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想妈妈了,一看见她便牢牢地抱住了不放。靓靓心里忽然没来由的一酸,一面用力地亲吻儿子的小脸一面乐呵呵地逗他说:
“哎呀这是谁呀?怎么打扮得这么帅气啊?”

齐教授难得有时间,带了自己的小外孙到青岛旅游。别的不说,光是孩子的衣服玩具杂七杂八肯定没少买。齐冉穿着一件簇新的米色T恤,一条棕灰色的英式背带裤,衬得一张完美无缺的小脸越发显得英气勃勃煞是可爱。孩子听到妈妈夸奖,便立即忘了思念,表情稍稍有些得意,摇头摆尾地吊着妈妈的脖子说:
“这是齐靓靓家的小宝贝齐冉,报告妈妈,我已经把外公安全地带回来啦!”
他居然还记着临行前妈妈交代给他的“重大任务”。齐靓靓笑起来,边儿上的齐教授也笑起来,他把自个儿手里的行李给放下来,腾了只手用力地向上托托孙子的屁股,豪爽地笑说:
“好,外公多亏你,这一路上都是你在保护我!”
说得齐冉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家伙红了脸,揉着眼睛用力地在妈妈的肩膀上拱两下,又突然间整个人滑落到地面上:
“妈妈上班很辛苦。”小家伙郑重其事地说,“冉冉应该自己走。”说完了,又要卖乖去帮外公拿行李。齐靓靓满意地笑起来,齐教授见了忙嗔笑不已地斥开他:
“哎呀你人太小,外公拿,外公自己拿。”

一家三口吃完晚饭,那一老一少显然是累惨了。齐靓靓晾好衣服从阳台上进来的时候齐教授正趴在孙子床头帮他量体温,抬眼瞧见女儿进来,便显得有些着急,说:
“靓靓你自己来试试,冉冉是不是发烧了啊?这几天他疯得太厉害,我担心他一安生下来反倒很容易生病。”

要说齐教授这辈子过得啊,也真是不容易!头阵子既当爹又当妈地把独生女儿给拉拔大,这才过多久呀,又要帮忙拉拔孙子!靓靓低头把脑袋给凑过去帮儿子量了量体温,还好不算热,于是便边忙边回过头劝齐教授说:
“爸爸您先回去睡吧,我守着冉冉。待会儿他要是觉得不舒服了我就送他去医院。”
到底是心疼女儿白天上班、晚上还要忙里忙外地打理家务照顾孩子,齐教授这个时候就有些忍不住发牢骚了,无可奈何地摇了摇脑袋说:
“我当初就叫你不要这个孩子的…”
然而这毕竟是老生常谈。靓靓起身把父亲推出自己房间,一边走一边笑说:
“爸爸您看您又来了。这都已经多少回了?冉冉不生都已经生了,您还要唠叨多少回啊?!再说了,咱们这一家三口这么多年不是过得挺好的吗?”

其实齐靓靓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齐教授气得简直就连胸口都疼了。说起来他好好的女儿,去了一趟香港就弄了这么个孩子回来,这居然还叫“挺好”?

说起来他当初就不该由着她。他是个著名的、学富五车的学者、教授,对女儿虽然宠爱,但一直严格教育,若不是她当初要死不活地要孩子,他是怎么也不会由着她的——不过,话到这里又说回来,齐明礼毕竟也是个明白人,知道女儿终究会有自己的人生,而他的选择代替不了女儿的选择,他的决定也代替不了女儿的决定。只能说,他希望自己的孩子恰好有正确的判断力,而他也相信他的女儿虽然娇弱,但并不懦弱,他希望她的选择是正确的。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被各位童鞋看出来了,这就是一个有关抛弃与被抛弃,未婚生子,强取豪夺的狗血故事。

强烈要求撒花,撒花,撒花,嗷嗷~~~

 


第四章

作者有话要说:唔,先上吧,我有空再改。亲亲要加油给偶撒花哦,这样偶就会变得很勤快,hiahia~~~亲一个!
齐冉这一夜并没有发起烧来,齐靓靓放了心,但是孩子睡醒一觉后却表现得非常懊恼,因为他昨天竟然“一不小心”就睡着了,所以才没能同妈妈多说上几句悄悄话。要知道齐冉在青岛足足待了三天,老早就已经积攒了满腹的牢骚和新奇事件要和妈妈分享了。齐靓靓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齐冉正坐在大床边一面气呼呼地自己穿袜子一面嘀嘀咕咕地责备她:
“妈妈你怎么不叫醒我啊?我有好多的好东西要拿给你看,我还给你买了礼物,我还给你捡了好多好多漂亮的小贝壳呢,妈妈,你今天应该早点儿叫醒我的!”

