讲究营养搭配,宁淑华甚是满意。其次是她一贯的温柔娴淑,服侍得很周到。早上在宁淑华出去锻炼之前准备一杯淡盐水,上午为她削水果,洗净手为她做茶艺,下午宁淑华午睡醒了,陪她晒太阳,聊天,叶晓棠自己的母亲和宁淑华年纪相仿,也是退休老师,倒也有颇多共同语言。宁淑华爱听戏,叶晓棠不甚懂唱腔,但是会倾听,弄得宁淑华像遇见知音一般。
宁淑华活了多半辈子,看人的眼光,细致毒辣,她也偷偷留心,观察叶晓棠。这孩子为人坦诚,各种账目明细丝毫不差,切了水果摆上来,当着她的面很节制地吃几块,她不在,却是一块也不少。家里的好茶叶,昂贵的零食,从来没有半点缺少,打电话从来用自己手机,不用家里的座机。这些是小事情,却足以看出一个人来。
可圈可点的是叶晓棠的工作态度,对她自然亲近,周到却不是故意谄媚讨好。对谭晶晶,温柔细心,没有频频的夸奖赞美,却是呵护到骨子里。餐后的水果,睡前的牛奶,都是周到的准备。吃鱼的刺,偶尔的偏食,都是善意的提醒。从穿什么衣服到做什么功课,全都打理得好好的。宁淑华看得出来,叶晓棠对自己,是用心,对谭晶晶,却是用爱。这样的保姆很难找,好到,让人怀疑她的居心。
于是宁淑华在叶晓棠给她做茶艺的时候,茶水静静地流向雕花紫砂杯,她看似随意地试探叶晓棠,“晓棠啊,你来了这些天,你不说,我也不好意思问。如今咱娘俩也算熟了,看你,也不像是个没工作的,又年轻,怎么就出来做保姆?”
阳光洒落了半个客厅,叶晓棠穿着件白色薄毛衣,笑着把茶送到宁淑华手里,莞尔道,“不瞒阿姨说,我本来做老师,学校黄了,我年纪也大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那,你结婚了吗,有孩子了吗?”
叶晓棠淡淡笑着,点头道,“结了,还没孩子呢!”
宁淑华半是迟疑,“那,怎么,家里就离得开?”
叶晓棠道,“离得开。总不能没工作,什么都不做等着男人养活啊。”
宁淑华道,“等他养活怎么了,还不趁着年轻赶紧要孩子。”
叶晓棠灿然道,“阿姨,我们都是农村出来的,没那么多钱啊!”
宁淑华一时语迟,喝茶,叶晓棠在一旁问她怎么样,宁淑华说好,最终还是忍不住问,“晓棠啊,怎么也没见你和你爱人打电话?”
叶晓棠为她续上茶,低头莞尔道,“阿姨,我和他吵了架,他,愿意我回家,不愿意我做保姆。”
宁淑华“哦”了一声,心里倒有点怅然,怕是有一天叶晓棠拗不过她男人,突然有一天就回了家。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下午,满客厅阳光,叶晓棠正在沙发上给宁淑华揉肩,听宁淑华讲年轻时候上山下乡怎么吃苦的琐琐碎碎的事情。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笑,谭伟突然回来了。
两个人谈笑晏晏的样子让进了门的谭伟有一刹那迟疑,他唤了声“妈”,弯腰换鞋。宁淑华见了儿子颇为淡然,只淡淡地应了句,叶晓棠已然起身打招呼,赶去泡茶。
双手捧着香茗放在眼前,蒸腾的热气,绿茶静静地舒展开,洁白的骨瓷杯顿染上淡淡的青碧。谭伟从一进门就觉得有点诡异,这个家不知为何,静静的,却凭空多了种似曾相识的温存甜美,那种感觉,似乎从尘封的记忆中浅浅地飘逸出,淡泊却不绝如缕。
叶晓棠笑,在谭伟眼中是宛如云动花开般俊美清亮。他微有愣神,叶晓棠道,“阿姨,谭先生你们聊,我先回屋,有什么事情叫我。”
叶晓棠转身走,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叶晓棠一边微笑着朝谭伟母子俩点头,一边接通电话往房间里走。
“喂?”
半晌沉默,传来李剑低沉的声音,“在哪儿。”
“哥哥?”叶晓棠不预料,扬声问了出来,进了屋,关上门。
李剑在电话里语调低沉地笑了,“还肯叫我哥哥呢,还肯理我啊?”
暖洋洋的太阳,叶晓棠靠在床上忍不住笑了,李剑道,“在哪儿呢,找到工作了没?”
叶晓棠望着淡绿马蹄莲的窗纱透过深秋的暖阳,柔声道,“还没有,不行吗?”
李剑道,“没有还不回家。也不给我打电话,不想我吗?嗯?”
他的话音慵懒低沉,舒缓而软,带着某种幽怨的暧昧与无赖。叶晓棠笑了,问道,“你想我吗?”
“想。”李剑回答得干脆,两个人沉默半晌,李剑道,“咱们的新房,马山就装修好了,昨天装橱柜了,弄了大半天。”
叶晓棠静静地听着,李剑接着道,“我请保洁的收拾一下,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咱两一起去香河买家具,我们同事都说那里便宜不少,你说买什么样的就买什么样的,好吧。”
叶晓棠“嗯”了一声。李剑突然压低声音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可想你了。”
叶晓棠挑着嘴角,柔声道,“你从哪儿要来我现在的电话,跟我家要的?”
李剑道,“偷偷和扬扬要的,没敢和你爸妈说。咱们不吵了,好吧?”
扬扬是她弟妹,叶晓棠笑,含混地“嗯”了一声,李剑道,“你现在在哪儿,真想抱抱你。很久没抱着你了,晓棠,你不在,我一个人也不想回家,我们单位的人都知道咱俩吵架了。”
叶晓棠轻叹了口气,笑道,“我在家你也是嫌我烦嫌我啰嗦。也省得摔门吵架。”
李剑道,“哎呀你说啥呢,我不嫌啰嗦,嫌没老婆。”
叶晓棠笑道,“好了,你上班吧,我还有事。拜拜。”

