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完毕,罗亦安独自上路了。
又花了三天功夫,罗亦安重新找见了正确的路。此处乡镇不通公路,10月份正是向封闭小城运送物资的黄金季节。这些物资全要靠人背牲畜驮从外面运进来,此际,正确的路线上都是络绎不绝的背篓民工。他们正急着以自己的苦力,赶在大雪封山前挣取当年最后一笔工钱,见到这些民工,就找见组织了。
尾随民工大潮到了卢古村,这里的门巴民族还崇尚生殖崇拜,古朴的风俗必有一番滋味。可罗亦安心事重重,在村里简单地购买了一些民俗物品,付钱要求村民转告自己的向导脱险的消息,便匆匆赶往此次行程的终点波密。
十天后的一个下午,罗亦安来到了雪山环绕,湖泊众多的波密县城,这里是东喜马拉雅山山脉所在,雅鲁藏布江东岸、嘎龙拉山脚下,所以抬头眺望,四周皆是白雪皑皑的雪峰。
川藏公路穿过波密的扎木镇而过,这里便成为交通重镇。虽然川藏线上恶劣的自然灾害,使这里常常交通断绝,陷为一座孤城。但由于这里是神秘的古波密王朝的遗址,还有国内最大的卡钦冰川,倒是常遇上一些外国人寻幽探秘,寻找古王朝的秘密。而罗亦安打算在此搭乘汽车,结束这次徒步之旅。
罗亦安祖父是个金石收藏家,父亲继承了祖父的爱好,罗亦安从小在父亲的熏陶下,喜欢爬山探幽。有一次,为了锻炼胆量也为了对谨小慎微的父亲表示不满,他曾到墓地里度过一晚这让他在同学中获得了极大的尊敬。其实,那一夜他也没睡觉,整夜里读着一个个墓碑,研究的兴趣超过了恐惧感,倒也没让他觉得墓地也很平常。
不久前,他刚刚大学毕业,还没来得及找工作。面对即将踏入的社会,罗亦安隐隐有种恐惧感,毕竟不可测的事情太多,都在前面等着自己,而自己再也靠不上父母的。
为了挑战自己,也因为一旦工作,时间就不由自己掌握,是否有时间继续自己的业余爱好很难说,带着告别的心理,罗亦安踏上了登山之旅。
此前,依靠父亲的关系,罗亦安在大学城附近的古董店内找了份工作不是为了打工贴补学费,而为了解人情世故,也为了长些学识。古董店的老板崔风是罗家的世交。文化大革命时,崔风因舍不得交出自己的财物而差点丧命,危机中,崔风投奔了早早交出财物被发配到偏僻小城当教师的罗亦安之父。罗亦安父亲把他藏了起来,直至文化大革命结束,平反昭雪他才重返故里。
出于这层关系,崔风很希望将罗亦安留在店内继续帮手。毕竟作古董生意的资金来往数目很大,店里没个可信的人不方便,而崔风自己在文化大革命中耽误了婚姻,其后对孩子多有纵容,两个孩子都成了小霸王。儿子崔然也在店里帮忙,但交了些狐朋狗友整日在酒吧饭店鬼混;二女儿崔幼彤虽在上大二,但整日在学校招蜂引蝶,钱交到他们手里还不如交到罗亦安手中放心。出于挽留的目的,崔风资助罗亦安进行这趟徒步之旅。
罗亦安自己对于继续在古董店工作有可无不可古董店迟早要回到那两兄妹的手里,由于这些年来,自己所受的信任要高于两兄妹,两人早有不满。继续在店里待下去,那是为别人的事业奋斗,对自己还毫无益处,与其将来不愉快,不如现在就走。
为了补偿老板的付出,罗亦安沿途都在注意采购一些民俗物品,让老板的投资有所回报。
第一卷 神秘世界 ♀
第二章 - 疑惑(中)
波密王朝以及波密文化历来是藏文化中最令外国人感兴趣的,因为波密地险民悍,封建割据势力在吐蕃王朝灭亡后却一直遗世独立。西藏地方政府屡次征讨,却直到20世纪的20年代末,方将波密王军队击败,最后一代波密土王在从墨脱经察隅外逃时被下属谋杀,这个长达一千多年历史的封建领主势力方正式宣告灭亡。然而,即使波密土王不存在了,当地的封建势力仍很庞大,直到文化大革命开始时,仍有封建头人依例收取差税。
由于英国殖民者对这里的渗透,以及这里与世隔绝的地理位置,波密王朝首府扎木镇内常会见到18世纪的英国物品,这些东西拿到外面都是天价。可惜的是,对于这些祖传之物,当地人一般不愿放弃。
