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脚踹开前面的一扇门,然后看着里面愣住了。
“茅房?”居然给她找到了。
她冲进去。
直拉得天地变色,陈小妖想,她大概把今晚吃的东西全部拉出来了,好臭,她捏住鼻子,自己开始嫌弃起自己来。
从茅房出来时有些虚脱,她边走边想,若是被师傅和其他妖怪知道一定会嘲笑她的,一个妖怪拉肚子拉到虚脱真的闻所未闻。
方才因为着急,所以四处乱跑,她这才发现居然迷路,朱府不就是这么点大的地方吗?怎么会迷路?陈小妖站在分叉路口,犹豫着该往哪条路走,忽然看到前面的一个房间亮着灯,极微弱的灯光,却让陈小妖决定朝着有灯光的方向走。

越靠近,寒意越浓,她抖了抖身子,裹紧衣服往前走,心想,这天怎么变得这么冷了?微微施了下妖力,护住身体,她伸手推开那间亮着灯光的房门。
“有人吗?我迷路了,麻烦……”她话还没有说完,却见屋里吊着三个人,而同时身后被拍了一下。
“啊!什么?”她吓得跳起来。
“妹妹,是我啊。”朱仙妮拿着灯笼站在身后,灯笼的光照在她脸上,她的脸苍白的吓人。
“屋里……屋里……”陈小妖指着屋里。
“屋里怎么了?”朱仙妮凑上去看,“这是一间空屋子,屋里什么也没有啊。”
“有亮光,有人。”陈小妖捂住眼睛不敢往里面看,刚才被吊着的三个人表情好狰狞啊。
“哪有人?是间空屋子,”朱仙妮轻笑,“妹妹,你再看看,没人啊。”
陈小妖捂住眼睛的手张开一条缝偷偷地看,咦,真的没有,她拿下手,还是没人。
怎么回事?她用力的揉揉眼。
“一定是妹妹错看了,走吧,我送你回屋去。”朱仙妮笑着拉她的手。
陈小妖忙甩开,好冰的手。
“怎么了?”
“没什么?”陈小妖抓住被朱仙妮握过的手,觉得她好怪,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她没有去细究,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你带我回房间吧。”她说。
回到房间,风畔已睡着,陈小妖一屁股坐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分明是看到三个人啊,怎么会又没人了呢?她看看屋梁,又看看地板,再看看床上的风畔,手在自己的眼睛上比来比去。

“眼睛没问题啊。”她自言自语。
一个怪声音同时从肚子里冒出来,陈小妖低头看看自己肚子,愁眉苦脸,刚才把肚子拉空了,现在饿了啊,但深更半夜又到哪里去找吃食?她又回头看看床上白白净净漂亮的不可思议的男人,看起来是很可口,却不敢吃。

口水又流下来,她吸了吸口水,可怜兮兮的窝在床的一角,准备睡死算数,在梦里吃东西吧。她躺下来,才不要睡地上,又不敢靠风畔太近,所以整个人缩成一团。
睡,睡着就好,她闭上眼。
冰花(二)
居然一觉睡到大天亮,陈小妖揉了揉眼,发现自己呈八字形躺在床上,而身边的男人已不见踪影。
她一下子坐起来,屋里也没人。
她下意识的抚着自己的肚子,糟了,会不会因为太饿半夜里把他吃掉了?陈小妖马上跳下床,找了一圈,地上没有衣服,也没骨头,不会吧,自己这么饥不择食,连衣服和骨头这么难以下咽的东西也吃下去了。

陈小妖张大嘴巴。
“小妖儿,过来。”有人喊她。
“哦。”她应了一声就奔过去。
风畔蹲在门口。
“你,你!?”陈小妖指着他,不是给自己吃掉了吗?
“发什么呆?”风畔打了下她的头,“捡一朵我看看。”他指着掉在门口的好几朵粉色的花。
“哦。”她低头去捡,手伸到一半又缩回来,“为什么要我捡?你自己不能捡啊。”陈小妖回过神,不由有些生气,原来没有把他吃掉啊,那脖子还是会痛下去,她伸手摸摸脖子上的七彩石。

“乖。”风畔很好心的摸摸刚才被他打过的地方,但口气却没那么好心,陈小妖听出威胁的味道,马上蹲下来捡了一朵,好冰啊,她差点丢掉,怪不得让她捡,不好的事情总是让她做。

