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绍琮笑了笑:“略懂皮毛吧!”画艺虽称不上精,品鉴却已是足够的了。他仔细地欣赏着裴嫣然的画作,无论是技法、构图还是立意、着色都已称得上是精妙了!他忍不住就好奇地问:
“你是师从何人?小小年纪居然能有这样的造诣,真是难得!”
裴嫣然并不喜欢别人知道她的身世,便笑道:“我没有正式拜过师,只是从小耳濡目染,跟着外公学了点儿皮毛罢了。”
虞绍琮莞尔。若真是如她所说的那样她只是学了个“皮毛”,那么她外公就定然不是个凡人了!不过她不愿意说他也不会强人所难,此情此景,傻子才会去破坏气氛。
他将视线投向湖的那一头,看满目的湖光山色,红花绿树,觉得这里真是个让人放松的好地方!
裴嫣然瞧他这样,有心想问他为什么会在这儿,又觉得这话可能有些多余——来虞山的人不是为了观光就是为了放松呗。
她想着想着就敛了心神,低头继续未完成的作品。
一幅画才完成了个大概,忽听见远处的山巅上传来隐隐的雷鸣声,雷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渐渐竟有轰鸣之势!
湖边的学生和游人们全都骚动起来,不知是谁喊了句:“快走吧!又要下雨了!”人群立时忙乱起来!
虞绍琮早已站了起来,一面有条不紊地帮裴嫣然拆卸画板一面道:“快走,等会儿淋了雨就不好玩了!”
裴嫣然却有些手忙脚乱的,将地上的工具和水杯纸巾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地塞进背包里,才刚直起腰,倾盆大雨已兜头浇了下来…
她欲哭无泪,气呼呼地站在那儿跺脚:“这都什么鬼天气啊!”孩子气的模样逗得虞绍琮啼笑皆非,一把拉过她的手道:“别气了,先找个地方避雨吧!”揽过她的肩带着她就往山下跑去。
她早晨为了轻便,穿了件乳白色的衬衫、鹅黄色半身裙,料子舒适却也单薄,好在倒是穿了一双球鞋,要是穿了高跟鞋这会儿只怕就只能赤脚狂奔了!不过等两人好容易找到地方暂避的时候,那鞋也早已在水里了泡了一遭,里里外外湿了个干净,就更别提身上的衣服了!
两个人犹如落汤鸡一般冲进了山脚的一家小店。裴嫣然从头到脚已湿得透透的,衣服湿哒哒地裹在身上,完全遮挡不住里面的春光,只是此刻她整个人冻得瑟瑟发抖,抱着胳膊缩在墙角里,并未注意到自己的窘状。
虞绍琮看了眼她因为淋雨而冻得发白的小脸和失去颜色的嘴唇,眼里闪过一丝怜惜。
好在误打误撞,冲进的竟是一家女性饰品店!这店门面虽然极小,不过七、八平米的样子,东西却应有尽有。虞绍琮扫一眼屋子里的货品,看了收银台后的店主一眼。
那店主是个三十出头的妇道人家,身材短胖,走起路来胸前的两座大山一颤一颤,可一张嘴却能说会道,一看就是个精明人。虞绍琮才看她一眼,她便立即走过来,笑容满面地问道:“先生需要些什么?”
像这种开在景区的小店,因租金昂贵面积又有限,多数只卖些本地的特色产品,品种匮乏不说,质量也不会好到哪儿去,档次什么的就更别提了。虞绍琮当然不会看上这样的东西,只是此刻情况特殊,少不得要将就一下!
他修长的手指快速地拨了拨小店乏善可陈的衣架,给裴嫣然挑了件月白色的抹胸长裙。
裴嫣然还抱着胳膊站在进门的地方,见他冲她招手,神色有些尴尬。他见状抖了抖手中的衣服道:“快换上,小心一会儿感冒。”
她这才犹犹豫豫地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裙子,四下瞧了瞧,却不知应该到哪儿换。
这么狭窄简易的小店,哪儿来的更衣间?不过老板娘倒是殷勤得很,提了个窗帘就冲过来,嘴里嚷嚷:“我给您挡着吧!”不待裴嫣然说话,两手便举过头顶,将她挡在了里面。
裴嫣然只觉得更加尴尬,又觉得这由老板娘临时充当的人肉更衣间牢固性只怕也值得商榷,正在犹豫间,余光里瞧见虞绍琮已走到了店门口,且将目光投向了门外。
她这才注意到他的衣服也是湿漉漉的,头发甚至还滴着水,看上去并不比她好多少。
只是奇怪,竟然丝毫不见狼狈!
