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陆坚了,本来好好一个孩子,大学毕业就留在市里工作,全家人都等着他光耀门楣呢,现在却成了这样子,可惜了。”老陈叹了口气,人进了院子里,口中喊道,“陆向明在家吗?”
屋里半天没人应,那陆坚看到有生人来有些紧张,但口中还是答道:“我……我爸上山搬石头去了。”
老陈“哦”了一声,回头对姜璃道:“村里这段时间在山上辟了一块地做墓园,他爸肯定去那里了。小姜,要不我让小张去喊一声?唉,五十几岁的人了,还去搬石头,作孽哦。”老陈看来是个很有同情心的人,到这时已经发了两次感慨了。
姜璃摆摆手,看着那个因为紧张而死死抓着碗的青年,一大碗谷子全撒在地上了。看来他没有像档案里的精神诊断书形容的那么严重,应该是在恢复了。她本来是决定问几个有关案子的问题,毕竟千里迢迢来的目的就是这个,但此时又改了主意,不能再多刺激他,不然这稍微的一点恢复就成了泡影了。
她心里掂量了一下,对身旁一直跟着的小张道:“你把身上的警服脱了,就穿着里面的白衬衫走进去,但别走太近,也不用说话,板着脸就行。”
小张不明所以,看看老陈。老陈也不明白姜璃想干什么,只是摆出领导的派头,道:“愣着干吗,照做。”
小张这才动手开始脱身上的警服,依着姜璃的话走进院里去。
小张出现在陆坚的视线中,照姜璃吩咐的没有走得很近,板着一张脸瞪着陆坚。奇怪的事发生了,本来还算平静的陆坚忽然整个人发起抖来,尖叫一声,扔了碗逃回屋里,口中不住地叫着:“鬼,鬼,鬼啊!”
“好了,快当着他的面把警服穿上。”身后的姜璃喊道。
小张本来被陆坚的反应吓住了,听到姜璃的声音赶忙把警服穿上。姜璃走进去,拉着小张远远地对陆坚摆出最亲切的表情,道:“不是鬼,是警察,看到没有,警察。小张,快行个警礼。”
小张慌忙敬了个警礼。
也许警服本来就给人一种安全感,陆坚看了小张一会儿,不再叫了,却怎么也不敢出门。
“可以了,我们走吧。”姜璃吁了口气,心里希望这样的刺激不会太重。
“可以了?可我们什么都还没问啊?”老陈不明所以。
“想问的,我都知道了。”姜璃不怎么好跟老陈解释,所以干脆不解释,“走吧。”
老陈满腹狐疑,但毕竟是市里来的同志,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跟着走了。
泉朵自始至终一直在旁边看着,此时跟姜璃躲在一把伞里就开始嘀咕:“头儿,你果然厉害,不动声色啊,就完成了我们来此的目的。”她说完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还是满脸莫名的小张。
“怪不得头儿要选这个胖子,胖子的五官果然没有瘦子的那么容易判别,刚才小张穿着白衬衫板着脸的样子,还真跟那个一年前被击毙的陈兴发有些像,这么说……这么说陆坚当时很可能是看到了死去的陈兴发才被吓疯的,不然看到胖子不可能有这么大反应。他是在陈兴发死后的七个月时出的事,是第二个出事的人,这跟姜伯伯脑电波如水蒸气很快消散的理论相左啊。”泉朵依然滔滔不绝地分析。
姜璃正想让她闭嘴,猛然听到“轰”的一声,几个人猛然顿住脚步。
“墓园的方向。”小张反应最快。
“不好,肯定是山体滑坡了。”老陈说着也不管姜璃她们,和小张两人往墓园的方向奔去。
山上有好几块石头滚了下来,将姜璃他们来时的山道都挡住了,幸亏没有人员伤亡,只是有一块石头砸坏了唯一的一辆挖掘机。
“叫你们下雨天不要施工,会引起山体滑坡的,就是不听,现在怎么样?真是想钱想疯了。”有一个戴着安全帽的中年人在那边对着几个工人嚷嚷。
几个工人低着头,看着被砸坏的挖掘机不知道如何是好。
“完了,山道被石头挡住了,我们要怎么回去啊?”泉朵在旁边也叫起来,“我可不想待在这里。”
姜璃没说话,挡在路上的石头都挺大的,现在挖掘机也砸坏了,靠人力的话看来一时半会儿清理不干净。
“老陆,你们别吵了,先离开这里再说,万一再来一次,可保不准像这次这么幸运。”老陈在下面喊。这里太危险,现在还下着雨,万一再有大石头滚下来可不好了。
被叫老陆的就是那个指责工人雨天擅自施工的中年人。老陆听到有人叫他,回头去看,就看到姜璃他们,愣了愣,沿着山坡跑下来。
“老陈,你怎么来了?”老陆四十多岁的年纪,皮肤黝黑,人看上去挺精干的,他眼看着一下来了四个警察,有点发蒙,慌忙道,“是不是因为前两天盗墓的事,我正准备来报案呢。怎么,你们知道得这么快?”
