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是习惯了有阿玛帮忙,如今一时没了支柱,有些手忙脚乱也是可想而知的。”瓜尔佳氏只好这样安慰道。不过想起乾隆十年鄂尔泰那场差点要了人命的大病,她又道,“不过阿玛都致仕这么些年了,那些人早也该独当一面才是,这样老上门来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鄂尔泰为何致仕,府里的女人都了解了内情,就怕这些人经常上门会叫皇帝觉得他们西林觉罗家不死心地还在结党。喜塔腊氏摸了摸敏宁的头发,道:“我自会劝他。”
接见自己的门生有什么不对吗?敏宁不知道这其中的j□j,她对乾隆朝的熟悉程度原没有康熙朝深,见到自己额娘跟玛嬷脸上瞬间严肃了下来,头顶上也是顶着个大大的问号。这些大人的事情敏宁知道她们是不会宣之于口的,她又低头咬了一口糕点,决定今晚回去自己的屋子里继续收听八卦。
作者有话要说:  经历千辛万苦,终于查到了女主大伯父她阿玛博尔多是满军镶白旗人,富察氏(┳_┳)...
以后出现富察氏大家就知道是谁了(┳_┳)...

004
004章准备要拜师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敏宁就从一个说话不甚伶俐的奶娃娃变成一个四岁而健康圆润的小萝莉。自从过了踏入了乾隆十二年,瓜尔佳氏便时常把她带到身边,拿着最基本的《千字文》教她识字。虽然对繁体字不甚熟悉,但敏宁还是能跟着念出来,只是她还会注意不要表现得太过耀眼,以免人家觉得“事有反常必为妖”。
对着铜镜吐了吐舌头,看着镜子里圆滚滚的自己,敏宁知道往后自己大约也不会长得倾国倾城红颜祸水了。她爹鄂弼虽然身量高大器宇轩昂,但也算不上很帅;她额娘瓜尔佳氏也只是清秀的妇人,根据生物学定律,她将来最多也就是个清秀的小姑娘。
“格格在瞧什么呢?”阿赉嬷嬷拿来几朵珠花给敏宁簪上。
“这镜子看人真清晰。”敏宁对着镜子看着头上的珠花,圆润的粉色珍珠衬得小孩子粉嫩嫩的脸蛋十分可爱,“额娘回来了么,我得去给额娘请安呢。”十月初一外命妇进宫给太后还有皇后请安,瓜尔佳氏是早早地就出门了。敏宁看了看时间,估摸着瓜尔佳氏也该回来,便问道。
“太太已经起来了,格格现在过去正好。”阿赉嬷嬷有拿来一件浅青金色撒花缎面琵琶襟马甲给敏宁穿上,“外头秋风刚起,格格还得穿得暖和一点才行。”
敏宁乖巧地昂起头叫阿赉嬷嬷把扣子全部系上。这件琵琶襟马甲是针线上的人新做出来的,扣子都是用红玛瑙做的,撒花的缎面用掺了金线的丝线绣着,襟口还挂着一枚银质的怀表。等到她瓜尔佳氏的屋里时,正好她换下朝服换回一件淡紫色的旗装,见到瓜尔佳氏,敏宁连忙上前道:“额娘,给额娘请安了。”西林觉罗家的家教甚严,所以在敏宁四岁的时候瓜尔佳氏便叫乌雅嬷嬷跟阿赉嬷嬷教导着规矩,如今虽然才学了几个月,但效果也是明显的。
瓜尔佳氏笑着把敏宁揽到自己身边,问过了早膳用了什么,又拿出书本温习了一番,才道:“最近天气变得太快,你们记得给敏宁多做几件秋衣。冬衣也该准备下了,南边的庄子送来了新的绸缎,你们去领了也好给敏宁做衣服。”
“额娘,我的衣裳多着呢。”她衣橱里的衣裳比她哥还要多上一倍今年初新做的冬衣也没穿过几次,如今拿来穿也没什么。
“那些都是去年的料子,哪里比得上今年的柔软舒坦?”瓜尔佳氏温柔地否决了,“今天进宫给太后还有皇后请安,听说七阿哥感染风寒正病着,可见这天气变化是有多让人措手不及。七阿哥身边那么多人照看着,还不是照样病了?”
