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不希望乔琛挨打,所以什么都没想就跑过去了。
楚云袖没所谓地耸耸肩:“不管真心假意,至少结果是好的,让你爸对你产生好感,拉近你们父女的距离,妈妈本来还怕你傻傻的,在乔家吃亏,不讨你爸喜欢,现在看来是我担心多余了。”
楚楚却猛然抬头,与楚云袖对视,咬着下唇,一字一顿地说:“我…对不起乔琛。”
楚云袖身形一僵,脸色白了白,沉声:“你说什么?”
“不是因为我这个…私生女,乔的妈妈不会…自杀。”楚楚抚着自己的胸口,咬着下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是眼泪却顺着眼眶涌出来,止都止不住。
她的心一片灰暗,捂着嘴,身形微微抽动,隐忍压抑:“我害…乔没有了妈妈,我对不起他…”
楚云袖全身颤抖,她嘶着调子说:“楚楚,你这是在诛我的心啊!”
楚楚低着头不再说话,楚云袖阴沉着脸,在街边拦了租车气冲冲地离开。
楚楚在校门口站了一会儿,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净,努力地呼吸着,平复了心绪。
一转身,便看到了街口身长玉立的陆川。
他倚在路灯下,手里拎着一根烟,余烟袅袅。
就这么寂寥的站着,不知站了多久。
楚楚看着她,他也凝望着楚楚,两个人对视了约莫十几秒。
陆川扔掉了烟头,用脚碾了碾,然后迈着懒懒散散的步子,离开。
而楚楚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转身回了学校。
虽然以沉默与背影相对,但是楚楚的心却莫名地…好过了很多。
-
寝室的几个女同学,对楚楚的到来都表示了欢迎,生活上也关照着她,即使她大多数时候习惯了沉默不做声,她们也没有见怪。
晚上熄灯之后的夜谈,楚楚一般不会参与,但是她会倾听,听室友们八卦了许多关于一中的事情,比如陆川跟乔琛由来已久的恩怨。
两人从高一认识开始,就不大对头,一军一商两个家庭养出来的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一个轻狂粗痞,一个暴走炸毛,俩人呆在一个班,总是不对头。
陆川走哪都是当惯了老大哥,乔琛一进学校就到处拉帮结派,扬言要统治一中,撼动陆川“老大哥”的位置。
不过…显然并不成功。
这么多年过去了,乔琛混成了流氓痞子。而陆川,依旧是鹿州一中的“大哥”陆川。
他仿佛天生就有领袖气质。
楚楚还记得,陆川从小就是孩子王,那时候他住大院儿,她住他对面的小巷子,成天见他领着一帮小屁孩东街西巷到处乱窜,惹事生非,霸道嚣张,跟个混世魔王似的。
而她却从来不敢靠近他们的孩子帮,每次见他们过来,都要远远地避开,实在避不了,就背过身,低着头等他们离开。
其实有时候,她心里头挺羡慕他们,她想跟他们玩,可她不敢。
楚楚还记得,那是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一个人蹲在家门口的树下看蚂蚁,专心致志,没有注意到身边有人悄悄靠近。
他拿着小树干,突然往地上的蚂蚁窝里一戳,一提,松软的泥土瞬间飞溅,楚楚“啊”地尖叫了一声,摔倒在地,泥土渣溅到了她的眼睛里,她紧紧闭着眼睛,惊慌失措地尖叫,用力揉搓着自己的眼睛。
年幼又顽皮的陆川本来只想使坏吓她的,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倒是把他吓了一跳,慌忙跑过来扶住楚楚,失措地对她说:“你别揉,千万别揉!我给你吹吹!”
他也不管她的反抗,按着她小小的脑袋,硬掰开她的眼皮,鼓起腮帮子就往她眼睛里胡乱吹气。
那是楚楚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陆川,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他左眼睑的那一颗浅淡泪痣,盈盈动人,好看至极。
在很长一段杳无音讯的晦暗时光里,那颗浅淡泪痣成了烙印在楚楚心头的朱砂。
“怎么样,还痛不痛?”他的声音很脆朗很好听。
楚楚试着眨了眨眼睛,又用袖子擦了擦被刺激出来的眼泪,连着退后了好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对不起啊!”陆川有些无措地跟她道歉:“我不是欺负你,我就想跟你玩。”
他经常看到她被附近的小男生欺负,感觉挺可怜的,所以想认识她,保护她。
陆川朝她走近了几步:“我叫陆川,你叫什么!”
