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听见你要跟我来会所做事,我吓了一跳,你是个高材生,人又朴素,纯真,怎会来干我们这一行?”

“我才慌呢!都是阿婶害我,那天爸爸病发作,我们家里又没有多余的钱请医生,阿婶叫我跟你去会所做待应生,我当然不肯,她就摇醒我爸爸,告诉他说:‘你节俭省用,操劳过度,精神透支,营养不良,你牺牲一切,都为了宝贝女儿,给她念好学校,穿好的,现在你为她挨病了,她连多看你一眼也不愿意…’阿婶说完,爸爸就晕了过去。”

“病人晕倒是平常事。”

“也可能是失望与痛心,他实在对我太好,太疼我,家里剩下一块肉,他就给我吃,阿婶反对他也不理,现在他老人家有病,我一定要赚钱为他请医生,直至他痊愈为止。”

“只要你爸爸病好了,你就可以继续安心做你的高材生。”

“没有那么容易,我来这儿之前,家中已经负债累累,阿婶向大妈借了一万元,你还是担保人,你忘了吗?”

“没有忘记,一万元是小数目。”

“大数目。”贝儿对着镜子,拉了拉裙子,她穿的是金底绿花的制服:“我每月还五百元给大妈,连本带息,要还两年。”

“你现在每月赚多少钱?让我想想,你来了已经超过一个月了。”茱莉是个糊里糊涂的人,吃完口香糖又吸烟。

“三十八天支了第一期粮,连交通津贴二千二百元,还了五百元,我们只有一千七百元,除了给爸爸请医生,一家三口的生活也由我维持,阿婶老说钱不够用,想买些补品给爸爸吃也没有钱。”

“二千元太少了,你为什么不学我做陪酒女郎,我每个月有五千,如果你肯陪客人出去,少说一、二万。你才只不过十六岁,人又牡丹花似的,每个月赚三、四万也不奇,到时你是这儿的皇牌,连大妈也要看你的脸色。”

贝儿终于找到了绿色丝手帕,也是制服之一,她瞪大眼睛问茱莉:“三、四万?陪客人出去干些什么?”

“当然是上床,难道单谈心他们肯给你这么多钱?”

“不,”贝儿毫不考虑一摆头:“这种事我死也不干。”

“就算不干也得通知我,把欠债还清呀!”一个矮胖子凶巴巴地走进来,人胖声音大,却忸扭怩怩的:“你已经迟到了,还在这儿聊天不做事,还我钱来!”

“大妈,我…”贝儿见了她就害怕,望住茱莉不敢说话。

“人家有事请假行不行?”茱莉自恃手上有几个熟客,盯了大妈一眼,拉着贝儿的手出去:“干活吧!”走出去,客人不多,只有四五桌,贝儿只有坐在酒吧间旁边。

午夜,有几个打扮得很阔气的人过来,这是稀客,大妈连忙上前招呼,不久茱莉和几个比较年轻又有姿色的女郎去陪酒,大妈叫贝儿把客人要的酒送过去。

贝儿捧着金托盆,把酒一杯杯放下,客人喝的当然是酒,陪酒女郎喝的是一份酒,五份水。

一个穿着咖啡色三件头西装的男人老望住贝儿,贝儿放下所有酒杯,转身正要走的时候,他轻声叫住她:“小姐,我可以请你喝杯酒吗?”

“谢谢!”贝儿笑一下,甚至没有看他,“我是不陪酒的!”

“我…”贝儿已经走开去了。

“对不起,先生。”茱莉连忙为贝儿道歉,茱莉在这樱花会所,已经工作几年,从未见过一个客人,像他那样风度翩翩,风流潇洒,所以对他特别有好感:“她叫贝儿,十六岁,是个学生,她晚上来这儿兼职刚一个月,她是不陪酒的。”

“那么年轻,还是个学生,”他大感兴趣,双目露着光彩:“她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贝儿,朱贝儿,她很纯洁,天真,还是个小女孩。”

“啊!”他不断点头。第二天,晚上十时,他又来了,这次是独个儿。虽然他着了西装,但是大妈老远就认得他,扑了过去。

“欢迎,欢迎。”大妈的声音是温柔而喜悦的:“多谢捧场,先生,还未请教贵姓?”

