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男孩儿摇摇头,他确实觉得很冷。
“这破庙估计也有漏雨,我都听到声音了。找个不漏雨的地方,歇着吧,有事情明天再说。”转身,阎以凉竖着耳朵听了听,果然有漏雨的地方,滴滴答答的水声。
男孩儿跟着她,寸步不离。
摸黑上了高处,泥土干燥,还有一些破碎的东西散在地上,阎以凉几脚踢开,之后占据了这里。
坐下,男孩儿也坐在她身边,靠的很近。
稀里哗啦,外面的雨势仍旧很急,破庙的房顶也被砸的叮当作响,顺着屋檐落下来的雨水恍若水流一般,哗啦啦的。
靠着阎以凉,男孩儿越来越近,伸手不见五指,他的确很怕。
阎以凉本想推开他,却发觉他的呼吸热热的,不寻常的那种热。
“你病了?”抬手,摸上了他的脸,然后滑到额头上,果然热热的。
“只是觉得冷。”男孩儿抓住她的手臂,然后抱住。
“有点发烧,不过没什么大事儿,意志力强过病毒,你就痊愈了。”想她以前艰苦训练时,哪次生病也没吃药,坚挺着,也就过来了。
男孩儿不吱声,但凡阎以凉说的话,他自是听从。
抱着她的手臂,紧紧地靠着她取暖,她没拒绝,他也放心了。
雨势逐渐的减小了些,房顶也不再叮当的响,看起来这破烂的房顶还能坚持几许。
阎以凉腰杆挺得直,坐姿端正,左侧的手臂被抱住,男孩儿整个人都靠在她身上。
他在发热,很热的那种,呼吸也有些沉重,似乎每一次呼吸都用很大的力气。
扭头,黑乎乎的,阎以凉只能看到他的轮廓,估计他很难受。
“你要坚信自己能战胜病毒,天亮之后我就想办法找人送你回家。”他回固中,固中是哪儿她不知道,但必定得送他回去不可。若是就这么死在这里,也可惜了。
“你跟我一起回去。”男孩儿并未睡着,阎以凉的话他听得清楚。同时还是坚持,她要跟他回去才行。
“别管我,管好你自己就行了。”阎以凉摇头,她才不会跟他回去。
“别不听话,我是哥哥,你得听我的。”男孩儿最后几个字含糊,愈发的紧紧靠在阎以凉的身上。
阎以凉不可置否,哥哥个鬼!
男孩儿不再说话,而且愈发的迷糊,最后他一下一下的挪到阎以凉的腿上躺着,抱住她的腰取暖。
低头看着腿上的人,阎以凉眸子微闪,这种境况对于她来说并不是最糟的,但是这小子却未必能熬得过去。
若是明早他仍不见好转,她得去城里找些药来才行,总不能看着他死过去。
但,身上无钱,找药很困难。
若是不行,她就动手去偷来一些,尽管许久没做过这种事儿,但现在属于紧急情况。
“梁嫣、、、跟我回家。”躺在腿上的男孩儿断断续续的呓语,尽管迷迷糊糊,可仍旧惦记着。
阎以凉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依旧很烫,若是不好转,脑子真可能会烧坏。
用了些力气,将他搬离自己的腿,他抓着她的衣袖不松手,恍若抓着救命稻草一般。
一根一根的掰开他的手指,阎以凉起身跳下去,走至破庙门口,那房檐上哗啦啦往下流的雨水恍若小河一般。
从自己的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料,去接那流下来的雨水,浸湿,随后转身快步走回去。
尽管没有灯火,但依旧找得到,蹲在男孩儿身边,阎以凉用湿了的布料擦擦他的脸,最后放在他额头上。
他很明显的发出较为舒服的叹息,滚烫遇凉爽,怎是一个畅快了得。
蹲在他身边,阎以凉也无声的叹了口气,现在这个境况,是死是活,似乎只能听天由命了。
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又成了小孩子,她是怎么也没琢磨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不过,无论如何她都会活下去,生命,得来不易。
而这个小子,她会为他争取,能不能长命,也要看他的命运了。
时近半夜,大雨才停歇,而男孩儿的高烧却仍旧持续不退。
阎以凉数次往返浸湿布料,后又扯下一块布料沾水给他擦拭了身体,他烧的糊涂呓语,却不停的在重复要阎以凉跟着他回家。
本来无感,但是听他一遍又一遍的说,阎以凉也不禁几分感触,活了这么久,还从未有人要带她回家。
天色逐渐转亮,也看清了躺在地上的人的小脸儿,烧的红彤彤,像是被煮熟了一样。