七阿哥病了?敏宁眨巴了一双大眼睛,意识到这是个伤风感冒都能致命的年代,所以慎重一些的好。
十月末,乾隆跟皇后所出的三公主封为固伦和敬公主,下嫁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色布腾巴勒珠尔,特许公主额驸留京。可惜好久不长,在和敬公主出嫁后没两个月,她的嫡亲弟弟七阿哥永琮就因为得了天花夭折,死时年仅一岁零八个月,追封为悼敏皇子,与端慧太子同葬一陵。
“嬷嬷,天花真的那么恐怖吗?”因为七阿哥的夭折的日子正好是十二月二十九,皇帝跟皇后又是哀恸异常,皇后更是伤心过度病倒了,所以这个新年各家各处都是低调地过,鲜艳的衣裳也不大敢穿上身。裹成一颗圆滚滚的毛球,敏宁伸手拿了一块玫瑰糕,仰着头问一边的乌雅嬷嬷。
“那是当然,要是出花不顺利,那可是要人命的。”乌雅嬷嬷倒是不想自己的小主子听太多生与死的话,只道,“不过现在太医院倒是改善了种痘的法子,只要种了痘便不怕这种疾病了。格格也别顾着吃点心,喝口热茶吧。”
“哦。”敏宁又就着林嬷嬷的手喝了一口茶。那还好,等她再大一些就磨着额娘叫她给她种痘,毕竟在这个没有疫苗的时代,真有什么三七二十一,她这条好不容易得了的小命就玩完了。
“格格,太太传话说老爷回来了,要见见您呢。”满五岁之后,敏宁身边除了四个嬷嬷之外,又添了珍珠、碧玺、珊瑚跟翡翠四个大丫头。说这话的便是珍珠。
“我即刻就去。”把最后一块点心要在嘴里,敏宁净了手又整理了一下衣裳,便往主院走去。
鄂弼今年三十岁,已经开始留有胡子,只是敏宁总觉得这样胡须冉冉的样子实在是破坏形象,只是鉴于他是自己的父亲而这个时代的男子都是这样,所以她还是把吐槽的话都吞回去。观察了一眼,见鄂弼跟瓜尔佳氏都是老神在在的样子,大概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敏宁在请过安后便对鄂弼扬起了大大的微笑:“阿玛好!”
鄂弼对这个女儿也是宝贝得紧,只是他这个做阿玛的向来都是以严肃的面目示人,只是捋了捋胡须微微点点头。敏宁嘟了嘟嘴,有点委屈地看着瓜尔佳氏。
瓜尔佳氏确实知道自己这个丈夫的性格的,便把敏宁搂在身边,道:“我跟你阿玛商量过了,你已经五岁(虚岁)了,开春以后便给你寻一位教学的师傅。人咱们也都相看好了,是咱们旗下的包衣,姓黄。如今我已经叫人拾掇好了西偏厢,三月之后你便跟着师傅读书吧。”
“女儿知道了。”原来找她来是说关于师傅的事情,“那我平日在哪儿上课?”
