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发语词,无义。就像"夫"或"盖"之类的语首助词,都无意义。"
"呵呵…你一定念书念到脑筋有问题。"
"嗯…我脑筋是有问题,不过跟念书无关。"

  我把一杯洛神红茶递给她:"喝喝看吧!"
蓉象徵性地吹开杯口冒出的热气,喝了一口:"哇!酸的!"
"会吗?"我也喝了一口,纳闷地问:"不会啊!哪会?"
"呵呵…看来你不只脑筋有问题,连舌头也有问题。"
"是吗?"我再仔细地喝一口,除了茶叶特有的涩味外,我实在不知道何谓酸?
"可能是你已经喝习惯了吧!" 蓉帮我下了结论。

  习惯?什麽叫习惯?
我每天早上六点半出门,
在校门口那家贵死人的早餐店跟一堆人挤着买馒头和豆浆;
傍晚六点半放学回来,
到长荣女中附近包个便当,顺便看看青春亮丽的高中女生;
晚上十点半下楼去巷口面包店买条刚出炉的鸡蛋吐司,
然後在旧书摊翻翻过期的时报周刊;
凌晨十二点在顶楼阳台种满芦荟的花盆旁边,
诅咒物理老师将来的儿子没屁眼,或是他将来根本没儿子。
对我而言,这才叫习惯。
而洛神红茶是我的生活,不是习惯。

  因为如果习惯变了,我的生活只会变得不习惯;
但是如果生活变了,我就会变得不习惯生活了。
若真要说喝洛神红茶只是习惯,那麽习惯一定是种非常可怕的东西,
因为习惯不仅可以影响我对生活的忍耐度,让我失去喜怒哀乐的情绪;
习惯也能影响我的味觉。

  从那以後,我每次喝洛神红茶时都会顺便想起 蓉,
并试着体会 蓉所说的"酸"。
也许是因为 蓉的笑容太甜美,我根本体会不出洛神红茶的酸味。
後来我甚至开始不在洛神红茶中加糖。
而蓉自然也随着洛神红茶而进入了我的生活。

  那年的中秋节,有叁天连假,我却没回家。
房东上顶楼阳台浇花时,看到了我。
"你怎麽没回家?"
"我想多念点书。"
"那晚上记得下楼来跟我们一起吃饭。"
"嗯…这……"
"就是这样了。"

  房东的好意,我不好意思拒绝,但又鼓不起勇气下楼按电铃讨饭吃。
在犹豫间, 蓉上楼来敲我的门:
"大笨鸟!吃饭罗!"
"嗯…我…嗯…"
"还嗯什麽?我们在等你ㄋㄟ。别不好意思,一起吃饭吧!"
蓉半推半拉地带我下楼。

  "爸!笨鸟下来了。"
"蓉,怎麽可以叫人笨鸟?要叫蔡大哥。"
"蔡大哥……" 蓉刻意拉长了"哥"的尾音,并朝我吐了吐舌头。
"蔡同学,坐下来吃饭吧!千万别客气喔!"房东太太很温柔地说着。
席间的闲话家常,并没有刻意绕着我打转,也许对她们而言,我不像是客人。
中秋节晚上的这种吃饭方式,让我有属於这个家庭中一份子的错觉。

  倒是在饭後,房东太太询问着我的家庭背景和求学状况。
偶尔房东会补问一句,而 蓉总是专注地聆听,并扮演着搅局的角色。
"爸!我们上顶楼去放鞭炮好吗?" 蓉开口询问房东。
"好吧!不过不要吵别到人。"
"耶!笨鸟,上楼吧!"
在房东刚要纠正蓉时,蓉拉着我和她的两个弟弟,拿了鞭炮便往楼上跑。

  在顶楼放鞭炮是很惬意的,而且冲天炮的目标可以直指月亮。
蓉是那种人家吃米粉而她在喊烫的那种人,喜欢放鞭炮,却又不敢放。
每当拿起香要点燃冲天炮时,她的手便会发抖,使得那支香看起来像钟摆。
"蔡大哥,我们朝她们放冲天炮好吗?"
蓉的小弟指着一群在长荣女中操场散步的人。
"不行啦!爸说不能吵到人的。" 蓉的大弟毕竟年纪比较大。
"没关系,我们是放鞭炮"打"人,不是"吵"人。"
"呵呵…臭笨鸟,我弟弟们会被你带坏。"
蓉虽然嘴上这麽说,但最後点燃冲天炮引信的人,却是她。