楚楚却又防备地往后退了退,花着一张小脸,转身就跑,边跑还边回头,看他有没有追上来。
那是他们的初次邂逅,楚楚含羞带臊地跑掉了,但在陆川这里,这就算认识了,之后好几次,陆川义正言辞地为她出头,打跑那些欺负她的小男生,说这是我朋友,以后归我陆川罩,你们谁敢找她麻烦,就是跟我陆川为过不去!
那时候,楚楚的个子比他还要稍稍高点,却被他护在身后,看着那威风凛凛的背影,她心却宛如久旱的枯地迎来丰沛的雨季,一棵柔弱的嫩芽偷偷地破土而出。
一夜无梦。
楚楚在学校食堂吃了早饭,背着她的牛仔小书包,慢吞吞地走到教室,早自习还没开始,教室里散发着一股菜包子馅儿味道,同学们有的睡觉,有的看书,懒懒散散,精神不济。
同桌梁芊瞥见楚楚,惊呼了一声:“这连秋天都还没到,你都戴围巾啦?”
果不其然,楚楚的脖子上围着一个白围脖,高高地拉着,遮住了脸颊和嘴。
她拉下围脖给梁芊露了一下脸,梁芊赫然发现她左边脸颊红肿,异常明显。
“被…打了?”梁芊压低了声音连声问道:“谁干的!乔琛?”
楚楚连连摇头,小声道:“叔叔。”
那个明明是爸爸,却被她固执地叫成叔叔的人。
梁芊关切地检查她脸上的红肿,心疼地说道:“怎么能随便打人呢,还打成这样。”
“不…疼了。”楚楚坐下来,将书包放回到课桌箱里,结果摸到箱子里面有一个小药盒,取出来一看,是一瓶消肿药!
她心下诧异,左顾右盼地看了看,班上同学一贯如常,没有异色。
楚楚低头打量拿盒药,还是全新的,都没有开封过。
谁送的?
楚楚握紧了小瓶子,苦思冥想想了很久,没有结果。
她在班上没有朋友,谁会送她药?
恰是这时候,突兀的一声响,教室前门被人踢开,陆川一身黑色卫衣九分裤,风流倜傥地走进了教室,径直朝楚楚走来,从包里摸出一盒药瓶抛给她。
楚楚反应差了点,没接住,猝不及防被药瓶砸了脸,药瓶滚落。
陆川一脸无语地看着她。
楚楚低着头捂着鼻梁直叫痛。
周围同学笑了起来:“川哥,不带你这样欺负女生的!”
陆川捡起地上的药瓶,端端正正放在楚楚的课桌上,回头骂了声:“少废话。”
他伸手按了按楚楚的脑袋,一双大掌,抓她的脑袋跟抓篮球似的。
“痛啊?”他问。
这不是摆明的事吗?
楚楚将他的大掌推开,咬着牙不理他。
陆川将手从她脑袋上移开,又将药瓶推到她面前:“拿去擦脸。”
“不!”楚楚气鼓鼓地抬头瞪他。
“哟,还瞪我。”陆川也不生气,手一撑,直接往她课桌上一坐,侧着头看她。
“你晓不晓得,刚刚那一眼,换男的,够死十回了。”
他作出威胁的表情:“怕不怕?”
陆川从来霸道,楚楚却不甘示弱:“陆…你是大哥…还还…是流氓?”
她说长句子,总是磕磕巴巴。
陆川闻言,嘴角勾起了笑,他格外喜欢她只唤他的姓氏,陆。
那一个字里,有她的与众不同。
陆川意味深长的问:“想我当你大哥,还是当个流氓?”


