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见羽白并不言语,也不恼,只是一笑,淡雅而有礼地说:“在下只是闻着酒香寻来,不想竟打扰了前辈的雅致。”
被来人这样一抢白,羽白差点被惊的跌至树下。前辈?面前这人少说也有两千多岁了,恁生的如此没眼力,竟然向自己这一千岁不到的小辈叫前辈?自己生的没有那般年老吧?
凡是雌性不论是昆仑的龙族还是九州的狐族亦或是生命短短数十载的人类,没有不在意自己容貌和年龄的。如今羽白被一个年龄大自己一倍多的人叫前辈,心里自然是不爽快的,便越发的觉得那人面目可憎了起来。
其实羽白误会面前的玄袍男子了,他知道这青兮山住的都是三尾羽族的狐狸,更清楚这羽族的狐狸都不喜修行,刚刚自己在外面破解结界的时候,便已经察觉到这结界主人修为精深,若放在几乎是‘放养’自己修为的羽族,怕这山谷的主人也应该有六七千岁了,也是理当被自己成为前辈的。
在他第一眼看见虚浮于树冠上悠哉游哉的羽白时,也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讶。清冷的月光下,这山谷主人一身普通青衫,发只用一玉簪束着,却丝毫不输天上月华。他睁眼时,饶是早已历尽千帆的自己,也在刹那间觉得心神荡漾不能自已了。迅速的念了一遍清心咒,这才能直视那双眼睛。玄袍男子只觉得赤狐一族的媚术果然是名不虚传,连一个男子都能用一个眼神乱人心神,不可小觑。其实此时羽白只是习惯性的用仙术易了容,只留了眼睛还是纯天然的。所以不知道若是玄衣男子看到了羽白的原貌,又会不会这样快的镇定下来。
此刻羽白已经可以接受自己是前辈这一事实,反正还是自己占了便宜,不是么?羽白在心里对自己说。想通了这点的羽白抬起头,学着族里的‘老人’语气慵懒的问:“做什么这样无礼闯来,不知这是羽族的领地吗?”
“是晚辈冒昧了,只是晚辈途经此处闻到了陈年佳酿的香气,便随着香气寻来,想向前辈讨碗酒喝。”羽白的语气已经算是很不好,可是那人还是一派温文尔雅维持着原来风度翩翩的模样。
见他这从容的气度,羽白这才细细打量起他。照他的相貌,放在狐族男子里面绝对是极品,怕就是那个芳名在外的夕墨到此也不会比他好到哪去。若是寻常的狐族女子看到他怕早就被勾了魂去了,可羽白看惯了自己的长相,自然不会把这个人容貌放在眼里心上。
“讨酒?”羽白轻笑,这几百年来自己听到的最多的一句怕就是这句‘讨酒’了,若是每个人来讨自己都大方的给上一些,那么生意就不要做了。羽白可不是什么慷慨大度之人,不然,自己那一箱子的法器宝物都是打哪来的?
“是。”玄袍男子的脸上也噙着得体的笑容,一双桃花眼看着羽白,似乎没有觉察到丝毫的不妥。
“怕是不好吧。”羽白邪邪的一笑,说:“这酒可是在这青兮山仙气最浓的地方酿足了五百年,九州之内就算九尾夕氏的世居地恐怕都酿不出这样的酒。我凭什么就这样白白的便宜了你?”
也许是因为染上了醉意,羽白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些女儿态,眼波流转,当中有一番引人入胜的景致。
呆滞了那么一瞬,玄袍男子立即会意,从袖笼中拿出一支通体碧翠的玉笛,淡笑着对羽白说:“那晚辈就献丑,为前辈增些饮酒的雅兴?”
