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大人,这帮大人怎么啦?”转过身去,低下头来摇头好笑:
“孔子也是发烧友?你这小脑袋瓜里一天到晚都琢磨些什么!”口气十分宠溺。她便扑过来抱他的脖子,低声道:
“琢磨你啊…”声音甜滑柔腻,他笑容微微一滞,伸出手去揉着她的脑袋道:
“不要胡闹。”语气半是辛酸半是甜蜜。
“我没有胡闹!”她有些不高兴,气恼道,“为什么你总说我胡闹!我可是很认真的呢!”
认真?他心底苦笑,一个还在沉迷追星的小女孩儿懂得什么叫做“认真”?
默默转过身去发动车子。
一路两个人都无话。她拉长着脸盯着窗外,一路气呼呼地想,她说得那样清楚,强调了无数无数次:自己长大了要做他的新娘,为什么他就是不相信就是不接受呢!心里觉得十分委屈。
他见她这样,一颗心又酸又痛,眼盯着窗外,叹口气道:
“你还小。”下面的话没说出口。还小,所以什么也不懂,所以生命里充满了变数,就比如你昨天喜欢张佑赫而前天喜欢安在旭,未走到他这个年纪,永远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可她真的不小,至少心理不小,至少对他不小,她从小就立志要嫁给他,这愿望六年来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越加强烈,这样伟大的愿望,怎么是一个“小”人可以有的?因而便道:
“我从小就说过我喜欢你!”可他不等听完就斩钉截铁地打断她:
“你小时候不懂事!”倒好像她现在该懂事了一样。她红着眼睛,委委屈屈地把头转向窗外。


第六章
好不容易开车到家,她不等车子停稳就气冲冲地推开车门奔了出去,一路委委屈屈哭着奔回房间。
他胸口越发疼痛。无可奈何地来到她门外,低声叫:
“雪儿。”听她在屋里哭得厉害,一时心疼得喘不过气来,因而摊开手掌重重地揉下眼睛,复又提高声音叫道:
“雪儿!”听她还在房里“啊啊啊啊”哭个不停,心下烦躁莫名,气恼地说道:
“雪儿开门,再胡闹,卓哥哥可真要生气了!”急着要来澄清关系了。平时没事,从来都以“你”“我”相称,亲密无间不分长幼,一旦遇到此类敏感话题,立刻调转立场做她的卓哥哥,就如一只背着壳的蜗牛,一旦受到侵害便立刻缩进壳里躲避危险。她有时气得急了拿话堵他:
“你若不是恰好与裴静宜同学,是不是还要让我叫你卓叔叔啊!”
这简直就是当胸一刀,以他的年纪,本来就该是她的叔叔辈,这真是让人气恼!这真是让人气恼!
他有点气急败坏,转过身去叫道:
“我要去听施莫洛的演奏会,你如果不出来,我就一个人去了啊!”
她余怒未消,气冲冲地打开房门,恨恨说道:
“你去你去你去,我不稀罕!我才不稀罕呢!”砰一声摔上房门。
她吃饭的时候还在别扭,闷着头,一言不发地往嘴里扒着米饭。尔群夹了片鱼到她碗里,被她气咻咻地又丢了出来。他心里有些生气,面上却是笑着讨好:
“不吃啊?味道很好呢,来尝一口!”她转过头去不睬他。
管家见她这样,笑着赶来圆场:
“哟哟,怎么了,今天的菜不好吃吗?小姐,怎么不吃啊?”她有些过意不去,拾起筷子狠狠地瞪他一眼,表示这不是示弱,而是给管家面子。
他们晚上去听施莫洛的演奏会。其实说真的,她对小提琴兴趣并不是很大。十几岁的孩子,对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想当初之所以提出去学小提琴,不过是一时兴起,之所以现在坚持,那则是因为又怕卓尔群说她“没有定性”,然后引申到某个更加深层的话题上。
他看她坐在自己身边,漂亮的小脑袋一点一点,小鸡啄米样地打着盹儿。偌大的音乐大厅座无虚席,人人屏息凝气、聚精会神地听着场上的演奏,只有她,无论琴音多么悠扬动听,无论别人怎么心怀激荡,依旧固执地酣然入梦。
他一边叹气一边脱下外套罩在她身上。其实叫她学习音乐,多是为了打发时间兼陶冶情操,并不盼望她有所造诣。甚至诚实地说,他并不希望她过于出色,折了翼的天使,才会天长地久永永远远地陪伴着他,若等羽翼丰满,那则是展翅高飞之际,离他也就远了。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侧过身去轻轻抚摸她的脑袋,低声唤道:
“雪儿。”见她“嗯”一声动了一动,蹲下身来道:
“上来,我们回家。”
她睡意朦胧中趴到他背上。
两人晚上到家,他母亲正在客厅守着,见他竟又背着她从外头回来,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你这又是去了哪儿?一个快三十岁的大男人,进进出出老带着这么个半大不小的女孩子,你到底还打不打算讨老婆?!”