他这个样子,靠自己估计是完全不会好转,只能弄些药来吃。
即便现在身上没钱,阎以凉也要想些法子去弄药来。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药。”站起身,阎以凉决定现在就出去,天色亮了,城里的药房医馆估计也开门了。
男孩儿闭着眼睛,却好像也听到了她说话,手抬起,在抓着什么。
看了一眼,阎以凉抓住他乱抓的手,“乖乖等着。”
“梁嫣、、、、”似乎不想让她走,但是他的眼睛又睁不开。
松开他的手,阎以凉跳下去,小小的身影快速离开破庙。
一个时辰后,一行人进入破庙,脚步无声,如同鬼魅。
007、贵人
城里的人起得早,街边的早点铺子也都开张了,香味儿传出去很远,让人不禁口水横流。
昨天吃了个馒头,但一个晚上也几乎消化没了,阎以凉也忍不住的咽口水,饥饿果然是大敌,即便有钢铁的意志,也根本抗衡不过。
小小的身影行走在街上,阎以凉寻找着药房,但是这条街上却没有。
小跑的前行,跑到另外一条街,最后走到了主街上。
主街上的店铺都开门了,来往的人也很多,还有一些流动的小摊,街边卖烧饼的香的不得了。
寻找着医馆药房,小小的身影从烧饼摊前走过,结果走出去十几米外,一个人快速的从后面跑过来,一把揪住了她的肩膀。
“小要饭的,你敢偷东西?”抓住阎以凉的男人穿着围裙,上面都是面粉和油渍。面貌凶恶,紧紧地抓着她不放。
小小的身影一转,阎以凉条件反射的扳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拧,男人的手随即松开了。
“你乱说什么?谁偷东西了?”小脸儿紧绷,尽管身上脏兮兮,衣服也破烂,但她的一双眸子却格外凌厉。
“哎呀,你这个小要饭的还挺有劲!你偷了我的烧饼,给钱,不然我就打断你的腿。”手被掰开,男人眉眼都竖了起来。一把拂开她的手,作势要揍她。
“说我偷了你的烧饼,证据在哪里?我手上身上都没烧饼,甚至我的手上连一点油渍都没有,你凭什么说我偷了你的烧饼?尽管我穿着破烂个子矮小,可也不容你污蔑!若是不服气,你去报官,我奉陪。”后退一步,阎以凉字字清晰,童稚的声音严厉且不容置疑。
大男人也愣了,几秒后反倒冷笑一声,“小要饭的牙尖嘴利,刚刚你从我的烧饼摊前经过,我的烧饼就丢了三个,你说不是你是谁?”
周遭已有人停下驻足,这种热闹没人会错过。
“走过的只有我一个人么?这大街上来来往往无数人,你只看我衣衫破烂就说我是小偷。看你面相如此凶恶,我说你是杀人犯行不行啊?”阎以凉瞪大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冷光汇聚。
“你、、、、”男人哽住,周遭看热闹的人发出哄笑声,一个大人居然辩不过一个小乞丐。
看他说不出来话,阎以凉冷哼一声,转眼看向四周,视线最后定在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男孩儿身上。
头发乱蓬蓬,他看样子也是个小乞丐,站在最远的地方,瞧着这边兴味盎然的。
视线从他的脸下滑到衣襟上,最后落在腿上,阎以凉眯起眼睛,“偷你烧饼的在那儿呢!”伸手一指,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小乞丐一愣,然后直摇头,“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你么?看你的腿上沾了面粉,想必刚刚在地上爬来着。衣襟上,还有芝麻粒儿,吃的太过着急,芝麻掉在了衣服上你也没注意。你在地上爬行接近他的烧饼摊,趁他不注意便偷了烧饼,正巧的是在我经过烧饼摊之后。他的鞋上裤子上沾了面粉芝麻,手上围裙上都是油,不如你伸出手来让我们瞧瞧,有没有油沾在上面。你又不是做烧饼的,怎会把这些东西都沾到了身上,所以,你是小偷。”一边走向那个向后退的小乞丐,阎以凉字字清晰。
走到他面前,一把扯出他往后藏的手,脏兮兮的小手上果然沾了油,以及和着油沾在上面的芝麻粒儿。
周遭看热闹的人发出原来如此的声音,小乞丐用力的挣手,但始终没有挣过阎以凉。
做烧饼的男人几步走过来,看了看那小乞丐,又看了看阎以凉,似乎不知该说些什么。
啪啪啪!