大老板在家,叶晓棠只好卖力地加菜。绿豆小米粥,三鲜水煎包,葱花饼。土豆丝,肉丝鸡腿蘑,盖菜,芥蓝,荠菜火腿,鲜浓的鱼汤炖豆腐。菜色清淡,素净,极为爽口,带着种欲寻却无的清香。
晚饭后谭伟抱着女儿在沙发上与宁淑华聊天,谭晶晶半是亲昵半是生疏地在父亲怀里看电视,叶晓棠在厨房洗碗收拾。宁淑华道,“晓棠的手艺不错,以后你也别天天在外应酬,在外面能吃个啥,喝酒伤身。有时间多回家陪陪孩子,花几千块钱请个保姆来,你就放心了,家不用管了是吧。”
谭伟陪着笑,说是。谭晶晶仰头对谭伟道,“爸爸,叶阿姨做的煮梨可好吃了,我让她给你做!”说完从谭伟身上下来跑进厨房,谭伟于是听见女儿娇滴滴的声音,“叶阿姨,我还要吃上次那个煮梨,你给我做好不好?”
正在把洗好的碗往橱柜里放,谭晶晶拉着她的衣服在一旁央求,叶晓棠笑道,“还要吃煮梨啊,那晶晶给阿姨拿两个梨来好不好?”
晶晶跑到客厅来拿梨,叶晓棠从冰箱里拿出几颗山楂,破开取核,洗净放到清水里,加冰糖煮。
宁淑华起身去卫生间,一个人在客厅的谭伟,鬼使神差地走到厨房门口,叶晓棠正在削梨皮,锋利的水果刀在她白皙的手指间游走,她的动作娴熟而生动,放梨于果盘,轻轻一提,梨皮薄薄地脱落而不断,露出水灵洁白的果肉。
她用小刀在果盘里将梨切成快,晶晶忍不住拿起一块放在嘴里吃,抬眼看见谭伟,唤“爸爸”。
叶晓棠回眸望他,笑。
“呃,我来吃块梨。”谭伟也笑,走过去拿了块梨吃,另一手抚上女儿的头。
旁边砂锅里的水开始哗哗作响,叶晓棠掀开盖子,热腾腾的蒸汽在她身边四散开。
叶晓棠煮出的梨是脆的,酸甜可口,晶晶吃了一碗,拉着叶晓棠的手,去她房间里做功课。
谭伟喝了两口梨汤,看着女儿拉着叶晓棠进屋时,娇美而依赖的样子。
那种感觉熟悉而陌生,谭伟放松身体靠在沙发上,这个家,突然间太像一个家了。
他的电话响起来,接通,一个女人悦耳的声音传过来,“亲爱的!”
是袁心晴。谭伟挑起唇,压低着声音,“嗯”了一声,问道,“干什么呢。”
袁心晴道,“还能干什么,想你呗!今天晚上还回来吗?”
谭伟看了一眼女儿关上门的卧室,轻声道,“不了。十来天没回家了,我妈生气了。明天再回。”
“好吧,爱回不回,又不是没你睡不着觉!那我去酒吧了,炎炎约我。”
谭伟笑着警告,“你别喝太多,早点回来。明天上班敢迟到,我饶不了你!”
袁心晴在那边“啵”地飞吻一声,挂机。