老陈一怔,回头看看姜璃。
“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姜璃道,“让这些工人也撤到安全的地方。”
雨还是一直下个不停,天气阴冷,让人越发难受。
那个叫老陆的中年人,原来是这里的村长,全名叫陆新春,这里整村的人都姓陆,村子的名字却叫三清村。
陆新春的家里相比其他村民家要像样些,前两年新盖的两层楼房,宽敞明亮。此时几个人就坐在陆新春家的中厅里,陆新春的老婆给大家泡了热茶,姜璃连喝了几口,这才觉得人舒服了很多。
“原来是去向明家了。”陆新春为自己刚才的嘴快有些后悔,吸了口烟,“其实我刚才说的那事也不算什么大事。”
老陈却一瞪眼道:“有案子就快说,你还打算包庇不成?”
陆新春被老陈一瞪,表情一苦,道:“唉,还不就是这个新建的墓地惹来的事。”他说着看了眼在厨房里忙活的老婆,道,“是这样的,我的妻弟一直在外面搞房地产生意,前段时间他看中了我们这里依山傍水的好风水,也不知他从哪里搞来的批文,反正这墓园就修起来了。我听说这墓园修好能给我们村一大笔补偿,等这个墓园建成,每年来这里扫墓也可以让这个闭塞的小村繁荣起来,想想是好事,就动员村里的人迁坟的迁坟,去帮忙的帮忙。可没想到,那批来施工的人不老实。”
“怎么不老实?”一旁的老陈问。
“他们那墓园选址是挑坟地不多的那一面,这一面全是我们村里人的先人祖宗,是不动的。”村长自屋里指了指向外就能看到的山坡,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坟头,“其中有几座坟已经很有些年头了,外观也比一般的坟要大些,那是在有这个村子前就已经在那里了,听说是三个道士的坟。”
“三个道士?”一直沉浸在不能回家伤感中的泉朵听到“道士”这两个字一下来了精神,什么古墓啊、道士的,听上去多神秘啊。
“是的,这里之所以叫三清村,是因为这里最早有个道观,名字就叫三清观。我也是多嘴,自吹我们这村自明朝就开始了,让那施工队的一个人起了歹心,来了不多几日,那三座坟里的一座就在晚上时被偷偷挖开了。”
“然后呢?”泉朵像听故事似的。
“然而里面什么也没有,除了副棺材就只有一个黑色的坛子,挖坟那小子疯了,一直絮絮叨叨说,看到了白胡子的老神仙,这不,前天才把他送回去。”
“也疯了?”泉朵愣了愣,回头看看姜璃。
姜璃道:“能带我去那个墓看看吗?”