他的表情立刻变得紧张起来,压低嗓音道:
“妈,雪儿在这里,有话以后再说。”背着她往楼上走。他母亲见他执迷不悟,因此更加生气,一拍桌子立起来骂:
“你总是这样,阳奉阴违,当我的话是耳旁风!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你都快三十了!不交朋友不谈恋爱,我到哪里喝儿媳妇茶?到哪里抱孙子去?我不管,你今天无论如何得给我一个交代!”
他听母亲这么一说,立刻就知道她是有备而来。果然,他母亲瞧他一眼,转身从包里拿出一张相片,甩给他道:
“这是何氏集团的千金!维也纳音乐学校毕业,人长得漂亮,又知书达理,十分贤惠,我跟你爸爸都非常满意,我已经帮你约了,明天晚上八点,到时候绝对不准迟到!”没等他开口反驳,复又苦口良心地补充:
“尔群啊,你省点心!我跟你爸爸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是安心让我们操心到死吗?”
他垂着脑袋默默无语。


第七章
她其实刚一进门就已经醒了,他母亲说的话,也一字不落听得清清楚楚。其实类似这样的话她六年以来听得不少,伤心自不必说,她只是想不明白,他和她两情相悦心甘情愿守在一起,为什么别人都要来横插一杠?他们两个在一起,六年以来多么快乐多么幸福,为什么要逼他娶老婆?他娶的老婆,能像她这样,每天让他笑口常开,每天让他幸福快乐吗?
她看他坐在灯下无声地叹气,心里忍不住担心,他万一要是真去跟那个什么千金小姐约会怎么办?要是真地喜欢那个千金小姐怎么办?要是,要是他们结了婚,那她呢?她怎么办?
于是睁开眼睛问他:
“你明天,真的会去吗?”他以为她已经睡了,冷不丁给吓了一跳,顿了一下回过神来,紧张道:
“雪儿,怎么你还没睡?天很晚了呢!”
她略为伤感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问:
“你是不是,想趁我睡着偷偷跑去跟那个何小姐约会?”这么小的年纪,就十分会吃醋了。尔群心里禁不住又是辛酸又是甜蜜,伸出手去轻轻抚着她瘦削光滑的肩膀,柔声道:
“不会,我怎么会呢!”闭上嘴巴听她说道,“我不准你去!我不准!你是我的,将来会娶我做老婆,不准你跟别的女人约会!”他心中一荡,长叹一口气道:
“好,我不去!哪里也不去,只陪着你好不好?”就见她蓦地转过头来,欣喜地叫道:
“真的吗?”跳起来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真地不去?你真地不会去?”
尔群有些好笑,一只手环住她的腰,一只手重重地拧了下她可爱的小鼻子,宠溺道:
“真的!真地不去!打死也不去行了吧?”看她鼓着嘴巴开心地忍住笑,忍不住也跟着笑了出来。
“现在,”他把她从自己的脖子上拉下来,睁大眼睛对着他道,“你可以安心睡觉了吧?来,乖乖睡觉!”她开心得像只小鸟,听到他的话,安心地钻进被窝里闭上眼睛,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
“晚安,好好睡哦!”他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吻,转身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
门一关上他不由长长地吁了口气,母亲这样步步紧逼,他很担心有一天会终极爆发。到了那时,受伤最大的只会是雪儿。她一天天地长大了,对男女问题和他们的关系一天天地敏感起来,而他在母亲的逼迫下难保不会就范,到时候…他想都不敢多想!于是有些烦躁地拉了拉领带,刚想大大地再喘一口气,忽听背后的“吱呀”一声有人开门,她睁着比星星还要明亮十倍的眼睛兴奋地向他确认:“真地不会去吗?你真地不会去?”还是担心呢!他忍不住开心地想笑,可最终还是十分严肃,甚至近似郑重地点了点头道:
“当然!绝对不会去!”看她笑得一脸灿烂,心情一瞬间也开朗起来,撇了撇嘴问:
“啊,如果我不去,你有什么奖赏给我?”
