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后，封景收拾好自己的思绪，专心教孩子们画画。她把自己事先在家画好的画，贴在最前面的架子上，然后开始教孩子们勾勒线条，还有局部阴影的画法。今天还来不及教上色，封景还是游刃有余的。
待封景示范好，孩子们就自己开始上手。她稍稍松了口气，刚刚抬头，就看到外面玻璃窗那，站了一个人。室外的灯要比室内的暗一些，他面无表情的站着，就像暗夜里的勾魂使者。
她现在的视力并不是那么好，盯了一会，就觉得眼睛有些酸胀，她低头揉了揉，就听到吱呀一声。
门被打开的声音。封景一激，等视力恢复的差不多时她抬头，就看到宋腾站在她跟前，他身体侧对着她，低着头在看一个孩子画画。
毕竟这些孩子是他资助的，封景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她转身，想离这人远一点，却不想突然觉得身后传来一阵压迫感，然后就觉得耳边有一阵温热的气息。
封景好久都没有这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了，一下子就定在了原地。
她听到一阵短暂的轻笑声，然后就听到他道：“你那么缺钱啊！”见封景不说话，他又补了一句：“那么要面子的你，我以为你不会来呢。”
\"你爸爸知道你用了我的钱，会气的从坟里跳出来吧？\"
封景没想到他现在那么恶劣。她迎上他的目光，却没见到预料中的嘲弄。他身板挺立，手随意地插在口袋里，无所谓的模样，好像在跟她讨论今天的天气一样。
现在折辱她，对他来说大概就像吃饭似的日常。
换了以前的她，大概会甩包砸人。又或者，故意骂他，气势汹汹地来一句是的，我就是缺钱。但是现在她一切向钱看，也就没了跟他对峙的想法了。
巧的是，姜离那孩子这时候正好叫她。封景如释重负，过去后，开始手把手地教孩子勾线，打阴影。
那孩子很聪明，很快就上手了。封景欣慰地摸摸她的头，等再抬头时，宋腾已不见了踪影。
......
沈颖环胸靠在墙上，沉默地看了一会正抽着烟的宋腾，最终还是忍不住出声阻止。
“你别抽烟了，医生说了，你现在忌烟酒。”
“我好久没抽了，难得抽一次不碍事。”
是难得，还是因为见到她了？沈颖心沉了沉，然后又说：“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也不要再做什么为难她了，我听孤儿院的人说她现在生活的挺拮据的。”
宋腾嗤笑了一声，然后说：“我都给她赚钱的机会了，哪有再为难她？”说着他掐了手中的烟，自顾自地走了。
他走远了，走廊里他的影子也拉的更长。沈颖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身上的疏离感越来越重。
等孩子画完画，送他们来的专车又把他们送了回去。那天，封景没有再碰到宋腾。她希望他们的交集到此为止，但是事情似乎总是不能如她所愿。
第二天她去那个画室，又碰到了宋腾。依然和前一天一样，他低头去看那些孩子的画，唯一不同的，就是这次他没有和她交流。
封景并不是很明白他这样做的企图。以她对他的了解，这人虽然脑子很好，但是艺术方面天赋委实为零。以前他虽然对她很好，但是每每让他看她画画，都像是要了半条命，他不中途睡过去，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封景原本猜不透他的想法，可等她工作结束，和孩子们一块出去时，她终于是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所以男人说的，我把她当亲妹妹看这种话，是万万信不得的。看到宋腾和沈颖并肩站一块交谈的背影，封景并没有觉得悲伤，但是心脏还是稍稍有一点刺痛的。
其实她很早以前就知道的，他那时候跟她在一起，是有目的的。明白归明白，她还是会觉得有一点不甘心。
她骄傲了那么多年，第一次栽的跟头，就是因为他。
“今天怎么那么好，带我出去吃饭？”沈颖笑着问道。
宋腾歪头看了她一眼，说：“不是你跟我抱怨，说我整天都在忙，没时间陪你吗？”
他很少对她说那么贴心的话，沈颖听了脸不由的一红。但是看到开在他们前面的小巴士，她的心情多少也有点纠结。
遇到红灯，宋腾稳稳地把车停下。过了一会，沈颖看了一眼前面路口变的孤儿院，心莫名一紧。然后下一秒，她就看到封景风风火火地从里面冲了出来，恰好这时候前面的红灯变了绿灯，然后紧接着一辆车和她擦身而过。
差一点就撞上了！
宋腾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她.......可真胆大。”见宋腾不说话，沈颖攥紧了手指，然后说：“不过也难怪呢，她爸爸以前那么宠她，哪里舍得让她自己走路啊！”