她心里嘀咕着,走到“更衣间”里面快速地将身上的湿衣服除下,换了干净的衣服。出来的时候,看见虞绍琮正站在鞋架前,手里提着一双样子还算精致的凉鞋,看见她换好衣服走出来,眼里就有了一丝笑意。
她似乎特别适合穿这样的长裙,那月白色的裙子裹在身上,更显得她的腰肢柔软曼妙,仿佛不盈一握。
他慢慢地向她走了过去,目光顺着她柔软的腰肢一路向上,在她形状姣好的胸部略停了停,然后掠过她玲珑有致的锁骨和优美白皙的颈子,停在她美丽无瑕的脸上。
裴嫣然只觉得他那目光又热又烫,忍不住侧过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他拎着凉鞋走到她身边,她刚想伸手接过来,出人意料的,他竟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裴嫣然大吃一惊,急忙往后退了一步,再想再退,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已握住了她的脚踝。
她这下实在忍不住红了脸,着急叫:“虞先生!”
“虞绍琮!”他抬头看着她的眼睛,虽是蹲着的,身上、头上甚至还湿哒哒的,可那神色、那模样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有种让人心惊的笃定。
“我叫虞绍琮,”他说,“你要记住了!因为这是我生平第一次为另一个人折腰。”
裴嫣然的心怦怦直跳,她盯着眼前这个弯下了腰为她换上鞋子的男人,仿佛突然之间福至心灵,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有些抗拒甚至是惧怕这个男人了——只因这个男人看着她的目光实在太过深沉霸道,让人觉得极富侵略性!
她又不是傻子,怎么能不明白一个男人用这样的目光看一个女人时,意味着什么?
她这么想着,反射性地就将他伸过来的手给挡了回去。
虞绍琮怔了下,看着她突然闪躲的目光,好似明白了什么,举了举手中的帕子道:“你的头发湿了,我想帮你擦一擦…”
裴嫣然只觉得自己的耳根仿佛快要烧起来了,她想自己一定又脸红了,忍不住就在心底发出一声呻|吟,努力地摇了摇头说:“不用了…”
虞绍琮竟没有勉强,掏出钱包递了几张钞票给老板娘,甚至没有问她价钱。
那老板娘喜滋滋地坐回了收银台后,还殷勤地递了一包纸巾,招呼裴嫣然道:“小姑娘快过来擦一擦!”
裴嫣然道了谢,接过纸巾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自己的头发。
屋子里的气氛一瞬间僵了下来。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不过好在很快大雨就停了。走出小店的时候,天边甚至还绽出了一缕霞光。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门,裴嫣然拎着背包走在前头,虞绍琮帮她提着画板,见她穿着长裙行走不便,快走几步想要接过她的包,结果她却慌忙避让,拒绝了:“不…用了,我自己来…”
虞绍琮的眼底就结了一层寒霜,越过她带头往虞园走去。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刚刚下过一场雨,街上并不见什么行人,四下里静悄悄的。眼看虞园在望,岂料拐过一个巷子口的时候,他却蓦地回头,她还没等醒过神来,人却已经被他一把揽进了怀里,腰肢箍得紧紧的,她反射性地挣扎,却挣脱不得!
她手中的包包“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紧紧地箍住她的腰,目光牢牢地盯着她的眼睛,那目光,深邃而明亮,像要一直看进她的心底!她冷不防吓得半死,心差点儿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身体颤抖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正僵持着,忽听他在耳边沉声问道:“那戒指…就只有他一个人能送吗?”
声音并不大,可是她听在耳朵里却吃了一惊,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他身上还湿漉漉的,一缕碎发落到额前,衬得一张脸越发白皙俊美,眼睛深邃明亮,整个人看上去十分不羁!
这样的他让她感觉害怕,她不禁用力挣了挣,想要从他的怀里挣出来,扭过头,不敢看他!
可是他又怎么会允许?