陆新春迟疑了下,终于点点头,道:“好。”
山路很难走,尤其下了雨后,姜璃和泉朵两个小姑娘都是在城里长大的,哪里走过这种山路,脚上的皮鞋早就一片泥泞了,本来看着很近的那几座墓,此时怎么走也走不到。
泉朵胆小,却又好奇心重,一边吓得抓着姜璃的衣角,一边又偷偷地看那些墓,导致滑倒了好几次,都被姜璃和小张拉起来,此时全身是泥,跟个泥猴子似的,姜璃看着她直笑。
好不容易到了那三座成三角形排列的道士墓,姜璃认出来,正是她进村时看到的那几座碑文字体颇有风骨的墓。
其中一座果然有挖开的痕迹,此时用新土填上了。姜璃看着墓碑上的字:紫枫道人。那字非常漂亮,显然出自名家手笔,姜唯明有段时间收藏字画,姜璃也受了影响,此时要不是不方便,她真想拓下来带回去。
姜璃在这三座墓前转了一会儿,看不出什么,往后退回时脚下不小心踩到一块坚硬的东西。她以为是块石头,低头去看,却看到一块黑色的东西,似乎是某个器物上的残片。
她捡起来,那残片乌黑发亮,看不出是瓷还是陶,从缺口看,是从器物上刚掉下来的。
“这个……”这时村长走上来,指着那残片道,“这个应该是从墓里那个坛子上掉下来的。上次坛子被那个盗墓的弄碎了,我吩咐村里人把碎片收集起来埋回去,没想到落了一块。”
姜璃点点头,猛然将那块残片包在掌心,闭上眼,却只闭了半秒,又迅速睁开,随意地抛在地上,道:“村长,也没什么看头了,下去吧。”说着带头走向下山的路。
几个人只好跟上去,泉朵走在最后,她看看前面几个人跟着走了,迅速地蹲下来,用纸巾将那块残片包住,放进口袋里。
人肯定是走不了了,村长于是安排几个人住在他家里,两层楼房,有的是地方。村长的儿子在市里读大学,家里只有他们夫妻俩,村长老婆把家里的被子都拿了出来,两张床一张给姜璃和泉朵,一张给老陈和小张,村长夫妻就睡沙发。
老陈和小张有些过意不去,几个人推托了一下,最后还是村长夫妻睡沙发。
晚饭是地道的农家菜,村长老婆还特地杀了只鸡,整只鸡和春天时腌的笋干一起炖汤,香得不得了。姜璃和泉朵还没有吃过这么新鲜的美味,又加上累了一天确实饿了,开始还有些客气,后面村长老婆一个劲地夹菜,便也不客气地狼吞虎咽各自吃了两碗饭,又喝了好几碗的鸡汤,最后抱着肚子动弹不得。
村长看得直笑,问两个女孩多大年纪,有没有男朋友之类的话,两人都爽快地答了。不造作的性格让这顿饭吃得很是开心,连本来对姜璃和泉朵市局警花的身份有些拘谨的老陈和小张也跟着放松下来。
农村人都睡得挺早,吃完饭,看了会儿电视,又聊了会儿天,这就准备睡了。姜璃和泉朵平时哪有这么早睡,晚饭又吃得太饱,所以躲在被窝里聊天。


正文 第4章 小镇上的案件(2)
因为是两个女孩子,所以单独住一间,泉朵不习惯新被子上面樟脑丸的味道,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带着鼻音在那边乱哼哼。姜璃则在台灯下看那块泉朵捡回来的残片。
“怎么样,头儿?”泉朵也凑上来看,“你白天时感觉到了什么?”
“很不好的感觉,有道白色的影子。”
“白色的影子?”
“嗯,我第一次感觉到这种东西,得带回去给我爸看看。”
“头儿,我有个想法。”
“说。”
“陆坚看到那个胖子,所以吓疯了。那个盗墓贼看到一个白胡子老头儿,也吓疯了。头儿,你说那古墓里,那个死去道士的脑电波是不是还在?但是,这不科学啊,哪有几百年不散的脑电波?”
“我觉得问题出在那个坛子上。”姜璃摆弄着那块残片,忽然将残片握在掌心,闭上眼睛。
四周顿时一黑,然后如白天所感受到的一般,一个白色的影子自眼前闪过。
“紫枫,你又偷喝酒了,快起来。”一盆冷水猛地泼下来,姜璃一下子醒了,看看一身的水,她有些恼怒,抬头看是谁泼自己水。
两个年轻的道士一脸无奈:“紫枫,你应该戒戒你的酒瘾了。”
姜璃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怎么会是道士。紫枫?他们是在对自己说话吗?
紫枫?紫枫道人?那不就是自己白天时在墓碑上看到的名字吗?怎么回事?