风畔盯着她手中的花,花瓣透明,散着阵阵凉意。
“可以了,丢了吧。”
陈小妖马上扔掉,对着手哈气,那花掉在地上不是轻盈而落,而是很轻的“啪”的一声,然后碎了,真的像冰做的一样。
“这是什么怪花?”陈小妖盯着那花的碎片。
正奇怪,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喊:“死人啦!”
陈小妖吓了一跳。
“我们去看看。”风畔脚跨过那几朵花,往外走。
出大门不远的街上,围着一群人,陈小妖挤了半天才挤进去,风畔则任由她开道,跟在后面。
三具死尸躺在地上,皮肤成了酱紫色,似被吸干了血,已没有人样。
“吓!”陈小妖没做好准备,吓的不轻,反射性的往风畔身后躲。
风畔笑笑,将她拎到一旁,轻声道:“你不是妖吗?也会被死人吓到。”
陈小妖脸一红,摸摸鼻子又看了眼那三具死尸,确定自己真是害怕,天,比师父用面粉做脸时的样子还可怕。
“听说他们昨晚逛窑子了,才被那里的蝙蝠精吸干了血。”有人在旁边道。
“已经死了十五个人了,既然还有人敢去。”有人搭腔。
窑子?蝙蝠精?
蝙蝠精陈小妖是知道的,但窑子又是什么?
“窑子是什么?”她好奇的拉住旁边的人。
那人白她一眼:“小姑娘问这干嘛,快点回家去。”
陈小妖不死心又转头问另外一个人:“窑子是什么?”
那人不怀好意的笑笑:“小姑娘想去的话就跟我一起。”
陈小妖觉得那人笑的好难看,狐疑的看着他。
“小妖儿过来。”身后风畔叫他。
她回过神,跑过去。
风畔蹲在一具尸体的旁边,陈小妖用袖子遮着眼,一步步挨近:“干什么?”
“看看他耳朵里是什么东西?”风畔站起来道。
“啥?”她眼睛瞪得老大,马上摇头,“不看。”
“乖。”风畔眯起眼,全是威胁的意味。
“我不。”痛死也不干。
“那好。”风畔伸出手,陈小妖以为他要去摸那串五彩石,闭眼准备忍受那股灼热的痛,却听到“嘶”的一声。
“咦?”她一愣,不痛?怎么不痛,她摸着颈间的石头,不烫为什么?这才敢睁开眼,却见风畔蹲在地上将一团白布塞进一具尸体的耳中,拉出来时,白布上有点点粉色。
“那是什么?”不仅陈小妖好奇,围观的人也好奇。
风畔不语,将他白布往地上一扔,拍拍手道:“走了。”
陈小妖被他拖出人群,跌跌撞撞,忽然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劲,四下打量自己,也没发现什么,看风畔往一个方向走,忙跟上去。
“要去哪儿?”
“窑子。”
“窑子?”陈小妖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叫道,“窑子!”
原来窑子里有好多带着黑眼圈的女人,像师父发情时几天几夜没睡的样子,陈小妖好好奇,跟在风畔身后这边看看,那边摸摸。
风畔给了老鸨一锭金子,那老鸨见钱眼开,哪里顾得上大白天的,姑娘们都还在睡觉,全部都一骨脑儿叫出来。
风畔笑眯眯的看着她们,手里又多了锭金子:“谁知道蝙蝠精的事?”
红衣女人带着风畔他们一路绕过花园中的大池子,到了一处僻静的小院,小院的大门上了锁,缠着粗粗的链子,红衣女人站在院门口,指着大门道:“就这里了。”声音有些发颤,很害怕的样子。

风畔看着大门上的锁:“这里以前谁住的?”
“是秋云姐。”
“秋云?”
“她以前是这里的花魁,这院子是妈妈专们盖了给她住的,大约一年前秋云姐忽然失踪,接着院里飞来很多蝙蝠,本来妈妈想让别的姐姐搬进来,但谁住进来,谁死,这不,昨天那三个客人喝醉了酒偏要说去捉妖,结果……”女人面露恐惧。