他伸出手去慢慢地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有力的拇指带着灼人的热度在她的下巴上一寸一寸地摩挲着,漫不经心的口气里却有着志在必得的霸道:
“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他不能给你的——我还能给,好好考虑一下…”说完手一松,转身朝着虞园走去。
裴嫣然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放在火里烤了一遭,出了一身汗,她看着那个慢慢远去的身影,突然间觉得浑身无力…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都没人看啊?再这样下去我会以为自己是在玩单机版的…
亲们,冒个泡撒

☆、第六章
第二日剧组依旧在虞园附近取景,重点拍摄昙宁的标志性建筑和亭台楼阁、长街短巷。
那么巧黎明时分又下了一场细雨,女子着一身精致的宝蓝色旗袍,撑一把油纸伞,自巷子尽头款款而来,曼妙的身姿、绝美的面容、举手投足、轻颦浅笑莫不勾人心魂,此情此景,不由让人想起“雨巷诗人”的那一首著名的《雨巷》。
真真精妙绝伦,竟能想到用“丁香”来形容姑娘。镜头前的女子,她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却比丁香更优雅、更美丽、更纯洁、更温柔…
虞绍琮靠在阳台上,呷一口咖啡,眼底浮现出一丝连他都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柔情。
.....................
收了工,裴嫣然便打算回虞园。昨天的一场大雨虽然没有把她淋病,可她还是有些不舒服,头晕、鼻塞、喉咙亦有些难受,她觉得自己需要好好地睡一觉。
才走出化妆间,便见小荷捧了个极精致的礼盒走过来,道:“嫣嫣,有人给你送了东西…”
裴嫣然有些意外,伸头道:“哦?是什么东西?”
小荷笑眯眯的,调侃她:“谁知道呢!搞不好又是哪个追求者来献殷勤了!”
裴嫣然笑起来。她自小便长得极为出众,自然多的是男孩子上赶着献殷勤,因此也不在意,只随手将那礼物接了过来。
小荷却有些兴奋,蹦蹦跳跳地在她身边催促:“嫣嫣嫣嫣,是什么?快打开看看!”
裴嫣然本就很喜欢小荷,见状不由有些好笑,依言将那盒子拆开,谁知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不由吃了一惊,只见那蓝底的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条白金镶钻嵌祖母绿的项链,项链底下压了一张极精致的信笺。再看那项链,不提钻石,单是那鲜翠浓艳的祖母绿已绝非凡品!她不由吃了一惊,小荷却咋咋呼呼的,大叫道:“哇哦,好漂亮啊!这是真的假的?”显然不知其珍贵。
裴嫣然不由好笑,伸出手去将那项链底下的信笺抽出来,看了眼,脸上的笑容便一下子僵在嘴角…
她有气无力地回到住处,洗了澡,又找了两颗感冒药来吃,这才一头倒在被子里狠狠地睡了一觉。好在那感冒药效果不错,第二天醒来竟然神清气爽,人也精神了很多,心里不由暗暗庆幸!
翌日仍在昙宁取景。霍宗城这人,也不知真的是钱烧的还是怎的,竟也不着急赶进度,只每日优哉游哉的,度假一般。可她倒是有些想家了,也想莫家琛。
收了工,换好衣服,她才走出化妆间,便瞧见摄影棚外立了两个人。一个正是霍宗城,另一个…她撇了撇嘴,侧过头去不看他…
正暗自腹诽,忽听哪里有人扬声喊道:“嫣嫣…”她心里猛地一喜,连忙抬头四顾,果见那阳光明媚的长巷尽头立了个英姿飒爽的身影!
她又惊又喜,急忙快走几步,那男子瞧她这样,再不犹豫,小跑几步迎上来,一把就将她抱进了怀里!
裴嫣然红了脸,两手抵住他的胸膛和他拉开了一点距离,嗔怪道:“好多人呢!”
莫家琛却道:“怕什么?又不是没见过!”说罢手臂微一用力,又将她抱紧了几分,还亲昵地亲了亲她的头顶。
她耳根更是红了几分,却没有抗议,乖乖地任由他抱着。
两个人正黏糊,那边霍宗城就有些看不下去了,扬声喊:“家琛…”提步向他们走来,莫家琛有些无奈,恋恋不舍地放开裴嫣然,转身向他招手:“嗨,宗城…”另一只手却紧紧地牵着裴嫣然。
几个人便站到了一处,霍宗城笑眯眯地问他:“怎么有空回来?”
莫家琛道:“来看看嫣嫣。”又道,“怎么样,她没给你添麻烦吧?”
霍宗城一笑:“怎么会呢?”
莫家琛瞧他那泼皮惫懒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玩笑道:“也是!我应当问你有没有麻烦到我家嫣然!”说罢,又煞有介事地转头问裴嫣然:“怎么样宝贝,这家伙没有欺负你吧?”
