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陆城眼疾手快,灵巧地一个侧身躲过了袭击,一溜烟就钻进了房内。
黄金海岸的广场中停满了玲琅满目的豪车,在霓虹灯璀璨的光影中,斑驳地有些刺目。陆城从车上下来,抬头看了看眼前高立着的光彩夺目的四个大字,带着苏河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
“这位少爷,有熟悉的服务生吗?”刚进门,一个柔软好听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个十七八岁模样的小男孩穿着一身精致的制服,唇红齿白,脸上挂着羞涩的笑容,正怯生生地看着他们。
陆城扫了他一眼,挑眉:“哟,新来的?”
在他的注视下,小男孩的脸上飞起了一阵红晕,极轻地“嗯”了声。
“今天就不用了,改天再来照顾你生意。”陆城笑盈盈地吹了声口哨,走到休息室的椅子前翘着二郎腿坐下,朝苏河摆了摆食指。
苏河会意,走到了不远处的领班跟前,低声说了句什么。只见那领班脸上为难的神色一闪而过,抬头朝陆城处看了一眼后,下决心般一咬牙,转身走了进去。
过了一会再次出来,两人又对了会话,苏河才回到陆城跟前,恭声道:“少爷,他们在202S号房间。”
“走吧。”陆城站起身的时候往门口瞥了眼,刚刚站在那的小男孩已经不见了。
黄金海岸的主要服务对象原本就是那些上流社会的公子哥儿们,整片建筑群的占地面积颇大,光是金碧辉煌的装饰就足以看出下了极大的价钱。听闻幕后老板本人的实力背景也颇为雄厚,虽然没什么人见过,但这完全不影响那些纨绔子弟们上这里逍遥找乐子。
S标识的房间在黄金海岸已经算得上是顶尖的了,价位自然也是实打实的,看得出来万财为了替自家拉拢秦臻确实是下了不小的本钱,只可惜,这些钱花在秦臻这种人身上,人家也未必这的会多看他一眼。
陆城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隐隐听到了里面的嚣闹声,不由幸灾乐祸地露出了一个笑脸。
哟,难不成是那乌鸦嘴跟人打起来了?
然而等走过去往里面一看,难免有些失望。坐在正中位置的秦臻手中拿着一只酒杯,冷眼看着,显然和眼前的这场闹剧没有半点关系。此时真正的主角正被几个人揪着头发按在地上,半跪着的身子依旧在往下压着,整张脸正朝着万财沾湿了的皮鞋无限期地靠近着。
显然是这个服务生不小心在开酒的时候给洒了出来,就这样被万财的一帮狐朋狗友盯上,借着酒劲发起疯来。
只是,这个跪在地上的人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陆城挑了挑眉,终于想起来,这不是刚刚在门口迎接自己的那个新来的小男孩吗?
这孩子显然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眼下已经吓的够呛。他眼里的神采早就已经被一片恐慌给替换了,下意识地四处横扫着。秦臻那边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让他下意识避开,这么猛地一转头,就一眼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陆城,眼底顿时腾起了一抹充满希冀的神色来,格外的楚楚可怜。
万财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眼里已经充满了不耐烦的情绪。对方这样不顺从的态度只让他感到在贵客面前丢了面子,俯下身子揪着小男孩的头发就狠狠地扯了起来:“小爷让你舔干净,听不到吗!这是想要让张经理带回去好好调.教调.教的意思?”
小男孩闻言,仿佛听到了天下最恐怖的事般,全身陡然一哆嗦,狠狠摇了摇唇,终于在一片起哄声中,顺从地朝着万财半翘着的皮鞋舔去。


第6章
就在他要伸出舌头舔上的功夫,有什么东西凌空飞来,径直地砸上了万财的手腕,只听“啊”地一声音频极高的尖叫,原本闹哄哄的包厢就这么陡然静下,只留音响传出的歌声成了最后的背景。
罪魁祸首在一击之后落在地上滴溜溜地打了几个转,停下时才让众人看清是一枚一块钱的硬币,在灯光下仿佛格外璀璨。
在场的人或多或少有那么些雄厚的家底,平常也都是一些用钱砸人砸惯了的主,但这样用一块钱的硬币砸得这么清新脱俗,倒还真是头一回看到。于是,所有的视线就这么齐刷刷地往门口落去。
陆城靠在门边不偏不避地接受了这样整齐的注目礼,手中还把玩着几枚硬币,嘴角懒洋洋地勾了勾:“哟,万少,这么欺负人家小朋友,是不是有些不大好?”