小家伙才刚刚睡醒一觉,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被拱得乱糟糟的,但恰是因为他昨天夜里已经睡饱了,所以此刻的气色好得不得了,一张精致可爱的小脸粉扑扑的,皮肤好得叫人简直恨不能扑上去咬一口!齐靓靓站在卧室门口作势很严肃地看了他一会儿,最后终于还是挫败地叹了一口气,口气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对着他说:
“好吧,今天算是妈妈错了,妈妈应该早点儿叫醒你的。要不你看这样好不好冉冉,妈妈今天下班以后早点儿回来,然后再看你给我准备的礼物、陪你一起整理贝壳好不好?”

话说齐冉今年虽然才刚刚四岁,但是他有一点是齐靓靓觉得非常好的,那就是他从来不会像别的娇生惯养的小朋友那样无理取闹,亦不会对母亲和外公提出什么十分过分的要求。但也许是因为这一趟青岛之行是他第一次离开母亲这样久,所以今天小家伙跟妈妈表现得分外黏糊。齐靓靓吃完早餐跟父亲打了招呼才刚准备上班,齐冉那小家伙就在那儿喋喋不休地追着她强调说:
“妈妈今天一定要早点儿回家啊,妈妈今天一下班就回来吧!”

小东西长了一双非常狭长漂亮的眼睛,眉毛浓而且密,睫毛修长好似芭比娃娃,鼻梁高挺、唇红齿白,皮肤好到简直就如剥了壳的鸡蛋。怨不得齐教授自他一生下来就一直说:“冉冉长得像妈妈,白皙、精致,一看将来就是个非常漂亮的小伙子!”这样一个小宝贝儿的请求,叫她怎么可能忍心拒绝?靓靓蹲下身来动作温柔地摸了摸儿子的小脸,又把嘴巴凑过去重重地亲了亲儿子粉粉嫩嫩的小嘴巴,说:
“好,妈妈记住了,那么冉冉现在可以放心了?”

其实齐靓靓一直都没敢跟齐教授争论的是,齐冉其实是长得更像他爸爸的。要知道李俊荣可是个真真正正货真价实的美男子,虽然这美男子现在早就已经跟她没有任何干系了。

她照例像往常一样回酒店上班,可是叫人没想到的是,竟然一进门就远远地瞧见了他。李俊荣身上只穿了一条简单的灰色长裤、一件乳白色的修身衬衫,袖口高高地挽在胳膊上,那样子打扮得相当闲适。其实他本来是要往餐厅的方向去的,远远地看见她来,竟然就那样大大方方地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目光灼灼地盯着猛她瞧。

齐靓靓顿时就觉得有些头痛:难道她的样子像是要主动跟他打招呼的?但是说到底贵客在前,她又不能够堂而皇之地将他视作空气,因此就只得万分不情愿地走过去,淡笑着对着他招呼说:
“早上好李先生。”

他这下是真地没忍住皱眉,分别五年,被旧情人称作“李先生”可真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饶是如此,该死的他竟又半点儿都舍不得挪动脚步离开,只是站在那儿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她比从前要瘦了很多,尽管整个人的样子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但是不知怎么,他就是能一眼看出来她是瘦了的。也许是因为穿了黑色职业装的关系,他只觉得她的整个人都是纤细的,孱弱得仿似一泓水,叫他根本舍不得用力、也压根就不敢用力抓住她。

她压根儿就没有同旧情人叙旧的兴致和习惯,尽管她的旧情人只有他一个。早晨的忙碌告一段落后,当班的大堂副理将当日的值班记录和回访日志交给她,齐靓靓只翻了两页,就忍不住微微蹙眉,问:
“这是什么意思啊?”

当值的大堂副理莉莎看上去比她还要无奈,她伸出手去不满地点点本子上的记录说:
“我也不知道。今天早晨我打电话到3288李先生的房间里做回访,但是李先生却说,‘这都已经是我今早第四次接到类似的电话了,贵酒店的服务也未免太热情了吧?!’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忙着献殷勤,但是照这样下去,我看李大少吃不消是肯定的了。”

齐靓靓听了这话就笑起来,说:“豪门的吸引力真的有那么大?”

