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一定是因为我刚才一瞬看着她的眼神太过于戒备,才让她说出了这番话。她在门后突然出现的地方离我太近,又比我高大,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别人的地盘,这几乎是我下意识的戒备。
我慢慢松了攥紧的手,朝她笑了笑。
索菲亚也不计较,朝我伸出手,“在您和您的哥哥团聚之前,这个蓝宝石戒指还是会出现在拍卖会上,不管怎么,我无法贸然完全相信您说的话。等拍卖结果出来,我们会将该亚币直接汇入您的值卡内。拍卖会结果的价格是公开的,您可以不必担心我们会扣减。”
将宝石递出去之前我稍微犹豫了一下,“这蓝宝石对我来说很重要。”
“所以您是什么意思呢?”索菲亚耐着性子问。
“如果它在拍卖会上被保留下来,嗯,或者已经卖出去。而我跟哥哥重逢了,我希望能有个信息…给我再把它赎回来的机会。”
索菲亚露出亲切理解的神情,郑重道,“我会为您保留的,您知道,这本不是应该的。”
“是的,我知道。”明显邀功的一句话,谁都应该听出来,我将宝石递上去,“我会感谢你现在为我做的。”
“我的荣幸。”

第3章 chapter3

我的确有个哥哥在基地内,也确如我所说是个少将,但是他不在北美,在亚洲。
他应该早在四年前的海难中就已经得知了我身死的消息,不可能会主动来找我,而我也没有办法在感染者橫行的环境中跨越那么长的距离去找他。更糟的是亚洲甚至有三个基地,无从得知他在的是哪一个。
我唯一坚信的是他还活着,没有别的理由,只因为他在我心中强大如神佛,也冷漠如神佛。
作为我仅有的血亲,他在我身边的时间极少,长到二十岁我跟见面的次数几乎数的过来。我们之间的差异在于,我将血脉亲情视若珍宝,而他却觉得无足轻重。就连成人礼的礼物都是托人送过来的,惊讶之后看到他传来的短讯中简单写道,“忙,对不起。”
小时候还会因此委屈,长大后反而渐渐习惯了,也迫不得已将那似有若无的兄妹情看淡点。
一个甚至要我通过电视和照片才能知道他长什么样的哥哥,二十年来和我所有字面短信通讯加起来没有超过四千个字的兄长,我们之间也不可能有多深的感情。
我猜我就算死了,他也不会难过多久的。
我甚至没有特别强烈的找他的念头,因为找到他太难,也因为在他身边除却可以让我衣食无忧,没有其他任何让我觉着渴望依赖的迫切感。

索菲亚将我带到一个普通的公寓,和小区门口的守卫打了个招呼,领着我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说着,“前几天这边刚搬出来一个人,是个单间,不然您可能得暂时屈尊去住地下的楼层了。等拍卖的结果出来,您再看要不要进入内圈吧,毕竟那里的消息和资源会多一些,看能不能让你们兄妹团聚。”
“恩,谢谢。”
基地未扩建之前四万有余平方千米的范围,就是如今所称的内圈,设施和建筑水平都不是外圈可比拟的,相对的消费水平肯定也高不少。基地内要花钱的地方很多,我这个吃老本的,在日后该亚币的来源确定之前,肯定不会首先托大去那种地方。
而索菲亚所说的“刚搬出来一个人”应该也不会是“搬出来”那么简单的含义。在基地内,每人每月最低需要交纳一千该亚币的基本费用,交不出来就会被赶出基地,才会从公寓中“搬出”。末日环境下,无法对团体做出贡献的人就会被从团体中剔除。
索菲亚将办好的值卡和房卡给我,并给我简单介绍了一些基地情况后就离开了。
我第一个月的费用已经缴纳过了,值卡中还余了七百,她说拍卖的结果长的可能会达两三个月才会出来,这期间拍卖会方会保证我基本的生活费用,不至于会被驱逐,当然,这些费用会在拍卖结束后自动被扣除。
听到这个消息,我大大的松了口气,进屋的时候心情也是很好的,然而打开门的瞬间就重新跌回原点,脑中冒出了四个大字——家徒四壁。