万财好不容易从痛楚中缓过神来,瞥了眼面无波澜的秦臻,只觉在贵客面前颜面扫地,整张脸已经气得铁青:“你特么是什么人?本少爷的闲事都敢管,是不是活腻了!”
话落,其他人也终于陆续有了反应,一个个摩拳擦掌地围了上来。
当着众人的面,陆城张了张嘴,却不是回答万财,而是重重地打了个哈欠:“哎呀,这天气就是容易犯困……”
这样的举动未免太轻蔑了一些,顿时把当场的人惹得更怒了,只听有人喊了一句“艹你MD”,就直接抡起了桌子上的酒瓶砸了过去。
小男孩被这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惹得尖叫了一声,捂上眼去。
紧接着只听到一声玻璃瓶碎的声音,包厢里浮动着的依旧是醉人的酒味,只不过多了那么一丝血的腥气。
等他再次畏畏缩缩地睁开眼来,果然看到有人见了红,但并不是陆城。相反的,这位主儿这时候正笑眯眯地抬起脚拍了拍鞋面上的灰,刚才张牙舞爪的人反而被他这么一绊的功夫给一头撞上了旁边的柱子,整个额头上都渗出血来,层层流下的血盖住了眼,顿时眼皮一翻就给吓晕了过去。
万财全身气得直哆嗦,只觉得这人简直是丢到家了,面目狰狞地喊道:“还不赶紧把这货给小爷就地办了!”
眼见跟前众人已经摆开了打群架的阵势,陆城拍了拍手上的灰,懒洋洋地唤了声:“苏河。”
冲在最前面的人眼看就要一拳揍上陆城的鼻梁,只觉跟前身影一晃,腹部就挨了重重的一脚。
他还没来得及回神,眼前便是一片景色乱舞,整个人居然就这么飞了出去。
这一飞顺势撞上了紧跟在后头的几人,顿时全部滚作了一圈,重重地坠在了包厢中央的茶几上。
一桌的杯盘就这样凌乱地全落在了地上碎成片,唯有秦臻自始自终安稳地坐在沙发上,此时也只是侧了侧身,举着酒杯喝了一口,衣服上没有沾染上半点散落开的酒渍。
前一刻还在把酒畅谈的人,转眼间就这样七零八落地倒了一地,个个疼得龇牙咧嘴的,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苏河拦在陆城跟前,依旧是背脊笔挺的模样,衣服整洁地没有一丝凌乱,就这样冷着眼静静看着,耳根处的蓝宝石耳钉闪着深幽的光色。
这样大的动静,终于让万财从半醉的状态彻底清醒了过来。但眼前自己兄弟已经全部被掀翻在地,他显然已经没了人多的优势。此时余光一扫,就瞥到了旁边那个已经吓懵了的小男孩,嘴角就生冷了起来。
“这位少爷,这是来表演英雄救美的戏码呢?”万财沉着脸冷笑一声,一抬脚就踩上了小男孩的脑袋,好整以暇地等着陆城的反应,“出来玩可是要讲规矩,本少爷既然已经点了小笙的名,那么就今晚来说,我要他怎么样就该怎么样,你这样插手扫双方的兴,恐怕不大好吧?”
陆城把玩着手里的硬币,语调淡淡道:“你管不着。”
冷不丁的一句话,万财仿似没听清楚,皱眉问:“什么?”
陆城终于把视线从硬币移到了他的脸上,露出了一脸“你很蠢”的神情,一字一顿地道:“我讲不讲规矩,你管不着。”
万财简直要给气懵了。
自打他十二岁开始出来混至今,可以说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脸厚如墙的人。既然是私底下的规矩,那么自然是所有人都要默认遵守的,这人居然特么说他管不着?但是更要命的是,对于这种流氓逻辑,一时半会的他居然还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他原本就是个纨绔子弟,平日都是他对别人胡搅蛮缠,谁料今天居然反倒是自己真切地体会了一把秀才遇到兵的感觉,简直是要憋出内伤。
陆城随手玩弄着硬币,似笑非笑地瞥了万财踩着小男孩的腿上:“万少确定不卖我这个面子?”
