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十年又怎样?我又没有说过要嫁给他,交朋友,还要计较年纪?”大姐盯了吉仔一眼:“晚上戏院门口见。”

大姐走开。

子斌见还没到上班时间,忍不住问:“大姐是什么人?好像很有钱似的,不是请吃饭,就是请看戏。”

“你的感觉怎样?”

“她只不过是个女管工。”

“她当女管工没有多少日子,大概一年吧!那时候,连我也未进宏大工厂,所有的事,都是听人家说的。”吉仔用牙签签着牙:“她本来是个女工,你也见到的,她有几分姿色,人又风骚,她是宏大的厂花,被我们老板看中了,于是,就做了我们老板的小老婆。”

“既然是老板的小老婆,为什么还要到工厂做工?”

“我们老板是出了名的怕老婆会长,而我们那位老板娘,真是鬼见愁,你没有见过那样丑又那样凶的女人,但是那个女人,却生了一条好命,相士说她旺夫益子,是个财神,我们老板以前也是小工,收人少,家庭负担重,可是一娶了老板娘,才一个月,就中了马票,以后老板就把她捧为财神爷,不过钱是好,就是见了老板娘的脸反胃。后来认识了李春文,立刻就交上了,买了一层房子给她,听说还有几万块钱存进她的户口,李春文跟老板生了一个儿子,因为一个人在家里太寂寞,所以,就再次回工厂做事,她没有学问,所以最高也只能做一个女管工,工作也清闲。”

“该上班了,一边走,一边说吧!”

吉仔跟大排档的老板打了个招呼,因为李春文已付了账:“我们老板也真怕老婆,白天不敢走私,因为他的秘书是老板娘娘家的人,他几乎连去洗手间,也要向秘书报告,晚上更加不敢离开恶妻半步。”

“那他要李春文这个情妇干什么?”

“老板娘每个星期一定回娘家住一天,打通宵麻将。老板就趁那一天溜去见李春文,所以,李春文寂寞得要死。”

“李春文似乎对我不怀好意。”

“有我在,你不用怕,而且,她毕竟是老板的人,她自己也不敢太放肆。”

过了半个月,相安无事,这天,子斌正在填报告表,突然李春文走到他身边,把他拉到一个角落,低声说:“明天晚上,你下了班到我家。”

“有什么事?”

“明天我生日。”

“生辰快乐。”

“明天什么时候来?七点行不行?要不要告半天假。”

“大姐,你生日,老板会为你庆祝,我不敢去打扰你。”

“别提那老乌龟,他陪老婆喝喜酒,哪儿有空陪我。”

“我是在这儿打工的,我不敢…”

“你想不想做主任?”大姐拉住他的衣服:“如果你听话,我让你当主任。”

“我不想,谢谢大姐,谢谢。”

“子斌,你可以把货单带下去。”突然楼上传来主任的声音。

“对不起,主任找我。”

“等会儿你一定要给我回复。”

子斌唯唯诺诺,一转身飞也似的上了二楼的楼梯。

很快,他拿了货单,立刻去了机器房找吉仔:“吉仔,糟糕!”


第2章
“什么事?”吉仔放下了工具。

“大姐要我明晚到她家里去。”

“什么原因?”

“她说她生日。”

“答应她!”

“什么?”子斌面皮都红了,他低叫着:“这份工做不做没有关系的,人格要紧啊!你还说是我的好朋友呢!你简直要我的命,不管怎样说,我不会到她的家里去。”

“老弟,你听懂了没有?”吉仔敲一下他的头:“我叫你答应,你一定要答应。”

“我听不懂,明天晚上,你去赴约。”

“我会代你答应大姐…”

大姐李春文,虽然是个管工,但是,她住的是花园洋房,而且家里还有佣人。

她穿了一袭红色的晚装长裙,一面戴耳环一面对工人说:“早点让B仔吃饭,吃过饭送他上床睡觉,等会儿人客来了,可千万不要让他出来。”

“我知道了,太太!”