“你们看到蝙蝠杀人?”
“是,是啊。”女人点头。
风畔的眉微微的皱,看了那锁半晌,忽然道:“这锁是哪来的?”
“是个捉妖的道士给的。”
“锁可曾打开过?”
“上了锁之后不曾打开。”
“不可能,那这三个人是怎么进去的?”陈小妖可听得清楚,这女人分明说话自相矛盾。
“他们是爬墙而入,像中了邪一样一定要进去,只是人刚爬进半个身子,就忽然死了,我昨天就在旁边,看得清楚。”女人说到这里时身体抖的厉害。
“这么可怕?”陈小妖瞪大眼睛,她在山里可从没见过蝙蝠妖有这么厉害,她认识的那只妖是个瞎子,走路总是东撞一下,西碰一下,满身瘀青。
“把锁打开。”风畔忽然在旁边道。
“我,我不敢,”女人向后退了一步,“我可不想死。”
看到女人的脸色,陈小妖也觉得害怕起来,结巴道:“还是算了吧,看上去好可怕。”
风畔摸着下巴,眼睛看着陈小妖。
陈小妖被他看得心口一凉,他又要动坏主意了。
“小妖儿,爬上墙头试试?”果然。
“我不,你想也别想。”陈小妖头摇得像波浪鼓,被杀了怎么办?
“大家都是妖,里面的那个不会把你怎么样。”风畔凑到她耳边轻轻说。
似乎有道理,陈小妖怔了怔,又马上反应过来,摇头道:“还是不行。”谁说妖与妖比较友好的?上次师父就被一只山鸡妖啄伤了头,养了好几个月伤才好的。这个坏人,这种差事总是让她做,还骗她,她绝不上当,绝不。

陈小妖打定主意,决定绝不妥协,但颈间却忽然有股灼热感涌上来,她一惊,抬头看风畔,见他正倚上墙上,手似乎无意识的摸着手腕间的彩石。
这个恶棍!陈小妖被烫的眼冒金星,在就要痛得大叫出声时,跺脚道:“我上去,我爬上去就是了。”
踩着墙边的石头往上爬,陈小妖小心翼翼。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她口中念着,人已爬上墙头。
却不敢睁开眼,只怕看到可怕的东西,下面风畔咳了一声,她一惊,这才不甘愿的睁开眼。院中的一切一览无遗,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屋,东西两厢,小亭,石山,应有尽有,只是因为长久没人居住已是杂草丛生。

“那是什么?”眼睛过处,忽然停在一处,陈小妖“咦”了一声,正想看个究竟,只觉得有一种奇怪的声音扑面而来,似翅膀拍动的声音,夹着风声越来越近。
“什么?什么?”她心里莫名一慌。
而与此同时,下面的风畔忽然跃起,在陈小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将她抱起背对院内,另一只手中的葫芦一抖,缠在葫芦上的流苏舞动,忽然金光一闪,然后一切都平静下来。
风畔抱着她跃回地面,葫芦上有一截流苏居然断了。
“什么?什么?”陈小妖完全晕头转向。
一直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的红衣女人已吓得坐在地上,口中道:“蝙蝠,刚才有蝙蝠。”
冰花(三)
陈小妖的额头上起了个大包,像被蜜蜂蛰了一样,一碰就痛,她眼泪汪汪的跟在风畔身后出那窑子,想用袖子擦眼泪,忽然发现自己左手的袖子被扯掉了一大块。
“咦?”怎么回事?她瞪着袖子,这可是她最爱的一件衣服,袖子雪白雪白的,像花妖姐姐起舞的样子,怎么就被撕掉了呢?
“小妖儿,发什么愣?”风畔回头,看着身后发呆那只小妖。
“我的袖子呢?”她仍然盯着自己的左手。
“被我撕了。”
“被你撕了?”什么时候,陈小妖眼睛眨啊眨的想。
“我用它塞进刚才那具尸体的耳朵里了,”风畔看着她的呆样,走上去碰一下她头上的包,“走了。”
“好痛!”陈小妖跳出半尺高,痛的眼泪直流,蹲在地上不肯起来,“你这凶手,你欺负我,你还我袖子,呜……”原来他撕了自己漂亮的袖子去验尸,还有她的额头,好痛啊。