房子只有一室一卫,三十平方米左右,地上没什么积尘,一眼看去整个都是空的,几乎什么都没有。
我原地苦笑了一下,关上门进屋,仔细查看屋内设施,就只见到雪白的墙壁上挂着不大的液晶电视,垂直进门方向的墙边有一个木柜,靠着厕所那边是开放式的厨房,干净的灶上头搁着一平底锅,墙边挂着个热水器。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连床都没有。
屋内唯一的木柜里头有两床汗臭味极浓的被褥,抽出来的瞬间熏得我脑袋都木了一下。两床被褥之间塞着一带印着“压缩干粮”字眼的大包装袋,里面尚还有两小袋包装破损的压缩干粮,基本是不能吃了。
我看完之后赶忙捂住鼻子爬起身打开窗户,朝外透透气。
趴在窗台上,一边压抑住干呕的欲望,一边安慰自己。好在窗子很大,几乎是落地窗了,采光也很好。再眯眼看了看天空,想这里夜里的景观应该不错,恩,就是没有窗帘。
把被子从新塞回木柜,四周一时安静。我长吁一口气的放松下来后,脑子就开始一阵阵的混沌,眼睛都睁不开了。在基地外面我也连着几天没有睡过好觉,终于能找个地方暂且安定,我真的觉得一切都挺好了。
在阳光投射下的地方躺下,地板上的凉意透过薄薄的衣服很快的传递过来,我看着窗台边缘贴上的白瓷,几乎是的习惯性的开始回忆今天发生的事,想起那满地的血腥…
不知过了多久,翻了个身,抱着手臂蜷缩起身子背对阳光,就这么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地板上冷得刺骨。
应该说那种状态下,我还并不能确认自己醒来了,只是突然意识到冷然后渐渐感受到重影叠加的幽暗月光,意识之中似梦非梦,身体却像是石化了一般,动也不能动。
鬼压床?
我先是试图做了几个深呼吸,但是没有丝毫的作用。由于知道鬼压床原理,所以心里倒不是很害怕,就是潜意识里想起在眼前死去的那个短发女人,隐隐觉得有点不详,希望自己能够尽快的动起来。正在我试图移动自己脚的时候,喉咙里忽然一热,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呕吐之前胃里面涌出东西经过喉咙,然后我就被呛着了。
就那一瞬,我突然意识到事态严重得超出了我的预想,因为我即便是被呛到了,像是吸入了什么东西到肺里面,强烈的排斥感奇痒无比,我却依旧没办法移动自己的身体做出反应。
再这样下去,气管吸入太多的异物,最直接的结果就是窒息而死。
我无法形容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即便是仅仅几秒的时间,我脑中闪过无数的念头和场景,最强烈的是就是那一段沉默在北冰洋中沉没的经历。
然而就像是来时的毫无预兆,我的身体重新回归大脑的控制,也是极突然的。我甚至还没有睁开眼,身体早于意识做出反应,整个人就因为剧烈的咳嗽而弓起了身。
我意识到自己能动了,立马改作跪坐的姿势,低下头一顿猛锤自己的胸口。连着两下撕心裂肺的咳嗽,我吐出大量液体,才感觉自己肺部的奇痒消散了一点。只是浑身发软,扶着地板的手都在打颤。
然后才借着月光,看到自己身前木板上,那一大滩的粘稠血液,整个人猛然静滞。
一秒,两秒…
嘴里还有没散的血腥味,我腿软的靠在窗边,像是看到什么怪物一般盯着那一滩血看,一度怀疑自己是做了个噩梦,几度深呼吸让自己先冷静下来。
事实上,现在也没人在,没人在意我是否慌乱,所以接下来很长的时间内我都在发呆。
这种血量的内出血,再加上我根本不知道受伤的原因,基地外圈没有急救,我没钱,没药。我脑中列出的条件,都在彰显着这是件很不容乐观的事。
是因为长期冰封于海底导致内脏受损?那为什么前三天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症状?