说着,红唇翠笛间,一缕缕曲音就在这山谷中四散开来,回荡不散。
许是这五百年的佳酿真的醉人,许是这笛子真的被玄袍男子吹得登峰造极,羽白竟觉得胸口中有一股股豪情荡漾,仿佛回到了四百岁时跟着人间一个侠客学剑的时候,纵马放歌,游戏江湖。
隔空劈断一个树枝,羽白拿着树枝翩翩落至山谷中碧潭旁边的空地上,不由自主地舞起了那侠客教给自己的一套套剑法。
此时正是春夏交替,羽白的山谷里各色果花都开得正艳。随着羽白舞动的身躯和喷薄的剑气,花瓣都纷纷扬扬的跟着飞舞,形成了一片腾在空中的花浪。游如蛟龙的青色身影和五彩的花浪在柔和的月华下,竟美的如此惊心动魄。原本只是想靠自己这可乱人心神的笛音摆这个长辈一道并且扳回一成的男子此刻只是震惊的看着谷底,随即更加忘我的吹着玉笛。沉静了好久的心境似乎也随着那青色的人影儿跌宕起伏。
正舞的尽兴地羽白并没有注意到那个‘晚辈’情绪的变化,只是自顾自的想起了几百年前的那段时光。
那是自己第二次出山,因为嫌那个皇帝生的太丑年龄太小而在侍寝前逃出了皇宫,在回家的路上遇见了那个侠客,并一眼看中了他的那柄宝剑。说是宝剑,可是它在世人眼中大概只是一块黑铁,无仞无锋又异常沉重,绝称不上是什么上手的武器。但是羽白却认出了那柄剑是由千年玄铁制成,只是在人间染了太多的浊气而掩去了锋芒。当时羽白就打定主意,决定跟着这柄剑的主人,把他靠到死,然后再带着这柄剑回家。反正人类寿命不过几十年,就当在人间多玩了几天吧。
于是后来羽白就与那位剑客结识,然后一直结伴相随。那个剑客豪迈不羁,旷达坦荡。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与一个女子结伴同行。只当羽白是知己好友,一起喝酒一起骑马一起在江湖上闯荡。后来那个侠客厌倦了江湖上的争斗和尔虞我诈,决定隐居山林,于是羽白也毅然的同他一起归隐。当时羽白倒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跟他在一起甚是爽快,却忽略了她答应与他一起归隐时那个侠客眼中的光芒和期待。
隐居后的日子他们日日在竹林中练剑,年复一年,羽白就那样把侠客的剑法全都学会了,也逐渐领悟到了人间一个话本中所说的那种‘大刃无锋’的境界。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十年,侠客死了,羽白埋葬了侠客。按理说羽白应该心安理得的将那柄玄铁剑归为己有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柄自己天天都会舞动的剑羽白竟然会在心中觉得怅然。羽白清楚生死轮回的道理,知道侠客可能已经在九州某处转世重生。所以没什么可难过遗憾,可是在想起他爽朗的笑容时心中却有丝丝的异样和波动。最终羽白只是叹了口气,将玄铁剑立在侠客的墓前,在墓地周围设下一圈结界以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曲终了,青色的人影收起剑气,丢掉树枝,站在谷底中央闭着眼仰头,似是怀念。谷中此刻依旧是一片炫目的缭乱,玄衣男子注视着那个静立的人,嘴角漾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可是下一刻,玄衣男子看见羽白起身飞进了碧潭上的瀑布,刚想追去,却看见羽白已经从瀑布中出来,一身的青衫,没有沾湿星点。身侧一个泥封的坛子,稳稳的在手里拿着。
“给你!”轻松的把几十斤重的坛子丢了过去,羽白见对方稳当的接住,便信手拿起自己的那坛酒,自顾自仰头大口灌了起来。
月光下,玄衣男子望着羽白,见他那豪饮的模样,只是无奈而好笑的摇摇头。明明是仙家,却为何表现的如世人一般?此时此刻,玄衣男子已有些怀疑起自己的推断来,面前这人无论怎样都不像活了几千岁的人,那心性还如同小孩子般无拘无束。难不成,这就是三尾赤狐本来的性子?倒也畅快。
如此想着,玄衣男子就也如羽白一样,撕开泥封,痛饮起来。
可怜那两坛五百年的美酒,就这样被两人糟踏了。
那一夜羽白回想起了几百年前的那些放歌纵酒的日子,也忘了娘亲交给自己的‘大任’,只顾着喝酒,最后醉的不行,便倒在花丛里大睡。
玄衣男子见羽白毫无章法的睡姿,一反常态的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又恢复了往日潇洒风流的模样。将羽白抱到一处树杈上,便提着剩下的半坛子酒飞出山谷,路上脑中还回忆着月华下那抹舞动着的青色。
二十天以后羽白头痛醒来,却几乎都记不得那天夜里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故事的架构比较巨大。因为一直对狐狸精还有人参精非常有爱,所以在看见‘东方妖怪’的时候就很激动。这篇文我写的很用心,希望大家支持~


第四章


好,很好,非常好。
三十天后的羽白站在自己家门口,背对着被娘亲‘嘭’的一声关紧的大门,忽略因宿醉而胀痛的头,无言的抽搐着。
手里的这是什么?花名册。
什么花名册?当然是附近一百里以内所有知名妖精的名册。
黑风寨…羽白瞪着名册的第一页,感觉这个名字非常的眼熟。
没有掐决,羽白摇着纸扇慢悠悠的走下山,脑中回忆着着黑风寨的主人究竟是什么模样,为什么有些熟悉的感觉?