  放完了鞭炮,蓉的弟弟们便下楼去了。
而蓉则靠在阳台上的围墙看着月亮,嘴里还哼着歌。
我往她走过去,蓉回头说:
"笨鸟,中秋节快乐!"
"嗯…你也中秋节快乐。"
"今晚的月亮美吗?"
"今晚的月亮…嗯…真是圆啊!"
"呵呵…大笨鸟,讲这种无聊话。我要下楼了,晚安。"

  连假的第二天,台风直扑台湾西南部,在顶楼的我,有如狂风中的一片落叶。
在风雨声中,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大笨鸟!你下楼来避一避好吗?"
"已经很晚了,不方便吧!?"
"我跟我爸说过了,他说你今晚可以在楼下睡。"
"嗯…可是…可是…"
"快啦!我们还可以一起玩扑克牌呀!"
蓉一直催促着,我只好穿上外套,跟她共撑一把伞下楼。

  房东和房东太太都已经睡了,我、 蓉、和她的两个弟弟,
坐在蓉房间的双人床上玩起桥牌。
蓉的房间和我的房间差不多大小,而且巧的是,刚好在我房间正下方。
她的房间堆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墙壁还漆成粉红色的,贴了几张杨林的海报。
她自豪地说是她自己漆的。

  在玩桥牌前,蓉偷偷告诉我:"待会我们一组,"然後放低音量:
"玩牌时,拉头发代表黑桃;摸眉毛代表梅花;指心脏代表红心。"
"那方块Diamond呢?"
"那就指你好了。Diamond有"呆"的音,反正你叫笨鸟嘛!"
"你跟自己的弟弟打牌也要出老千?"
"当然要罗!事关一只手扒鸡。而且赌场无姊弟,记住了。"

  有了这种"默契",我和蓉在玩牌时便占了上风。
蓉兴奋之馀,又开始唱起:"Do…Re…Mi…Do…Re…Mi……"
我再听了一次,果然 蓉的歌声中,可以被称赞的,只有丹田而已。
咦?我今晚怎麽不想来杯洛神红茶呢?
望了望蓉,也许不是我不想喝洛神红茶,而是已经喝得过瘾了。
因为蓉就是我的洛神红茶。

  隔天下午上楼,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
石绵瓦做的屋顶,被强风掀去了一角,雨水顺势入侵,
导致我的房间内积了5公分左右的水深。
我拿了张纸,摺了一艘船,让它在我房间航行。
"你看这样像不像"汪洋中的一条船"?"
"臭笨鸟!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你的书都被淋湿了!"
蓉先把我的书搬到高处,然後下楼拿水桶和瓢子,一瓢一瓢地把水舀光,
再拿着抹布,弯下身子,跪在地上擦乾地板。

  "呼…弄好了。记得要拿书去晒喔!"
蓉擦了擦汗,松了一口气。
"嗯…谢谢你。"
"谢什麽谢,一场电影就好了。"
"什麽电影?"
"还装蒜?当然要请我看一场电影罗!真是的,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当天晚上,蓉又来叫我下楼去吃赌桌上的战利品——手扒鸡。
蓉留了鸡腿给我,看着她弟弟们很想吸住口水的表情,我不禁有些心虚。
然後她跟房东夸大屋顶的损坏程度。
"爸!你要快点叫人来修啦!"
房东很快地修好屋顶,并自动把房租调降100元。

  挑了一个比较没有念书压力的星期天,我请蓉看场电影。
"我带我同学去,不介意吧!?"
"她自己付钱,我就不介意。"
"呵呵…笨鸟你真小气。"
"你喜欢看什麽类型的电影?"
"我喜欢周润发,他演的我都看。"
所以,我是跟两个女孩子去看枪战片。