她发现自己比她想象中要恶劣很多。但是，从封景再次出现的时候，她脑子就敲响了警钟。作为曾经的旁观者，或许她比宋腾，更了解他自己。
她也知道，只要提起封景的父亲，就会唤起宋腾的厌恶。果不其然，她见他脸色不对，然后下一刻，他就踩了油门，车子如箭一般飞速行驶起来。
封景赶回家，从邻居家接回儿子，忙一个劲的跟她道谢。
“不好意思了张奶奶，这两天麻烦你了。”封景拎了一只刚从菜市场杀好的母鸡，递给她：“这老母鸡可肥了，您炖了可以补补身子。”
“哎呀小景，我就给你看了会孩子，你用不着那么见外的。”
“您别客气，我知道这孩子有多让人操心。这两天麻烦您了，您不收我心里过意不去。”闻言，对方才乐呵呵地接过，封景抱着孩子回去后，摸了摸他的脑袋，对他说：“妈妈还从菜市场买了鱼，待会就给你做你最喜欢的鲫鱼汤好不好？”
由由依然没有反应，自顾自地玩着自己的衣角。封景轻轻揉了揉他的脸，然后轻轻地把孩子抱到厨房对面的沙发上。
进了厨房，她熟练地把鱼杀好，做好清理后，将鱼下油锅，然后放水开始熬。
以前她妈妈还活着的时候，总是念叨她爸把她给宠坏了。按照她妈的思想，女人一定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会为自己爱的人洗手做羹汤。
而她爸爸，总会用他温暖的手掌摸摸她的头，说：“做什么饭啊，我们景景的手是用来画画的，要是刀把她的手指切坏了怎么办？”
所以以前，每次宋腾开玩笑让她给他做饭，她总会拿她爸爸的话挡回去。有次玩笑开的大了，她有些任性地对他说：“那么喜欢人给你做饭，你干脆跟沈颖去过啊，她不是最会进厨房烧饭吗？”
那次是他们闹得最凶的一次，现在想起来，他那会是真正的动怒了吧。
心上人被她那么说，换做谁都会不高兴的吧。
宋腾坐在床上，床边的柜子上，放了一个药瓶。
医生说他的焦虑症越来越严重了，他也知道再不好好克制住情绪，他连基本的日常都要维持不了。
只是，那种感觉就像是上了瘾，他越是排斥，他的心情就会越焦躁。
封景，封景.......
他捂着眼，真的是荒唐！
第4章 孩子
宋腾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闭着眼，眼前总是会出现很多以前的画面。
“你长得真好看，我给你画幅画好不好，你留着以后能值大价钱的。”
“宋腾宋腾，我爸爸说想见你，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不准发脾气，你还想不想娶我了？”
那时，听到这话的时候，他心情是很复杂的。他明白，只要和封健华扯上关系，就是他和封景分道扬镳的时候。
那个时候为什么要接近她？他现在还是能很清楚的记起那时的缘由。
封景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刁蛮又孩子气，跟她在一块的时候，他时不时的会被她气的吐血。，他故意接近她，也只不过是为了找到封健华的弱点，然后了结了他。
他父母惨死，封景的父亲就是罪魁祸首。当年，封健华和他父亲都是经营电器产品的。那时秦家远不上封家，但因为他父亲为人正直，所以口碑渐渐的好起来。不少人都说，秦家成为电器业的第一品牌是早晚的事。只是，封健华为人太过龌龊，收拢了他父亲的一个亲信，故意在他父亲进货时，放了一批质检不合格的电器进去，然后出了事后，电视上报纸上对他父亲大肆鞭挞。他父亲一向要面子，眼里揉不得沙子，出了事后没多久就跳楼自杀了。他母亲身体不好，受不了这个打击，没多久也去世了。
那时候成为孤儿的他，被沈颖的父母收养了。他们两个都是很好的人，照顾他不说，还到处托人找关系，要帮他翻案。那时候沈颖的父亲，主攻是房地产业的，在生意上，和封家也是竞争关系。沈叔叔当年也是情急，想要冒险开发一个新楼盘。那次，他几乎投入了自己的全部资金。但是，却不知道为何，楼盘里其中的一栋楼，因为材质不好，所以成了危楼。最后失去了信用，他的那些楼都卖不出去。资金链锻炼，最后导致了破产。
结局，沈叔叔从那栋楼的顶上，跳下来自尽了。沈阿姨带着他跟沈颖，亲眼看着他摔下来，变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连连两次意外，宋腾怎么也不相信那是巧合。直到后来，他父亲的亲信因为负罪感，找到他告诉了他事情的真相。
从那时候起，他心里就种下了报仇的种子。靠着陷害对手，恶意竞争的封健华，他是绝对要他付出代价的。
事情的具体细节，他都是在封健华被抓后，才弄清楚的。而且不止是他和沈颖，他的手上还沾了很多血。他的几个兄弟，相互勾结，封家之所以能成为当地的大家族，都是靠踩着别人的血上来的。
这样的人，当他的女儿出现在身边，他自然是要好好利用的.......