啊!看见路边树上的蜂窝,羽白猛地想起。
黑风寨,是一个修炼了五千年的黑熊精的山寨呀。
那熊瞎子是自己在酒馆认识的,当时他为难自己的店小二要求包下店里所有酒让他的兄弟们尝尝鲜。因为店小二是个普通的凡人,所以那黑熊并不知道酒馆的东家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时自己碰巧回到酒馆,于是便正面碰到了那个仗着五千年粗劣修行耍无赖的黑熊。记得自己好像把他治服了搜刮了个干净后丢出酒店,奇怪的是他在弟兄们面前失了面子却不生气,还说一定要交下自己这个朋友云云。
羽白向来对喜欢用强的人没什么好感,用强霸占女人也就罢了,居然还敢霸到她用来敛财的酒馆上来,这就是在说不过去了。羽白不理他,他却日日恬着脸皮来缠着羽白,把他做寨主巧取豪夺来的所有宝贝都拿来向羽白献宝。后来羽白见他确实是个豪爽的汉子,便也不再冷脸相对,来了兴致时,也会同他拼一拼酒。
有些日子他实在把羽白缠得紧了,羽白出门认识的第一个妖精柳树精便打趣道:“小瞎子,你莫不是恋上羽少了吧?断袖之风不可长呀!”
那柳树精所说的绝对是一句玩笑话,可却把那黑熊说的面红耳赤,呆愣了片刻,他就冲出房间,那以后每次来买酒也都是差手下那些小妖精来买的。
回忆起这段往事的羽白苦笑连连,故人相见,总是件乐事,可自己的目的…哎…
站在黑风寨前,羽白并未理会门口哨兵的盘问,只叫哨兵去通报说青兮羽少来访。没过多久,羽白就看见一个黑色旋风从山顶冲下来,片刻便冲到了羽白的面前。
来人不正是好久不见的黑全?
“黑兄,好久不见了。”羽白强笑,对黑全作揖。
“羽兄弟!没想到你居然会来!”黑全的笑声响彻山寨,经久不散。“这门卫恁的没眼力,怎么敢拦羽兄弟?”黑全瞪了守门的小妖一眼,便把羽白迎进了门。
“他不认得我,自然要拦。”羽白好笑的对黑全说:“怎么这样负责的守卫也要责备?”
对上羽白的笑容,黑全整整愣了三秒钟,然后掩饰般的哈哈大笑,说:“羽少说的是,说的是!”
进了花厅,羽白回忆着这一路上山的景象,赞赏的对黑全说:“黑兄着山寨真是越来越井然了。”
“哈哈,还不是那时听了羽兄弟的劝告,不然这黑风寨也不能如今天这般壮大。”黑全坦然的说,这时,有一个人从内室走出。羽白见黑全立刻迎上去,脸上带着担忧和询问的神色。
羽白抬眼看去,只见从内室出来的那人脸生的俊俏,却偏偏不让人觉得女气。脸上那刚毅与冷峻的神色会让人先在心底惧上三分,再加上毫无表情的脸孔和漠然的眼神…说是冰块也不假了。
“我夫人…怎样了?”黑全小心翼翼的问。
那人摇摇头,眼神严肃。羽白这才发现他的眼睛是银灰色的,与他身上那藏蓝长衫格外的相称。
看见那人的表情,黑全面露悲戚之色。羽白连忙上前问道:“黑兄,怎么了?”
那人把目光移向羽白,无波无澜的脸孔上微露出惊讶的神色,但随即便被很好的掩去了,依旧沉默的站在那里。
“是我夫人…自生产以来身子一直没有养好,这些日子竟越发的虚弱,修为也一日弱于一日,无奈之下,只好请来了泠先生为贱内看脉,可…”
说至此,黑全便再没了言语,羽白也明白了,刚刚那人的神色就已说明了病人的情况。若是病到连修为都散了,可真是很棘手。
冷先生、灰色的眼睛…羽白思索着那人的特质,莫不是…
思及此,羽白猛地抬头看向那人,轻声说道:“阁下莫不是八尾泠族?”