“叫小姐,我吩咐你多少次了,除了老爷在家,你可以叫我太太,否则,任何时候,你都叫我小姐。”

“是…太…小姐,如果没有什么吩咐,我去喂B仔吃饭!”

“没事了,你去吧!七点钟之前,你一定要把一切做好!”

李春文坐下来,开始布置餐桌,又开了电唱头,她虽然没有读过书,但是跟了老板半年,她也学会不少时髦玩意。

快七点钟,她又奔人房间喷了满身香水,她知道子斌快要来了。

果然,七点钟一到,门铃就响了。

佣人出来开门,大姐手一挡,跑了出去:“我自己来!”

大姐带着最甜蜜的笑容开了门,站在门口的果然是丁子斌,穿着西装,更加英俊潇洒,大姐恨不得吻他一下:“你真准时。”

“生辰快乐!”子斌把一只大盒子放进她的手里。

“那么巨型,是什么东西?”

“生日蛋糕。”

“我们两个人,怎吃得下一个巨型蛋糕!”大姐放下盒子,用手去拉子斌:“为什么呆在门口呢?进来呀!”

大姐正想关门,子斌连忙叫着说:“不要关门,还有许多好吃的东西。”

“你买那么多礼物干什么?小生日,害你花费不好意思。”

“你们把礼物搬进来吧!”子斌大声向门外叫。

于是,吉仔托了一箱水果来,其他的人拿了啤酒,糖果,汽水,饼干…大姐数一数,男男女女,一共十二个人。

“怎么来了那么多人?”大姐低声问。

“大姐一向待我们那么好,我们又不知道吃过大姐多少东西,受过大姐多少好处,今天大姐生日,我们应该来向大姐贺寿,使大姐过一个愉快的生日!”

“谢谢各位,请坐,请坐!”大姐虽然失望,不过一向好客的她,很快就忘了刚才的不愉快。不过最糟的是她只准备了两个人的菜,不得不叫佣人到外面馆子去买。

吃过晚饭,吉仔他们在闹酒,女孩子们在一旁凑热闹,大姐把丁子斌拉到露台。

“今天我生日,我只准备请你一个人。”大姐拉长着脸埋怨:“你为什么带了一大队人来?”

“你不欢迎他们?”

“我对他们没有竟见,大家都是好同事,我只怪你,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你不敢一个人来,怕我吃掉你?”

“大姐,你全误会了。我怎么会怕你呢?你一向对我那么好。”子斌把吉仔教他说的话说了一遍:“今天吃午饭,大家提议今晚去看电影,我说不能参加,他们连忙追问,我一时不小心,说了今天是你的生日,他们知道了,都很开心,嚷着要来给你祝寿,我没有理由不让他们来呀!刚才你自己也说的,大家是好同事。”

“算了,他们来了也好,热闹些,不过我下次单独约你,你可不要再带他们来。”

“其他的人可以瞒得过,就是不能不带吉仔一起来。”

“为什么?”

“我和他住在一间屋子里,我的行动,怎瞒得过他?”

“讨厌!”

“别生气嘛!大姐,今天是你生日。”

“谁生气了?”大姐向他细心打量一下:“你穿起西装来,十足像个英俊小生,其实,你在工厂里做工,太委屈你了,你为什么不去拍电影?”

“拍电影?”

“没想过?你那么喜欢看戏,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做明星。”

“我当然喜欢做明星,可是,我行吗?做明星,说做就做?”

“当然不是说做就做,不过,做明星真的很威风,你可以有用不完的钱,你可以住最豪华的房子,开名贵房车,无论到哪儿,都有人羡慕你,围绕你。”

“到那时候,我不用再搬货,不再是蓝领,就可以过舒服的生活,我爹也就可以享晚福,他补鞋补了几十年,眼睛也越来越不灵了。”

“你还是去拍片吧!有钱又有名。”

“谁要我,你给我介绍?”