过去的事回忆起来，滋味并不是那么好受的。宋腾躺在床上，眼睛睁睁闭闭，闭闭睁睁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两点。他知道自己又犯了病，就起身起来吃药。
精神类的疾病是最麻烦的。宋腾自认自己已经够遵从医嘱了，该吃的药一顿不落，却不知怎么了，他还是整夜整夜的失眠。
有时候，他还真想把封景那个女人，挫骨扬灰。
同时，他也恨自己竟然还对过去有一丝眷恋。
又是一个周末，封景照例带着孩子坐着车到那个画室。刚下车，就看到宋腾和沈颖两个人，并肩进了那栋大楼。她出神望了望后，就圈着孩子们，要把他们带进去。
“封老师，天气好像不太好了唉，是不是要下雨了？”
她抬头看了下天，只是她的世界，早就变得像黑白电影一样，所以她不是很分得清天好还是天晴。思来想去，她挑了个折中的说法，摸了摸那孩子的头说：“就算是下雨了，这里的叔叔也会把你们送回家的，不用害怕。”
教那些孩子画画，封景一直心神不宁。除去宋腾的缘由，她现在很担心由由的情况。这孩子这两天感冒一直不见好，她很怕这孩子病了，会给人家添麻烦。
今天宋腾并没有出现，封景总算能将紧绷着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下。回去的时候，她坐在车里，想着由由的状况，然后就听到耳边传来水滴拍打玻璃的声音。她侧头，就看到窗外模糊一片。
真的下雨了。虽说她带着伞，但是从孤儿院回她家，她走到车站还要走好长一段路。封景微微蹙眉，手紧紧攥着，手心都出了汗。这时候手机响了，她刚接起来，就听到对方焦急地说。
“小景，由由发高烧了，整张脸都烧红了，你快回来吧。”
封景一听就急了，下了车刚把孩子们安顿好，她就不顾外面飘着的雨，奔出了大门。
刚踏上马路，她就觉得自己被一股大力拉地往后退了退。然后紧接着，一辆汽车从她面前呼啸而过。虽然心里着急孩子，但这种险些半只脚踏进地狱的感觉还是让她惊魂甫定
她按着胸口，好一会才顺过气，紧着着耳边就响起一阵斥责声。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熟悉的声音，让封景稍稍平息的呼吸又急促了起来。她侧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缩了缩身体，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
“你爸活着的时候，没教会你怎么过马路吗？”冷淡的声音里，竟然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愤怒。
看着她胆战心惊的样子，宋腾也没有继续刁难的意思，斜睨了她一眼，随意道：“要去哪，我送你。”
“不用。”封景轻声说了一句，然后转头就要离开。这时候，天阴沉的更加厉害了，封景觉得视线又模糊了起来，抬脚刚走几步，就觉得又有一辆车在自己面前呼啸而过。
她步伐踌躇了起来，她知道自己眼睛的情况不是很好，勉强过马路，情况实在是危险，可是担心孩子的情况，现在的她根本不能理性思考。
“既然那么赶时间，干嘛不让我送你？”
见封景愣神，宋腾嗤笑了一声，又接着道：“讲尊严，也要掂量下自己现在是几斤几两。你爸以前没教过你做人要学会看人脸色吗？”
封景觉得自己现在是越活越没出息了，她竟然忍不住想接受宋腾的“好意”。仅有的自尊心正阻止着她这样的想法，她闪躲着对方，想逃开这个是非之地，然后就听对方如魔咒一般的嗓音：“前面刚才出交通事故了，你现在很难打到车。”