她干脆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风畔轻轻的笑,好脾气的蹲在她旁边看她哭,最后自己干脆也坐下来,抬头看头顶耀眼的阳光:“天气真好。”他伸了个懒腰。
陈小妖停下来,看了眼前这个俊美的男人一眼,愣了愣,随即又回过神,继续哭。
呜……好伤心啊。
路上有人经过看着他们,一个大哭的小女孩和一个微笑的大男人。
“怎么回事,媳妇哭就安慰一下嘛。”年长的大婶看不过去,指着风畔道。
风畔只是笑。
然后越来越多人停下来指责风畔。
陈小妖哭了一会儿才听到周围有声音,她小耳朵动了动,边哭,边从指缝里偷看风畔。
风畔的一只手已放在手腕上。
她心里一凉,人也抖了抖。
“好了不哭了。”同时却有一个大掌盖住她的头顶,轻轻的拍了下,声音很温柔。
咦?她差点噎到,惊讶的看着笑得如暖风般的男人:“你,你……”
“乖,待会儿买冰糖葫芦你吃。”他抻手扶她起来。
“我,我……”陈小妖向后退了几步,但想到有吃的,又往前移了一步,狐疑的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
“不用那破石头烧我?”
“不用。”
“买冰糖葫芦?”
“嗯,”他拉过她的手,“走了,小妖儿。”
陈小妖有些晕乎乎的,这个男人怎么忽然转性了?买冰糖葫芦给她?好耶!她早忘了刚才那档子事,很快乐得跟着走了。
结果。
“呜……”陈小妖,看着风畔留给她的最后一颗冰糖葫芦,这颗已经蛀掉了啦。
她呑了呑口水,充满怨气的瞪了眼风畔,然后张开嘴,一口将那颗蛀掉的冰糖葫芦吃掉。
她好可怜,她边嚼边想。

“小姐说不见客,你们还是走吧。”朱府的管家面无表情的把风畔和陈小妖栏在门外。
“我们和她父亲认识啊。”陈小妖在旁边叫。
“老爷生前从未出过远门,没有你们这样的朋友。”管家客气的说。
“啥?”陈小妖眼睛瞪得老大,上次不就是因为风畔说认识这家老爷才让住进去的吗?这回又说不认识了?
怪不得师父说人是最奸诈的东西了,比山东边的狐妖还奸诈。
“呸!呸!”她朝地上呸了两口,觉得很解气。
两人被拒之门外,风畔却并不在意,等管家关上门后,抬眼望了眼围墙内透着冷意的朱府,回头对陈小妖道:“看来今天得住隔壁的窑子。”
又去?
“不,不去。”陈小妖摸着额上的包,头拼命的摇,“那里有妖怪,会,会咬人。”
“别忘了你也是妖,小妖儿。”风畔拎起她就往旁边的窑子去。
陈小妖几乎被拖着走,双手双脚张牙舞爪的却使不上劲,只顾叫着:“我不去,不去啦。”
最后还是被拖去了窑子。
风畔又给了老鸨一锭金子,老鸨笑得跟母鸡似的,一路“咯咯咯”的把风畔和陈小妖带到最好的房间,然后趁陈小妖好奇的四处看,凑近风畔道:“要什么姑娘啊?胖的瘦的,有才有色的随你挑。”

风畔笑笑,拉过陈小妖,道:“我有她就够呛了,再来一个可吃不消。”
老鸨一直狐疑这两人是什么关系,是姘头吧?看陈小妖长的瘦瘦小小的,虽然有点姿色却哪里及得上这里的姑娘有风韵;是夫妻吧?夫妻怎会一起到这种地方,真是够怪的,但最近这里不太平生意也不好做,只要有钱赚,管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于是很识实务的拉上门往外走:“我去替你们准备好酒好菜。”
结果一桌的鸡鸭鱼肉,比那天在朱仙妮家吃的还好,陈小妖眼都直了,从今天早上起她除了吃了个蛀掉的冰糖葫芦还没过东西呢。
“吃的。”她扑上去。
风畔一把拎住她的后领,她本来向着桌子中央的鸡腿,被风畔一拉,只抓到一棵小菜叶,也管不了这么多,直接塞进嘴里。
“好吃。”她一口呑下去,准备再次攻向那只鸡腿,却见风畔已坐在桌旁,手里拿的正是那鸡腿,然后很幽雅的咬了一口,“鸡腿!”她几乎是惨叫。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她气极,站在风畔背后,张开嘴想向他的脖子咬下去,但最后却忍气呑声的挨坐在他旁边,捡他弃之一旁的鸡肋,塞进嘴里用力的嚼两下。
“小妖儿今天在墙里面看到什么了?”风畔喝了口酒,看着旁边的那只妖狼呑虎咽。
“没什么。”陈小妖嘴里塞着食物含糊不清。
“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她吃东西都来不及,哪有空和他说话。
又是一只鸡腿在她眼前晃了晃,她眼前一花,想也不想的张嘴就咬,可惜,那鸡腿长脚,陈小妖一下咬空,这才看见是风畔拿了鸡腿放到她面前。
对哦,鸡是有两只腿的,她怎么没想到?她看着那只腿兀自流口水。
“告诉我你在墙里面看到什么,这个就归你。”风畔将鸡腿凑近她,又缩回去,像逗狗一样。
“到处是杂草,别的没什么。”陈小妖伸手去抓。
“没有什么特别的?”风畔哪会让她这么容易得手,手一晃已躲了开来。
陈小妖又扑了个空,她赌气的瞪了风畔一眼,又看看那只鸡腿,咽了口口水道:“就是有棵奇怪的树,上面开着很多粉红色的花,就像昨天我们在朱府看到的那种花一样。”但那也没什么特别的啊,管他呢,陈小妖又向那只鸡腿扑过去。