“我没有能力帮助你,不过你不妨多留意报章,报章常常有刊登招请演员的启事,你可以去试试,你条件那么好,我担保你不到一两年,立刻就红了起来。”

“大姐,你不识字,怎会知道报刊有这种广告?”

“我曾经想过去拍电影,有一天,一个朋友指住报刊一段广告给我看,他说有人登报请人。我对那份广告印象很深刻。以后见到那类广告,我就认得出来。”

“你后来有没有拍电影?”

“拍过,只不过是临记,一次做女佣,一次做人家的后母,只有三四个镜头。我没有条件,做不成明星,我很失望,便到各大工厂做女工,后来认识了老板。以后的事相信你已经知道。”

“你既然没有条件做明星,恐怕我也没有什么希望。”

“你真是个傻孩子,你怎能跟我比?第一,你年轻,前途无量;第二,你样子英俊,现在有哪一个明星比你更英俊?第三你身材适中,不太过高也不太矮,像你这种人才,最适合做靓仔小生。”

“做明星能赚许多钱?”

“能赚许多,如果你将来红了,每套片最少可以赚一二十万。”

“那么多?我一辈子也没有见过。”

“以后你多留意报纸广告。”

“我不会忘记,谢谢…”

从那天开始,子斌连做梦也想着要做电影明星,白天工作也在呆想,有时简直魂不守舍,吉仔拍了他一个巴掌:“喂!你在这儿偷懒,搏炒?”子斌这才集中精神。

看报纸,是他每天的功课,自己固然买一份,看见人家有报纸,他也一定会借回来,可是,一个月了,没有电影公司招请演员。子斌开始有点灰心。

这天,大姐拿了一张纸跑来找子斌:“你看,招请演员广告。”

“真的是电影公司请演员,年纪是由十七岁至二十四岁,学历是中学程度…大姐,我很适合啊!”

“当然适合,你还不写信去应征?”

“这间电影公司,靠得住吗?”

“天皇星电影公司。我们上次看的‘玉女芳心’”,不就是他们出品的吗?这公司每天最少拍六七套片。”

“怎样写应征信?”

“把你的学历,年龄,特长,爱好,家庭环境,最重要是寄一张正面半身相和全身相,还要一个回邮信封。”

“我很久没有拍照,学生照行不行?”

“学生照拍得好不好?”

“亚SIR和同学都说我很上镜。”

“那就行了!今天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办妥,”大姐十分兴奋。

子斌把信寄出去,大约过了两个星期,那天他下班回家,吉仔在楼下的鱼蛋牛杂档吃鱼蛋,子斌一个人先回家。

老爹一看见他便说:“今天收到一封信,是你的。奇怪,好像是你的字?”

“爹,信在哪儿,快给我!”

老爹回到自己的床位,把信找出来,交给子斌,然后他到厨房煮饭去了。

子斌拿着信,心里卜通卜通地跳,他知道吉仔很快回来,他不想吉仔知道他应征做电影明星。

他为了避开吉仔,跑进厕所。

他关上厕所的门拆开信慢慢看,越看越开心,简直是心花怒放。

“喂!谁在里面?”萍姑的叫声。

子斌连忙把信放进裤袋里,拉了水箱,然后开门出去。

“你们那么喜欢厕所,改天搬到厕所去吃饭!”萍姑喃喃地骂。

“她是全世界最凶的二房东!”吉仔说。

“你吃完鱼蛋了?”子斌不敢把信给吉仔看,因为他知道吉仔一定反对他演戏。

“吃完了!一块钱,就这样报销啦!”

“吃够了没有?我再请你吃一元。”

“为什么今天这样阔气?”

“心情好嘛…”

第二天,他一回工厂就找大姐,把收到的信交给她。

“你忘了我不识字。”

“那我把大概内容告诉你,电影公司叫我下星期一去面谈。”

“第一关你过了。”

“可是星期一下午二时,我正在上班,怎能前去赴约?”