作者有话要说:我这像不像是现代的种田文?
我好不容易更新,却在前台显示不出来,晋江抽掉了~呜呜呜,不是我伪更~

 


第六章 燕子与蛇

晚上九点,宁淑华洗漱睡了,谭伟一个人在客厅里看电视,安静垂地的落地窗帘像是某种华美而温柔的表情,沉静着,沉寂着,让谭伟忽而寥落,忽而恍惚。
这是怎么了。
家里多了一种味道。虽然淡,但是温暖。那是任何空调难以达到的熨帖心灵的温度,不,不是温度,是味道。
在指尖,在味蕾,流转于身体发肤,温存而微妙。总让谭伟产生一种错觉,仿若林蕙回来了,空间里荡着她的笑影,让他的心在刹那狂喜中,突而尖锐地痛。
谭伟突而涌起一种近乎颓废的感伤,撕心裂肺不留余地的毁灭与决绝。林惠死了。悄无声息。安静优雅的自杀。因为他在外面,有了女人。
他有了女人,却失去了家。从此这个家再也不是家。从此他只是一个罪孽。
谭伟坐在沙发上,响着电视,身上忽而冷,忽而热。晶晶房间的门打开,传来叶晓棠和晶晶低声说笑的声音,谭伟不及掩饰,湿着眼眶看着出来的两个人。
叶晓棠领着晶晶去洗澡,见了他,打了声招呼。晶晶唤了声爸爸,不知道是不是谭伟的错觉,他感觉晶晶在唤他的时候,身体竟然往叶晓棠身上凑了凑。
这孩子从两年前就和他不亲了。
谭伟笑着,几分落寞地看着女儿和叶晓棠进了浴室。他几乎是鬼使神差地进了晶晶的房,桌上开着台灯,放着女儿的课本和作业本。
穿着睡衣的谭晶晶跑进房,骇然看见父亲正坐在桌子旁检查她的作业。谭伟似乎正在做检查作业的收尾工作,忙得没回头,只是柔声道,“你洗完啦,晶晶,过来。”
谭晶晶颇为规矩地走过去,被他父亲一把抱在怀里,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他的胡子硬,晶晶温顺地侧躲了一下,谭伟于是笑着,捏着女儿的小脸道,“晶晶想爸爸了没有?”
谭晶晶闪着清亮亮的眼睛点了点头,谭伟复又亲,含混地和女儿耳语道,“这么快就和叶阿姨混熟了,嗯?”
谭晶晶对父亲突然的慈爱,表现出两分羞涩三分惶恐和五分依恋,只是窝在父亲怀里不说话。
“每天都是叶阿姨辅导你作业吗?”
谭晶晶肯定地“嗯”了一声,谭伟轻声问,“你喜欢你叶阿姨吗?”
谭晶晶用女孩子特有的娇美,混着淡淡的满足和愉悦,仰面望谭伟,谭伟笑着把耳朵贴给女儿,听见女儿很是清甜的一声“喜欢”。
谭伟很想再问问喜欢叶阿姨什么,叶晓棠已经做完浴室的清洁工作,进了屋。叶晓棠见了父女两,笑着,对谭伟道,“晶晶很乖,学习很用功,也聪明,作业,几乎不用人辅导,自己都会做,也很少出错。”
谭伟用胡子轻轻蹭了蹭女儿的脸,笑道,“劳您费心了。”
叶晓棠道,“谭先生客气了。”说完很自然地走到衣柜旁,打开,对谭晶晶道,“晶晶明天穿这件白毛衣,和这件粉红外套好不好?”
谭晶晶从父亲怀里挣出来,跑过去道,“不穿粉红,要那件,有小黄花那件。”
叶晓棠道,“那件会不会薄,路上可能会冷啊。”
谭晶晶道,“那,那件。”
叶晓棠笑,顺从地把那件湖蓝的公主服拿下来,她把里外的衣服准备好放在谭晶晶的床头,谭晶晶已经从书架里拿出了那本《世界童话精选》。
叶晓棠看了看谭伟,抚着谭晶晶的头道,“今天晚上让爸爸给你读童话吧,阿姨去把爸爸的房间收拾一下,把被子找出来。”
谭晶晶略为犹疑地点了点头,叶晓棠微笑着和谭伟点头打招呼,出去,关上门。
晶晶上床钻进被子,看着谭伟动作生硬地拿着书,她颇为体贴地对父亲说,“爸爸,你会读童话吗?”
谭伟坐在床沿,沿书签把书打开,靠在床头道,“应该会吧,那个,上次读到这里了是不是?”
晶晶抬起身子看了看,点头“嗯”了一声,竟是坐在谭伟旁边,伸着脖子等着。谭伟刚要读,见她的样子,笑了,拍了下她的头道,“进被子里去,当心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