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不是世仇而是世交的话,故事还有可看性吗?」
『但我老觉得冲突不好,不可以完全没冲突吗?』
「可以啊。不过完全没冲突的剧情,只能摆在晚上12点播出。」
『为什么?』
「这样观众刚好可以看到睡着。」大东好像脱去龟壳,一脸轻松:
「那是最好的安眠药。作这档戏编剧的人,可以试着改行当医生。」
我正想再多说些什么的时候,大东又说:
「就像我们既是房东与房客的关系,又是好朋友。如果把我们写进
小说里,就是一个冲突点。」
『嗯。』我应了一声,『我大概知道意思了。』
「说到这里……」大东突然拍一下手掌,「你这个月的房租该缴了。」
『喂,我行动电话费也还没缴,你忍心催我缴房租吗?』
「套句你常用的说法,租房子要缴房租是真理,我们之间则是友情;
当真理与友情发生冲突时,我总是站在真理这一边。」
『你又不是学科学的人。』我闷哼一声。
大东嘿嘿笑了两声,打开门,回头说:「我去开会了。」
大东走后,我算一下这个月该缴几天的房租。
如果包括昨晚睡在客厅的酬劳,这个月我只要缴18天的房租。
但想到还有电话费没缴和失去的几千块薪水,
我就觉得自己像森林失火又地震时却无力爬出来的乌龟一样可怜。
我回到房间,打开电脑,把亦恕与珂雪叫出来。
在下笔前,想到刚刚大东说的「冲突」这东西,好像有点道理。
仔细想想以前看过的电视剧或电影,比方日剧来说,
同样的阴影,也出现在男老实女凶悍的韩国电影我的野蛮女友中。
即使主角之间并不冲突,甚至可说相当和谐。
但正因这种和谐,却会形成另一种冲突。
如失乐园和恋人啊,男女主角在各方面都很契合,
可是却分别拥有自己的家庭,于是很容易与社会道德观冲突。
因此恋人啊发展出精神外遇的问题;
早期引进台湾的韩剧中,也是充斥这类冲突。
看来明显的冲突,好像真是这些故事的精神。
可是一想到要加强主角间的冲突性,原本趴在头皮上的头发,
又试着站起来。
今天已经碰过几次冲突的场合,我可不喜欢这种尴尬的感觉。
我的个性是如果有自己不喜欢的事,就不希望故事中的人物也碰到。
所以在我的设定下,亦恕和珂雪都是迷糊的人。
当珂雪忘了带画笔要拉开咖啡馆的门,准备回家拿时,
刚好碰见要推开咖啡馆的门进来找公事包的亦恕。
这是他们第二次碰面的情景。
由于门把同时被推与拉,于是亦恕脚步踉跄、珂雪险些撞到门。
他们的个性特质并不冲突。
如果真要强调他们之间的冲突,那就从他们的学习背景着手吧。
毕竟一个学科学,另一个学艺术,一定会有很多想法上的冲突。
例如当珂雪告诉亦恕说:「我这辈子最想做的事,就是飞翔。」
亦恕不会说:「那就乘着我的爱吧!这是我给你的,最坚强的翅膀。」
亦恕会说:「那我会发明一种生物晶片,当它植入脑中时,便可让人体
模拟鸟类的飞翔动作。」
嗯,这应该是他们之间最大的冲突点,也是我所能接受的冲突极限。
不过这是故事以后的发展,目前为止,他们还是有共通点而且和谐。
完成今天的进度后,洗个澡,想好好睡个觉。
但由于脑子里一直徘徊着哪里冲突、如何冲突的问题,
导致我也与床和枕头冲突,怎么换姿势都睡不着。
在一个180度翻身后,我在心里默念:
『我会好好照顾亦恕与珂雪,不会让他们常常起冲突。』
我的个性是如果晚上睡不着,就会觉得应该是做了亏心事。
忘了多久后睡着,但总之是睡着了。
醒来后已经有点晚,迷迷糊糊中简单漱洗一下就出门上班。
走进公司大门,曹小姐一看到我,便低头拿起电话。
我一直觉得奇怪,好像每天早上她看到我时,都刚好在讲电话。
我恍然大悟,她应该是假借讲电话来避开每天早晨的第一次碰面。
又感到一阵尴尬,我完全清醒过来。
屁股还没在椅子上坐热,老总就拨电话来叫我进他的办公室。
我一走进去,发现曹小姐也在,老总似乎在交代她事情。
「你先等一下。」老总跟我说。
我只好先转过身等他们谈完,眼睛顺便在墙上闲逛。
墙上贴了几张老总的儿子在幼稚园的奖状,不外乎是好宝宝之类的。
这实在是没什么好炫耀的,哪个杀人犯在幼稚园时就喜欢拿刀子的?
