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晓桐明显顿了顿,蓦地大吼,“…疯婆子!”随后转身又一脚重重踢开宿舍门,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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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晓桐果然来了,常笑满意的笑。
她的解决方法很简单,一元钱硬币往天上一抛,掉在地上看正反。若是字那一面,季晓桐绕操场跑50圈,跑完了还得和她道歉。
400米的标准跑道,说白了就是两万米。
她觉得,既然所有的事情起因于季晓桐那个赌注——那么,再赌一次,结局交给上天决定。
季晓桐不但来了,他全宿舍都来了,身后还跟着很多看热闹的,浩浩荡荡的队伍。听完常笑的话,季晓桐皱着眉头问,“若是公那面?”
身后已经议论纷纷,都被赌注吓唬到了。
她拨了拨被风没怎么吹乱的头发,突然露出个蒙娜丽莎的微笑,“不可能,因为你是错的。”
“…”这句话自然刺激了季晓桐,原本没打算玩这个,但却是昂昂头半眯起眼睛道,“那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对的!”随之一把夺过硬币,迅速而率性地往半空中一抛——姿势还是很唯美。
草地卸去了硬币落地时清脆的声音…
骨碌骨碌…

落地后众人赶紧围上去瞧,呃…
显然,上天在这一刻还是选择了常笑——她的女性直觉在某些时刻非常的准。
季晓桐顿了顿,突然一脚踢开硬币,眯眼望了眼常笑,蓦地抽了抽嘴角。
常笑脸上的那是一种很欠揍的表情,完了还带着点语重心长,“说了,你是错的。”接着很认真的看着他,“不过五十圈。”
这明摆着是挑衅…
众人变把目光纷纷移向季晓桐,他吸口气,食指比了比她,稳了稳情绪,最后点了点头咬牙切齿的道,“你有种!”然后像是有些赌气地拔腿跑向跑道。
常笑望着一群看热闹的人,慢慢把短袖往肩头撸了撸,脑子一发热,目光坚毅望着他们,慢慢地道,“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不外如是’。”
接着就跟在季晓桐的后头,也跑了起来。
察觉到身后的骚动…唔,她背影该是如何的“及上千军万马,猛回头喝退各路诸侯”,又该是怎样的“喜煞万马千军,转回头吓退百万雄师”…
所以说,她喜欢这种逆转之后的心情。
常笑一直跟跑在季晓桐身后,然后望着他的后脑勺心里想,所谓才能,若论个“全”字,她自信不输给任何人。
想她上头那三个哥哥非常强势,打小担心她被欺负,从来是卯起劲来传授本事。
常欢更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每天带着她晨起长跑,所以这么多年来,她身子骨异常健康,向来是“不用一苹果,医生远离我”。因而军训小小苦楚,本就是若等闲。
晨跑之习延续至今,她从未忘记二哥的谆谆教导。军训代表新生宣个誓有什么了不起。
五十圈甚是艰难,太阳当空照,汗滴埋进土。
她咬着牙终于拖着沉重的脚步迈过终点线的时候,全场寂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她重重地喘着粗气,尽管累得只想趴下,但还是顽强支撑着自己没倒,回头瞄了眼还在四十八圈挣扎的季晓桐,抹了抹汗水,露出一抹胜利的笑容。
方才快他一圈再超越他的时候,斜眼瞄了眼他猪肝似的心有不甘竭尽全力却无能为力的脸色,心里的爽快劲就甭提了。
再瞥过去季晓桐也是远远望了过来,她当即骄傲地昂起了头,挺起了胸。
跑道内还几个家伙跟着他,兴许是助威,或许是劝说什么,便瞅着下一刻——季晓桐那家伙居然违背约定,一个人脱离了跑道…
跑啊跑…
跑啊跑…
跑没了。
常笑在风中呆滞了三秒,蓦地瞪大眼睛,更加用力地喘着气,再回头瞄了眼围观的人群,义愤填膺的想寻求见证,不料…
人也都没了。

常笑石化了…
数秒后她才艰难地挪了挪虚软麻痹的四肢,颓然倒在草坪上…没忍住骂了句王八蛋,忿忿的想着,他不道歉,这事没完。
5.亲吻的感觉
常笑瘫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
尽管撑完全程,尽管有优良底子,她还是觉得自个的腿废了,全身都沉甸甸的,好难受。
水…
口渴啊…
打滚,不想动…
水…
“据知情人士透露…计机系季晓桐…电脑…今夜被黑…”倩倩突然自电脑面前冒出一段话,“季晓桐电脑今夜被黑!?”她猛地又强调了一遍,声音明显震惊,季晓桐既然号称C大计机才子,自然有他过人之处,因而小姑娘猛地站起来指着电脑尖叫,“快看快看,论坛上出现的帖子!!”