  "我同学长得如何?"
"唉……"我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喂!臭笨鸟!你怎麽可以这样!"
"她是你同学,是身份问题;她长得如何,却是面子问题。不可混为一谈。"
"呵呵…你又在乱掰了。"
"你也真是!我批评你同学的长相,你还笑得出来?可见你们的友谊有问题。"
"臭笨鸟!你欠骂!"
欠骂的不知道是谁,因为这场电影是一人出钱,叁人看戏。

  接下来是一段寒冷的日子,此时的洛神红茶不仅仍是生活必需,还可带来暖意。
就像蓉叁不五时地买些热呼呼的红豆饼上楼来找我一样。
"这里真的好冷!"蓉总是呵口气在手掌,然後双手摩擦着。
"嗯…习惯了就好。反正是生於忧患,死於安乐。"
"呵呵…笨鸟,千万不要感冒了喔!"
"嗯…不会的。我没时间感冒。"
"别逞强。还有窗户别开那麽大,你那麽喜欢看长荣女中的学生吗?"
後来, 蓉乾脆把我放在窗户边的望远镜给"借"走。

  当天气开始让我脱掉外套时,我才惊觉联考脚步的迅速。
随着联考一天一天地逼进,压力便一磅一磅地往身上加。
念书的时间拉长,而洛神红茶则喝得更凶。
唯一的消遣,大概只有 蓉上楼来浇花时,跟她聊一下天。
然後一起喝洛神红茶。
蓉虽然不再抱怨洛神红茶的酸,但我隐约可以从她的眉间读到洛神红茶的酸。

  联考前一天晚上,我正在收拾准考证和文具时, 蓉来敲门:
"喂!大笨鸟,明天考试别紧张喔!"
"嗯…尽力而为了。"我开了房门应道。
"今晚早点睡,明天不要爬不起来。"
"嗯…好的。"
"那我下楼了,记得别紧张喔!"
"等等!再陪我喝……一杯洛神红茶?"我硬生生把"最後"两字吞入肚子里。
"呵呵…当然好呀!"
我又将一杯洛神红茶端给 蓉,然後问道:"你还是觉得洛神红茶是酸的吗?"
蓉慢慢地喝了一口:"唉…大笨鸟,你没救了。洛神红茶真的会酸。"

  那天晚上,我其实是睡不着的。不是为了考试,而是为了即将随之而来的离别。
脑袋里装满的不是明天考试要用到的公式,而是离别前夕的不舍。
勉强睡了一下,睡梦中竟然出现 蓉!
她在梦中还跟我说:"当君考完日,是妾断肠时。"
醒来後,我决定把剩下的洛神红茶包泡完。

  联考完後,虽然可以挣脱掉束缚我叁年的锁,但我并没有特别兴奋。
因为我同时也失去住在这个顶天房间的理由。
也许,我的生活将失去洛神红茶的味道。
而伴随洛神红茶而进入我生活中的 蓉,是否也会失去?

  打包了行李,准备离开洛神红茶。不,我是说离开这个地方。
而所谓的行李也只不过是一堆书而已。
这里的一草一木,从不属於我;
属於我的,只是洛神红茶的味道。但我又带不走。
由於不是很习惯道别的场面,所以我昨晚已跟房东跟房东太太"知会"过了。
幸好蓉那时不在,不然我不知道当我说再见时,是否能如此轻易?

  可悲的习惯又让我在今天早上六点半出门,但以前的离开总是可以回来,
这次呢?今天其馀的习惯怎麽办?
傍晚六点半该在哪里包便当?晚上十点半该在哪里买条鸡蛋吐司?
凌晨十二点又该在哪里诅咒物理老师呢?
想把这串钥匙放入房东的信箱内,但钥匙就像有千斤重般,让我不能轻易放下。
但我又没有重新拿起这串钥匙的力气,或者该说是勇气。
彷佛对我而言,这串钥匙不只是钥匙,而是我归属这里的理由。

  "喂!江边的笨鸟!你要走啦?" 蓉的声音突然从楼上传来。
"嗯…是啊!你今天没上课?"我仰起头,望着在五楼的她。
"果然是笨鸟,我放暑假了呀!"
"嗯…"
"反正你已考完试,多留几天再走好吗?"
"这样不好意思吧!房东又不会再收我的房租,而且你们也得找新房客。"
"…………" 蓉在五楼沈默着。
我则在一楼沈默。
虽然我们互相看着对方,但我没藉口上楼,她也没下楼的理由。
这情景,很像我和她第一次见面时,在电视机前的僵持。