“书房已经给你收拾好了。”鄂弼这时候突然插话,“你喜欢什么书本尽管告诉阿玛,阿玛让人帮你买回来。”
敏宁跟瓜尔佳氏对视了一眼,低下头抿着嘴笑了出来。这样别扭的表达自己感情的阿玛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鄂弼握着拳头放在唇边咳嗽了一声,才道:“我的书房里有从前读书时留下的书本,上头还有我亲手做的笔记,我让人先给你搬过去。跟着黄师傅读书之前先把我给你的书本都看一遍。”顿了一下,又道,“这两个月先由我叫你习字。”
这个消息倒是叫敏宁有些吃惊了。从前都是瓜尔佳氏叫她《千字文》的,得空的时候她就拿着鄂福宁从前的书本看着,这回自己阿玛开口说要叫她写字还真是奇事。不过既然鄂弼说出口了,敏宁自然是高兴地答应了。
瓜尔佳氏便叫阿赉嬷嬷把明敏宁带下去,嘱咐身边伺候的人别叫自己女儿冷着,敏宁便知道这又是“大人有话要说,小孩子出去玩耍”的状况,撇了撇嘴便走了出去。帘子撂下来的一瞬间,敏宁还是敏锐地捕抓到了瓜尔佳氏说的半句话:“…族长的位置是怎么处置?”
歪了歪脑袋,回到自己的屋子,敏宁见陪着自己去瓜尔佳氏那儿的阿赉嬷嬷跟林嬷嬷都走出去了,才问乌雅嬷嬷道:“咱们家家大业大的,嬷嬷可以跟我说说跟咱们府亲近的同族亲戚都有谁吗?”
乌雅嬷嬷看了看四周,见没人发现才道:“格格问这个做什么?”
“我好奇呀!”敏宁直接又直白。
“咱们这一支西林觉罗家算上太老爷拢共六房。”乌雅嬷嬷搂着敏宁给她剖析西林觉罗家各支,“太老爷上头有几位兄长,最年长的那位在圣祖年间就病逝了,只留下一个遗腹子,便是鄂昌鄂大爷。因着鄂大爷当时年幼,所以族长之位便传给了太老爷的二哥。后来渐渐地太老爷的几位兄长接连病故,又因着长子嫡孙尚未成年,所以太老爷便接管了族长之位。倒是如今鄂大爷已经贵为陕甘提督,所以太老爷便想着把族长之位还给他。”
…好复杂的关系。敏宁在脑海里翻来覆去想了好久才理顺自己家的族谱,按理说鄂昌就是她的堂伯父,因为是长子嫡孙,所以他玛法就想把族长的位置还给鄂昌。但是今天听着她额娘的意思,倒是觉得还给他不怎么好?又问:“我倒是从未见过这个堂伯父。”
“鄂大爷外放,自然是见不到的。”乌雅嬷嬷笑着道,“不过格格屋子里那个妆奁盒,是鄂大爷在甘肃亲自寻了上好的胡桃木打造,在格格生辰那时候送来的。”
大有来头的好东西呀!敏宁视线转移到妆奁盒上,原来自己家的亲戚这么厉害,不过这鄂昌的名字还想挺耳熟的。
睡到半夜敏宁才猛然回想起来,鄂昌不就是乾隆二十年文字狱其中一个被抄家赐自尽的倒霉鬼么?!原来他是自家亲戚!
作者有话要说:  鄂昌,就是清代有名女诗人顾太清的爷爷

005
005章 鄂老爹授课
第二天就是鄂弼的休沐日,敏宁打着哈欠叫人给她梳好头,啃了几块点心垫垫肚子,便带着人往鄂弼的书房走去。鄂弼拢共有三个书房,其中已经已经辟来给了鄂福宁;第二个是办公所用,靠着角门方便旗下门人往来;再有一个名为“书香堂”,是专门来读书之用,今天教学的地方便是在书香堂了。
说实在的,从前跟鄂弼见面的时候都是一大堆婆子嬷嬷跟丫鬟围着,来来去去也说不上几句话;鄂弼又是忙得很,身为刑部侍郎,天子脚下这个四九城里,大的案子不多小的案子却多如牛毛。尤其是悼敏皇子病逝后皇帝心情反复,鄂弼更是打醒十二分精神做人,生怕自己审理的案子出了什么差错,就跟内务府总管一样被削成白身。
到了书香堂门口,敏宁再次低头检阅了一遍,见自己身上的穿着没有半点起皱后才敲响了门,得了允许之后才推门进去。这个书房没有隔间,一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黑漆木的桌子和与之配套的椅子,桌案上头的笔架、笔洗、宣纸还有砚台砚盒一应俱全。桌子后面是两个白杨木做的书架,上面已经摆满了各种订制本。按着敏宁的身高,暂且还看不出书名。除此之外,书架最上端还放了两个珐琅釉瓶。
因着冬日还未走远,屋子里还烧着火旺的炭盆,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毯子,踩上去是半点声音都没有。敏宁还注意到了,自己右手边的小桌子上还放了两碟糕点,是她最爱吃的玫瑰莲蓉糕。
鄂弼穿着一身松青色的便服,见到敏宁走进来便招手让她过来,十分自然地也不等敏宁行礼就直接将她抱起来放到自己大腿上。这样自然不突兀的姿态叫敏宁好生吃惊。她这个阿玛,当真适应得快,明明昨天有些别扭,一晚上就立刻转换得这样自然,果然是深藏不露!