容兰听闻后,双掌摁着面膜,在对面床突然弹起来,望望常笑因嘴巴不能张太大而导致声音模糊,“你还有这本事?”
本事个屁,她电脑还没修好。
但没多会常笑突然又快乐了,人贱果然有天收,幸福原来这么简单…
几费周章爬起来喝了口水,举杯,“英雄啊。”
倩倩却是望着屏幕,久久道了句,“我预感一场风雨即将来临…”
**
常笑歇息了一个晚上,早上睡醒了下床,还是痛得咬牙切齿。
昨夜为了和季晓桐争口气,前半程保留实力,后半段拼了蛮劲,如此高强度演出果然不是人干的事,如今拉扯着一根根神经都像被人用来弹过棉花似的,脚都有点颤抖。
恰逢手机又响个不停,她“嘶——”抽了口气找了张凳子坐下,才接了电话。
余非在电话那头平淡的开口,“出来锻炼身体。”
噗——常笑差点没吐血,深吸两口气,吼了句,“出你个大头鬼!”
余非轻轻笑出声来,对她的暴躁置若罔闻,“你先下楼。”
“我不!”
“美人。”他突然喊。
“…”
“美人,来。”
“…”常笑这辈子最受不了就是余非叫她美人,乍听之下像是莫大讽刺,然而他语调认真,微带调侃,偶带调戏,害得她每每三分酥麻,时不时几分面红耳赤,好比一只刚进蒸笼的盐酥鸡。
啊啊,受不了,她蓦地咬咬牙,“闭嘴!”
“三分钟哦。”他像是笃定她的妥协,放柔了声音,又笑了笑。
常笑于是郁闷的开始刷牙洗脸,不知道为何跑完步连手臂都觉得疼,还腰痛屁股也痛,也不知道为何老向余非那家伙妥协,就好比盐酥鸡和嘴巴,她一定是被咬的那方。
换好衣服什么的下了楼已经过了十来分钟,瞥见余非站在老地方…
…初升的阳光明媚动人,透过树叶斑驳的投射在他身上,安静的面容,骨子里就透着股风清云舒人闲淡的意味…
她看得微微一怔,缓回神才瘪瘪嘴唤了句,“余非。”
余非。
她突然觉得心里涌起股暖暖的意味…其实,与其说他奇怪,不如说他特别,但若要说他特别,又不如说他独特。
至少在她心里,如是。
余非回头看她,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然后他双手插袋慢慢的前进,像是故意没搭理她。
她瞪了他背影一眼,还是跟了上去。
他走路一向很慢,慢悠悠的步伐,慢悠悠的笑容,循序渐进的处事方式,一点一滴的渗透。过了会他开口道,“你昨天没赢。”
“我也没输。”常笑忿然,那家伙怎么也跑了四十八圈,今天不瘫痪也是个半残废,不是谁都有她这身子骨,还有闲情逸致陪他散步。
完了想了想又问,“欸,你知道昨天的事?”
“笨蛋。”
笨蛋才陪着他一起跑。她自觉的把那两字转化为他想转达的意思,瘪瘪嘴道,“不跑他以为我吃素长大的!”接着走向一旁的校道上长木凳,一屁股坐下,大咧咧地将两腿分开放直,小心的压了压,然后皱眉倒抽气,嘶…腿好酸。
余非站在一旁看着她毫无女性自觉的姿势,也未表示反对,而是慢慢走到她身边坐下,突然语锋一转,“什么感觉?”