“我——姓白。”他单刀直入地说:“我是特地来给贝儿小姐捧场的。”

大妈皱一下眉:“她只是个侍应生,不配陪白先生,茱莉和小燕好不好?”

“我只不过想和贝儿小姐聊聊,她不喝酒也可以。”他掏出皮包,里面的钞票一大叠,他抽出一张红色和一张蓝色,他把一百元给大妈,“这是给你喝茶的,五百元请你代我交给贝儿小姐,这是赏钱,账单另计。”

大妈看见钞票就开心,但是她也清楚贝儿的性格,忍不住再问一句:“只是,只是聊聊吗?”

“是的!不过,如果她不高兴的话,坐坐也可以。”

“好!白先生,我马上把贝儿带来,酒也会送到。”

大妈把正在工作的贝儿拉进更衣室,茱莉以为大妈要为难贝儿,也跟了进去。

“这五百块钱是白先生给你的。”大妈把钱塞进贝儿手里。

“五百元,这是为什么?”贝儿瞪着钞票愕然。

“白先生请你喝杯酒。”

“我不陪酒的!”贝儿把钞票扔在化妆台上。

“白先生说,你不喜欢陪酒没有关系,陪他聊聊就行了!”

“素昧平生,没有什么好聊的。”贝儿侧过了头,在她的眼中,会所中的客人,都是那些卑俗的好色之徒。

“他说如果你不喜欢说话,坐坐也可以,贝儿,这儿从来没有人肯出五百元请个侍应生坐坐,五百元可以陪客人…”

“我不去,”贝儿表现得很坚决,她因为自己是个知识分子,来会所做侍应生已经很委屈,怎能再降低人格陪客人…不,决不。

“朱贝儿,”大妈发起火来,手指直指住她的俏脸:“你马上给我滚出去陪白先生。”

“当初大家说好我只是做侍应生,不陪酒的。”贝儿一点也不退让。

“当初,当初,我后悔!”大妈挥着手:“我见你年轻貌美,心想你一定能为我赚大钱,你来了一个多月,老摆臭架子,推这个推那个,好,你漂亮嘛,举世无双嘛,我忍你。那些客人给你赶走,我也没有追究,可是这位白先生是大财神,你得罪他,他走了,你也得走,不过先还我一万块钱。”

“大妈,那位白先生,是不是昨晚来过,很有风度,像个富家子弟似的!”茱莉忍不住插口。

“就是他!”大妈立刻向茱莉诉苦:“人家给五百元赏钱,只是请她坐坐,她竟然一口拒绝。”

“贝儿,你听我说一次。”茱莉主动劝贝儿:“我跟白先生说过话,他是个很有学问,很有教养的人,和那些急色儿完全不同,他像个绅士。”

“哪怕他是个皇帝!”

“你看,你看,你有没有见过这种贱人。”大妈追着贝儿打:“你还我一万块钱立即滚。”

“我没有钱,说好每月还五百的,”贝儿用两只手护住头,对付拳脚,她有心得,由小至大,父亲一上学教书,继母立即找借口打骂她。

“大妈,”茱莉挡住贝儿:“你打她也没有用,贝儿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打死她,谁来还你一万块钱?”

大妈捏紧口袋里的一百大元,顿着脚:“你叫我怎样向白先生交代!”

茱莉抓起桌上的五百元:“大妈,你跟我一起来。”

到那姓白的桌子,茱莉赔上一脸笑容:“白先生,对不起,怠慢了!”

“你?…”

“我叫茱莉,昨晚陪白先生喝过酒,我是贝儿的朋友。”

听见贝儿的名字,精神为之一振,对茱莉也另眼相看:“茱莉小姐,请坐!”

他替茱莉叫了酒,也为自己添了一杯:“贝儿小姐呢?”

“对不起,白先生,贝儿有点不舒服,她不能来陪你,她特地托我把五百元送回来。”

“钱是给她买糖果吃的,她来不来,钱还是属于她的。我不是那种付了一点点钱,便要争回权利的人。”他把茱莉的手推回去。奇怪贝儿没有来,他一点也没有生气,难道他纯粹被贝儿外表吸引,只是倾慕,别无他图?“贝儿小姐哪儿不舒服?要不要看医生?”