西林觉罗家家教甚严,鄂尔泰这一支尤为严厉。鄂尔泰六子,没有一个不是在鄂尔泰严格地教导下成才的。只是对于敏宁这个这一辈里唯二的姑娘,哪有人舍得叫她按照自己从前的学习方法学习呢?鄂弼见自己女儿似乎被自己这个动作吓到了,咳嗽了两声才道:“听你额娘说你已经学会了《千字文》,《论语》也会几段了。”
敏宁连忙收回心神,道:“是。”左右她阿玛大腿这块地儿坐着也舒坦,她阿玛都不尴尬,她纠结个啥呢。“哥哥在官学回来的时候也有教过女儿。”虽然是无心插柳的教学,不过敏宁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如此,你先给我背背学了那几段吧…”鄂弼抽出手边那堆书里的其中一本,一字一句地核对着敏宁的背诵。
缓了口气就着鄂弼的手喝了一口茶,敏宁抬头看了看鄂弼满意地捋着胡须,自己也是志得意满地摇晃了一下脑袋。当年高中填鸭式教学方式果真适合这个时代,再蠢的人背个几十遍自然什么都记住了。敏宁眼睛扫视了一下,对那本压在一堆教学书下的《游学杂记》倒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鄂弼自然也看到了自己女儿的眼神,挑了挑眉后道:“既然这几段你都会背了,那么后面这两页的自然也难不倒你。如果你能在三天后背诵出来并讲解出其中的意思,这本《游学杂记》阿玛就给你念一遍。”女儿这样小,给她只怕她也看不懂。
敏宁嘟着小嘴,道:“要是女儿背出来了,阿玛就把这本书送与我吧。我如今年纪小不大懂而已,将来也一定可以熟读的。”这个时代的女孩子怕是很难出游了,读一下别人的游记解解馋也好啊!
“也好。”看着女儿机灵古怪的小模样,鄂弼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又想到自己女儿将来是要嫁人的,只觉也不知道将来要便宜哪个小子了。
…鄂老爹,其实你想的忒长远了。
就在敏宁赢得自己上课后的第一份奖品之时,乾隆决定带着自己的额娘跟一众大小老婆出门散心,目标直指苏杭地带。原本以为阿玛的顶头大上司不在,日子可以过得松快一点,却没有想到圣驾刚进入山东,皇后富察氏就一病不起,直接在山东薨逝。
刚经历了悼敏皇子隆重丧仪的诸位皇亲国戚跟在京官员只能又换下颜色鲜艳的衣裳,换上丧服去哭丧。敏宁的课程也停了下来,每天在家等着瓜尔佳氏还有诸位婶子回来,见她们穿着素净的衣裳,双眼都哭得通红的,心里直把乾隆骂了个遍。悼敏皇子出丧时要王公大臣跟外命妇去哭丧,现在皇后死了又要文武百官、王公贵族跟外命妇又去哭一遍。她这些天看着瓜尔佳氏的膝盖都跪得通红了,据说还得去哭五天,这不是要人命吗!