似是回想起之前那下钻心的痛楚,万财眼皮一跳,在心理阴影的影响下,几乎没有经过考虑就本能地把腿缩了回来。
小男孩早就已经吓得脸色发白,这一得空的功夫,一路手忙脚乱地爬到了陆城脚前,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去抱。
苏河眼疾手快,在小手就要碰上的瞬间伸手拦住,一把就将他拉到了两人身后。
小男孩身子一缩,畏畏缩缩地尝试着再次伸了伸手,见苏河终于没有阻拦的意思,就像抓救命稻草一样牢牢扯住了他的裤脚。
苏河任他这么抱着,收回了视线,面色平静地将视线再次投向了万财。
整个过程,陆城自始至终没有多看这个叫小笙的男孩一眼,甚至也不再看万财,而是慢悠悠地把视线移到了秦臻身上,仿佛这才发觉一般“啊”了一声:“好巧啊,秦少也在这里?”
“……”万财如果这还看不出来陆城的用意,那恐怕是真的傻了。但在这种时候知道了对方醉翁之意不在酒,脸色难免地更加难看了起来。为了能在今晚请到秦臻出席他可谓是挖空了心思,如果反倒为他人做了嫁衣,他恐怕连死的心思都要有了。
这样想着,万财偷偷地回头看了一眼,见秦臻对对方这样热情的招呼下依旧是无动于衷的态度,多少稍微松了一口气。再回过头来的时候,恰好看到领班带着几个保安装束的男人进来,顿时喜上眉梢,叫道:“王经理,这里有人闹事,赶紧处理一下!”
“黄金海岸当然不是容人随便闹事的地方!”领班一脸严肃,摆了摆手道,“还不快点把人给我轰出去!”
万财闻言刚松了口气,却见那几个保安直接越过了门口的陆城,把还躺在地上哼唧的众人一人一个给架了起来,忙一脸错愕地阻止道:“王经理,抓错人了!都抓错了!”
“抓错人?没有啊!”领班打量了一眼陆城的脸色,皮笑肉不笑地对万财扯了扯嘴角,“你们在这里打扰了陆少的雅兴,难道不应该轰出去?”
“陆、陆少?哪个陆少?”万财再看向陆城时,脸色分明白了一白,虽然没人回应却也渐渐反应过来了对方的身份,整个人就彻底僵住了。心知自己招惹到了不好招惹的主儿,前一刻的嚣张气焰顿时全无,就连保安开始架着他往外拖去都没了半点反应。
“那么陆少,我们就先出去了。”屋里瞬间清静了下来,领班朝着陆城一阵点头哈腰,转身时笑意一敛,狠狠瞪了蜷缩在苏河身后的小笙一眼,“还不走?”
小笙的脸色顿时更加白了几分,强忍住才没让眼里的泪珠落下,几乎是一脸绝望的神色,脚步虚浮地跟了上去。
就在他刚迈出包厢的时候,陆城似乎这才想起来,忽然开口道:“对了王经理,这个娃儿我要了,你去看看多少价码,回头给我送到绿野的别墅去。”
“唉好,好的!”领班一愣,下意识地扫了小笙一眼,看着那张脸上再次浮现起神采的模样,心头也难免泛上几番酸味。也不知道这小子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居然真叫陆家少爷给看上了,要不然就今晚因他起头闹起的事,就够他吃不了兜着走了。
苏河跟在后头退到了包厢外,关上门后,室内就只剩下了相视无言的两人。
陆城从地上挑起了一只劫后余生的酒杯,大大咧咧地往秦臻身边的沙发上一趟,懒洋洋地侧身睨着他:“没想到秦少居然也喜欢来这,种,地,方。”
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他语调故意轻浮地往上挑了挑。
本以为这人会依旧爱搭不理,没想到秦臻居然真的放下了酒杯,扫了他一眼:“当然是没陆少光顾得多了。”
这是在拿刚才的闹剧寒碜他呢?陆城的眼皮赫然跳了一跳,作不在意地“啊”了一声,闲谈般自然至极地提起了话题:“听说,秦少最近在找新的合作对象?今天应了万财那败家子的约,该不会真的看上万氏集团了吧?”
秦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有接话,但这神色分明是在说——这“败家子”这三个字,怕是没人会比你陆少更能担得了吧?