裴嫣嗔了他一眼,道:“说什么呢!”口气娇纵,眼神无限温柔。
虞绍琮的心竟然一下子就涩了起来!
他不动声色打量着这个可以光明正大牵着裴嫣然的男人:长得并不是十分英俊,但是身材高大,一身军装穿在身上显得英姿飒爽,身上有军人特别的粗粝,但奇异的,竟和身旁的裴嫣然碍眼的般配…
他笑了笑。听霍宗城介绍到他,便伸出手去,说了声:“你好…”和莫家琛握了握手。
裴嫣然情不自禁地就紧了紧手,细心的莫家琛立即就发觉了,关切地低头问她:“怎么了?”
裴嫣然摇了摇头。
那边霍宗城便提议:“你难得休息,不如我们一起找地方聚一聚吧…”
莫家琛笑看着他。
霍宗城立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那俩人紧紧牵在一起的手,挑眉道:“怎么,忙着过二人世界?”
莫家琛眉梢动了动,一副“你觉得呢”的样子。
霍宗城笑起来,撇嘴道:“行,见色忘友的家伙!”又打趣她,“不打扰了,我们走了…”
倒是挺识趣!莫家琛哼了哼,对此表示十分满意。
几人道了别后各自散去。
虞绍琮回头的时候,正瞧见莫家琛低头在裴嫣然的唇上吻了一吻,他轻轻勾了勾嘴角,眼底却寒光一片。
那两个人却是不知道的,此时此刻,眼中只有彼此。才进门,已经难舍难分地吻在了一起。裴嫣然只觉得自己的舌头都麻了,娇滴滴地捶着莫家琛的胸膛小声抗议:“你轻点啊!”
莫家琛却不理,如饥似渴地吻着她的唇,吮着她小巧的舌头,掠夺着她的呼吸,像要把她一口吞进肚子里一般!
两个人亲密了很久,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才想起自己连晚饭都没吃。
裴嫣然肚子饿得咕咕叫,嗔怪地瞪了莫家琛一眼。莫家琛见状“哈哈”大笑,一把将她从沙发上捞起来,抱在怀里大步下楼。
裴嫣然低声惊呼,在他怀里恼恨地挣扎,他也不以为意,一面走一面低头深深地吻她。
她满心甜蜜,嗔怪地骂他“发疯”,可也无可奈何——他本就是这样热情爽朗的男人!
否则的话,那么多人追求她,她怎么就单单跟着他了呢?
两个人笑闹着出去吃饭,又卿卿我我地回来,全然不管落在别人的眼里是何等滋味!
虞绍琮半宿无眠。直到凌晨时分才勉强入睡,但却很快做了个梦,梦里他和一个女子相拥相偎、极尽缠绵,可一转眼,那男子竟变成了别的人!他悚然大惊,一下子自梦中清醒过来!
何文森并未睡着,听到动静自保安房里出来,却看到虞绍琮正一动不动地坐在书桌前,虽然吊灯未开,可借着台灯暗黄的光却依稀可见他铁青着脸,左手放在书桌上,拳头紧紧握起。
他看一眼书桌上那做工精美、华丽已极的首饰盒,眉头忍不住紧紧蹙起,还没等松开,就听见“哗”的一声,那盒子连同桌上的文件纸笔一下子被落在地。
书房里一片狼藉,笔墨纸张散了一地,宽大的书桌下狼狈地躺着一条项链,此刻它灰突突地藏在阴影里,半点不复白天被送来时的奢华高贵…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小的哭大的叫,为了这一章特地跑到星巴克坐了一下午,结果那边比家里更热闹,我耳朵里塞了餐巾纸才勉强把这一章完成,好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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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其实那两个人现在的情形并不如虞绍琮想像的那样旖旎。
莫家琛懒洋洋地从裴嫣然身上起来,恋恋不舍地走到卧房门口,回头看了看还赖在床上的裴嫣然,笑意盈盈的眸子里满是调侃:“真不留我啊?”