她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道袍,与眼前两个道士的衣服一样,而她并不在村长家的床上睡觉,而是躺在一块大青石上。
“这是哪里?”她不由得问,发出的声音却是年轻男人的声音。
真是见鬼了!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猛然往自己手臂上掐了一下,不疼。
原来是梦。
她这才放心,却听两位道士中的一位道:“紫枫,你真是醉糊涂了,连身在哪里都不知道,这是三清观,我们的道观啊。”
她含糊地应了一声。
另一个上前来拉她:“我们三人中数你最懒,走了,快去换身衣服,再过一个时辰,琅琊庄的苏公子要来拿他的仙丹,我们可不能怠慢了。”
姜璃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反正是个梦,只觉得有趣,就跟去换衣服了。换好衣服,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完全是个年轻男人的样子,长得称不上好看,但颇有些仙风道骨。难道那个古墓中的紫枫,生前就是这个样子?她不由得看着镜子发呆,直到外面两个师兄在催。
此时的三清观前停了顶奢华的轿子,轿子后跟了两队人,浩浩荡荡的一直排到石道尽头。轿子通体玄黑,比姜璃在电视上见过的轿子都要大。
“琅琊庄苏公子到。”轿子前有人唤了一声,同时掀开轿帘。
姜璃好奇地往轿子里看,旁边的师兄拍了下她的脑袋,她只好像其他两个师兄那样低头看地,目不斜视。
有人下来,向他们走近,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香味,并不浓却绵长,清冽如水,很好闻,比起现在的香水要清雅很多。
“苏公子,请里面坐。”大师兄招呼道。
“嗯。”很轻的一声,有些低沉,却很悦耳。
姜璃这才抬头去看,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比自己现在紫枫的身体足足高了半个头,清瘦,英俊,眉心一颗细如芝麻的血红小痣,神情清冷,看上去很难让人亲近。他显然感觉到姜璃在看他,眉一皱,却并不看姜璃,而是进了观去。
几人在观中专门会客的厅中坐定。
“丹药呢?”那位苏公子直截了当地问。
“这里。”大师兄自怀中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递给他。
苏公子打开闻了闻,又倒了几颗在掌心看了看颜色,那是跟华华丹一般大小的绯色药丸,也不知有什么效用。苏公子看了半天,似乎是满意了,把那个瓷瓶放进袖中,然后冲自己的随从使了个眼色。
随从命人扛进来一个箱子,打开,里面是一整箱黑色的土。
“你们要的陶土,我已经给你们了。”苏公子说了一句,人已经站起来,半句话也不多说,“告辞。”说完竟然出去了。
那苏公子如风一样来,又如风一样去了。
“师兄,你看到他的脸色没有,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他了。”二师兄看着那浩浩荡荡的队伍远去,说道。
“这确实是治心疾的药,但不可多服,这瓶服完便是他丧命之时。苏公子,你可不要怪我们,怪就怪你的弟弟容不下你。”大师兄叹着气,“如果不照做,全观人都活不了。”
姜璃听得眉头皱了起来,想到什么,又回头看了眼厅里那箱黑色的陶土。
她想走回去看清楚那箱陶土,刚走了一步,忽然觉得眼前一花。
“头儿,头儿,醒了。”有人在拍她的脸。
“陶土。”她含糊地应了一声。
“什么陶什么?醒了,头儿。”唤她的声音凑近她耳边吼了一下。
她一惊,睁开眼,泉朵的脸就在她脸一寸的地方。
“作死啊,”姜璃推开泉朵的脸,又有些混沌地盯了她几秒,“几点了?”
“快九点了。”
“完了。”她一下坐起来,在别人家里住,怎么可以这么晚起?
她快速地穿衣服,扣扣子时又停下来:“那块残片你收着了吗?”
“还残片呢,昨天你握在手里,闭上眼睛,我以为你是又想探探那块东西到底是什么,没想到半天没动静,仔细一看,竟然睡着了。头儿,你太不应该了,”泉朵摇着头,“简直浪费我的感情。”
姜璃不理她的牢骚,只是道:“走吧,下楼去。”
果然农村人都起得早,村长夫妻早就吃完早饭了。老陈他们也很早就起了,现在跟着村长去墓园那边看情况了,只是村长老婆把早饭热了再热,弄得姜璃很不好意思。
“不要紧,你们城里的女孩子不常来农村,昨天一定是累了,多睡一会儿也是正常。来,喝粥,我热过了。”说着,她笑眯眯地给两个女孩子盛粥。
粥是白米熬的,很稠,虽然热过几次,但不影响口感。村长老婆又煎了几个鸡蛋,配上自家腌的咸菜和肉,还有今年尝试着种的紫薯,姜璃和泉朵一顿饭吃下来又是撑到不行。
雨已经停了,姜璃和泉朵也往墓地的方向去。施工队那边又调来了一辆挖掘机,此时正在搬开挡在路上的石块,看这样的进展,中饭前应该可以清理干净。
“看来今天可以回家了。”泉朵在旁边欣喜地说道。
老陈看到两个女孩子,扶着安全帽走上来:“你们还是在村长家待着,这里随时会有碎石滚下来,不安全,等清理完了,我再来叫你们。”
姜璃也不逞能,点点头,拉着泉朵走了。
她们回的却不是村长家,而是沿着山路,又爬去了昨天去过的那三座道士墓。
山路依然难走,但没有昨天那么滑,虽然是大白天,但山道上时不时出现的坟把泉朵吓得不轻。毕竟昨天是五个人走的,现在只有她和姜璃,多少瘆得慌。
姜璃倒不在乎这些,她只是想着昨天做的那个梦。虽然清楚那是个梦,却异常真实,就像那段情境是真的发生过的,而她借着那个叫紫枫的道人的身体旁观了一切。
“真古怪。”好不容易爬到那三座墓前,她不由得说了一句。
泉朵以为姜璃在说坟有古怪,好奇又害怕地扯着姜璃的衣角,道:“哪里古怪?”