我半起身透过窗子看了眼楼下的灯光,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舒坦的,但是不疼。
怕再看到那一滩令我不断胡思乱想的血迹,休息很久之后便准备去洗把脸再清理一下地面。我的手肘撑在窗台上正要起身,腾在半空的身体倏尔抽搐了一下,那一刹浑身的肌肉突然收缩到疼痛的程度,像是石头一样,不受控制。我猛地瞪大眼睛却没办法反应,狠狠砸回地上,后脑磕在地板上,脑子里面嗡的一声,好久都没有恢复知觉。
这一下撞得狠,我捂着头,疼得哼了一声,有点上火,“咚”的一脚狠狠瞪在了墙上。
“里面有声音。”隔着门,外面的走道上忽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用的是英语。
我原本还抱着头火气上涌得厉害,听到有声音突然安静下来,转头看向门的方向。
“听上去像是在撞墙,就一下。”安静了一会,“现在又一点声音都没有了,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一句,让我判断门外的人是冲着自己来的,而且还不止一个人,不然一个人自言自语么?
我原地缓了一下,还是想凑过去听清楚点。为了防止自己再度出现肌肉收缩的异状跌倒伤到自己再发出声音,用匍匐的方式爬到门口。
我刚靠着门坐下,紧接着就听到第二道人声放低了声音,“这不可能,她现在要么昏迷,要么就已经变成感染者了。撞墙的声音可能是隔壁传来的吧,真是奇怪,她难道注射过疫苗了?怎么到现在她的名字还没有从值卡系统里面消失?”
这个声音听得我心狠狠沉了下去。索菲亚,就是那个让我进入基地的金发女人。
男人又低声问,”她进去几天了?“
“七天了。”
“mr潜伏期在记录中最多七天,或许我们可以再等等,这可是一笔大生意。没有人会怪罪我们杀掉一个感染者,遗产也理所应当的归属于我们。索菲亚,你确定她的伤口够深吗?“
我听到mr两个字的时候,心底猛地一跳,直到那个男人说到最后一句,才赶忙转过手背,低头看去:手背上大拇指和食指之间有一道不深不浅的割伤,现在已经结了痂,看上去没有感染化脓的痕迹。
这伤是索菲亚递给我房卡和值卡的时候划伤的,当时我正在打量公寓内过于幽深的过道。手突然被划伤吓了我一跳,但是我并没有看到索菲亚手上有别的武器,值卡比以前用的□□薄许多,金属制的,但根本不能算是利器,所以我根本没有起疑心。
她当时还一脸抱歉的跟我道歉,说看来以后要小心些了,粗心的话,连一张纸都可以伤到人,更可况还是金属。
联系今天的情况,看来她给我道歉后说的那一句话,也是在对我的冷嘲热讽了。
不过这怪不得别人,是我太天真太蠢,低估了现在人类的底线。
“病毒量或许会少了些,但肯定对她身体有影响,不然她也不会在一个没有食物的屋里面锁了七天没有出门,一般人早就饿死了。”
“恩,那就在这等着吧。打起精神,她随时都有可能冲出来。”
七天?饿死?
我捂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发觉自己竟然真的没有饿的感觉。吐了血,也没觉得有其他不适。
我想到什么,心里一沉,扶着门慢慢站起来,都忘了自己很有可能会再次摔倒引出动静,慌乱的在不大的屋子里面走了一圈,试图找出一点痕迹证明时间的痕迹。
难道我真的死了,变成行尸走肉一样的存在?不会饿?不会疼?
那我为什么意识还是清醒的?我并不认为一个意识清醒的人,会像在基地外的“干尸”一样,放着饼干不吃去抠别人的喉管。
“七天”只是那群人说的,我怎么能就这样相信。
我几乎都要以为这其实是索菲亚在恶意整我,想要吓疯我的时候,月光之下,我忽然在地板上找到了自己并不很清晰、错乱堆促在一起的脚印。
灰尘。

第4章 chapter4

我刚进这个屋的时候,地上还很干净,北美的浮尘虽说很多的,我又没有关窗睡觉,但是一天还不至于…
所以的确是过了七天,我没有被饿死。
意识到这一点,我听到自己稍重的呼吸声一轻,倒是出乎意料的不再挣扎迷惘了,现在我除了接受事实没有别的办法。呆了一会后,迅速的整理现状,在脑中一条条列下来:
1,我于七天前被人恶意注射了mr病毒。
2,沉睡七天醒来后因为不能动弹险些窒息而死,除了吐了血之外身体没有其他痛觉。
3,没有饿觉。
4,有思维。
综上,可得出我至少没有脑死亡,身体内脏受到了不知程度的损伤,在这矛盾现状的基础上,并不能确认我是否真的感染mr。这是关于自身的。
关于其他,1,门口至少有两人,一男一女,外国人身材高大,我一个都打不过。
2,他们暂时没有想直接冲进来的意思。