此外,波密人檀长剑术,长短刀不离身,波密刀是一大藏式名刀,也是扎木镇主要的外销货物。扎木镇村民沿青藏公路,在路边排开长长一溜摊位,卖力地招揽着过往的司机。罗亦安进入扎木镇时,正好中午,便顺着长长的货摊,挑选着自己中意的物品。
波密刀虽然有名,但罗亦安在意的是藏民的随身物品,这些物品里,随时会冒出一个18世纪的英国酒壶、怀表、马灯等等。此刻,罗亦安正蹲在一个摊位前,买了几把藏刀,正为摊主的打火机讲价。
罗亦安递过去望远镜,那藏民摇摇头。
罗亦安再附上头灯,他还摇头。
罗亦安一咬牙,附上登山刀没治了,他还摇头。
这里,所有的商业技巧都用不上,藏民朴实,如果你假意不做交易,以钓他胃口。那你就真的失去了与他再谈的资格。可是,罗亦安的登山刀是材质较好的刀具,本身价值已超过500元,若再加其他东西,那个英式打火机的利润已不大了。
罗亦安拍打着身上,示意对方“有什么感兴趣的东西,尽管提”。
藏民憨厚地微笑着,一指罗亦安的脖子。
罗亦安伸手摸着脖子,拽出了一条项链,就是谷中那具尸骸的项链,亮闪闪的项链牌坠在阳光下格外耀眼,摊主眼前一亮,死死地盯住了项链。与此同时,他们身旁发出一声惊呼。
罗亦安镇定自若地神手捂住链坠,缓缓地扭头察看声音来源。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身边蹲了位高大的白人青年,背着包,满脸地憔悴,胡子也没刮,裤脚上全是泥点,此刻正目光炯炯盯着项链。见罗亦安扭头,马上露出善意的微笑,冲罗亦安连连点头微笑。
罗亦安回了个微笑,扭过头,握着项链,冲藏民坚决地摇头否定。拎包上肩做出走的姿态。
古董行业需交纳20%的特别消费税,加上17%的增值税,再加上平常的营业税以及城市增容费、城市绿化费、城市路灯管理费、治安费、门前卫生三包费、流动人员管理费、过桥费等43项费用,还要加上员工工资,房租以及合理利润不偷税漏税的话,一百元成本的东西需要卖到200元才能保本。那藏民把打火机喊到这个价格还不肯松手,就让他留着当传家宝吧。
那藏民出声挽留,手指指向了罗亦安的水壶。
那是罗亦安的登山水壶,全部精铝制作,考虑到山区寒冷,罗亦安选用了保温性较好的双层真空罐,实用性极佳,虽然价格比地摊上的10元货昂贵,但用来换一个英式古董打火机,罗亦安显然很满意。
乘着好心情,罗亦安继续沿着马路走,顺便搜罗着自己满意的物品。或给钱或以物易物,买下两只怀表,一盏英式马灯。三两只自印度流入的古董瓦斯针表。正感慨大有收获时,马路边的召唤惊醒了他。
“Hei,e on”,刚才见过的那名白人青年已拦到了过路的车,急切地召唤罗亦安同行。
扎木镇的车流并不多,错过一班车常常要等几小时,才会再遇到愿意搭载背包客的车辆,罗亦安不敢怠慢,边向那白人青年表示感谢,边跑了过去。
驾驶室有两排座位,都很宽大。行驶在这条路上的车辆一般配两名司机,后排为司机轮班睡觉的地方,长途行驶在渺无人烟的荒漠让司机们巴不得有人谈话。当然,女人是最受欢迎的话题,罗亦安与司机几句话搭上嘴,顿时聊得热火朝天,忘了身边还有一白人。
好不容易找见话语间隙,那白人青年插嘴,用英语自我介绍:“嘿,你们好,我是詹尼”。
詹尼,在外国名字中是个很大众的名字,许多外国人在中国常这么自我介绍,就譬如中国人自称“路人甲”一般。罗亦安没在意对方是否真名反正只是个在聊天时的称呼而已。
“詹尼,很高兴见到你,你也是来穿越大峡谷的吗?”罗亦安用笨拙的英语艰难地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不,我从拉萨来,看完世界的穹顶,顺路来扎木镇,看看传承了一千多年的神秘王朝。”
顺路?从拉萨到扎木镇不顺路呀。
罗亦安的词汇量表达不出自己的疑惑,只好连连点头,做欣赏状。有一句没一句地与詹尼说着话。
几日后,归心似箭的罗亦安几经辗转,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城市。与此同时,詹尼一路上成了他的尾巴,总是在喋喋不休的向罗亦安炫耀着自己的旅行经历,并盛情邀请罗亦安再度合作,在下次徒步旅行中结伴而行。