忽然的,清脆的掌声响起,众人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玄色劲装,腰间系着蓝色滚金边腰带的老头走了过来。
“好,小小年纪洞察力如此惊人,是个好苗子!”尽管上了年纪,但他双眼明亮,腰背挺直,十分矍铄。
阎以凉看着他,之后松开了那个小乞丐。小乞丐得着机会,拔腿就跑,做烧饼的男人立即去追。
“是你。”这个老头,就是昨天给她馒头的那个人。
“没错,是我,幸好我没走,不然咱们就没机会见面了。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知道那个小乞丐是小偷的?”老头蹲下来,盯着阎以凉脏兮兮的小脸儿,十分感兴趣。
“我刚刚已经说了,他又不是做烧饼的,身上沾了那些东西不合理。而且,他看我被抓还一副很开心的样子,足可见他就是小偷。”小乞丐的开心和其他看热闹的不一样,所以他是小偷的可能又多了百分之四十。
“好!那我问你,你若是饥饿难耐,你会去偷东西吃么?”老头又问道,很想知道。
“会。”毫不迟疑,阎以凉很干脆。
老头点头,又道:“你无家可归流落街头,身无分文,甚至连饭都吃不上。既然如此,你跟我走可愿意?”
眸子微闪,阎以凉认真的看了看他的眼睛,“好。”什么都没问,她答应了。
“好,走吧!”老头笑,他面貌周正,眉宇间一股正气,如此一笑,倒是慈祥许多。
“现在不行,你答应我几个条件,随你带我去哪里,我都不会反对。”阎以凉摇头,她今天出来是另有要事的。
“哦,说来听听?”老头看着她,不知她居然还有条件。
“昨天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孩子,他生病了,需要吃药。他的家在固中,需要送他回家。”若说放不下,也只能是那个男孩儿了,他还在破庙里病着呢。
“那个孩子?好,咱们这就去抓药。不过,你为什么也唤人家孩子,明明你年纪更小。”老头觉得有趣,一边往药房的方向走,一边笑道。
走在他身边,阎以凉仍旧小脸无表情,“他不懂求生,胆子又小,心心念念着回家,自然是孩子。”
“如此说来,你心性刚硬了?”老头摇头笑。
“不止刚硬,而是刚硬无比。”阎以凉扬起下颌,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够打倒她。
“好!你叫什么名字?”老头赞了一句,十分看好。
阎以凉看了他一眼,随后道:“我姓阎,阎王的阎!”
008、失踪
抓了药材,关滔老爷子又拜托医馆的药童将药煮好,用一个不大的瓷罐装着,然后随阎以凉一同朝着城郊的破庙走去。
“把他送回固中倒是没问题,不过你不跟他走,心里可甘愿?”顺着崎岖的小路走着,关滔一边问道。
阎以凉小小的身影稍稍走在前,闻言头也没回,冷淡道:“我和他也是前几天才认识的,他吵着回家,那是他的家。”
她语气冷酷,关滔倒是笑得开心,这种在他人看来装大人的性格,很对他胃口。
破庙近在眼前,阎以凉的脚步也加快,最后小跑的跑进庙里,却在瞬间停住了脚步。
关滔随后走进来,这破败的地方脏兮兮,灰尘蜘蛛网到处都是,昨晚下雨,这里面还有数个地方积水,哪里是人能住的地方。
“那个孩子呢?”环顾一圈,关滔不止没看到那个男孩儿,甚至连一点气息都没听到。
“他不见了。”阎以凉脸蛋儿紧绷,对面那高处以前是放佛龛的。佛龛倒塌碎裂,昨晚他们俩就是在那上面避雨的。
走过去,阎以凉刚要跳上去,却发现了什么。
关滔走过来,同样也注意到了,浓眉微蹙,“有人来过。”
“嗯,而且是很多人,把他带走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些追兵,他说是梁家的走狗,目的就是在抓他。
“有人在抓他?”放下手里装药汤的瓷罐,关滔分别看了一下那些脚印,虽然多,但是不杂乱。
看了他一眼,阎以凉点点头,“嗯。”
“他到底是什么人,你知道么?”有人再追,这就值得商榷了。若只是寻常的孩子,岂会有追兵。