我小时候也是把奖状拿来当壁纸的人,现在还不是一样落魄江湖。
「你好啊,周在新先生。」
胡思乱想之际,我听到老总叫他自己的名字,我好奇地转过头。
「你真行啊,周在新先生。」老总看着我说。
『你在跟我说话吗?』我朝老总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曹小姐还在,我看了看她,发现她也是很疑惑。
「我当然是跟你说话啊,周在新先生。」
『周在新是你啊。』我走近他办公桌,问他:
『你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导致暂时性失忆?』
「你才暂时性失忆咧!臭小子!」
老总似乎很激动,拿出一份传真文件,翻到其中一页,「你自己看!」
我拿起来看后,知道是昨天下午市政府的会议记录。
『这……』我将那份传真放下,下意识抓抓头,又尴尬了。
「如果你邻居的老伯伯活到很老,朋友跟亲人都死光了,你想想看,
他还会想再继续活下去吗?」老总照着念完后,问我:
「请问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嗯……那个……』我偷瞄了一下曹小姐,只觉得头皮又麻又痒,
『也许水鸟看到同类所剩无几,于是起了不如归去的念头。』
「不你的头!」老总的样子好像一只激动的鸟,翅膀拍个不停。
「你在市政府耍什么宝?要耍宝不会签你自己的名字吗?」
『不好意思。』我又抓抓头,『我一时迷糊,忘了。』
「你……」老总的翅膀还是拍个不停,说不出话来。
我的个性是如果挨骂时别人在场,就会觉得很尴尬。
尤其是这个“别人”,是曹小姐。
『那个……』我见老总一直不说话,只好问:『你叫我来,是……?』
「本来是想问你昨天会议的事,现在不必问了。」
『那要不要我描述一下当时混乱的情景?』
「你马上给我消失!」
老总霍地站起身,好像终于一飞冲天的鸟。
走出老总的办公室,我甩动身体以甩掉因尴尬而产生的麻痒,
像淋湿的狗甩掉一身的水那样。
差不多甩干后,曹小姐也走出来,看到我的动作,吓了一跳。
我尴尬得笑了笑,好像刚弄干身体的狗,又走进雨中。
「真不好意思。」她说。
我很震惊,半晌反应不过来。
这有点像你欣赏了一辈子的月亮,有天月亮竟然开口跟你说话那样。
「我今天一早收到那份传真,刚刚拿给周总看,结果却害你挨骂。」
『喔。』我恍然大悟,『没关系,这本来就是我的迷糊造成的。』
「你很迷糊吗?」
『嗯。』我有些不好意思,『怎么小心都没用,于是常发生状况。』
「你念错我的名字也是迷糊?」
『对对对。』我用力点头,『那是迷糊,不是故意乱开玩笑。』
「哦。我原以为你是个轻薄的人。」
『不不不。』我开始激动,『我不是。』
「那就好。」她微微一笑,「以后多小心,别再迷糊了。」
『是是是。』
我的个性是如果要强调讲话时的语气,就会把一个字重复念三遍。
「你的头发是自然卷吗?」
在我们一起走回各自的办公桌时,她又问。
『这个……』我用手试着压下像飞檐般翘起的头发,『我的睡相不好,
起床后也没梳头,刚刚又抓了几次头发,于是就……』
难怪我觉得整个人好像要飞起来,原来我的头发已像鸟类展开双翼。
「原来如此。」她坐了下来,用手指了指,「你的办公桌在那边。」
『喔。』
我实在是尴尬到不行,刚好头发像鸟,于是飞也似的回到我的办公桌。
虽然今天挨了老总的骂,不过由于曹小姐主动跟我说话,
算起来心情还是有赚头,而且赚得不少。
「以后多小心,别再迷糊了。」
曹小姐这句话说得真好听,我在脑海里不断倒带,多听几遍。
我也盘算着下班时搞不好可以跟她一起搭电梯下楼。
最好电梯突然故障,把我们困住,她应该会因为害怕而哭泣。
「想哭就到我怀里哭」,这是瘐澄庆的歌,也将是我对她说的话。
可是一到下班时刻,我突然想起头发不知道服服贴贴了没有?