封景正准备从包里拿钱的手停了下来，她垂着头，手机这时又响了起来，她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打来的。
挣扎在三，她报了个地址。
车子飞快的行驶起来。从孤儿院到她家的公交车是非常绕路的，可开车从高架过却是非常快，没一会就到了她家附近的小弄堂外。
“里面太窄，我车子进不去，你下去吧！”宋腾说完后，点了一支烟。封景看着前面有些模糊的烟雾，说了声谢谢后，就下了车。
她步子有些蹒跚，像是看不清路似的，走起来跌跌撞撞的。她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这个看着有些老旧，有些萧瑟的老房子建筑群里。
宋腾拿起烟吸了一口，然后有些烦躁的重重的拍了下方向盘。
封景跑到邻居家，由由这时已经烧得开始说胡话了。封景急了，回了家拿了些钱和孩子的衣服围巾，把孩子一裹，抱着孩子就往外面跑。
宋腾抽完一支烟后，像是厌弃刚才没出息的自己一样，迅速地启动车子。这时候，他余光一瞥，然后就看到不远处，有个人踉踉跄跄的，正朝着他的方向奔来。
他没多思考就下了车，封景这时候已经到了他跟前。宋腾低头看了眼她还有她抱在怀里的不明物体，正要说话，就听到她嚷声道：“请你让一让，我赶时间。”
刁蛮，又极度自我中心的口气，倒是让他看到一丝过去的影子。
“去哪，我送你。”见封景有一丝犹豫，他嗤笑了一声，然后道：“怎么，这种时候还是要面子吗？”
她住的地方，是算偏僻的，打车并不是那么好打的。封景怕拖下去会耽误由由的病情，所以也顾不得尴尬了，道了声谢后，就上了车。
由由生病的时候，会比往常更粘人。哼哼唧唧不说，手还一直伸手来，要握她的手。封景看了又是担心又是心疼，不住地哄他。
“由由乖，由由乖，马上到医院就不难受了。”
宋腾心不住的一跳，正想问什么，就听到他怀里的孩子叫：“妈妈，妈妈。”
透过后视镜，他看到她把孩子像珍宝似的搂着。只觉得自己的手僵硬的可怕，这时候正好红灯，他差点没刹住车，撞到前面的车子。
那孩子管她叫妈妈.......
她有孩子了？
第5章 坐立不安
宋腾不再说话，黑着脸把封景送到了最近的医院。她抱着孩子下了车，刚跑了几步，就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被匆忙下车的宋腾一把扶住。
她刚才在车上就一直抱着那孩子，看孩子的体型，应该还是挺压手的。他没多做犹豫，把孩子接过后，就径直进入，然后让封景去挂急诊。封景这时候脑子完全成了空白，根本没精力去细想宋腾这样做的原因。等医生会诊完毕，由由挂上点滴后，那人已经不知所踪。
宋腾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这座城市里乱转。心情烦躁的他，这个时候脑子根本无法清醒的思考。
那个孩子，看上去应该有五岁了。
而他们，分开已经七年有余。
他在外面兜转了两个多小时，直到手机响起，他才回了神。
来电显示是沈颖。
他将车子停在路边，接起电话。
“你出去了那么久，怎么还没回来？”宋腾皱皱眉，他并不喜欢别人窥探他的生活。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便回了一句：“我马上就回去。”
“那就好，今天天不好，你路上当心点，还有睡觉前记得吃药。”说着，她连续咳了好几声。宋腾听出她的声音不对，就问她怎么了。沈颖听了笑笑，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没事，有点小感冒，吃点药就好了。”
这么多年，他们也算是相依为命了。宋腾脸色缓了缓，然后放柔了语气，道：“你好好休息，改天我们一起吃饭。”
......