“不知道。”阎以凉确实不知道,也没想过问他。现在他忽然不见了,她也发觉自己好像犯了些错误,有时候多知道些什么也未必是坏事儿。
“不知他身份,我也帮不上。不过,我可以帮你找他一找。能找到固然好,找不到,也没办法了。”看她有些担忧,关滔忽然道。
抬眼看向他,阎以凉的小脸儿上没什么表情,黑白分明的眸子却有波光拂过,“好。”凭她现在的力量,找人是根本不可能的。
跟着关滔回了城里的一个客栈,之后他便出去了,虽不知他是什么人,但阎以凉相信自己的感觉,这关滔不是寻常人。
她的感觉的确很准,关滔找人,居然调集了柳城的官兵帮忙寻找。
官兵先是在城内搜索,动静也很大,在客栈里都听得到。
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阎以凉踩上椅子,趴在窗口往下看,官兵一队队的从楼下经过。
能调集官兵,这关滔的身份就更清楚了,他大概是公家人。
在这个时代,应该叫做朝廷,有权利调集官兵,大概是个官儿。
官儿,阎以凉以前见多了,多少大官儿暗地里做见不得人的事情,都掏大把的钱雇佣他们。
虽然是在刀口上做事,但是得到的报酬也大大的,她做了这么多年,该吃的苦吃了,该花的钱也花了,最后,和其他的雇佣兵一样,死在了硝烟中。
其实早就想过自己的结局,只不过,结局之后很意外,这个机会大概是老天犯了糊涂,才让她又得来一世。
她能又得来一世,不知那个男孩儿会不会有同样的运气,躲过一劫。
官兵的寻找,两天,并没有结果。
阎以凉也死心了,看来,他终究是没躲过。
这个世界上,凶残的人很多很多,屠杀同类的事情,在他们身上不过是手起刀落。
更何况,男孩儿一个孩子,毫无反抗之力。只希望他们能快些动手,没有折磨他。
“没有找到他,大概,他是真的没福气长大。你也别再乱想了,要知道,这世上有一半的孩子都不能平安长大。你很幸运,遇见了我,今晚咱们就启程,做好准备。”关滔并没有随着官兵去寻找男孩儿,他好像另有事情,而且眉眼间隐现疲惫。
阎以凉点点头,不问他们要去哪儿,也不问他去做过什么,有些事情,她终究会知道。
是夜,月凉如水,小小的身影跟随着关滔离开客栈。
徒步的走向城门,一路无话。
待得走出城门,眼前的阵仗让阎以凉也不禁的睁大眼睛。
路上,柳城的官兵持着火把照亮了夜空,几辆囚车停在官道上,里面重铐锁着身穿囚服的囚犯。
关滔双手负后,在夜里,他腰间的腰带也因火把而反光,即便不认识脸,也能认得这腰带。
“关捕头,多谢您远道而来将逃犯抓获。刑部急召,小的们也不留了,您请。”当地府衙的小捕头上前,牵着一匹高头大马给关滔,一边扬声道。
接过马缰,关滔面带笑意,“我只抓了一个而已,其余的皆是你们的功劳,这一点我会如实禀报上头。你们放心,等着赏赐吧。”
“多谢关捕头,多谢关捕头。”几个人拱手作揖,提起赏赐,个个笑开颜。
关滔话不多说,微微倾身将站在自己身边的小小人儿扔上马背,随后他翻身跃上,扬手一挥,官兵押送囚车,随他一同上路。
火光冲天,浩浩荡荡,顺着官道朝着北方而去。
坐在马背上,阎以凉的身后就是关滔。她终于知道了他的身份,是朝廷的人,而且是个捕头。
怪不得能调动当地的官兵,原来如此。
身前的小人儿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关滔只是觉得有意思。
“跟我回去后,你就得整天与这些十恶不赦的人打交道,怕不怕?”前路漆黑,却挡不住向前的脚步。
阎以凉的小脸儿上没什么表情,她稳稳当当的坐着,在这摇晃的马背上她也很自如。
“我会骑马,你可以给我一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阎以凉稚嫩的声音在这黑夜里也显得格外冷漠。
关滔低头看了她一眼,随后笑,“好!”不止是好,而是相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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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小伙伴儿们,端午节快乐,么么哒~