悲催的事情还在后头,因着乾隆亲临皇后梓宫放置之地,见大阿哥永璜跟三阿哥永璋“无哀慕之诚”,训斥二子“断不可继承大统”,又罚了上书房数位师傅的年俸,敏宁的大伯父鄂容安就是其中一位遭罚的;后来又发现皇后策文中的满文译文中将“皇妣”一词不小心译成了“先太后”,这让乾隆勃然大怒,刑部尚书阿克敦被交刑部治罪。鄂弼与刑部诸位官员是挠破了脑袋也不知该以什么罪给阿克敦判刑。
此事一出便引起轩然大波。因为又是前朝的事情,太后便是有心劝说皇帝不要大动肝火也无法开口,交泰殿那个“内宫妇寺不得干政”的牌子还立着呢。好在这也只是乾隆气在头上的决定,后来仔细翻查册文之后,张廷玉便上书指出翻译并没有错,这才让刑部一众官员松了一口气。
这么大的阵仗,前朝后宫都收起了尾巴老实做人。乾隆亲自给皇后拟定“孝贤”二字为谥号后,皇后的丧事才总算了结了。
“这年头,当官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差事。”珊瑚看了一眼屋内的敏宁,见她午睡睡得极香,才挨到翡翠身边小声道,“我看着太太跟老爷,这段日子是憔悴了不少。”
“胡诌些什么呢,主子们的事儿哪里是我们能议论的。”翡翠横了她一眼,“当今圣上与孝贤皇后是年少夫妻,感情深一些也是有的。这话咱们还是不要多说了,叫嬷嬷们听见了是要打手掌心的。”
珊瑚吐了吐舌头,见内间似乎有些动静,转过屏风见敏宁醒了,连忙叫人送来热水给她净脸。其实方才她跟翡翠之间的对话敏宁全部都听到了,她之前都是靠着服侍的人的嘴巴打听消息的,只是有些事情还是最好闭紧嘴巴,便抬眸道:“方才的话我听到了,以后记得闭紧嘴巴,叫嬷嬷们知道了定不会饶过你们的。”
珊瑚跟翡翠脸上一白,可怜巴巴地看向敏宁。
敏宁结果帕子净脸,见她们惴惴不安的样子,安慰道:“放心,你是我的人,我会护着你的。只是有些话可不许再胡说了。”
珊瑚忙不迭地点头,道:“格格说得是,奴婢以后一定管好自己的舌头。”翡翠也是跟着保证,差点就要举起三根手指发誓了。
“走吧,陪我去书房。”皇后的病逝打乱了他们家请师傅的计划,所以现在敏宁的学习都是由鄂弼看着,背书、讲解、习字。每七天鄂弼休沐的时候都要检查功课,其余时间就由瓜尔佳氏监督着练字。
今儿倒是巧,鄂弼也在。敏宁笑嘻嘻地跑过去,道:“阿玛今儿怎么不用去衙门?”
鄂弼扯了扯嘴角,道:“阿玛被革职了,如今在家闭门思过。”
敏宁惊讶得长大了嘴巴,追问道:“为什么?”不会又是为了孝贤皇后的丧事?
“皇上觉着刑部众人给阿克敦大人拟的罪状过轻,有包庇的嫌疑,故而全部免职。”鄂弼浸淫官场也有十来年,自然明白这不过是皇帝发泄的心中郁闷与伤感之情一个途径,所以倒不是很担心,反而还反过来安慰敏宁,“别一副吃了大惊的模样,官场上升升贬贬是很常见的事情。皇上与皇后鹣鲽情深,骤然失去了爱子跟爱妻,皇上拿我们这些臣子作筏子也是预料得到的。”
这,这…她阿玛也忒淡定了吧!敏宁眨巴了一下眼睛,在鄂弼抬手将她的小下巴推回去的时候猛然合上嘴,眨巴了一下眼睛:“阿玛,您真淡定。”
“不过是丢了刑部侍郎的位置罢了,你阿玛还是汉军正红旗副都统呢。”抱着敏宁道,“咱们西林觉罗家几经风雨,你阿玛我什么事儿没见过?如今皇上气在头上,与其像阿克敦大人那样明明没有犯错却依旧被收押,倒不如早早退出来,反而少惹一身骚。伴君如伴虎,明哲保身为上。”
所以,阿玛其实你还是挺庆幸这回被免职的吧?