赶紧到洗手间理一理仪容,出来后她已经下楼了。
我只好改唱张学友的「回头太难」。
走出公司大楼,一面走一面想着亦恕和珂雪的故事。
他们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呢?
如果珂雪总是望着窗外,亦恕又如何与她有所交集?
搭讪吗?不可能。
亦恕是学科学的人,他知道氢分子是藉由燃烧而跟氧分子化合成水,
而不是氢分子主动跑去跟氧分子说:「让我们结合吧。」
所以,该如何让氢分子燃烧呢?
正在伤脑筋之际,仿佛听到右边传来细碎的「叩叩」声。
转头一看,那个学艺术的女孩正在咖啡馆内用手指轻轻敲着落地窗。
她朝我笑了笑,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她点点头。
我右手推开店门,左脚刚跨进,突然想起今天并没有打算要喝咖啡。
于是动作停格。
「嗨,学科学的人。」她指了指她桌子对面的位子,「请来这里坐。」
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老板,感觉老板像正等着老鼠走出洞口的老鹰。
而我就是将头探出洞口的老鼠。
算了,喝杯咖啡也无妨。
我双脚走进咖啡馆,老板也同时飞过来。
我坐在她对面,跟老板点了一杯咖啡,然后问她:『有事吗?』
「我想跟你说一件事哦。」她的语气很开心,眼神水水亮亮的。
照理说她常过度使用眼睛来观察东西,眼神应该很锐利才对。
可是她的眼神却柔软似水,好像微风吹过便会产生阵阵涟漪。
『什么事?』
「我这几天画画的灵感,像雨后春笋般出现。」
『那很好啊。』
「你知道吗?」她眼中波光潋滟,「你就是那场雨。」
说完后她笑了起来,连笑容都是柔柔软软的,
让我想起去年尾牙摸彩时抽中的蚕丝被。
我的个性是如果女孩子当面夸奖我,我就会很尴尬。
现在应该不只是尴尬,我猜我一定脸红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种因尴尬而产生的麻痒感,在四肢间快速流窜。
「我真的很感激你。」
『好好好。』我赶紧说话以免她继续说下去,『不必客气了。』
「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你把那些春笋分一半给我就行了。』
「好呀。从现在开始我画的每张图,你都可以看。」
『喔。那就多谢了。』
「不客气。」
我实在不习惯她的眼睛不看窗外,而盯着我瞧。
我又开始抓头发,刚刚顺好的头发,现在看起来大概又是自然卷了。
幸好老板把咖啡端过来,我喝了一口,平静不少。
「我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
『可以啊。』
「你现在可不可以当我的模特儿?」
『模特儿?』我张大嘴巴。
印象中的模特儿好像都是没穿衣服的女人,通常还是胖胖的。
而且好像都是刚吃饱饭便被叫去当模特儿,以致肚子圆鼓鼓的。
她怎么会叫一个还没吃饭的年轻男子来当模特儿呢?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吞吞吐吐,『不过我要穿衣服。』
「你放心。」她微微一笑,「我不是要画裸体素描。」
『那就好。』我松了口气。
我双手拨拨头发,转头看着落地窗中的自己是否足够潇洒。
「那我要问你问题了哦。」
『问问题?』我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回答:『好啊。』
「你还是处男吗?」
我这一惊非同小可,惊讶过后便是强烈的尴尬,我下意识往后退,
紧紧贴住椅背。
新仇和旧恨同时涌上来,我尴尬得几乎要飞到外太空了。
『这……』我的牙齿好像在发抖,『你……』
「我知道了。」
她摊开画本,拿起笔,低头开始画图。
我心想处男跟模特儿有关吗?难道模特儿得是处男?