3,他们以为我已经被感染者,出于防备,我开门的瞬间,他们应该会直接开枪。
4,也是最重要的,他们要我的命,因为要占据那颗蓝宝石戒指。
综上,可得出我被困在公寓内,进退都是一死。
我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听说感染者就算被打爆了心脏也不会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
我猛地摇头,如果是真的,我冲出去就算能成功避开索菲亚,也走不出这个大门。居住区到处都有mr监测警报系统,我体内mr如果继续恶化,连这栋楼都出不了,就会被人锁定击毙了。
等下去,也只能是瓮中之鳖。或许我正处在mr潜伏期,再过不久就会开始病变了。
生路全部被否决,我实在是忍不住想骂人,真是该死,我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的对一个人的恨意。如果我非得要死,也绝对会拖上他们。
久久静默,我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同归于尽的计划,低头看了眼手中泛着冰冷光泽的枪,心口袭来一股寒,渐渐蔓延,幽黑冰冷。手探出,碰上门把手,耳边静默,听不见门外其他的声响。
这种时候,我还是想起了记忆中连面容都模糊的哥哥。
我是在5岁那年,被哥哥从孤儿院领回来的,据说是因为意外走失,导致我在孤儿院呆了一年。
渐渐长大之后,有关于爸妈的记忆也淡了。苏沉比我大七岁,他应该还是记得的,可从那以后,他没有跟我提过父母一句。
我没有其他任何的血亲,只有他。
不管他介不介意,若我死了,就只能剩他一个人了。
握紧门把手的手松了又紧,我抱着膝盖蹲下,皱紧眉头,不死心的再一次回想所有的细节。便就是这一番回想,让我忽然回忆起刚才索菲亚说我的名字还没有从值卡系统中消除的事。
名字从值卡系统中消除…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认为,我就算是在被困在这个房间的情况下感染尸变,系统都能知道?那么屋内也有检测mr病毒的设施?我原地摸索了一会,考虑到感染者若是真的在公寓里面尸变,要去伤人必须经过门的这一因素后,成功的在门上找到了检测的微型扫描孔。
我寻找的时候已经在扫描孔那里晃了许多边,里面都没有发出警报。针眼大小的扫描的孔内,极淡的绿光指针一圈一圈的旋转着,毫无异常,平和一如我此刻的心跳。
我盯着它,看它旋转了一圈两圈…
这是怎么回事?我没有被感染?
但是…
管他呢!
我顿时松了口气,整个人都虚脱般的沿着门瘫软下来,无力且不自觉的笑了。这就跟医生把癌症晚期确诊书放在你面前,然后又告诉你,对不起,弄错人了一样,比坐过山车刺激多了。
我想,只要我没有被确诊为mr,不和他们起正面冲突,我应该是还有一线生机的。我不敢杀人,他们应该也不能毫无顾忌,可他们坚信我变成了感染者,这点才是最危险的。
要打消他们的怀疑,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一点,还要掩饰被困了七天而没有饿死这一现状。
我沉默着,偏头又看了下那个让我忌惮的木柜,半跪着挪了过去,深吸一口气,将柜门拉开,那让人作呕的汗臭气息更强烈的涌了出来。
我屏住呼吸将被子里面的棉絮抽出来一些,首先用它将地板上的血迹吸干,最后将棉絮扯散,关上厕所门把它们从厕所冲下去。再将屋子里面的灰尘轻手轻脚的清扫了一遍,做完这些,才伸手将屋里的灯打开。
门下面几乎是不透光的,可是猫眼那里却能透出去一点,我怕外面的人注意不到,又上前去把电视打开了。
电视声响刚刚从寂静中炸响,外面就有了动静,那是端枪上膛的声音。我没有在意,手上紧接去拉柜门,再一次发出声响,有过一瞬奇怪,明明隔着一扇门,自己怎么能听到那么细微的声音?听说这里的门安全系数很高,隔音效果也好。
可现在不是奇怪这些的时候,我迅速将里面柜子里面的压缩干粮的袋子拿出来,丢在地上。撕开里头两包坏了的干粮,把包装留下,里头的干粮丢到厕所里,冲了下去。
刚从厕所里面出来,我果不其然的等到了敲门的声音。
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我还是被那突如其来,冷硬的敲门声惊得心跳加速了。原地顿了一下,我将头发弄得更乱一些,低下头往上面泼水,假模假样地对外面喊了一声,“谁呀。”
外面沉默了很久,索菲亚才开口,“苏淮小姐吗?”