“什么什么感觉?”常笑双臂一展,搭在靠背上人往后一倚,吁了口气望着他,一副不明所以的纳闷模样。
他看看她,一双清水翦眸,黑白分明。
只见他突然的、又慢慢地俯身下来,轻轻在她脸颊上印下一吻,接着缓缓离开,悠悠地道,“被亲一下,是什么感觉。”
…哦,季晓桐亲的那一下。
她眨了眨眼,耸耸肩,很平静地回答,“没什么感觉。”
…却是由始至终没有再看他一眼。
又坐了一会。
常笑脑子里,开始不自觉回忆了那个“轻轻地”触感。
明明轻轻的,却仿佛能清楚的勾勒出他唇瓣的轮廓…忆起那柔软的,那暖暖的温度…

她渐渐从没什么感觉变成好像有点感觉,然后变啊变的,突然整个人跳离椅子,又因肌肉酸痛引致弹起的动作有些扭曲…
妈的,搞半天她刚刚烤了老久的盐酥鸡,居然是麻辣口味的。
“痛痛痛…”她咧嘴痛苦的嚷嚷了两句,依旧没敢看余非,而是揉大腿扶柳腰,绕首弄姿一颠一簸地跑了。
难怪他一开始是约她出来锻炼身体的。连心脏都给折腾了。
余非没追。
他淡淡地睨着她跑远的身影,靠在椅子上阖上眼睛,轻轻勾唇说了句,“活该…”
养了这么久,居然被别人给亲了。
***
常笑第二次晚上睡不着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满脑子都是余非。
以往写小说,她顶多就写到一点,然后趴在床上呼呼大睡,一觉到天明。如今亲身体验,才知道躺着睡不着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尤其是脑子里还满满塞着一个吻。
因为尚在怄气,电脑还没去弄,本是不想闻天下事,现在却连个打发时间的东西都没有。又辗转了一番,突然手机屏幕一亮,界面显示来了短信息。
呃…是余非。她先瞄了眼时间,都快两点了。
通常入夜都习惯性震音,又怕吵到容兰和倩倩,改为静音之后打开短信:
【睡不着?】
罪魁祸首还敢出言挑衅…常笑几乎可以肯定他一定是笃定她耿耿于怀,才故意来逗弄她。
先是忿忿不平,然后摸了摸脸还是不自觉的想起那个…唉,她蹙眉思索了下该如何处理这件事,算是明白为什么外国人都是金毛银毛,因为把亲吻当习惯,烦恼烦出来的。
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余非经常做一些她意料不到的事情,原因无他,寻寻她乐子。所以最佳的处理方式还是装无知,自然过渡…
点点头打定主意,回复:【她已经睡得人事不省了。】
【她睡着了,那么你?】
【余非余非,我是飞鱼。】她发出莫名其妙的讯息后,然后又马上补了一条:【你也没睡?】
【废话。】她还没回复,又立即收到一条短信,【想你想的。】
常笑没忍住“啊”一声吼,把手机关机,电池也给拔了。
不得了!今天余非疯了o(>_<)o ~
没多久容兰模糊的声音从对面床传来,“还没睡?”
常笑想了想,说,“这个礼拜六咱们去联谊吧。”
帮她找个命中注定的男人打救吧。

6。所谓联谊&7。冤家

6.所谓联谊
容兰那夜半梦半醒的居然也把她的话听进去了,说是礼拜六带她去见高中旧同学。
倩倩这个礼拜回了家,没能参加。她问:“就我一个?”怕撑不起场子。
容兰说没关系,说反正她同学也只带了一个人。然后看着她的中性化装束摇了摇头,说你打扮一下吧,这次人家说了,来的是个顶级帅哥。
于是常笑一边往嘴巴抹了点唇膏一边想,余非说得对,目光是该放长远一点。她早有自觉,知道C大寻找恋爱对象肯定是无望了。
套上倩倩借给她的裙子,好好一条白色连衣裙变成白色短裙,不过配上容兰选的一条红色宽腰带,束在腰间,除了胸部小了点,效果居然还不错。
就是颈部以上有一点点不协调…= =
容兰本来还想给她收拾一下,但接了个电话,说是同学打来催,赶紧提着包包说出门,又回头望了望她,迟疑了一会…才说别弄了,就这样吧。
基本已经觉悟所谓联谊就是交个朋友吃个饭,绝对没下文的说。
赶到目的地的时候,容兰同学果然在等了。望向常笑时明显愣了愣,原本像是想称赞下她身材不错啊,结果出口时说,“你同学真高啊。”
常笑笑得很淡定。
容兰同学叫周舟,走进餐厅的时候想起什么突然有些兴奋,对容兰说这次来的这个绝对是珍品,但穿过容兰看着她的眼神多少有点囧就是了。
常笑也不介意,走近一看,餐厅雅座沙发上坐着的那“珍品”,背影还是挺不错的,桌上还摆着一杯绿色鸡尾酒,也显得很有格调。然后想着珍品的背影果然是千篇一律啊。
“晓楠。”周舟上前突然拍了拍那人肩膀唤了一句,又笑笑说,“我老同学来了!哦,想起来了,你们还是同一学校的。”
嗯?常笑还没反应过来…
那珍品已回过头瞄了她一眼,四目交接后,珍品突然“噗——”一声,喷了她一身酒。
常笑的脸色立马变了,绿过桌面上那杯鸡尾酒。
哇靠,冤家路窄,居然是季晓桐这王八蛋!