  "嗯…那麽…再见了。"有沈默就得有开口,就像有开始就会有结束一样。
"再什麽见,你以後还是可以常来玩呀!"
"嗯…好啊!"
"你的发语词要记得改喔!别老是嗯啊嗯的。"
"你也是一样,在浴室脱衣服前,要先看看有没有浴巾喔!"
"臭笨鸟…臭笨鸟…臭笨鸟…………"
蓉一直重复着这句话,但声音却愈来愈小。

  再见了,洛神红茶。
再见了, 蓉。

  念大学後,慢慢戒掉了喝洛神红茶的习惯。
可能是因为书开始念得少,所以洛神红茶也跟着喝得少。
大叁时,有次听到收音机里传来的Do…Re…Mi…Do…Re…Mi……
我突然怀念起洛神红茶的味道,骑着机车跑遍附近的商店,
却不再发现天仁的洛神红茶包。
原来逝去的,不仅是那段"春江水暖我先知"的岁月,还有洛神红茶。

  既然洛神红茶已不再是我生活的味道,那麽 蓉也应该离开我的生活了吧!
这期间,认识了不少个女孩子,我总是试着把这些女孩子想像成饮料。
大多数女孩对我而言,就像是汽水,既甜又不能解渴。
我贪图的,也许只是汽水所带来的清凉吧!
偶尔也会有女孩像红茶,但加了糖的红茶,
也还是太甜。

  告别了青涩的洛神红茶,在考上研究所後,我渐渐地喝起苦涩的咖啡。
因为研究生日夜颠倒的生活,常需要靠咖啡来提神。
但我只会为了念书而喝咖啡,从不会为了喝咖啡而念书。
青涩的日子,当然也被苦涩的日子所取代。
但喝咖啡只是习惯,并不是生活。

  去年某一个仲夏的夜晚,独自去逛夜市。
经过一个卖香水的摊位,我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江边的笨鸟,你也来逛夜市啊!" 蓉的声音很兴奋。
"你怎麽也会在这里?"我的声音虽然也是兴奋,但却带点不解。
"我来卖香水呀!呵呵…真是好久不见了。"
"你也真是的,这麽久了都没半点消息。"
"你在念书还是工作?顺不顺利呀?日子过得好不好?"
"你有女朋友了吗?怎麽没带女朋友来逛街?"
蓉劈哩啪啦地说着,我却只是看着她隆起的肚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送你一瓶香水。这是有大吉岭茶香的香水喔!"
"以後你就只是大笨鸟而已,不再是"臭"笨鸟了。"
"这叫 BALGARI POUR HOMME 啦!义大利名字,你听不懂的。"
蓉依旧兴奋,招呼客人之馀,还送我一瓶香水。
"嗯…谢谢。"
"嗯啊嗯的,你的发语词还是没变。呵呵…"
"嗯……"

  看着她忙碌的样子,我便告诉 蓉我先去逛逛,待会再回来叙旧。
"你要马上过来喔!我快收摊了。" 蓉微笑的声音在身後响起。
不知怎地,我用比平常慢了好几倍的速度在夜市晃了一圈。
每走一步,便更思念洛神红茶的味道。
但就像青涩的日子不可能重来一样,我的舌头也丧失了对洛神红茶味道的记忆。
原来跟我告别的,不仅是青涩的日子和洛神红茶青涩的味道,还有青涩的恋情。
脑海里涌上第一次见面时,我急着想跑上楼,而她却拖着不想走出浴室的往事。
蓉那时不得不走出浴室面对我,但我现在却可选择绕路避开她。

  绕了路,经过一个凉水摊,竟然看到上面写着:"洛神红茶"。
心头一惊,我忍不住买了一杯洛神红茶。
只喝了一口,眉头便已纠结。
洛神红茶的味道,嗯……?
果然微酸。

 

 

 

发信人: jht@bar (痞子蔡), 信区: novel
标 题: 【洛神红茶】〈1〉
发信站: 成大资讯所_BBS ( Jan 9 06:56:39 1999)
转信站: bar