那人看着羽白,淡漠的点了点头,说:“八尾泠氏,泠枫。”
八尾泠氏,乃八尾冰狐,人如其名,性子冰冷无比且不苟言笑。仙法高超几乎与九尾白狐不相上下,且擅长医术,也是狐族中的大门户了。而这个泠枫…羽白苦笑,也曾是娘亲理想的女婿呢。
泠枫,二千五百岁左右,狐族这是辈中与夕墨齐名的佼佼者,八尾一族的继承人。现在似乎已经开始接手族中的事物,为人冷酷却正直,从不徇私情,处事公正严明,再加上超群的医术,俨然已有了族长的风度与气势。
“三尾羽氏,羽飞扬。”羽白揖手,说到。羽飞扬,就是羽白在外使用的名字。
听了羽白的介绍,泠枫没什么反应。他把脸转向黑全说到:“尊夫人生产时伤了元气,且一直调理不当。夫人是蝶类,却一直以走兽族的方式调理身子,还被强行灌了你的真气,此时体内一寒一热两股真气互不相容,若不驱了你那股真气,怕是尊夫人再撑不过三年就要耗尽修为而死。”泠枫的声音平静无波,好像丝毫不在意病人的死活。
听到泠枫那句“撑不过三年就要耗尽修为而死”黑全险些晕了过去。
“那可有什么救治的法子?”羽白见黑全已无法思考,便替他问了。
泠枫盯着羽白,沉默了片刻,说:“若是想不伤及元神除去那股燥热的真气,也不是没有办法…”
听到还有救,黑熊立刻振作起来,大声问道:“泠先生你说,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要治好我的娘子!”
泠枫看着黑熊,似有些犹豫,可终究还是说:“药方可以开出,不过一味主药却不好寻…”
“究竟是什么药?”羽白也有些沉不住气,开口问道。
“玄火洞内的玄火芝。”泠枫的话,仿佛把黑熊推进了无底的深渊。
玄火芝是无人不知的圣药,若是无病之人服下一株,可抵五百年修行。若是已经断气的凡人服下一株,更可以起死回生再享五十年阳寿。
可是这样的玄火芝却只生在玄火洞中,说到那玄火洞,是普通仙族想都不敢想的地方。玄火洞中住着为数不多的上古神兽之一的火麒麟,一直以来都在玄火洞中靠吸食洞中岩浆为生。传说玄火洞中的那个神兽在两万年前已经被天狐颜清收服,所以火麒麟从不会取狐族后裔性命,还算照顾。可是若有除狐族以外的人打玄火洞的主意,怕是还没破了洞外的结界,就已经被火麒麟吞到肚子里面去了。
已经活了这么大把岁数的黑兄自然是知道其中规矩的,脸上逐渐覆上绝望的神色。泠枫看着黑全,也不说话,只是安静的整理自己的医箱,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刚刚已经寂静到绝望的黑全突然跳起来,大声地说:“奶奶的,就算是九幽冥府又怎样,我偏要采朵玄火芝回来救我娘子!”
看着此刻激动不已的黑兄,回想起几百年前此人粗犷的面容、豪迈的笑声和那些令人忍俊不禁的荤段子,羽白不禁动容。火麒麟吞得可不只是肉身还有所有的修为和精魄呀,那可意味着今后永生永世被烈火烙烤而不得轮回转世。为了妻子连命都不要…世间情爱竟真能令人做到如此?
听了黑全的话,泠枫不如羽白那样惊讶。他冷冷的扫了一眼黑全,说:“以你的修为,就算没有火麒麟,单单一个结界,也够你破个三年五载了。”
“那让老子怎么办?眼睁睁看着我娘子散尽修为而死?”黑全一面说着粗话,一面泪流满面,令羽白有些无措。
“奶奶的,老子拼了!”在花厅里面转了两圈,黑全提起狼牙棒就想往出冲。
“你干什么!?”红了眼的黑全怒瞪着拦着他的泠枫,没了刚才恭敬的模样。
“不想狐族圣地被惊动。”泠枫收起手,冷冷的说。
“你!”黑全气急,竟说不出话来。
“黑兄,你冷静一下。”羽白插在两人中间,一同拦着黑全。那个泠枫的修为绝对在自己之上,所以也一定在黑全之上,所以如果动手,黑全一定没好果子吃。
“黑兄,你若去定是有去无回,你怎不想想你的孩儿怎么办?”羽白软下语气,说到。
孩儿…
黑全似乎比刚才冷静了些,可却嚎啕道:“那我娘子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她去死?”