**
只见季晓桐被酒水呛得咳了两声,接着静坐在那里,抬头盯着她。
她也一言不发,低头瞪着他。
两个人目光纠持着,气势对峙着,气氛冷凝得像是一触即发。
关键时刻容兰反应迅速的把她推开两步,堆笑说,“没事没事…季晓桐亲自喷上去的酒,倩倩不会在意的。”
“还有皮带。”常笑突然冒出一句。
“没事没事,我送给你,擦擦就行…”就怕她冲动。
常笑本不是小气的人,平常被洒水车喷喷屁事都没有,如今心里憋屈得…拳头已是握得绷紧,想了想气还是不顺畅,突然一把拨开容兰,说话还算冷静,“道歉。”
季晓桐嗤了声,“道什么歉?是你穿裙子出来吓的人。”
“你…”常笑气从中来,“那也比你临阵脱逃来的好,你就一缩头乌龟无胆匪类!”
季晓桐慢慢站起来,蹙眉道,“什么临阵脱逃?谁答应你了?扔个硬币就能论对错了?”
“没答应你抛硬币?没答应你开跑?”
“我锻炼身体不行?你管这个?”
她吸了口气,“你就是瓶蛮不讲理的喷雾剂!不,杀虫水!”
“你说什么?”
“说什么不行?连个女人都跑不过。”
“你算个屁女人。”
“连屁女人都跑不过!你就一连屁都不如的男人!”
他望前跨了一步,“别以为穿了裙子冒充女人我就不敢揍你!”
常笑见他老拿裙子说事,顿了顿吸口气,突然勾勾嘴一笑,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是一拳,专打脸。
季晓桐挨了个措手不及,刚好脚抵在沙发边,没能站稳,往后一仰就跌坐在沙发上,脸看起来那根本也称不上震怒了,反而有些茫然有点懵,嘴巴微微张开一副难以置信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容兰尖叫一声,赶紧囧囧有神的拖着常笑往外走。
见她的样子还没解恨,容兰赶紧说了句,“大姐啊,这高级餐厅…”
常笑才吸了口气稳稳情绪,任容兰把自己带了出去,隐约听到季晓桐在骂骂咧咧着什么,说什么没完之类的,依旧是一肚子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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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公园的休憩长椅上,常笑忿忿的擦着白裙上的污迹。
容兰已是瘫在椅子上觉得身心疲惫,突然感慨,“你说我不带你出来那多好啊,周舟介绍的那个是季晓桐啊。”
“那家伙没什么了不起,脾气又臭。”
“那叫有个性!而且人家也不是神经病,也没说乱发火的,我觉得是你们俩八字犯冲。反正我也不求和他谈恋爱,就交个朋友也好。”
“以貌取人。”
“这叫食色性也。你也是,干嘛跑人家宿舍楼下乱吼,现在整个计算机系都在议论你,我外联部里的那些同事都说你是个怪胎,我看啊,你和余非那个家伙刚好凑一对!”
“…”常笑倏地站起来,决定当没听见容兰的话,握拳,“不行,我还得去联谊!”季晓桐是个什么东西,决不能让他影响心情!
“…”容兰沉默了一会,知道拒绝没用,常笑的韧性一向无人能敌,只得有气无力的道,“行吧…不过有个条件,”接着抿抿嘴,表情严肃认真,“你…还是穿回男装吧。”
免得又喷了倩倩的衣裳。
**
在联谊之前,常笑想先把电脑重装好。
倩倩抓住她的手阻止道,“你就别自己来了吧,意思意思找个男生,女孩子还是示弱一下,懂也装装不懂,让他们展示一下才华。”
“可他们装的不如我装的好。”
“你就不能睁只眼闭只眼?反正你就拿电脑看些肥皂剧写写小说,装那么好干什么!”