她飞快地转了转眼睛。想了想道:
“你弯下腰来!”他以为她又要说什么悄悄话呢,有些好笑地躬下身来,闭起眼睛,那股熟悉的香甜味道迎面扑来,那是少女身上独有专享的清香和纯洁气息,他心神一荡,刚想开口骂她,忽觉唇上一热,她的唇已蜻蜓点水般地袭上他的。那是只有这样的少女才能有的味道,仿似一泓清泉,又好像一块极品的天然绸缎,甜滑湿腻,柔软光洁,没有一丁点儿脂粉味道,美得他霎那之间头晕目眩!
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看她像只偷到食的小鸟,欢呼雀跃地翩然飞去。
他在房间里坐了整整一夜,只觉得问题严重了,这孩子已不像平常那样只是光说不练,开始懂得用身体诱惑他。而他呢,老天,如果说他对她全无感觉那简直就像在说屠夫不吃肉,他自己察觉了,他自己也明白的,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渴望她了!可她还只有十四岁!他能对她做什么呢?他能给她些什么呢?说到底,她还只是个孩子,多少年后她离开,没有人会指责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负心薄幸,而他呢?注定要背上诱拐少女的罪名!好吧就算这些都不会,他也不能容忍,她因为这样而责怪他、怨恨他甚至唾弃他!就像刚才,留给他一个摄魂夺魄的梦境,自己却恍然未觉地翩然转身离去!


第八章
她放学的时候车子已守在门口,来的是家里的司机根叔而不是卓尔群,因此便问:
“先生呢?为什么他不来?”根叔见她鼓着嘴不高兴,陪着笑说:
“先生晚上有应酬,要晚点回去。”她立刻变得敏感起来,紧张问道:
“应酬?什么应酬?非去不可吗?”根叔呵呵一笑,答道:
“是哦,约了程老爷子去打高尔夫,您也知道,那是个老顽固,喜欢谁,抓住了就不放手!”
“哦,”她随即放下心来,这程老爷子她还是见过的,极滑稽有趣的一个人,个头小小长得又干瘪,可说起笑话来眼都不眨,听的人集体笑到肚子痛,唯有他却紧绷着脸仿似确有其事。
想到这里扑哧一笑道:
“原来是那老头子,他今天晚上耳朵可要受苦!”事实他的耳朵也的确正在受苦,但罪魁祸首却不是个糟老头子,而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儿。
他伸出手去端起桌上的咖啡重重抿了一口,努力克制着想要抬脚走人的欲望,微笑地打量着着对面的何宝姝:
二十四五岁的年纪,圆形脸,五官都属于大气粗犷的那一类型,皮肤细腻且白,一头棕发卷成波浪,用一只精致的发卡随意地别在脑后。看人的时候虽然始终都在微笑,但眼睛深处的泼辣骄横却依旧没能逃开他的眼睛。
这样的一个人,他可以非常肯定地说,绝对绝对跟温柔贤惠搭不上半点干系!看她的衣着装饰,不用想也知道他母亲事前曾经亲自指点:
身上黑白相间的Dior小礼服细致婉约,以华贵著称的Chaumet珠宝更是璀璨闪耀,说实话也真地不能算难看,但跟她整个人粗犷的风格明显不搭。
但他还是非常礼貌非常绅士地保持微笑,耐心地倾听她滔滔不绝慷慨激昂地自我介绍:
“我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唯一喜欢的就是音乐,不能说是为音乐而生,却立志要为音乐而死!我非常喜欢维也纳,那里是所有音乐爱好者的殿堂!若不是我母亲接连几个电话催我回来,我是立志要在那里生根发芽拙…”
尔群听得一口咖啡几乎全部喷了出来。生根发芽?我的天,是不是所有学艺术的人说话都这么富有感□彩?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回去一定要第一时间把家里的钢琴、小提琴还有其它一切乐器统统毁掉!