说实话,羽白从未见过如此的黑全,那一声声嚎啕仿佛都打在了羽白的心上。狠了狠心,羽白开口说:“黑兄忘了在下正是狐族的人了?我去试试,就算取不回灵芝也不会被火麒麟伤到性命,总比黑兄去送死强。”
因为羽白此刻背对着泠枫,所以没看见泠枫冰冷的面容上那一瞬间的松动。
“这是黑全家务事,怎能让羽弟冒险?”黑全摇头,拒绝到。
就算是不丢性命也至少折几百年的修为,他黑全就算是自己丢了性命也不能让羽飞扬去为他冒险。
“黑兄,在下不才,两百年前时的修为就已略胜黑兄,黑兄大可不必担心。”羽白浅笑,欠了欠身子,继续说:“黑兄也知道,我羽氏一族向来不重修行,就算折五百年修行我也是同族中同辈差不多的。”
见黑全只是摇头不语,羽白继续说到:“我那酒肆这几百年也搜刮来不少灵丹妙药,每一种也都抵上了十年修为,大不了到时候再补回来就是了。”羽白的笑容云淡风轻,仿佛她要做的事不过是叫她从她的山谷里挖一坛酒罢了。
“羽兄弟,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只是黑某决不能让你去犯险!”那个你字说的无比沉重,让一旁的泠枫嗅到了些不同寻常的气息。
“怎么能是去犯险?”羽白笑着说:“这位泠先生也会同在下一道去探探玄火洞的。”说着,羽白纤细的手指已指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泠枫。
“泠先生?”黑全的声音明显带着不信任,刚刚就是他无动于衷地说着什么‘不想狐族圣地被侵扰’的。
“是啊。”羽白回头,连忙对泠枫使眼色,告诉他他只要答应就行,等到了山寨门口再各走各的。
面前那双灵动的眼睛转来转去,泠枫自然是在下一刻就明白了羽白的意思,于是清咳了一声,勉强对黑全说到:“嗯。”
看到了泠枫的确认,黑全当即放下了心。只听‘扑通’一声,黑全跪到了地上,说:“羽弟和泠先生的大恩大德,黑某没齿难忘!”说完,还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黑兄你这是干什么?”羽白连忙扶起黑全,有些责怪。看到黑全蓄满泪水的眼睛后,羽白故作轻松的一笑,说:“到时候黑兄多去我那捧场就好了,飞扬可好久都没听到黑兄的荤段子了。”
此刻依旧背对着泠枫的羽白,没有看到泠枫那仿佛被门槛绊到了的身影。

 

第五章


“黑兄,你且等我的好消息吧。”站在寨子的大门口,羽白抱拳对双目通红的黑全说到。
“泠先生、羽弟,你们…一定要小心呀,如果取不到玄火芝不要硬拼,要好生保全性命和修为呀。”黑全盯着羽白,说到。
“嗯,这个我心里有数。”瞄了一眼一直默不作声的泠枫,羽白回答,说完,就同泠枫御风向南方玄火洞去了。
约摸走了十里,确定黑全瞧不见了,羽白停下,淡笑着对泠枫说:“刚才多谢泠先生配合,就此别过了。”说罢,羽白起身欲走,可就在这时,泠枫的声音冷冷的在身后响起:“既然答应了,便是要与你同去的。”说完,也不管羽白惊讶的脸色,径自前行。羽白回神,忙追了上去。
“泠先生要与我同去?”羽白喃喃问道,心里依旧不太相信。那玄火洞是何等凶险之地,冰狐一族向来性子淡薄,怎么可能会为了毫无交情的病患去以身犯险?
泠枫冷冷的瞥了羽白一眼,漠然说到:“玄火洞是颜清所留下的圣地,我不想那里被宵小之辈玷染罢了。”
宵小之辈?羽白在泠枫身后翻了个白眼,不满的瞅着泠枫的背影。好歹我也是赤狐一族,居然这样毫不留情面的贬损我,八尾九尾狐狸当真都这样倨傲吗?
好像感受到了羽白的情绪,泠枫淡淡的回头瞧上一眼,继续面无表情地说:“若我不随你同去,你以为你能找到玄火洞?”
泠枫这一说,羽白才猛地想起自己只知道玄火洞在南方却跟本就不知道玄火洞在哪里!想要找到玄火洞就要费个一年半载!仿佛被人当众揭了短,羽白觉得面子上极不光彩,脸也有越来越红的趋势。泠枫见羽白没了言语,也不说什么,只是加快了御风的速度向南边行去。

三个时辰后,羽白跟着泠枫停在一片山峦上方。俯视,入目的是两座高耸入云的山峰。羽白知道这两座山,这两座山相依而立,民间叫它们做二郎山,而仙家则叫左侧的为冰极山,右侧的为火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