“再有,总有一天皇上会记起我的才能,但是就离起复不远了。”鄂弼继续道。
敏宁点点头,拿出自己这几天习的字叫鄂弼看着。按着她阿玛的意思就是,要等乾隆发现,没了这么一个能干的手下是多么不顺心的一件事儿,懂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叫五阿哥出来溜达一下~

006
006章五阿哥永琪
孝贤皇后丧仪闹出来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阿克敦在几度判决秋后立斩后最终还是被释放,削了官职,定内阁学士上行走,代理工部侍郎。一个月后官复原职,署刑部尚书,授汉军镶白旗都统一职;只是鄂弼等人的官职一直没有回来,只是继续做他的汉军正红旗副都统。鄂弼却是依旧不慌不忙,每天准时上朝准时下朝,日子是过得有滋有味。
原先商议好聘请的教习师傅也在端午节五天后正式上岗。师傅姓黄,表字子琼,是满军镶蓝旗旗下包衣。敏宁穿着丁香色刻丝葫芦纹样的旗装,梳着小两把头,早早地就等在书房,之前的功课她昨晚还特意温习了一遍,就等着黄子琼提问。
黄子琼今年四十有二,跟她阿玛一样都蓄有胡子,他穿着一身青色的便服,半月头,脑后那一根辫子乌黑油亮。虽说是敏宁一个人的师傅,但珍珠等人都在书房里候着。只见黄子琼拿过敏宁习的字翻了几页,大约了解了自己这个雇主学习情况,便道:“听说格格已经把《论语》的上半部分背熟了?”
敏宁点点头,道:“师傅要听我背一遍吗?”
“自是不必全部背的,我抽一段出来起个头,格格背诵并讲解意思可好?”黄子琼之前不是没有教过满人家的女孩子。满人家的小格格都是娇贵着长大的,对读书习字这些素来是不甚喜欢,更甚者甚至是阳奉阴违,叫她背书她便跑去骑马,叫她习字她便跑去跟自己额娘撒娇说不想练字。所以眼前这个学生,他还是先用温和的语气对待着比较好。
“师傅要问哪一段尽管问吧,这书房里的事情都是您做主。”敏宁眨巴了一下,道,“阿玛说‘天地君亲师’,师傅是叫我读书的人,不必这样小心翼翼。”
虽说“天地君亲师”,但眼下这个世道也只有屡试不第的读书人才会去以教习谋生,乍然一听自己这个学生这样说道,黄子琼着实是吃了一惊,但心底里却是多了一份热忱,便不再多说,陪着敏宁先温习功课。
夏天的御花园风景如画,乾隆负手沿着石子路走着,对着满园子的紫姹嫣红半点欣赏的意思都没有。今儿跟着乾隆的总管太监李玉小心翼翼地陪着,生怕这位帝王再动怒——首领太监吴书来便是因着皇上无名火发作而领了二十大板的。
乾隆心里也烦,倒不是因为孝贤皇后病逝的事情。一个帝王,是绝对不允许自己这样沉溺在悲伤之中,孝贤皇后与她虽是年少夫妻,但儿女情长的事情不是一个天子可以留恋的;所以在他失去了永琏、失去了永琮以及失去了孝贤之后,他虽然发了脾气,但这阵邪火很快也就过去了。所以他便赐封陆士隆之女为陆贵人;都统兼轻车都尉纳亲之女巴林氏为贵人,拜唐阿佛保之女林氏为林常在;又晋封晋封娴贵妃为娴皇贵妃,摄六宫;嘉妃为嘉贵妃;舒嫔为舒妃;令嫔为令妃;陈贵人为婉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