姜璃不过是说那个梦古怪,摇摇头道:“没什么。”人已经直接凑到紫枫道人那块墓碑几寸的地方细看,看了半天,叹气道,“没有墓志铭啊。”
“一个道士,哪儿来的墓志铭?”泉朵在旁边道。
“也是,”姜璃把头缩回来,看来这里是再看不出什么端倪了。她站在墓旁,自高处远眺不远处正在清路的挖掘机,“清了路就回市里。”回去后把那块黑色残片给自家老爹看看。
到下午,路果然被清理出来,姜璃他们又很不好意思地在村长家吃了中饭,这才坐车回去。
路上是小张开的车,姜璃和泉朵坐在后排。姜璃一直在摆弄自己的手机,刚才在三清村时信号很差,车出村开了一个多小时,信号才满格。她上了百度搜“三清村”,结果只有重名的,并没有她刚刚离开的那个三清村的信息,她又搜“琅琊庄”,出来的全是跟小说有关的信息。
算了,别再纠结那个梦了。她放下手机,忽然又想到什么,冲前座的老陈说道:“陈队,这个地方有县志吗?”
前座的老陈一愣:“县志?这可就不知道了,你要看县志做什么?”
“哦,了解一下那个陆坚的生活环境。你知道,现在分析凶手和被害人的心理也是我们新一代警察必须要认真对待的课题。”她信口胡诌,顺便扣了顶大帽子。
果然,老陈一听马上就一副颇为赞同的样子,回头问旁边的小张道:“你回去问问哪里可以看县志,有的话给小姜寄一份过去。”
小张赶忙应了,没看到姜璃旁边的泉朵一直在偷笑。
回了市区,天已经全黑了,姜璃和泉朵告别回家去。
姜璃和父亲姜唯明住在同一个小区,却是不同的单元。姜唯明在姜璃眼里就是朵活到老开到老的桃花,快五十的人了女朋友没断过,母亲受不了父亲的风流,很早就和父亲离婚,嫁到国外去了。姜唯明一个人把姜璃带大,对姜璃的教育是放任型的,喜欢干吗就干吗,绝不强迫。也幸亏姜璃根正苗红,没长歪不说,还自己考了公务员,做了警察。而父女两人之所以分开住,是因为各自需要空间,一个受不了一直有不同的阿姨往家里跑,一个则嫌弃这个已经成年的超级电灯泡。
姜唯明住的单元钥匙姜璃是肯定有的,但她还是像往常一样按门铃,谁知道开门进去会不会看到父亲大人在和某位阿姨亲热。
门马上就开了,姜唯明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个锅,锅里是他最拿手的糖醋排骨,糖醋的酸甜味飘了一屋子,姜璃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来得正好,饭吃了没,我做了好几个菜。”姜唯明没有像平常那样戴眼镜,儒雅之气淡了几分,但看上去年轻了些,也帅气了些。
姜璃直接从锅里抓了块塞嘴里,用力嚼着,道:“没阿姨在吧?”
姜唯明瞪她一眼,道:“哪有这么多阿姨?瞧你这样子,女孩子要斯文秀气些。”
姜璃不理他,脱了鞋进门,道:“没阿姨就快开饭,等一下有个东西给你看。”说着自动自发地在桌前坐好了。
姜唯明叹了口气,只怪自己当年放任得有些过,这女儿虽然长成了个大美人,可惜太男孩气了点,还当了警察,跟一帮男人混在一起,以后会不会嫁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