容兰咬了口薯片,嘎吱嘎吱,“你就是太强悍太直接,男人才会敬而远之。”
她想了想觉得有道理,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A男:什么?常笑姐你真会开玩笑,你电脑要重装还需要求人?
B男:笑哥,您老就别为难我了,你都搞不定的机子,我哪里会…
C男:帮你重装电脑?为什么?我记得我女朋友的电脑还是你给重装的啊!
D男:行啊,你到时拿过来。顺便帮我看看我电脑最近老蓝屏是什么问题,我都重装了几次了!
E男:不行啊,我这几天没空…
F男…
G…
常笑挂了电话,开始想,果然求人不如求己。
只是刚把系统碟拿起来的时候,手机又响了,接通后余非在电话那头淡淡的说,“下午把电脑拿给我,帮你把C盘修复一下。”
7.冤家
常笑迟疑了一会,说,“你会吗?”
他的电脑一向都是她在弄。
也不知何时开始,总习惯帮他打理各种事情,甚至鞋袜衣裤。
记得那是数学竞赛之后又过去一个学期,天很蓝很蓝,天上还闲适的飘着几朵白云。
阳光一如既往的透过窗户洒在教室的地板上,天很热。
他背着书包静静的站在老师身后,面容带着飘飘乎遗世而独立的超脱,老师却一脸兴奋巴拉巴拉的罗列了他种种辉煌过去,大有“老子怎么就没见过这么优秀的娃啊”之架势。
然后他轻轻的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不知怎么就被她看出了“宠辱不惊”的味道。
余非。
她说了,她记得这两个字。
个头并不算高,清秀的眼眉,连浓淡都恰到好处,眉宇间透着一种闲淡舒适的悠然。
嘴角的笑容总归淡淡的,很有韵味。
大致是身高问题,他被安插在前几排。而那个时候,她是班上最高的女孩,也没多少男生需要她仰望,所以坐在最后头。
一下课她也顾不上其他,冲上去往他桌子上豪气的一拍,兴奋地说,“我记得你!”然后就在全班探视的目光之下吼,“我戳过你!”
他表情竟没有过多的变化,点点头,笑容或许带着似笑非笑的味道,他说,“我也记得,你叫着救命被拖了出去。”
“啧,我不叫救命好多年,我叫常笑。”
“哦。”
“咦?上次你拿奖的事,怎么不跟我说谢谢?”
“谢谢?”
然后她就忽略他疑惑的表情,笑了笑,大声说,“不客气!”
缘分真的很奇妙,放学之后,走了一段路才发现,他和她居然住在同一小区。只是他和她,又因学校地理位置的关系,竟然从未相遇。
在那之后又过了很久,某天下午他背着书包说,“要来我家吗?”
她欢快的点头,又花费了一天时间和他父母混得烂熟。印象中一直到上大学前,她经常性在他家鬼混,以至有时临时换个灯泡修修水管什么的,也都是她动的手。
至于他,顶多坐在沙发上翻翻报纸,喝杯茶。
余妈逢人就说,我有两个儿子。
然后就不知怎么的,习惯了在街上看到某某东西,会突然兴起,哦,余非会喜欢的念头。
只是再想想,她买的东西,他虽从未表示过不喜欢,但也没明显表现过欣喜的表情,总是泰泰然接受,不显山不露水的。
倒是余非一番话点醒了她,之前直觉四万字文档被吃了,现在想想是可以想办法修复一下,或许真的还有一线希望。
余非没有因她的质疑而恼怒,而是轻轻的道,“那我在楼下等你。”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常笑于是开始拔电源,觉得自己真听话o(╯□╰)o…
捧着主机下楼的那一刻,她的心情很复杂,一来没想过自己也会有今天,二来体会了一下依赖别人的心情,三来她还是有一点点怀疑余非的能力…
不怪她,她真没见过他修电脑!
其实倩倩说的对,大多数男人都有好胜心,有表现的欲望,尤其不想输给女人,他们总是嫌女人啰嗦。但是,余非真的不一样,无论她多噪舌的解释一些众所皆知的道理,他都安静的听着,从未表示过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