“没有什么病,只是操劳过度,她白天要上学,晚上来上班,她父亲病重,回家还要侍奉爸爸,况且…”茱莉心里想,这位公子哥儿,看来是痴心一片,如果他肯帮助贝儿,贝儿的困难不就可以解决了吗?不错,贝儿是心硬口硬,可是,人总不能不向现实低头:“为了医治她父亲的病,欠了很多债项,这已经够她伤脑筋的了。”

他似乎很高兴,急急地说:“别的事我也许办不好,经济问题,我可以助贝儿小姐一臂之力。”

“谢谢你,白先生,贝儿性子硬,她不会接受陌生人的资助,你能常来看她,我相信她已经很感激…”

以后,他每晚一定来樱花会所请茱莉喝杯酒,看看忙来忙去的贝儿,然后留下五百元请茱莉转交贝儿。贝儿照例不接受,把钱推回去。

这天晚上,贝儿上班不很久,正在忙着,石浩泉匆匆忙忙来找她。

他气急败坏,蓝色的T恤尽湿:“朱伯已经送去医院,朱伯母…”

“他…他老人家怎样了?”贝儿魂飞魄散,抓住浩泉的手。

“朱伯又晕了过去,伯母请医生回来,医生说这一次非送医院不可。”

“啊!我立刻请假去医院。”

“贝儿!”石浩泉叫住她:“伯母叫你带两千元去医院。”

“两千元?我哪来这许多钱,出粮的钱都交给阿婶。”贝儿急得手足无措。

浩泉从口袋里拿出一只信封:“这是我全部零用钱,一共三百三元七角。”

“谢谢你,可是,阿婶要两千元。”

“你向大姐借,前天她还说送一只金戒指给妈妈。”

“我立刻去找茱莉。”

贝儿走出去,靠在酒吧间到处看,看见茱莉正在陪客人喝酒,她挥了挥手,重复做了几次,茱莉见到了,一会就过来:“贝儿,什么事?”

“浩泉来了,爸爸进了医院!”贝儿急得快要哭。

“你还不赶快去医院,我代你请假。”茱莉推着她。

“阿婶要我带两千元回家,我只有三十元,浩泉借我三百多,这是他全部财产。茱莉,你能不能借我一千六百元?”

“为什么要向我借?你自己有钱。”

“茱莉,”贝儿双手抓住她,颤着声音:“你知道我一贫如洗,求你帮个忙,一千元也可以。”

“傻孩子,我怎会不了解你,我说你有钱,是白先生留下的钱,都存在我这儿,一共六千元,你带那六千元去医院,担保你继母不会唠叨你!”

“我不能要他的钱。”

“你来这儿工作,是为了你爸爸,他现在又病发了,准是送去私立医院,你不拿钱去,人家会赶你爸爸出来,万一朱伯因此气死,你心里不难过吗?”

的确,朱伯几次申请进公立医院,都被推辞,理由是没有床位,其实,朱伯这种病。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会拖多久。父亲一定是被送去私立医院,这种地方,少一角钱都不行,这…

“看!钱拿来了,一共六千元,白先生是个好人,明天你当面向他道个谢就行了,快去!”

“真的只是道个谢?”

“哈!你是个黄花大闺女,又是绝色小美人,难道付六千元就可以请你上床?走吧!为什么这样婆妈?”

贝儿也来不及详细考虑,接过钱,就去找浩泉,浩泉的摩托车就在樱花会所的后门。

贝儿既惊又怯,茱莉推了她几次,她才一咬牙关走到姓白的面前:“白先生…”她就说不下去了。

“贝儿小姐。”姓白的见了她不知道有多高兴:“请坐!”又代她要了一杯鲜榨橙汁。

“对不起!白先生,你的赏钱我用光了,因为家父病发入院。”

“茱莉小姐都告诉我,钱够不够?”

“暂时可以应付!”贝儿一直不敢抬起头看他,不断扯着手绢。

“有什么需要请随时告诉我。”姓白的很体贴她:“喝了橙汁立刻去探望今尊翁,我会为你付请假扣除的钱。”

贝儿一愕,倒没有见过酒客主动请酒女离去:“你不要我陪你多会儿?”