第5章 高智商
“想我当你大哥,还是当个流氓?”陆川眼角勾了笑。
楚楚抬眸跟他对视:“陆,你比我小。”
没成年的小屁孩。
陆川挑眉打量着她,个子高高的,皮肤白白的,头发黑黑长长的,牙齿虎虎的,活像一只大白兔。
“大兔子,记得擦药。”
陆川从桌上跳下来,转身离开。
楚楚说:“不用…谢谢,已经有了。”
她从抽屉里将那瓶消肿药取出来,跟陆川的放在一起,两瓶药,连牌子都是一模一样的。
陆川回头看了眼那瓶药,趁楚楚不设防,抓起来往后一扔,药瓶飞跃半个教室,划出一道抛物线,稳稳地落进了教室最后的垃圾筐。
楚楚:…
陆川将自己的药霸道地塞进楚楚的手里,理所当然说:“这就好了。”
就在药瓶飞进垃圾桶的同时,一身黑风衣的乔琛从教室后门走进来,他没背书包,似乎早就来教室了。
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脸也肿起来了,显然,昨天晚上肯定被乔言商给揍了。
楚楚一点也不怪乔琛对她不好,欺负她。
两年前,乔琛妈妈死的时候,好多新闻记者赶过来了,楚楚第一次见到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是在电视上,他跪在医院走廊里嚎啕大哭。
那时候他正在念高一,一米八的大个子,就这样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抱着头,身形一抽一抽,哭得像个找不到家的大孩子。
那样撕心裂肺的惨痛画面,严重地刺激了楚楚,她坐在电视前面,抱着自己的膝盖,陪着乔琛一起掉眼泪。
乔琛为妈妈的死哭,楚楚为他哭。
楚楚跟乔琛差不多的年纪,只比他小几个月,这意味着,乔琛的母亲在怀乔琛的时候,乔言商就跟楚云袖好上了。
两个孩子,一前一后赶着出生。
丈夫出轨,是乔琛母亲抑郁的根源,也是乔琛憎恨的楚楚缘由,她抢了他的爸爸,害死了他的妈妈。
毁了他的家。
-
“乔楚同学,你来做一下这道函数题。”数学老师突然点了楚楚的名。
楚楚刚刚还在走神,猝不及防被点名,“啊”了一声。
数学老师严厉地盯着她,神色严峻。
梁芊连忙指着数学试卷上的最后一道大题给她看。
这道题,楚楚刚好做错了。
不对,应该说这张试卷,楚楚就没几个做对的题目。
她刚刚走神不认真听课,所以老师故意点了她的名。
班上,出奇的安静。
楚楚拿着试卷,在众人的目光下,心慌意乱地走上了讲台,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这道函数题很复杂,需要冷静的头脑和清晰的思维。
楚楚现在根本连基本的思考都做不到了,看着密密麻麻的铅体字,脑子一团乱。
做不出来。
老师似乎早有预料,重重地拍了拍桌版,斥道:“你看看你数学试卷得了几分,成绩这么差,上课的时候,为什么还不认真听?”
“我…”楚楚正要道歉,却听老师又嘲道:“你是从十三中转过来的,那个学校我知道,差生聚集地,所以上课可以不用认真听讲对吧?”
楚楚无言以对,脸色胀得通红。
“但是在一中,在我的课上,不想认真听,就出去!”
数学老师厉声责难,最后一排正在睡觉的陆川被吵醒了,抬起头,脸上红一块白一块,是睡觉留下的碾压痕迹。
他抬起惺忪的睡眼,低声骂了句:“搞毛线。”
“楚楚被老师骂了。”程宇泽解释。
陆川抬起头,看到楚楚很可怜地站在黑板边,低着头,唯唯诺诺地挨骂。
她的个子高,此时站在讲台上,还是挺显目,加上脸皮薄,小脸蛋都红得快淌血了。
“你的入学成绩在我们班,本来就是垫底的,说句难听的话,以你的成绩和水平,根本不可能进我们火箭班来学习,怎么进来的,你自己心里有数。”
楚楚当然知道,是乔言商把她弄进火箭班的。
数学老师咄咄逼人:“如果你还保持以前的学习态度,高考只会拉低我们班的升学率。”
陆川脸色很沉,幽深的眸子都快结冰了,低沉骂了声:“屁话多。”
“你就站在边上,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回座位。”
楚楚红着脸,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讲台边,背微微屈着,可怜兮兮的模样。
她不是不想好好学习,是她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她的理性思维弱到爆,理科对她而言,非常难。
陆川打了个呵欠,悠悠地举了手,拖着懒懒的调子:“老师,这题我来做,成不?”