我当然不敢直接去开门,我突然恢复了正常的“人类行为”虽然会让他们一时摸不着头脑,但他们会有什么反应我同样猜不到,保持适当的距离才是最好的。所以对着外面喊,”啊,索菲亚,有什么事吗,请稍微等一下,我正在洗头发,可能有点不方便。“
“那真是打扰了,我其实是来探访一下您的。哦,对,为了您的健康,我想请问一下您有没有注射过mr疫苗呢?我们…“索菲亚听到我的声音明显慌张起来了,显然是没有想到我会这么思绪清明的和她隔着门对话。
“我们听说您是有资格进内圈的人,所以更想确保您的安全,如果您从前没有注射过疫苗,我们可以带您过去办手续,进行安全注射。”接话的是那个男人,比起索菲亚,他明显沉着许多。
“啊,疫苗!”我佯装着惊喜,好奇问,“那些疫苗管用吗?”
男人的声音平静道,“那种疫苗还没有普及到让我们可以低价消费,不过它那么昂贵,不会一点作用都不起。”
“这倒是。唔,我曾注射过n3号疫苗,中国研制出来的。不知道基地内的疫苗是否有改进?需呀多少钱呢?”我说完这话,才慢慢往门口走。
“最新的应该是第十二代疫苗了,这都是道听途说的,mr变异得很快。”男人停顿了一下,我能感觉得出他相信了我的话,因为这事原本就是真的。只不过他解开疑惑之余,更多的则是遗憾了吧,遗憾这一次得不了手了,所以才会有这么一瞬的失神,然后紧接着开口,“我们没有办法打听到科研所给他的编号,那些都是机密,价格应该在百万该亚币左右一针,需要隔开时间注射两针。”
我将门拉开,看向他们,做惊讶状,“两百万?!天。”目光落到其中一位高大的白人身上,失落地笑着,“我恐怕支付不起这些,不过还是谢谢你们的美意。这位是?”
“尼克。”
“恩,你好,我是苏淮。”
他们已经将抢收起来了,脸上一点慌张的表情都没有,从容得让我害怕。不过我还是让了身,尽量让自己放轻松,“进来坐一会吗?事实上我刚刚才醒,看上去实在有点抱歉,刚刚准备洗头,所以头发也是湿的。”
索菲亚一眼就看到了地上一大包干粮的袋子,和尼克对视一眼,“您这七天没有出门,就是吃的这些吗?”
我没有合上门,“恩,我被外面的状况吓坏了,呆在房子里里让我觉着很有安全感,我不想出门。”
“您从哪里弄来的干粮?”索菲亚用手翻了一下袋子,触到我的眼神,又改口,“哦,我是说,这附近似乎没有买这种压缩干粮的店子。”
“我在柜子里面发现了这些,应该是前任房客留下的,剩的不多,但我也没有什么食欲。”我坐在窗台的浅沿上,看着她在房间里四处打量,一阵,干脆垂下头,半真半假地唏嘘,“我一个人,做什么都没有意思。”
“您倒是会随遇而安,不过还是多吃些蔬菜肉食,这样对身体好。”
索菲亚跟我聊天的时候,尼克就在我身边站着,我想他应该不是想跟我亲近,而是去看一看门后的检查设施有没有出问题。
事实证明,它是好的。
他们眼神交流很少,从表面看上去根本没有什么异常,很自然。如果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我根本不会怀疑他们,这种认知再次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们在和我聊过几句之后就准备要走,或许是事实跟他们想的不一样,让他们有点堂皇了。
为了打消他们冷静之后再起怀疑,我请求能跟他们一起出门,显出一副惊慌的样子,“跟你们一起有安全感些,说真的,我一直担心走出这个公寓,就会看到什么东西从草丛里面蹿出来咬住我的脖子。索菲亚你看见了基地外发生的那些事,真的太吓人了。”正因为她看到了,所以知道我是个一级新手,就算怕死的缩在家懦弱到不敢出门,也符合我在基地外“依赖别人而活,被吓傻了”的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