“你有家事,哪有心情陪我聊天?”

“但是你付了六千!”

“我说过,那些钱是给你买糖的,你不来,钱还是归你,我没有要你多谢我,也没有别的企图,这是今晚的糖果钱,你快回去陪令尊翁吧!”

贝儿对他不禁另眼相看,这种烟花地,难得有这种好人:“等家父的病安定下来,我一定会好好陪你聊天。”

“很好!现在你先走吧!”姓白的叮咛她:“别忘了叫一部计程车。夜深,一切要小心!”

姓白的每天花五百,足够朱伯每天住医院的开销,姓白的做了朱家的恩人,而贝儿也逐渐被他感化,每晚陪姓白的聊天,然后乘坐由司机驾驶的银影劳斯莱斯,和姓白的一起去探望朱伯。

朱太太看见姓白的,像见了宝,诸般奉承唯恐不及,更恨不得把贝儿送给姓白的做小老婆。

这天,朱太太就当着女儿的面说:“白先生,这些日子,我们朱家用了你不少钱,恐怕我们这一辈子也还不了,所以,我想送贝儿给你!”

“送贝儿给我?”姓白的愕然:“伯母,贝儿是一个人,不是一朵花。”

“送给你做小老婆。一辈子伺候你,报答你的大恩大德,”朱太太坐在丈夫床口咭咭笑:“你不是很喜欢贝儿?”

“阿婶!”,贝儿心里很气,不错,她对姓白的印象很好,日子久了,也有一点感情,但是,她没有想过要嫁给他,尤其是做小老婆。

“伯母,我虽然已经行年三十,尚未娶妻,又怎可以娶小老婆,而且,这样也太委屈贝儿。”

“尚未娶妻!”朱太太欢呼尖叫,把朱伯从睡梦中惊醒:“你就娶我们家贝儿吧!她会做个贤妻良母!”

“可是,我们家…”姓白的面有难色,支吾着说不下去。

“我知道了,你是个富家子,出身名门望族,而我们朱家穷,贝儿又是做CLUB女的,你怕家里反对你和贝儿的婚事,对不对?”

他垂下了头。

“唔!这些事情我明白,你的确有为难之处,”朱太太点一下头:“不过,你一定要告诉我,你是否真的爱贝儿。”

“伯母,我是真心的!”他看了贝儿一眼,连贝儿也看得出他的真切:“等我说服了家人,立刻来迎娶贝儿!”

“很好,我们可以等!”

贝儿真的有点不高兴,她借故离开病房,朱太太和姓白的仍在说,由房间到露台,由高声交谈变耳语。

贝儿并不是痛恨白祖利,因为白祖利向来尊重她,从未向她提过什么过分要求,大家最多拉拉手,而白祖利甚至不敢强吻她。

她只是恨继母出卖她。

晚上,回会所,她向茱莉诉苦。

“我一向不喜欢你继母,不过这次我相信她是为你好。”茱莉分析说:“白祖利比你大十四岁,但只是因为你太小,出来玩的男人,三十岁已经很年轻,他风度仪表又好,一眼就看出是富家子,他家境富裕,又是个大学毕业生,最好的是他还没有结婚,他那么爱你,将来一定会正式娶你!”

“他有一千样优点也没有用,我不爱他!”

“你爱浩泉,是不是?浩泉是我的弟弟,他的确是个好孩子,样子又不令人讨厌,但是,他中学毕业,只是个信差,他养你一个人都没有本事,又何况养你全家?”

“我和浩泉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我们感情好,但是我并没有爱过他!”

“你到底爱谁?”

“我谁也不爱,我总觉得,年纪还那么小,应该专心念书。”

“我知道你喜欢你同学的哥哥——卢占美。”

“我们感情不错,但是,他是个大学生,我是个CLUB女。”

“连你的同学都不知道,他怎会知道?况且,他是个学生,永远不会到这种地方来。”

“我不想再讨论这些事!”贝儿挥一下手:“我但愿爸爸早日康复。”

这天,朱伯的精神突然转好,刚巧朱太太去了买东西,朱伯拉着他女儿的手,缓缓地说:“我一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我以为可以供你念大学,找个好女婿,谁知道反而要负累你,我心里很难过,像我这种废物,早就该死了。”