风畔这回没有躲,一笑,直接顺着陈小妖扑过来的力道,将鸡腿塞进她嘴里。
看她心满意足的捧在手里大嚼,他随手擦了擦油腻腻的手,眼睛望向窗外,窗外一轮明月当空。
“小妖儿,待会儿,我们再去那个有蝙蝠的院子。”他似漫不经心,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道。
“啥?”陈小妖“噗”一声吐掉鸡骨头,随即拼命摇头,“不去,要去你去。”
“随你。”风畔站起身,直接往外走。
不过一会儿功夫,陈小妖忽然扔掉还没啃完的鸡腿也跟着冲出去,口中骂道:“你这坏人,又用那破石头烫我。”
冰花(四)
月下的小院更显阴森恐怖,陈小妖躲在风畔身后,只敢露出头。
风畔被她缠着只觉得好笑,世上竟有这么胆小的妖。
“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蝙蝠飞过来?”虽然露了个头,但陈小妖却是闭着眼的。
“在你身后呢。”风畔随口说。
“啊!”陈小妖一把抱住风畔的腰,“在哪里?哪里?”开玩笑,额上的包还肿着呢,她可不想再被蛰一下,很痛的。
风畔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她的手臂从自己身上扯开,抬眼,小院就在眼前,一股沁骨的寒意自院中透出,说不出的阴森。
风畔走上几步,回头对吓得发抖的陈小妖道:“我们爬墙进去,还是从大门入?”
“都不要。”陈小妖转身想跑。
风畔一把将她拎回来,笑道:“算了,还是先把你从墙头扔进去引开妖怪,我再从大门入。”
说着就要动手。
陈小妖尖叫一声,又上来抱住风畔,死活不肯松手,风畔哈哈大笑,任她抱着,单手结印直指那大门上的铜锁,叫了声“开”,那铜锁应声而开,掉在地上,瞬间化成一张破旧的符。

“咦?”陈小妖本来还想着千万不要被风畔扔进去,看到那好好的铜锁化成了一张纸,顿时一愣,脱口道,“那是什么?”
“锁符,”风畔捡起那张符,符上用极细羊毫描上了了数笔,却将这么大只妖困在其中不得而出,“倒是要会会那道士。”他自言自语。
正在这里,院门忽然大开,一股阴风夹着寒意直冲过来,风畔反应极快,宽袖一抖将陈小妖护在身后,只见无数只蝙蝠一样的东西自院中向着两人而来。
风畔不慌不忙,口中念念有词,手同时挥出,一道火光化作龙形自指尖窜出,龙头处随即分出无数只,向那些蝙蝠而去,一阵电光石火,蝙蝠纷纷被火光包围,瞬间化作灰烬。
一切不过是眨眼的功夫,火光将陈小妖照得满脸通红,她张大嘴巴一时竟然合不上来。
这就是半神吗?原来他不止会用石头烫她,用葫芦收妖,还可以用火烧妖怪,如果他把刚才那一招用在自己身上,那自己还有小命在?
她打了个机灵,拉着风畔袖子的手一松,向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