放下手机，宋腾按了按眉心，凝结在上面的烦躁，怎么按都消散不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纸袋，里面装着刚才他从那孩子头上取下的头发。
宋腾也觉得自己可笑极了，无论怎么想，他都不可能有一个五岁大的孩子
......
吊了一晚上点滴，由由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了。医生说这个孩子体质不好，以后要让他多运动运动。封景听了只觉得无奈，这孩子平日里爱待的地方只有墙角，让他到外面活动，非得折腾死她不可。
抱着孩子出了院，封景抬头望了望天。今天的天气似乎比昨天好，她能感受到笼罩在身上的暖意。而且因为孩子情况的好转，她似乎觉得眼前的景色也明快了许多。
带着孩子回家，封景先跟孤儿院请了一周的假。由由刚生完病，她实在不放心让他一个人。虽然这个孩子平时跟她沟通也不多，但是她能感受到由由对她的依赖。
他们两个，是这个世上，对彼此最后的依靠。
......
宋腾待在办公室，手上拿着那份检测报告，表情阴沉不定。
那个孩子，果然跟他没有血缘关系。他还曾天真的想过，那个孩子其实只是发育不良，所以个子才看着比较小。不过，得知孩子不是不是他的，他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对封健华太过仇恨，所以实在不想和他有太多的牵扯。
只是，他自己也是察觉到那一瞬间的希冀的。他现在的感受很分裂，既希望是，又希望不是，思来想去，他只能把这归结为自己的病情又加重了。
他的脑子现在是不太清楚，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匪夷所思的想法。
和沈颖一起吃饭的时候，宋腾察觉到了她身体的不对劲。
“怎么，身体不舒服？”他端起酒杯喝了口酒，瞄了眼沈颖后开口问道。
沈颖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虽然极力忍耐，却还是忍不住咳了几咳，最后说：“没事，只是有点小感冒。”
“你体质一直很弱，别把自己的身体不当一回事。”
沈颖觉得心里一阵暖意，还没开口，就听宋腾又说：“这次画展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卓先生那里，我会再派别人去接洽的。”
“可是，这件事一直是我跟进的，卓先生那里也跟我熟悉了，临时换人对方也会有意见吧？”
“这些事我会去处理，你注意自己的身体就行了，别的不需要你操心。”他声音沉稳，并没有泄露太多的情绪，但在对方看来，却是一点情面都不给她留。
“可是.......”沈颖还想继续往下说，宋腾已经出声打断了她：“沈颖，美术不是你的兴趣所在。既然你喜欢服装，就去做你喜欢的事，不要委屈自己活成另一个人的样子。”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瞳孔有微微的闪动。似乎内心有一个信念动摇了，但是片刻后他又恢复了正常，但就是这短短的失态，还是给沈颖造成了几乎灭顶的打击。
他们分别后，宋腾又说了一些温存的话。类似于好好休息，工作上的事不要操心太多之类的。对此，沈颖自然是无比失望。
这些年，他们的距离很近，就像是筋骨相连的家人一样。但是，越是这样，越是让沈颖觉得他们离得很远。
封景请假了几天，在家好好陪了会儿子。庆幸的事，小家伙恢复的很好，没多久小脸就又红扑扑的了。
把他送到幼儿园后，封景回会孤儿院上班了。唯唯这次生病，又是一笔开销。为了以后让孩子能好好治病，她还是要多赚些钱的。
到了孤儿院，院长就拉住他，冲着她道：“小景，我跟你说个好事情，那个资助我们的宋先生，需要一个懂美术的人，给他们做顾问。他们认为你很合适，就让我来征询你的意见。”
封景第一反应，就是宋腾又要逮着机会羞辱她了。她正要回绝，就听院长说：“对方说不是什么累的事情，只要帮他们接待一位画家就行了，薪资按小时计算。”
封景片刻就动摇了。她知道，这种工作并不需要消耗多少时间，而且段时间内就可以得到不少的报酬，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了。
只是，那个人是宋腾啊......
.......
看着来面试的封景，宋腾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也没有像上一次那样羞辱她。他随意地翻看了下她的简历，就把那堆资料丢在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