“爸爸,你不要再这样说。”贝儿紧紧抓住父亲的手,她感到鼻骨酸痛,但是,她不让眼泪流下来。“你的病一定会好,等你病好了,你仍然可以回中学教书,而我也可以安心念书。”

“会有那么一天吗?我看不会了。”朱伯摇一下头,吃力地伸手抚一下女儿的脸:“没希望念大学了,现在,我只有一个愿望,希望你找到一个好归宿。”

“爸爸,我还小,这种事不用急。”

“不能不急,我看,我日子无多了,如果没有人代我照顾你,我死了也不能安心。”朱伯凝视女儿,流出了眼泪:“这些日子,老是生病,我挨够了,也苦够了,况且还累人累己,我真巴不得双脚一伸,一了百了,可是,我放心不下你啊!贝儿,我死了,以后谁来疼你?”

“爸爸!”贝儿再也控制不住,伏在父亲身上哭了起来。

“我看,那位白先生对你很不错,你喜欢他吗?孩子。”

“我整天担心爸爸的病,哪儿有心情去想这些事?”

“如果白先生答应好好照顾你,我就安心了!”朱伯嘴边泛着笑意。

这时候,朱太太推门进来:“咦!你父女俩为什么都哭了,没事吧?”

“没有什么。”贝儿连忙用手背擦去眼泪:“阿婶,爸爸今天精神很好!”

“真的呀!”朱太太走到床边,看了看朱伯说:“这就好,贝儿,今晚你看见白先生,告诉他,明天我请他回家吃顿饭,他一定要赏脸啊!”

“请他回家吃饭?”贝儿有点不高兴,因为朱太太每次看见白祖利,就向他推销贝儿,把贝儿视作货物。

“我跟你爸爸说过了,等他精神好一点,就请白先生吃饭,答谢他,他为你爸爸花了不少钱。”

朱伯看着女儿点点头:“是应该好好谢谢白先生。”

星期日,不再上课,朱太太要贝儿陪她上市场,买了许多菜,又是鸡又是鸭,还有海鲜。买菜回家,朱太太就叫贝儿去理发店理发。

“我要帮你烧菜。”只要贝儿不用上学,总是由她烧饭。

“今天你什么都不要做,只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好好伺候白先生,家里的事,全部由我负责,啊!回来的时候顺便买点水果。”

贝儿像木偶似的任由继母摆布,她洗了头发,穿上白祖利送给她的裙子,高跟鞋,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坐着。

白祖利准时六点钟到来,带了许多礼物,吃的、用的、穿的都有,朱太太高兴得合不拢嘴,先把礼物搬进房间,然后又忙着回厨房弄菜,还不断地说:“贝儿,陪白先生聊天!”

贝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老是浑身不自然,因为除了浩泉,她从未带过男孩子回家,尤其是像白祖利这样的富家公子。

“我们家又脏又小又杂,”她终于找到了话题:“你一定没有见过这种豆腐干似的客厅,房间都是木板分隔的。”

“想不想换一间大一点的房子?”

“不!”贝儿连忙说:“我在这儿出生长大,我是怕你坐不惯,太委屈了。”

“能够和你在一起,哪儿都一样。”白祖利想拉贝儿的手,贝儿立刻把手放到背后。

吃饭的时候,朱太太倒了三杯酒,她先给了白祖利,然后笑笑对贝儿说:“你还不赶快向白先生敬酒?”

“阿婶,你知道我不会喝酒!”

“白先生,你看我们贝儿多纯,在会所做事,竟然连酒也不会喝。”朱太太嘻嘻笑:“这杯酒你非饮不可,难道你忘了你爸爸吩咐你好好答谢白先生。”

一提到父亲,贝儿无话可说,她向白先生高举酒杯:“谢谢白先生对家父的关怀和照顾。”

“哪儿话,我们是朋友,应该的。”

贝儿喝过酒,朱太太也没有再逼她,可是,过了不久,她就感到整个人飘飘然的,她好像听见有人说话,后来,她就不省人事了。

她醒来的时候,感到身体凉凉的,她睁开眼睛一看,哎唷!怎么身上连一件衣服也没有了?

再看看身边,躺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他正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