“你这傻猪,你可以向主任请假。”

“对!我可以请假,我们是有权请事假的。大姐,我去电影公司的事,你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一个人!”

“放心吧!我不会说的,不过那天你要理发,穿西装,打扮得好好的。”

“我知道,大姐。”

应征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子斌想,也没有什么害怕的,于是,他拉了拉领带和衣服,便推门进去。

一推门进去,立刻看见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不怎么漂亮,但是也不难看。

她看完了子斌的信,笑了笑说:“请跟我来吧!”

她推开另一扇门,里面有一个小房间,一张办公桌后,坐着一个大胖子。

他向子斌由头到脚看一遍。

子斌并不害怕人家打量他,因为已经不是第一次,而且胖子看他的眼光并无别念,他和麦尊尼是完全不同的。

“你演过戏没有?”

“没有,先生!”

“临记特约你都未做过?”

那女孩子把一份履历表放在胖子的办公桌上,他细心地看了一遍:“唔,你的学历不错,年纪也很轻,你就只有爸爸一个亲人?”

“爸爸是我最亲的,此外还有一些远房亲戚,不过很少来往。”

“你在学校有没有参加过一些文娱活动,比如演话剧,唱歌和跳舞。”

“表演过唱歌,但是没有参加过舞蹈组,我对舞蹈没有兴趣。”

“话剧呢?”

“我演过两三次话剧。”

“悲剧还是喜剧?”

“不是喜剧。”

“那就是悲剧啦!”他严肃地大喊:“珍妮,进来!”

刚才那女孩子进来:“王老板!”

“你去看看亚凡在不在,最好能够找到林导演,我要替他试镜。”

“我出去看。”

“在未试镜之前,我想你念一段台词给我听,唔,这个剧本适合你,你就念这一段吧!”

“我能不能先看一遍?”子斌接过了剧本说。

“为什么?”

“我想了解这个角色,念起台词来才有感情。”

“很有思想,”王老板笑着点一下头:“你坐下来慢慢看。”

子斌看过一遍,站起来,开始有点心慌意乱,他用略带微颤的声音说:“小慧,我知道错了,只要你不离开我,我愿意戒赌,相信我,我真的不再赌博了。”

“王老板,我念完了。”

“我知道,感情控制得不错,就是不够放,还有点怯场,不过我相信你以后会更好的。”

“谢谢王老板。”

珍妮敲门进来:“王老板,我已经把蓝先生和林导演找回来了。”

“很好,你带这位先生去试镜,叫亚凡替他多拍几。”

子斌跟着珍妮走进一间昏暗的房间,珍妮说:“王老板请两位替丁先生试镜,凡哥,王老板要多几款。”

“我试做,小伙子,站在前面。”

子斌在他们摆布下,拍了几十款。

一切完了,珍妮又带他到会客室。

“等一会,很快你就可以知道是否被录取。”

“是不是有很多人来应征?”

“很多,我们每天要约见五六个,已经进行差不多一个月。”

“我看,我被取录的机会很微,刚才我念台词念得不好。”

“我却认为你录取的机会很高。”珍妮笑一下:“这些日子,见了差不多二百个应征者,这些被接见的人,还是经过挑选的,在那么多人当中,以你条件最好。”

“真的?”

“我没有理由骗你。”

“假如我被取录,是不是立刻就有戏拍?”

子斌见她和蔼,忍不住问长问短。

“我们正在拍一套片,需要一个年轻的男角,如果你被取录,明天就要拍戏。”

“那么快。”

“你坐会儿吧,我还有事要做。”

等候的时刻,是最难过的,子斌在休息室走来走去,一会儿又坐下来,大约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突然珍妮走进来,对子斌说:“王老板请你到他的办公室。”

“珍妮小姐,我…会被取录吗?”