“……”这样的注视,让陆城感觉自己这冠冕堂皇的戏简直演不下去了,干脆清了清嗓子直奔主题道,“秦少觉得,我们陆氏,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陆城:没错我就是这么一个狂拽炫酷吊炸天的主角!▼-▼


第7章
“陆氏吗?”秦臻的嘴角微微一挑,举起酒杯晃了一晃,似乎非常严谨地思考了片刻,这才慢悠悠吐出四个字来,“不怎么样。”
就陆氏财团在N市的影响力,恐怕也就秦臻能作出“不怎么样”的评价来。
陆城整个人已经几乎完全埋进了沙发里,面对这样的回答,他只是吊儿郎当地勾起了嘴角,不徐不缓地笑道:“别着急,谈一谈条件,我想,你会答应的。”
“哦?”秦臻半支着身子躺在沙发上,难得地露出了几分兴趣。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样的表情,莫名让陆城想到了当年老喜欢拿着一根教鞭等他回答问题的私教,只要对他考量的问题没有答对,随时都可能被狠抽一通。
回想起过往的惨痛经历,陆城就忍不住地开了会小差,果然,这种学霸什么的正经人设还是最让人讨厌了。
再看向秦臻,他很努力才让自己嫌弃的表情不表现得那么明显:“秦少应该不会忘记,昨晚我们的‘偶遇’吧。”
秦臻:“当然。”
“我可以先稍微透露一丢丢,昨晚我们是特意去找钟晴的,并不是什么公司业务上的偶然,而是——专、程、去、找、她、的。”陆城一边说着,一边眯长了眼睛打量着秦臻的反应,笑得格外的意味深长,“秦少难道就不好奇,我跟贺启年到底是为了什么事,非要赶着深夜去造访她吗?”
秦臻品了口酒:“我为什么要好奇?”
陆城被他噎了一口,反倒大咧咧地翘起了二郎腿:“昨晚的事牵扯到我们魂师的禁术‘魂契’,这就已经超出现世可以涉及的范畴,秦少该不会认为,可以靠着自己的人脉顺藤摸瓜地查下去吧?反正大家都对这件事的真相保持好奇态度,既然这么志同道合,为什么不干脆一起打个包呢?”
说到这时他的语调顿了顿,满含深意地笑了起来:“秦少应该也知道,贺启年这小子和我,可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交情。现在,只要你能选择跟我们陆氏愉快地合作,不止连上我们魂师这条线,同时还可以和调香师一脉更稳固地加深交情,买一送一,可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哦?”
话尽于此,陆城就好整以暇地静待佳音了。
以秦臻这样的身份,平白无故地出现在钟情办公室本就匪夷所思,思来想去也就两种可能,要么钟晴是他私下的情妇两人早有一腿,要么他和他们一样,也收到了什么讯息才会前去造访。
秦臻不是傻子,面对眼下这么诱人的条件,但凡就钟晴的命案还有半点想要调查清楚的打算,就断不会拒绝。当然,反过来说,如果他真的选择拒绝了,那就说明这人确实对这起凶杀没有半点兴趣,陆城也就不准备抱着替陆氏继续拉拢他的心思了。
——不管出于哪种原因,不执着于真相的,就很可能是真正的凶手。
眼下陆城身负勾搭这位重大客户的重任,自然更愿意偏向于去相信,就昨晚事件而言,秦臻确实是一个无辜的纯路人。要不然这两手空空地回去,自家老爷子那拐杖,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起的。
“没想到陆少倒是个通透的人,这个条件,确实很诱人。”秦臻修长的指尖敲了敲酒杯,终于开了口,“就钟晴的事,只要你能确定共享一切有用的线索,这笔交易我愿意接受。”
这么执着于寻求凶案真相,看来这货和钟晴还真有猫腻啊!倒是没想到,看起来无欲无求的秦大少,居然还是个不折不扣的情种。陆城诧异之余,双眼满意地弯了起来:“那就,合作愉快了。”
“合作愉快。”秦臻拎起挂在旁边的外套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忽然回头,勾起嘴角笑了笑,“不知贺少如果知道自己就这样被好友卖了,会作如何感想。”
“他应该会激动地热泪盈眶。”陆城毫无愧疚地厚颜一笑。
卖好友这种事,按他以前的一贯操作,完全是多这一回不多,少这一回不少。
次日,自打秦臻的律师踏入陆氏集团的那一刻起,陆城前一晚在黄金海岸截胡万财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N市,这让一直习惯了陆家少爷吊儿郎当风范的众人难免有些傻眼。
原本,陆老爷子早早退居二线的选择让很多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陆氏的笑话,谁能想到,陆城这一出手就拿下了秦臻这个巨大的客户,显然完全不符合他纨绔子弟的人设。
什么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就是!就这么两天的功夫,本还觊觎等陆氏内乱钻空子的人们,在惊叹陆少到底吃错什么药的同时,都不得不对这位陆家少爷做一番全新的评估了。
这整个事件下来,最开心的自然要数陆常青了。他原本也就是气不过商场上竞争者那副忙前忙后的殷勤模样,计划着派陆城去的本意,是想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子多少能把浑水更加搅上一搅,压根没有想到,居然还真的能成事!