我看她并没有盯着我瞧,只是低头猛画,心里更纳闷了。
而且她说她知道了,知道什么啊?
想端起咖啡杯到嘴边,她却突然抬头看我一眼,害我差点失手滑落。
真是够了。
「画好了。」
她笑一笑,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我等尴尬的感觉慢慢散去,才低头看了看那张图。
图上只画了一个人,双手和双脚大开,眼睛似乎翻白眼,嘴巴也打开。
最特别的是,他的头发和全身的毛发直挺挺竖立着,甚至眼睫毛也是。
好像把针插满全身。
在人的上面一直到画纸的边缘,还画了很多条短直线。
『这是我吗?』我问。
「嗯。」她点点头,「不过这张图的名字,叫尴尬。」
『尴尬?』
「对呀。」她的咖啡没了,于是朝吧台方向伸出右手食指。
「我从你身上感觉到尴尬的味道,我就想画画看。」
『那你干嘛问那个问题?』
「这样你才会更尴尬呀,而且我想再确定一下你尴尬时的样子。」
她笑得很开心,手指着图:
「你尴尬时好像全身都被毛发扎到,很好玩。」
『是吗?』我指了指图上那些短直线,『这是什么?』
「这个嘛……」她又笑了笑,「这是学你的,表示快飞起来的感觉。」
我又盯着那张图看,图上的人翻白眼、张大嘴巴的样子倒也满有趣的。
『这次我的脸怎么不是四四方方的?』
「因为我开始觉得你有一些smooth的线条,不再又直又硬。」
『smooth?』我摸摸自己的脸,『会吗?』
「这还是跟脸的形状无关啦。」她指着图,沿着脸的线条走了一圈,
「当你能很轻易释放自己的感觉时,你的线条就会很smooth。」
『喔。』我虽然不太懂,但还是应了一声。
『下次能不能把我画漂亮一点?这次看起来像猴子。』
「好呀,我尽量。」她笑一笑,「我会把你画得比猴子帅一百倍。」
『比猴子帅一百倍也还是猴子啊。』
「说得也是。」她又笑了笑,「下次会让你恢复人形的。」
『不过下次不可以再问奇怪的问题。』
「好。」她顿了顿,「可是那种问题只能问你,才会有尴尬的感觉。」
『为什么?』
老板刚好端着新煮好的咖啡,放在她面前。
她抬起头问老板:「你还是处男吗?」
「嗯,我还是。」老板面不改色,低头收拾她刚喝完的咖啡杯盘。
「真是辛苦你了。」她说。
「哪里。」老板收拾好杯盘,又说:「不过在21世纪的现在,如果
要找我这个年纪的处男,倒不如去喜马拉雅山上找雪人。」
老板要离开时,转身对我说:「你说是吧?雪人先生。」
『我……』
我的个性是如果被人当面猜中我不想承认的事,就会说不出话。
「你明白了吧。」老板走进吧台后,她说:
「这种问题问别人,别人不见得会觉得尴尬。」
『可是……』
「我只是想画尴尬的感觉而已,希望你别介意。」
『我不会介意的。』我有点不好意思,『只是这种问题难免……』
「不然这样好了。」她笑了笑,「你今天的咖啡,我请。」
我的个性是如果女孩子请客,就会觉得什么事都没发生。
我低头看了看图,似乎又能感觉到那股麻痒。
她的眼睛应该有点像天线或雷达之类的东西,能探测外界的细微扰动,
于是能轻易捕捉无形的感觉。
不过她的眼神始终又柔又软,隐约可看到荡漾在其中的水波。
水?
没错,她的眼睛应该具有某种能量,
而这种能量可以燃烧氢分子,然后再与氧分子化合成水。
我终于知道亦恕和珂雪的故事要怎么接下去了。
亦恕是学科学的人,当他看见月亮时,会联想到月球引发的潮汐现象,
而非爱情的阴晴圆缺。
他习惯在思考推论的过程中引用逻辑,尽量避免用感觉来判断。
于是他的感觉不断被理性的外衣包住,一旦脱去外衣,
这些感觉便会赤裸裸的呈现在观察力敏锐的珂雪眼中。
所以对于凭感觉作画的珂雪而言,亦恕将是最好的模特儿。
可是,亦恕为什么要脱去理性的外衣呢?