裴嫣然抿着嘴笑,扭过头去不看他。
莫家琛“啊”的一声仰头长啸,“失望”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一面磨磨蹭蹭地往外走一面回头冲着她飞眼刀。
裴嫣然脸红红的,“哼哧哼哧”地捂着嘴笑。
其实她并不是不愿意,只是每次都觉得好紧张…
而莫家琛一向都是个很有原则的人,自制力也极强,只要裴嫣然不愿意,他就绝不会勉强。
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裴嫣然是个多么害羞保守的小东西,既然她有她的坚守,他就更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而让她为难。
他依依不舍地走到卧房门口,转身关门的时候还不忘热情地给了她一个飞吻。
裴嫣然笑着冲他摆了摆手。
两个人都是一夜好眠。第二日神清气爽,便决定到虞山走走,反正莫家琛有几天假,可以陪裴嫣然稍稍放松一下。
两个人手牵着手上了虞山。一路走一路看、一边品尝当地的特色小吃,就这样走走停停、吃吃喝喝,不知不觉就到了虞山顶上。
山顶上有座含光寺。相传明朝末年为当地乡绅耆老集资所建,虽不是什么闻名遐迩的寺院,但寺内古树参天,花木繁盛,再加上近年来又有传闻说有德高望重的法师在此挂单,慢慢的,就成了来虞山的游人们必到的去处。
莫家琛其实并不信佛,但进庙三分礼,他依旧十分虔诚地参拜了一番。起身的时候裴嫣然还跪在原地,双目微合,长长的睫毛轻轻地抖动着,
光影流动中侧颜无限动人。
他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微笑,出门的时候揽住她的肩膀问:“都许了什么愿?”
裴嫣然抿着嘴,调皮道:“不告诉你!,等下次咱们来还愿的时候我再跟你说!”
莫家琛脸上的笑就灿烂了起来——她的心愿,总归是与他有关的!这让他觉得很满足,他忍不住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狠狠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两个人卿卿我我地出了山门,转过含光寺往山顶最高处而去。山上树木苍翠,姹紫嫣红,沿着蜿蜒的山路拾级而上,到处可见护栏铁链上环环交扣的同心锁。
两人便兴高采烈地也去买了两个。黄灿灿的锁身,锁上各刻了自己的名字,下方还有“永结同心”四个字,左下角还刻了日期。
裴嫣然小心翼翼地将那两把锁锁到了一起,转身交给莫家琛,莫家琛则十分利落地将那两把锁锁到了护栏的铁链上,转过头,笑眯眯地晃了晃手里的钥匙。
裴嫣然望着他笑,俏皮地将自己手中的钥匙提起来摇了摇,等听见莫家琛数到“3”,便手一扬,和他同时将手中的钥匙抛了出去!
两把钥匙在半空中划了个简单的弧线,很快消失在茫茫的山谷中。
从此以后,惟愿岁月静好,永结同心!
两个人又在虞山玩了半日,因裴嫣然不喜走动,剩下的时间便哪儿也不去,只待在荣华阁里,听歌上网、聊天八卦,偶尔还买了材料回来自己烧饭吃,两个人卿卿我我、甜甜蜜蜜,一心享受着二人世界。
隔天莫家琛又接了母亲陈述的电话,言道婚期将至,出席嘉宾的名单都已拟好,请柬却需他们两人亲手写,以示郑重。裴嫣然听了,便干脆将这任务接过来,连设计在内,一手操办。陈述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心里满意至极,一个劲儿地在电话那头夸赞儿媳能干。
莫家琛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闻言抬头看向裴嫣然,只见那小家伙眉梢微挑,显得十分得意。
两个人便又热热闹闹的凑在电脑前商量请柬的样式,弄好了送出去给人打印,然后再拿回来,提了毛笔照着名单一一写好。期间自是柔情蜜意,无限缱绻。
与之相反,虞绍琮却明显没什么好心情。一连好几天,退思园上下都小心翼翼的,唯恐一不小心惹了他的脾气。
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低调地停在退思园门口,何文森立在中庭内,瞧见虞绍琮缓步从楼上下来,忙跨前一步,帮他打开车门。
凯迪拉克缓缓地驶出小巷,出了村口,渐渐地汇入车流,然后很快消失在茫茫的高速公路上。
虞绍琮靠在真皮座椅上,双目紧闭,一言不发,没有人知道他究竟都在想些什么。何文森悄悄地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嘴巴紧紧闭起,没有打扰他。
此时此刻,虞绍琮正在想着自己的母亲。两个月前,她被医生查出患有淋巴癌晚期。保守治疗的效果并不理想,医生建议放疗或者是化疗。他好说歹说,才说服了她,亲自将她送进了化疗室,谁知人还没走出门口,便听里头“咣当”一声,一阵忙乱,他回头一看,母亲披头散发地冲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到了他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