“…您也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富贵人家,看上去虽然风光,其实私底下不知道有多少辛酸多少无奈!像我这样,为了家族的事业放弃终生的理想,我的心里不知道有多矛盾多挣扎!卓先生,您…您说是吗?呃…卓先生?卓先生!”
不会吧,神游太虚啊?
“哦哦,”尔群半晌醒觉,略为尴尬地坐直了身体道,“是是是,何小姐说的相当有道理!”
摆明了没有听她讲什么嘛!何宝姝的神色立刻有些不快,心里暗想: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有钱嘛!抓起皮包说道:
“我们走吧,我吃饱了!”
“吃饱了啊?”尔群立刻起身,心里喜滋滋的,嘴里却道,“哎呀,什么都没吃吗?要不,我们换个地方继续吃去?”
何宝姝也不是傻子,见他这样装腔作势,心里恨得牙都痒痒,因此重重白了她一眼,气呼呼地说道:
“不用!”转身就要提步离去,殊不料撞翻服务生水中的托盘,立刻给倒了一身浑水。盛怒之下仪态全失,扯着嗓门喊:
“混账东西,没长眼睛吗?!”伸出手去“啪”的一掌。
那服务生给她打得闷了,捂着脸半晌才道:
“你…你干什么?”瞪大眼睛要打回来。这时餐厅经理已得了消息,连忙带着众人奔了过来。
“怎么回事?”经理问道,见自己的员工左颊红肿,白皙的皮肤五个指印分外明显,再看看一脸骄横的何宝姝,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心里憋着一口气,隐忍着问道:
“这位小姐,我们员工有什么地方冒犯了您,还请您多多指教!”
“她弄脏了我的衣服!”何宝姝盛气凌人地大喊,“看看看看,这样要我怎么见人啊?”满脸懊丧的样子。
就为了这点小事动手打人?经理心下已十分上火,却依旧很有职业素养地说道:
“这样的话,我们非常抱歉,可以负责赔偿!”话音未落已被何宝姝尖声打断:
“赔?你拿什么赔?你知道这件衣服多少钱吗?!”尔群听得想笑,却依旧看好戏似地站在那里,有心想看看这位大小姐究竟如何收场。


第九章
他还没到家她母亲就打来电话,怒气冲冲,在那头又是顿足又是捶胸地大喊:
“你你你你,你这个混账东西!存心给我难看是不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竟然真地叫何小姐给个小服务员赔礼道歉!还什么…还什么公平起见!卓尔群,你行啊,跟你老妈耍起心眼来了!那家餐厅明摆着在你的地盘,若不是得了你的授意,他一个小小的餐厅经理哪敢那样张狂?!好好好好好,我不管你我不管你,倒看你这么折腾,究竟能落下什么好来!”“砰”的一声摔上电话。
她在餐桌旁坐了近两个小时,手支着脑袋,几乎就要睡了过去。可因他还没有回来,所以饿着肚子勉强等待。佣人见她这样又困又饿,尽责地走上前来劝解道:
“小姐,您先吃吧,先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菜都凉了!”
她睁大眼睛振奋下精神,固执道:
“我不饿!我要等,一直等他回来。”话音未落,就听院里发动机响,赶紧离开座位兴奋地冲了出去。
尔群见她飞奔出来,一伸手习惯性地将她拢在臂下,宠溺地笑骂:
“又不听话,没吃饭是不是?”不由分说将她拉进餐厅坐下。
“吃饭!”他把筷子递给她,催促道,“赶快吃赶快吃!要不然小心长不高!”
她着实饿得厉害,见他回来放下心,低下头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你吃,你吃,你也吃啊!”他宠溺地摸了一下她的脑袋,含笑道:
“我吃过了!”听她含糊不清地又说:“高尔夫好玩吗?”一时没回过神来,惊愕道:
“高尔夫?”