“我不知道,不过王老板、林导演和摄影师的样子都很高兴。”

子斌心里一阵难禁的喜悦,他跟随珍妮,走进王老板的办公室。

王老板果然满面笑容对子斌说:“我们对你很满意,我们正在拍摄一部文艺片‘珊瑚泪’,珊瑚泪剧中一个中学生的角式,我们需要找一个年轻,英俊,新面孔的男孩子去担任,现在,我们就把这个角色派给你,高兴吗?”

“谢谢王老板,谢谢各位,只是,我念台词…”

“你放心,你演那个角式,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你用不着念很多台词。”王老板比刚才和蔼了很多:“等你演完这套珊瑚泪,如果成绩好,我们会跟你签约,你在这套片里,一共有七天戏,每天酬金一百元,此外还有宵夜津贴费,怎样?你对于酬金有什么意见?”

“我没有意见,只是衣服的问题…”

“你放心,”林导演说:“服装我们会替你解决。”

“我明天什么时候来排戏。”子斌一想到又要请假就头痛。

“我们是不会公开排戏的,如果你演对手戏的演员肯跟你排戏,那当然是一件好事。”林导演说:“你第一次上片场,又没有演戏的经验,明天你下午六点钟到。”

“我白天还有工作,要到六时才下班,我能不能迟些进片场?”

“可以,不过,如果你赶得及六点钟,你准时到这儿来集合,公司会派车送你去片场,你自己可以省掉交通费,如果你赶不及,就要自己去片场,那条路不算短。”

“这…”子斌垂下头沉思。

“这样吧,我们在这儿一直等到六点半。”子斌怎样也想不到,那大胖子竟然很有人情味:“也难怪他,他是要吃饭的,我们又没有和他签约,他原来的工作也不能不做,要是请假嘛,连请七天,哪一个做老板的都不会高兴。”

“王老板的话对!”林导演拍一下他的肩膊:“我们一直等到六点半,希望你能赶得及。”

“谢谢王老板!谢谢各位!”

“你把剧本拿回去,今晚好好地研究一下,希望明天你有表现,现在,你可以回去了。”王老板把一份剧本交给他:“啊!你明天来的时候,不用穿西装了,片场的人都很随便,就穿一条牛仔裤好了。”

“是的,王老板,各位明天见!”子斌走出去,珍妮笑着问他:“录取了?”

“录取了。明天晚上就要拍戏,我从来没有拍过戏,心里很慌。”

“每一个人第一次拍戏,都有这种感觉,慢慢的,就习惯了。”

“珍妮小姐,有一点,我很不明白,以前我们在学校演戏剧,要排练十几次的,刚才林导演说不用排戏。”

“演话剧和拍电影不同。演电影,是分镜头拍摄的,拍一个镜头,可能只要说几句话,或者一两个动作和一些面部表情,开拍之前,导演多半会示范教你,所以,你只要记熟对白,和对手合作就可以胜任愉快,你明白我的话吗?”

“珍妮小姐,你这么一解释,我就明白了,你真好,一直帮助我。”

“以后我们是同事了,你不必跟我客气,有什么不明白的,你随时可以问我。”

“谢谢你,我回家了,再见!”

“明天见!”突然她叫了起来:“丁先生,请等一下。”

子斌停下来,珍妮送上一个红封包:“王老板给你的,取个好兆头。”

“谢谢,”于斌很高兴。

子斌一离开天皇星影片公司办事处,他就忍不住哼歌和吹口哨,跑到巴士站,还忍不住蹦跳了几下。

上了巴士,看了看表,时间尚早,他决定不回家,去鞋档找了老爹。

丁老爹事前并不知道儿子去电影公司应征,他去天皇星公司的事,只有大姐一个人知道,他怕自己“失败”了,老爹失望。

老爹见儿子提前放工,又穿西装,深感奇怪:“今天工厂开庆祝会?”

“爹,你看这些是什么?”

“爹又不识字,一大本的,是什么?”

“是剧本,‘珊瑚泪’的剧本。”

“什么剧本?什么珊瑚泪?”老爹仍然低下头,埋头补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