对于这一邀请,罗亦安不置可否。他不知道踏上工作岗位,沉重的生活压力能否让他仍然维持自己的爱好。
路上有许多次,罗亦安心中浮起一个念头:或许是那条项链招来的詹尼。鉴于这种明悟,罗亦安没计较詹尼的纠缠按照国际惯例,罗亦安作为发现者有权决定古物的归属。即使按照中国法律,这东西也应交给领导保存,轮不着詹尼发话。
回到X市,詹尼亦步亦趋地尾随罗亦安来到古董店。稍稍使了个眼色,崔叔便招呼营业员缠住了詹尼,拉着罗亦安钻入店后,询问情况。
第一卷 神秘世界 ♀
第二章 - 疑惑(下)
罗亦安一句话不说,便一一取出沿途采购的货物。一见到那几只古董表,崔叔顾不得询问,扑上去仔细观察,乐得嘴合不拢当然,那具尸骸身边发现的东西,罗亦安早已打包到睡袋里。反正这些物品已足够抵偿崔叔的付出了。
“你拉来的那个老外,是不是个大客户?”崔叔放下手表,两眼闪着光,急切地问。
“我琢磨不透,你知道我的英语水平一般般,我对老外也了解不多。不过,感觉到这个老外挺有心眼,你要是能够宰他一刀,我不会反对。”
古人留下来的东西叫做古董,可是,在物质极端贫乏的古代,古人能有多少东西留给现代人?大街上林立的古董店卖了这么多年古董,店里剩下的东西基本上是假货,以仿造品为最多。罗亦安这次去采购了几个真古董,已超过了历年来古董店进真货的总和。
“好好好”,崔叔搓着手,满脸兴奋的说:“这几个表还都能走,修理一下,上上油,准能卖个好价钱,安子,崔叔就知道你不会乱花钱,你这次可帮了崔叔大忙了。嗯,还有个老外,等我宰他一刀。安子,你也累了,我多放你几天假,你回去休息。钱还够吗?”
“够了”,罗亦安急忙回答。
崔叔没跟罗亦安客气。罗家平反后,政府发还给罗家部分补偿。后来,政府号召老百姓买股票,并说这是支援国家建设。罗亦安父亲傻头傻脑,把政府补偿的钱全部兑换成了股票,没想到这件傻事让罗家发了大财。罗亦安本不缺钱花,但罗家的教育要求子孙恬淡,所以罗亦安才自己挣零花钱。既然罗亦安说不缺钱,崔叔也没强留。
“崔叔,别告诉那老外我住哪里”,罗亦安叮嘱道
“明白,我就说你是雇来的伙计,你从后门走”,崔叔打开了古董店的后门,罗亦安悄无声息地背起包,自后门溜出。
“终于,甩脱了尾巴”,罗亦安溜上了出租车,兴奋地哼起歌来。
罗亦安现在住的房子位于一个高档住宅区,叫做星月花园。当初,罗亦安毕业时,学校要收回宿舍,正当罗亦安为租房问题焦头烂额时,一位常来古董店的客户听到了罗亦安的抱怨,灵机一动,愿意与罗亦安合租房,解决罗亦安的困难。这位客户就成了罗亦安现在的房东谭彩玲。
谭彩玲今年29岁,在外企工作多年,担任公司公关培训部经理,常常领一些“外国友人”来店里买些半真半假的古董作为旅游纪念,一来二去,认识了在店里当打杂的罗亦安,没事时两人还能聊上几句。
谭彩玲那套房子本来是用来结婚的,没想到结婚前夕,新郎受不了她的霸道独自开溜。谭彩玲虽然恨得直想买凶杀人,可却不得不继续独守闺房。每天下班后,一想到那空荡荡的大房间以及跑路的新郎,谭彩玲就不由自主浮出买醉的念头。
天长日久,谭彩玲存了一个招纳房客的想法。一方面,自己回家时房子里有个男人会有种家的感觉;另一方面,在自己寂寞时有人能够陪自己说说话,看电视时有人能随自己感慨;还可以帮自己分担点家务活。
可惜,谭彩玲是以调丈夫的眼光挑选房客,总感觉到自己把那么大一个豪屋扔给一个陌生人不放心,那挑剔的臭脾气导致高不成低不就,这事就一天复一天耽搁下来。
古董这个行业,非得阅读大量的古书,有丰富的历史学、考古学知识,对于每个年代所出产的物品风格都有所了解,才能玩转。它还需要极其细心,能从微小的破绽中发现伪造的痕迹。罗亦安虽然不是专业古董玩家,但对任何古董的背景年代都能诌上几句。落在谭彩玲这个绝对外行眼中,这是见多了金银珠宝的标志。