009、身在公门
大燕皇都。
皇都历史悠久,乃大燕财富政治中心,南城北城距离远,便是快马,也需半个时辰。
街道繁华,人更是熙熙攘攘络绎不绝,有衣饰平凡的普通人,还有锦衣华服的富家子弟,更有身着统一的下人疾步随着奢华的马车,那里面坐着的人,非富即贵。行人也不由得自动让开些,免得惹麻烦。
南城,这里属于平民区,高门大宅较少,普普通通的房子有秩序的顺着不宽的街巷蔓延出去很远。
一条街巷里,不少的人围在巷子中议论纷纷,一道比嘈杂的议论声还要高的嚎哭声盖过众人,传出去更远。
天空湛蓝毫无杂色,太阳高悬晴空万里,那变调的嚎哭声简直惊天动地一般。
蓦地,巷子里走来三人,步履带风的直奔那有哭声的人家。
三人中,两男一女,一男人身着宝蓝色的华服,看起来恍若富家子弟。不过华服的包裹下肩背有力,一看便是个练家子。
另一男人一袭玄色劲装,手中拿着一把弯月形的刀,刀鞘朴素,但只需一眼便知其重量。
另一女子、、、她也一身白色的劲装,袖口下摆蓝线行走,绣出了锋角分明的图案。脚踏同色长靴,每一步都带着云霆之风。
黑色的长发以金色的发冠完整束起,她的装扮略显男儿气。
眼角眉梢,氲满凌厉,黑白分明的眼眸带着刀锋,与之对视,让人不禁心头一凛。
她身形高挑,不比身边的蓝色华服男子矮。弧线好看的唇微抿,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极为清冷。
“让开让开。”走近那户传出哭声的人家,蓝色华服男子先一步的在前清路,要聚在外面的百姓都让开。
议论纷纷的声音消失,百姓们一边让开一边看向他们三人,视线在触及他们各自腰间的腰带时,都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三人径直的进了院子,院子里,一个被哭声荼毒了很久的男孩儿立即跑了过来。
“你们终于来了,我耳朵都要聋了。”男孩儿大约十五六岁,个子不高,但是身形颇为结实。一双大眼睛格外的大,透出无限的活力来。
他表情丰富,抱怨着哭声刺耳,一张脸也都纠结了起来。
“知道你不行,你夫人这不就急急忙忙赶来了!”黑色劲装男子拎着刀,一本正经的说道。
闻言,男孩儿的视线调转向唯一的女子,可她面无表情,甚至好像都没听到他们说的话。
“齐岳,你闭嘴。”男孩儿耸了耸肩,个子小年龄小,但是很机灵,看眼色这种事更是拿手。
齐岳没什么表情,反倒蓝衣男子笑了起来,“昨天关大少刚刚挨了罚,还和阎捕头怄气呢。”
关朔哽了哽,提起这茬儿,他感觉自己两条腿也开始疼了。昨天他腿上绑着两个将近十斤的沙袋,跑了两个时辰没歇息,而处罚他的人,就是这个他名义上的未婚妻,阎以凉。
阎以凉年长他三岁,他们从小就在一起,她是他父亲关滔的关门弟子。关滔去世前,将关家暂时交给了阎以凉,而未成年的他也交给了她。并且,关滔希望待得他成年后他们二人能成亲,这样一来,阎以凉还能继续照顾他,照顾关家。
不过,关朔从未在阎以凉身上感受到未婚妻的关怀,反而,她像魔鬼一般的训练他。但凡他犯了一点错误,她都会严厉不留情的处罚他,因此,现在整个刑部谁看见他都得笑话笑话。
“柳天兆,你想用嘴接飞刀么?”始终没说话的阎以凉开口,她声线冷淡,每个字之间也毫无起伏,听起来凉飕飕。
柳天兆眨眨眼,随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不想。”但凡阎以凉说的,基本上她都会做,用嘴接飞刀这种事,他不想做。
“那就闭嘴。”话落,她举步走向仍旧不断传出嚎哭声的房间。
关朔立即跟上,临走时不忘瞪一眼柳天兆。
没有任何值钱东西的房间里,一个男人躺在地上,头上脸上都是血,已经死亡。
一个女人坐在一旁的地上,哭天抢地,那不断传出去的嚎哭声源头就是她。
关朔走在阎以凉身边,他不如她高,在她身边,就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