“人各有志,志各不同,”莉莎的年纪要比齐靓靓大着几岁,算是他们这群人里看得比较清楚明白的了,“俗话说‘豪门一入深似海'。根据不完全统计,女明星因攀附豪门而被人甩的机率为99%;嫁进豪门却还要忍气吞声最终遭人厌弃的占剩下的99%,余下的一万分之一才有可能真正地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为人人艳羡的少奶奶——如果那真正值得别人艳羡的话。”

莉莎的这一番话说得齐靓靓又忍不住笑起来。但是不管别人究竟怎么想,有些话却是她不得不事先对属下众人说明白的。她对着本部门一干青春靓丽的小姑娘毫不留情地告诫说:
“人心可贵。但愿各位别不自量力,自己的感情自己要懂得珍惜,千万别随随便便地拿出来供别人践踏。”

但是她的这一番话不免又要招致一些反对,其中前台的一位小姑娘就言辞凿凿地跟她抗议说:
“老大,您今年也不过才区区二十五岁而已,怎么说话的口气却好像都已经七老八十了?”

小姑娘们都“哄”的一声笑起来,齐靓靓随手将手边的纸屑团起来扔到那“反对者”的脑门上,一派没好气的样子说:
“得,就算我刚才什么也没说,您各位都该干啥干啥去吧!”

这工作虽然有时候累是累了点儿,但大约也就是这点儿好——工作氛围相对轻松。但是当然,这也只是在他们没有遇见难缠的客人的情况下。莉莎从十九楼宴会厅下来的时候,脸色阴沉得像是要滴出水来,说:
“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打扮得倒是人模人样,怎么就这素质啊!”
齐靓靓听了她这话将脑袋从办公室里探出来,问:“怎么啦?什么事儿把你给气成这样?”

她搭了另外一部电梯赶到十九楼去,果不其然,最里面的那部电梯门槛里此刻正吊儿郎当地站了一个人,此君一派京城雅痞的装扮,白衬衫、牛仔裤,脚上一双油光锃亮的黑色马靴几乎要刺痛人的眼睛。但叫人觉得哭笑不得的是,这位人高马大的兄台也不知究竟是喝多了还是压根儿就出于无聊,竟然会百无聊赖地叉开双腿站在门槛上,拿屁股有一下没一下地跟电梯门作对,死活都不肯叫它正常关上。

齐靓靓歪着脑袋慢慢地向着目标靠过去,走近了才发现此君原来不仅是条儿长得顺,脸蛋倒也算满漂亮的,身上虽然酒气扑鼻,但是看样子意识倒还算清醒的。她清了清嗓子试图小心地提醒此人:
“先生,不好意思这里是客用电梯,您看您如果需要休息的话,我给您另外安排个地方好吗?”

她说得其实十分客气,但万没想到此人竟然会对她的话完全置若罔闻,只见他自顾自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叼在嘴里,又窸窸窣窣地在自个儿兜里摸了好一会儿,最后大约实在是找不到什么点火的工具,于是便抬起头来含含糊糊地看着她说:
“火,你…你身上有火吗?”

呃,齐靓靓顿时无语,因为此君居然不仅在大白天就截了他们一部电梯来当“玩具”,而且竟然还“厚颜无耻”地要求在无烟场所抽烟?!这都什么素质啊?靓靓用力地舔了舔嘴唇,谁知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呢,眼前的这人竟然就突然间低低地冒出了一句:
“对…对不起啊,我的前…前女友今天结婚。”
作者有话要说:唔,先上吧,我有空再改。亲亲要加油给偶撒花哦,这样偶就会变得很勤快,hiahia~~~亲一个!

 


第五章

作者有话要说:偶码得好辛苦好辛苦啊,写文真是这个世上最辛苦的事啦,我要花,我要收藏,我要抱抱和亲亲,hiahia~~
这可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齐靓靓在电梯门外站定,向右看,宴会厅内此刻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向左看,电梯之间站了一失魂落魄的失恋男子,神色憔悴,恻隐之情就这样不动声色地翻涌上来,她将口袋里的一盒备用火柴翻出来,又抽出一根来帮他划然,而那男子对此倒很是默契,一言不发地将脑袋凑过来,就着她的手把嘴上的烟点着,末了儿却又重新倚回到电梯上,抬起头,一派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看。

齐靓靓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才发现此男子虽然确确实实是一身酒气,但是神智清明,目光炯炯,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看着她时眼底满是笑意。

原来根本就是借酒装疯!真是好心被雷劈!齐靓靓这个时候心里头不免就有些不忿了,昂首阔步地走进电梯里,没想到这男人这回倒是识趣了,姿态慵懒地自电梯上站直身体,一派潇洒地目送她下楼去了。
她在电梯门将关未关的时候狠狠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全世界当然是儿子最大。齐靓靓收拾好东西从办公室里走出来,齐冉的电话就已经打过来了,小家伙口气很是严肃地提醒她说:
“妈妈,现在都已经是下班时间啦,你有没有马上回家来啊?”