而罗亦安又是书香传家,又教养讨女孩子喜欢,性格坚韧又足够细心,在谭彩玲眼里这是个能干大事的男人,现在他只是个初出道的雏儿,以她阅人无数的手段,玩转这样一个小男人轻而易举。故此,谭彩玲盛情相约,罗亦安半推半就,好事就这么成了。
罗亦安搬入的第二天就去了西藏,这次来才相当于正式入住。三言两语打发了保安的纠缠,罗亦安用谭彩玲给的钥匙打开了房门,直奔自己的房间。
谭彩玲这时候还没下班,此刻正是这个白领小区最安静的时候。罗亦安搬入时的行李还没打开,乘着这机会收拾了一下房间,将所有的东西摆放好。罗亦安打了个电话,报告谭彩玲自己回来的消息,便翻出工具,鉴定起那条奇怪的项链。
比重测定结果出来了,罗亦安略略一扫,便觉得头晕目眩。
“没天理了,居然是条白金项链18世纪的白金项链?这是个什么世界?”罗亦安凄惨而又失望的吼叫在房间中响起。
白金又被称为铂金属,它是在十八世纪初被发现的。当时在美洲大陆一些河流的冲积层砂土中,常常夹杂着一些天然的金属铂粒。矿工们挖出麦粒般银白色矿物,他们误认为是银子,送到造币厂,结果无法熔化。a”,其西班牙文的原意是“平托地方的银”。 经英国化学家沃森的研究,做成标本送交伦敦皇家学会,到1748年铂才工式被确定是一种新的元素。
铂的发现在当时的欧洲轰动一时,法国国王路易十六曾称铂为“唯一与国王称号相匹配的贵金属”,用铂作为首饰成为当时贵族间最流行的时尚。当时一条纯白金项链的价格是惊人的,而且佩戴者非富即贵。
项链躺在罗亦安的手中,银白色的金属光泽在阳光下闪动跳跃,真让他有种似真似幻的感觉。
由此,数个疑问浮上心头:这样一个人,来到西藏波密那么僻远的地方,目的何在?他怎会走入那偏僻的大峡谷岔道?他是怎么丧命的?为什么身边没有向导?为什么…
稍稍平静了下心情,罗亦安回头向项链坠进攻。那项链坠掂起来,比重类似于银,测定结果也肯定了这点,可惜简陋的仪器确定不出金属的材质。但罗亦安心中明白,这项链坠绝不简单。
“如此说来,那詹尼决不会无缘无故跟上我”,罗亦安手拿着项链,轻声自语。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着罗亦安的话,像是提问,像是回答。
电话铃骤然响起,把罗亦安从沉思中惊醒。拿起电话来,谭彩玲连珠炮似地说:“罗亦安,你还知道回来,在家等我,我请你吃晚饭。”
“怎么说话像个怨妇”,罗亦安低低的嘟囔一声,乘谭彩玲没反应过来,赶紧补充说:“好的,我做好饭等你。”
“什么?你会做饭?开玩笑吧。”谭彩玲颇为意外:“这样吧,你来第一天,不吃你的饭似乎不给你面子,罢了,我还约了个朋友,我警告你,要没把握不如到街上订餐,别给我丢人。”
第一卷 神秘世界 ♀
第三章 - 好奇(上)
罗亦安在大学期间,是个特立独行的人。与同龄人相比,他显得格外少年老成。同学间日常的话题罗亦安无兴趣加入,偶尔插句话,却常常揭开表象直指本心,这让他与大多数同学格格不入,而罗亦安也无心讨好那些幼稚的少男少女。
另一方面,一直打工的罗亦安,在部分同学眼里也是个榨不出油水的家伙。而罗亦安的空闲时间,如果不在打工,就是单身远足,与别人只是浅浅接触。所以,整个大学四年也没交上几个朋友,女友更不用说了。
罗亦安是个极其讲究生活品味的人,他认为享受美食是人生一大目的。人活着,努力工作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吃得更好,如此才不负精彩人生。这套理论传承于 罗亦安的祖父当时,祖父常说:人活的重要就是过程,不能说每天有多快乐,至少别跟自己过不去。比如:每一餐都不要糊弄自己。
罗亦安父亲深受祖父影响,但当时,平民百姓讲求营养被认为是种罪行,是一种小资产阶级或者地主阶级习气。为了既吃得开心又不被批斗,罗亦安父亲四处求师,偷偷学会了厨 艺。在配给制下,利用贫乏的材料烹饪出鲜美的菜肴,每顿饭都令妻子儿子吃得心满意足,是他父亲平生最得意的壮举。