念高叁时,爱上了洛神红茶。为什麽爱?我却说不上来。
也许只是一种习惯,习惯到根本不能习惯没有洛神红茶的日子。
那其实是一段平淡无味的岁月,日子像条直线,没有高低起伏。
生活中的唯一味道,就是洛神红茶。


我在外面租房子。
四坪左右的房间,书桌左边的窗户外是长荣女中,右边的窗户外也是。
书桌的後面有张单人木板床,其馀的空间被教科书和参考书所填满。
偶尔还会有住在家里的同学寄放在我这儿的PLAYBOY。
我生活的空间很简单,於是生活的形式也不得不简单。


衣橱呢?
算了,那东西没必要。反正每天都得穿同样的制服。
聊表安慰的是,制服还有分夏冬两季。
所以日子虽然没有起伏之分,却有冷热之别。
正如我的心情般,没有起与伏;只有冷与热。


其实我住的地方,以现在而言,算是违建。因为是顶楼加盖。
人不能做到顶天立地,起码住的地方也该顶天。
顶天的房间,夏天更热,冬天更冷。
古诗有云:『春江水暖鸭先知』,而我对气候的反应,可能还比鸭子敏锐。


每天放学後,坐在书桌前,我都会冲杯天仁的洛神红茶包。
它伴我K完法拉第定律、亚佛加厥学说和卡氏座标的叁维直线方程式。
书愈难念,茶愈喝得凶。
喝到後来,我常忘了是为了念书而喝茶,还是为了喝茶而念书。


房东住我楼下,有一个太太,叁个小孩。
该怎麽形容我的房东呢?
和蔼?和气?和善?随和?……好像任何跟“和”字有关的形容词都不贴切。
因为我几乎从来都没有看见他笑过,即使只是微笑或浅笑。
但他对我的关心,却远超过我每个月付给他的房租的价值。
我甚至相信,如果我没付他房租,他也依然会如此。
不过虽然我是自然组的学生,但我只在学校做实验,不敢对房东做实验。


房东太太就很好形容,脸上总是挂着笑容,所以可用跟“和”字有关的形容词。
她是个很普通的中年妇女,没有工作,常拿些手工艺回家赚点外快。
叁个小孩中,老大是个小我一岁的女孩,念五专二年级。
老二和老么都还只是国中男生。


说说我跟房东女儿第一次的见面吧!
在八月某个酷热的晚上,我下楼缴房租。
「1500?我没零钱ㄋㄟ。明天再拿钱上去找给你?」房东太太应门微笑说道。
『嗯…我可能需要这些零钱吃饭,能不能…』我不好意思地回答。
「呵呵…好吧。我出去买东西找开,你先进来坐一会。」


房东太太请我在客厅坐下,并打开电视机,然後下楼去。
电视机里的女歌星卖弄风骚地扭动臀部唱着歌,
大概是想转移观众对她歌声的注意力。
我有点受不了,只好起身四处看看。
这是一间很典型的30坪公寓,叁房两厅一卫,没什麽陈设,却有点凌乱而拥挤。
房东太太对我也真是放心,现在屋里没人,难道不怕我偷东西?


「Do…Re…Mi…Do…Re…Mi…」
咦?怎麽还有杨林的歌?更夸张的是,还唱得比杨林难听。
顺着歌声,我又来到浴室门口,也听到了夹杂在歌声中的水流声。
「妈!浴巾在哪?」一个女孩突然打开浴室的门,大声喊着。
我吓了一跳。不过不是因为她的歌声或叫声,而是因为她的穿着。
她只穿内衣裤。而内衣者,胸罩也。


在我来不及判断她的内衣品牌与罩杯大小时,她又尖叫了一声,迅速地关上门。
我有点不知所措,红烫着脸回到客厅的沙发。
电视机里的女歌星刚唱完歌,摆着一副好像刚被雷电劈到的姿势。
时间彷佛静止…浴室的水流声和歌声也静止。
唯一活动的,大概只有电视机的声音和我的心跳。

 

【洛神红茶】〈1〉 By jht.

--
Origin: 成大资工BBS站 (vlsi1.csie.ncku.edu.tw) From: 140.116.38.34
--------------------------------------------------------------------------------

发信人: jht@bar (痞子蔡), 信区: nov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