瞧瞧他们家这事儿妈!靓靓将手机给夹在肩膀上,一面快步地往酒店外头走一面在包里翻着IC卡。齐冉大约这会儿正跟着外公在菜市场里头买菜呢,得了妈妈的回复,就又在电话那头奶声奶气地对着她说:
“妈妈,外公说今天要给我们做豆豉排骨和蒜蓉油麦菜,还有蟹黄豆花,你想不想吃红烧鲫鱼啊?要不我让外公给你买一条吧?”

这实在是个叫人没法不爱的孩子,叫她怎么可能狠得下心叫他失望?她于是加快脚步走至街头。

迎面马路旁缓缓地停下一辆银色的奔驰跑车,齐靓靓放缓脚步,看见跑车的车窗被人打开后,露出一张她曾经再熟悉不过的脸,她心里头不知怎么竟然突突一跳,想,他应该不是专程在这儿等她的吧?

靓靓不动声色地将手里的电话给掐了,抬起头,李俊荣此刻正西装笔挺地站在她面前,这个人的身高足足有一百八十三公分,就这样单手抄在口袋里站在她面前,越发显得身姿挺拔、面容俊美,样子儒雅高贵一如王子。齐靓靓心里头突然间就有了种很奇怪的感觉:怎么她当年就愣是没瞧出她同他之间的差距来呢?
风度翩翩的富家公子同家境平凡的教书匠的女儿,原本就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啊。
或许还是她当年太单纯了。

不过当然,即便到了现在,她也没有成熟到要同他摒弃前嫌的地步,更加没有再和他喝茶聊天共叙前缘的雅兴。至于说什么做不成情人还能做朋友之类的?她想还是算了吧,免得再叫人说她有攀附豪门的野心! 她在人潮汹涌的北京街头站定,脸上仍然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开口的时候语气恭敬,说:
“李先生…”

她站在街头打量着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着她。李俊荣心想,到底是五年不见了,是谁说她是一点儿都没变的呢?其实还是有变化的。工作时的白领丽人脱下了中规中矩的职业装,换了一身藕荷色的针织薄衫和白色紧身休闲裤,越发显得整个人说不出的高挑纤细。

其实齐靓靓的身材不矮,那个时候就有一米六七,但是她的体重却是一直差强人意,那个时候跟他在一起,也不过才区区四十五公斤,一副纤纤弱弱的小身子板,拿手摸上去,是真真正正的柔若无骨。所以可以想见,这样的女人若是打扮起来走在城市街头该有多么的扎眼。更何况她如今还换了发型,从前清汤寡水的小碎发换成现在一头乌黑靓丽的大.波浪卷,又因为工作的关系,她化了一点儿裸妆,使得原本就精致立体的五官显得更加的晶莹剔透,简直明艳不可方物!李俊荣见到这样的她,就忍不住在心里头用力地吸了一口气,美女他自是见过不少的,包括娱乐圈里那些所谓的第一第二号美女,但是这一个,他早已知道了,他每次见到她都觉得心里头仿佛有一缕阳光扫过,这阳光明媚温暖,一直照进他阴冷潮湿的心脏里。

李俊荣转过身去将手边的跑车门给打开,又回头,目光诚挚地看着她说:
“靓靓,我想我们是否可以谈一谈?”
——这就是所谓的“最熟悉的陌生人”了,他心里突然悲哀,而她心底亦然,为什么他和她会把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弄成今天的这个地步呢?两个曾经亲密到恨不得能将对方融入骨血里的男女现在站在拥挤的城市街头,说着这样客套而又委婉的话,想来怎能不叫人心酸?