长时间耳闻目染,罗亦安储备了丰富的理论水平和挑剔的味觉。大学四年间,学校的大锅饭让他难以忍受,幸好他打工在外,有财力、有时间每个周末犒劳自己,经过理论加实践,他烹饪水平直线上升,现在正是展示的机会。
当晚,谭彩玲很难得地没在外面找饭局,出于炫耀的目的,她还喊上自己的好友刘秋卉,一起杀奔家里。
“嗨,我的同居男友呐,做了什么好吃的?我朋友来了,可别让我丢脸啊。”
一进门,谭彩玲便踢飞了高跟鞋,她侧转身子迎进女友,嘴里嚷嚷:“自己拿拖鞋,嗯,木地板,不穿拖鞋更舒服”。说罢,她像是示范般赤着脚,领先走入客厅,向沙发上沉思的罗亦安爽朗地打着招呼。
罗亦安早已做好了饭,此刻正满腹心事地呆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却什么也没听没看。他听到了谭彩玲的叫喊声,但由于不满意她的称呼方式,便继续发着呆,愣愣地盯着电视机。
罗亦安的冷淡让谭彩玲觉得在朋友面前下不了台,她半娇半嗔地伸手轻击了一下罗亦安,才要发痴,忽嗅到一股浓郁的香气,饥肠辘辘的她忍不住顺香味走入餐厅,餐桌上丰盛的菜肴顿时打倒了她。
“嘻嘻,看不出,我家的小男人真能做出一桌菜来。啊…味道怎样不知道,颜色搭配得真不错不愧是玩古董的,整个一桌艺术品啊!”,谭彩玲抢了一个筷子,吃了一口清蒸鲈鱼,叨了几口韭黄炒素肚丝,又剥了只油焖大虾,立刻赞不绝口。
“不错不错,快来,秋卉,搬凳子,拿筷子,开红酒,我们举行烛光晚餐”,谭彩玲得意地炫耀说:“好运气啊,瞧我的眼光,随手拨拉了一下,就淘了一个宝贝回家。”
谭彩玲长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按罗亦安的说法:那眼睛大的,整张脸只看见两眼珠晃荡。她棱角分明的颧骨加上170厘米左右的个头,整个一典型的类拉丁人相貌,其性格也热情奔放,活力四射。
刘秋卉是典型的东方女人相貌,单眼皮、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五官小巧玲珑,不说话的时候,秀丽中透着含蓄、温和。她只比谭彩玲小一岁,但混迹外企的时间却不比谭彩玲少。今年她才被一家国内私企挖角,出任该公司财务总监。
不过,人说相由心生。这理论放在刘秋卉身上却不适合。倒是另一句俗语贴切: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刘秋卉与谭彩玲基本上是同一类型的人。她们精明干练、美貌、多金,所以看男人的眼光总显得屈尊俯就。良好的教育,出色的工作能力,较高的社会地位和经济实力,让她们对男人的依赖程度几乎等于零,因而她们在爱情的选择上也更加自主,当然,也更加挑剔。长此以往,有“财(才)”的男人受不了她,没“财(才)”的男人她看不上,由此,她们对男人便产生了一种忿恨与轻蔑。 如果怨妇们再走到一起,行事会更加张扬。
罗亦安做的菜大部分是家常小菜,但火候掌握的恰到好处。出锅后的菜最大的特色是鲜嫩,每样菜本身的味道特别分明,而香料只用来烘托、提味。如此烹饪出的时鲜蔬菜,与餐馆里千般菜一个味味精味高下顿显。两女抢着尝遍所有的菜,刘秋卉方举起酒杯,感慨地说:“这么简单的原料也能做出这口味,我如今才知:过去饭馆里我吃得都是猪食。彩玲姐,你肯不肯割爱,让我把你的小男人包走。”
谭彩玲喝了点酒,眼波水汪汪地媚人,听到刘秋卉的提议,嗔怒地说:“去,我怎么交了你这样一个损友,敢挖我的墙角,找死啊?”
说罢,谭彩玲扭着身子,颇有点顾影自怜地说:“那小男人进我的屋子,第二天就跑得没影子了,我还没来得及下手呢。如今好不容易回来,这不,我才只尝到他的菜,他的味道么…等我尝过之后再说吧。”
两个女人吃得杯盘狼藉,自顾自地在桌上聊天,罗亦安此时已神游太虚,心中反复盘算着,推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