老管家看着自家老爷满面春光的模样,恭敬的神色间也透着欣慰:“老爷,我就说少爷以前只是玩性重了点,真到关键时刻,还是很让人放心的。”
“哼,昨晚也不过是那混小子运气好罢了。”陆常青表面上板着脸重哼一声,眉目里的笑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这运气好,也是能力的一种,要不然其他家的那些少爷公子怎么就说不动秦少松口呢。”老管家看在眼里,笑眯眯地又捧了一句,这才同怀里掏出一封名帖搁到桌上,问道,“话说回来,钟家那边……您确定不出席了吗?”
“不去了不去了。”陆常青摆了摆手,把眼底的笑意收了起来,有些唏嘘地叹了口气道,“当初老钟跟我闹翻的时候就说好了两不再见,这封名帖显然也不是给我的,回头给阿城送去吧。”视线瞥过那苍白的纸面,颇是感慨地道:“也不知道钟三丫头怎么就遭遇了这样的事,谁能想到这好端端的人,居然说没就没了呢……”
“我一会就把这帖子给少爷送去。”老管家把名帖收了起来,临走时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犹豫了一会还是问道,“老爷,关于‘那边’的事……确定不用和少爷说吗?”
陆常青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摇头道:“阿城刚接管陆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我都已经出面拒绝了,这事就没有再提起的必要了。”
“也好。”老管家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恭敬地退了下去。
…………
当陆城收到名帖的时候,不由有些傻眼:“啥,老爷子要我去参加钟晴的葬礼?”
对于作为魂师一脉分支的钟家,他着实没什么太深的感情,依稀只记得自己还很小的时候陆常青曾经和当时主事的钟树权狠狠吵了一架,那会两人甚至还动了手,差点没把整幢房子给拆了去。
再后来他记事之后,听说钟家自此就跟陆家交了恶,虽然这缘于长辈的恩怨,但他们这些后辈都非常自觉地没有去碰两位老人家的逆鳞,久而久之直到长大成人也着实没有过什么太大的交集。没想到,钟晴去世之后,钟家居然会送名帖过来。
“这种场合,还是爷爷出席比较合适吧?”当时去见钟晴本就是背着人偷偷去的,陆城担心万一哪个环节出问题露了陷,可就要无端卷进这人命官司里了,顿时扯起了一抹笑做最后的挣扎。
老管家只道自家少爷好吃懒做的毛病又犯了,笑眯眯地解释道:“这名帖上写着的是少爷您的名字,自然是需要您亲自出席了。而且这种场合想必圈内的人甚多,老爷认为您借着这个机会代表陆家正式露个面,也确实是有必要的。”
又是这万恶的经商之道啊!陆城可从来都不担心自己在外人面前的形象工程,但管家的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份上,想必是陆常青已经明确做好了决定,也就推脱不得了,只得无可奈何地扫了眼名帖上的时间,道:“得得得,放着吧,到时候我去还不行吗!”
看着陆城生无可恋地应下,李管家不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来——要是换以前的陆城,怕是打死都不会去出席这种到处需要应付的场合的,眼下虽然是出于勉强才接受下来,但不管怎么样,他们家的少爷啊,真的是长大了……
陆城不知道老管家的心思,心里只觉得有些打鼓。
在他上辈子的记忆里,满满当当都是一些公子哥儿们的桃色新闻,钟家这种归属于老死不相往来的亲戚家的事,更是半点没放在心上过,以至于对钟晴的死着实没什么太深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