她表情立刻僵了下来。
他看她气势汹汹地往楼上奔去,心里一慌,追着喊:
“雪儿!雪儿!”她理也不理,脑子昏沉沉的,一门心思只知道向前跑去!心底喊:他骗我!他竟然骗我!他说过不会去的,说过不会喜欢那个何小姐!可他竟然骗人!他骗人!眼泪不听使唤,顷刻间一股脑地涌了出来,视线模糊,也不伸手去抹,跌跌冲冲地向着房间跑去。
可她拼尽力气,再拼尽力气,两腿像是灌了铅,任她怎么使劲也跑不快!心里实在憋气,见他又已追上,竟然委屈得“哇”一声哭了出去。
尔群见她这样,顿时又是着急又是心痛又是后悔,一迭声地道: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哭!雪儿,雪儿不要哭好不好?”可她万分心痛,身子一软,蹲在原地嚎啕大哭。他慌得手足无措,连连拍她:
“我错我错都是我的错!雪儿,雪儿乖,我们不哭了,我们不哭了好不好?”她哪里肯听他的劝?伸出手去狠力推他:
“你走你走!去找你的何小姐!我不要你管,我不要你管!骗子!你这个骗子!”闭上眼睛啼哭不止。他心里着急,伸出手去抱她,可她拳打脚踢完全阻止自己靠近,因而立起身来怒喝:
“你再这样胡闹!我真地会去找别人!”这明明已是既成的事实,他却竟然拿来威胁,她因此更加生气,直着嗓子喊:
“你去你去!反正我没人要!反正我没人要!”
他又是心痛又是无奈,一脚踹翻脚边的花架,气愤难当地转身离去。
回来的时候她已带着眼泪睡着,雪白的手臂紧紧抱着怀里的娃娃不放。这样任性的孩子,还要抱着娃娃入睡的孩子,她究竟知不知道她在要什么?她在争什么?是一个男人的心,还是仅仅要他的宠溺热爱?
他重重地叹一口气,伸出手去抚她的脸,这样漂亮的孩子,这样纯洁的生命,以后会是他的吗?可能吗?他真的会等到那一天吗?心里叹气,看她在自己的手下微微侧了下身,眼角的大颗的泪珠顷刻跌落枕畔。他一颗心揪得更紧,这样美的眼泪,自己究竟能拥有到几时呢?假如有一天她转身离去,他真地能够坦然接受吗?真的能吗?


第十章
她一直到第二日还在生他的气。早晨起床上学,也不待他来敲门,自己收拾完毕就站到家门口等着校车来接。尔群追上去叫她,她理也不理,耷拉着眼皮漫不经心地站在那里。
“我送你。”他说,“校车坐着多难过呀!晚上我再去接你,程老爷子今天摆七十岁寿宴,我们一起去给他祝寿好不好?”
她紧了紧背上沉重的书包,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冷地回道:
“我不认识,要去你自己去!”不等他说话,又阴阳怪气地补充一句:
“或者你可以去找何小姐,你这样有钱,她一定乐意为你效这个劳!”他听在耳里好似女人都是为了他的钱才慕名而来,神情颇为不快地说道:
“小小年纪,谁教的你这样刻薄?”
她便冷冷一笑,转过头去盯着他道:
“除了你,还能有谁?”这时校车晃晃悠悠地过来,她向前两步奔上车,关门之前冷冷地甩下一句:
“你如果觉得看不过眼,大可不必这样勉强,把我扔到孤儿院从此眼不见为尽!”
他气得重重一拳砸向墙壁。
然而就算这样生气,晚上还得满脸陪笑地开车去接。所以就说自作孽不可活,她年纪还轻,与她对阵,简直就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他靠在车里看那熟悉的身影缓缓地向校门口靠近,十几岁的孩子,落寞时走在人群里没来由地让人觉得沉重。因此心里便有些后悔,自己无端端的,招惹那个什么何宝姝做什么,平白惹她一顿眼泪!这么想着刚想下车迎她,忽地神情一僵,看一个眉清目秀的男生飞快奔到她面前,抓起她的手塞了什么又飞快地转身离去。
他心脏突地一跳,看她抬头望向这里,一时自尊心作祟飞快地转过身去假装没有看见。
她其实早就已经看见他,见他这样装腔作势,心里不免升起一抹报复的快感。眼睛不去瞧他,径自揣起手里的那封信坐上车去。
他一路偷眼看她,稳如磐石地坐着,提都不提那么一回事情,心下惴惴不安。一般说来,女孩子第一次收到男生的信,不是都应该激动得难以自制才对?可她却始终神情自若!心里咬牙,想问问又觉得自己简直可笑,一个三十岁的大男人,倒不能容忍这些少男少女之间懵懂情事了?可转念一想,她若是知道自己看见了却不问,是不是有点儿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因此眼盯着前方,假装随口一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