嗯,因为他要写小说。
那他为什么要写小说?
理由可以有很多,例如为了吸引喜欢的女孩、莫名其妙被人说有天分、
想试着多赚点钱等等。
到底哪一种理由比较合理呢?
搞不好亦恕跟我一样,都是因为这三种理由而写小说。
把亦恕与珂雪之间的对白稍微润饰一下后,决定暂时收工。
走出房门倒杯水,看见大东正在客厅看电视。
「喂。」大东叫住我,指着电视问:「这句slogan如何?」
我看了看电视,知道那是毕德麦雅咖啡的广告slogan--
“喝过毕德麦雅,你很难再喝其他咖啡”。
『嗯……』我喝了一口水,『怪怪的。』
「哪里怪?我觉得这句slogan很不错。」
『搞不好这句的意思是喝过毕德麦雅咖啡后,觉得太难喝了,从此对
咖啡绝望,于是便很难再喝其他咖啡。』
「你的想法太奇怪了。」大东说。
『这句话本来就有毛病啊。就像有些人失恋后便很难再谈恋爱一样,
那是因为恋爱的杀伤力太大,以致很难再谈下一个恋爱啊。』
「这句slogan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它是表示:曾经沧海难为水。」
『我偏偏觉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一般的消费者才不会像你这么想。」
『一定会有像我一样学科学的人,当真理与广告slogan发生冲突时,
总是站在真理这一边。』
「不要抬杠了。我最近接了一个咖啡广告的文案,你有空帮我想想。」
『好吧。我如果想出来后,你要多扣几天房租喔。我最近手头很紧。』
我坐了下来,把茶杯放在沙发前面的矮桌上。
「对了,你小说写到哪?」大东问。
『你想看吗?』
「嗯。」大东点了点头。
我回房把档案印出来,数一数只有35页左右,搞不好会被大东嘲笑。
于是把字体和行距加大,再印一次,变成50页的份量。
我的个性是如果要让别人觉得我很厉害的话,就会逞强。
走出房门,拿给大东。他只看一眼,便说:
「亦恕与珂雪?好奇怪的名字。」
『我是故意的。』
我的个性是如果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不太会取名字的话,也会逞强。
「为什么不叫:痴汉与美女?」
『你少唬我,那是A片的片名。』
「原来你也看过。」大东笑得很开心。
『对啊,那是痴汉电车系列很有名的片子。』我也笑了几声。
突然觉得不对,立刻收住笑声,说:
『喂!别拿我的小说名字乱开玩笑,快看。』
「别着急。」大东不再说话,专心阅读。
随着大东翻页时所发出“啪啦”声响,我的心脏也会跟着抽动一下。
大东看得很快,没多久便看完,然后把稿子放在矮桌上。
『怎么样?』
我很紧张,好像打电话去问看了榜单的朋友,我有没有考上一样。
「嗯……你文章中出现很多次“因为”和“所以”。」
大东笑了笑,「应该是你以前研究报告写多了。」
『这没办法。因为有那么多的因为,所以我们不得不所以。』
「你也不能每件事都因为所以啊。」
『可是我总觉得文字的逻辑顺序要清楚,有因才会有果啊。』
「写小说时的脑袋要软一点,不必太用力解释很多东西。如果小说中
所有大小事情的因果都要解释得很清楚,读者会以为在看佛经。」
『不行。』我摇摇头,『我是学科学的人,当真理与写小说的原则发生
冲突时,总是站在真理这一边。』
「你又在抬杠了。」
我不是抬杠,只是逞强。
“因为”我对文字的掌控还不是那么娴熟,
“所以”小说中才会出现太多次因为所以。
“因为”不想让大东认为我能力不足,“所以”我不会坦白承认这点。
这可能是“因为”我小时候没有好好受教导,“所以”才会事事逞强。
我的个性是如果发现我的个性有偏差,就会觉得那是小时候的问题。
「还有,有些形容你用得怪怪的。」大东又拿起稿子,快速翻了几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