不过当然,齐靓靓心里又想,想来当初他和她的那种亲密,也不过只是形式上的,他身边还不知有多少女人曾经得他那样地宠爱过。尽管她早就已经不介意了,可是每次只要一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头却仍然还是没办法淡定。其实本来她都已经想跟他说“不可以”了,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与其这样子作态给人看,倒不如索性就大大方方地答应下来。不过,她是讲好了今天要早点儿回去陪儿子的,她想了想,又低头看了一下表,最终还是抬起头来看着对面的那个人说:
“可是我大约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不如这样吧,我请您去附近的咖啡屋里喝杯茶?”

她到底早已不是十九岁了。从前那个因为自己在香港街头被人歧视为“大陆妹”而发誓要扛着国旗满世界游行的小丫头如今早已经能够独挡一面。若是换了从前,他心里头想,她要是不愿意理他的话铁定一早就已经把抗拒给写在脑门上了。现在虽然是成熟了,但是她的这一个“您”字却还是准确无误地刺痛了他的神经:她说她只能给他二十分钟的时间?是实情还是推辞?亦或者,她一早就已经与男朋友有约?再甚至,她老早就已经嫁了人了?
这最后的一点儿念头叫李俊荣甚至都觉得自己有些疯狂。

他跟着她去了“万国”附近的一家老式咖啡屋。咖啡馆里很安静,推出门进去,空气中有淡淡的咖啡和食物香,装扮得体的服务生走过来将他们引至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圆形的小桌,上面铺了一层藏青色的碎花洋布,桌上精致的陶制花瓶里松松地插了几枝红玫瑰。他隔着鲜花在她的对面坐下来,这个时候他和她离得非常的近,他轻轻一低头,几乎都能够清晰地看见她每一根修长的睫毛。

气氛应该不算是很尴尬,她同他都把他们过去的那一段掩盖得很好。即便提,也说得很云淡风轻无关痛痒。其实他心里头原本是有很多的话要对她讲的,比如说他想问问她,为什么五年前,她会连一个招呼都不打就那样说离开香港就离开香港?为什么当初她和他两个谈分手,她竟会连一点儿留恋的意思都没有?为什么她都不肯再回头找找他,不肯再多给彼此一点儿机会?

李俊荣想告诉齐靓靓,他这五年来其实一直在想她,他甚至还去过她的家乡找过她,对于当初的那个分手事件,他的心里头其实是很懊悔的…但是现实毕竟又不是在拍电视剧,很多时候,那一线干系断了就是断了,并不是像电视剧那样,还分一二三四五六七场。如今的齐靓靓,在对着他的时候笑容是得体的,态度是亲切的,眼光是平和的,但是距离是疏远的。她听见他对她说:
“靓靓,我后来到你的学校找过你。不过,不知道你要回内地,怎么…怎么你突然要回去也…也不告诉我一声啊?”

齐靓靓就坐在他的对面,她看着他的眼睛,坦坦荡荡地笑着回答,说:
“哦,是吗?真是不好意思,我那个时候家里头突然出了点儿事情。”顿了一会儿,又似乎是怕他不信,紧接着又向他解释说:
“我爸爸出了车祸。他从T市到上海授课,梅雨天,是晚上,司机回程之前又多贪了两杯,所以下高速的时候车轮打滑,车子撞到了路边的电线杆上,司机被卡在了驾驶室里,很不幸,当场死亡,我爸爸被从车子里头甩了出去,但是大难不死,在医院里躺了两个多月,最终侥幸地捡回了一条命。”

其实齐靓靓在说这个话的时候就已经没办法再保持原来的镇定了,隔着咖啡厅的淡黄的灯光,李俊荣依稀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一丝劫后余生的惊惶和庆幸。几乎是出于本能,他不自觉地就想要把自己的手给伸过去,握住她的,也好以此给她一点儿依靠和安慰。但是,不需要了,齐靓靓几乎是在明白他意图的同时就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回去。

真的不需要了,她在心里头想,她曾经最需要他的时候已经过去,她同她父亲最难熬的日子也已经熬过,现在一切安稳,岁月静好,她甚至还多了一个活泼漂亮的小宝贝儿在陪着她,而他对她而言,早就已经是个过去式了。

齐靓靓抬手招来服务生帮他们结账,李俊荣见了却想要阻止,齐靓靓说:
“我以前好像从来都没有请过你,但是这一次我是东道主,所以应该是我请你。”
其实如果她真的要请客的话以后多的是机会,现在这样说,分明是已经不打算再和他有任何交集了。他站在咖啡屋长长的走道上目送她离开,右手却不自觉地用力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