数学老师看到举手的人是陆川,心里有了数,点头:“那行,陆川同学你上来做。”
陆川起身,懒懒散散地上了讲台,路过楚楚身边的时候,直接将她手上的试卷扯了过来,打了个呵欠,开始看题目。
教室里同学们低声议论了起来,敢情这家伙连题都没看,就直接上台了。
这道题函数题难度不小,就连班上前几名的都有好几个同学做错了。
陆川的成绩,不算太差,前十名以内,可是他真的能现场看题,现场做出来?
不大可能吧…
乔琛冷冷地看着他,闷哼了一声,抱着手看好戏。
陆川快速地扫了一眼题目,看的同时捡了粉笔,思忖了片刻,便转身在黑板上演算和推绎起来。
楚楚也好奇地抬头看他。
他眉心微蹙,眸色深邃,时而抬头,时而垂眸看试卷,修长的指尖拿着粉笔在黑板上落下一个个阿拉伯数字和拉丁字符。
他的字迹,遒劲有力。
啪啪啪啪,粉笔接触黑板,刷刷掉粉。
写到后面,他索性就不看题目了,放下试卷,粉笔越写越快,越写越快。
很快,小半面的黑板都已经密密麻麻记满了推理的步骤。
最后他以一个大于等于一作结,转身,粉笔被他凌空抛入了粉笔盒。
完美收尾。
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看了看他写的半黑板的演算,又拿起自己的试卷看了看。
“这是…正确答案!”数学老师欣赏地看着陆川:“不错,这么快就做出来了!”
陆川周围那几个男生带动着全班一起啪啪啪地鼓掌:“好!好样的”
“川哥!厉害了!”
“干得漂亮!”
陆川走下讲台,路过楚楚身边的时候直接拽着她的袖子,将她一块儿往下带。
楚楚微微一愣,任由他牵着扯着,被拉下讲台。
周围同学发出意味深长的哄笑声。
数学老师连忙叫住陆川:“你干什么?我没让乔楚同学下台。”
陆川哂笑了一声:“老师,题都做出来了,人没必要留在讲台上示众吧。”
听到“示众”两个字,楚楚的脸又是一红,低下了头。她的脸皮很薄,最不喜欢的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围观。
“什么示众!”老师没好气地说道:“我得给这个新同学涨涨教训,让她还敢在我的课上走神不听讲。”
陆川回头看了楚楚一眼,笑说:“我相信楚同学已经收获了无比深刻的教训,是不是?”
楚楚微微点了点头,红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震撼…灵魂的教训。”
“噗!”此言一出,全班哄笑。
别人说这种话可能是故意怼老师,但是楚楚同学却是揣着一颗无比真诚的赤子之心啊!
怎么会有这么呆萌的同学!
“行了!别笑了!”数学老师拍了拍讲台,看向楚楚,拿捏着调子说道:“既然陆川同学帮你做出了这道题,你就回座位吧,下不为例。”
楚楚点头。
“对了,下课的时候,把这道题重新解一遍拿到我的办公室来。”
楚楚小鸡啄米般,继续点头。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楚楚不敢再胡思乱想,专心听老师讲课,虽然她真的听不懂,但还是要做做样子。
梁芊低声对楚楚笑说道:“陆川很牛吧!”
没话说,看一遍题目,思考几分钟,就能把一道高难度的函数题流畅地做出来。
他的思维敏捷程度,非常人可比。
“陆川在我们班排第8名,而且是雷打不动的常年第8,不过,他上课总睡觉,没有好好学。”梁芊道:“如果他稍稍努力一点,拿第一名绝对没有问题,不仅仅班级第一,年级第一都没话说!”
“为什么…总考第八?”楚楚好奇地问。
“听程宇泽他们说,陆川觉得这个数字吉利,8,就是发嘛。”
“…”
脑子好还真是,任性啊。
常年保持着自己的名次,不进不退,楚楚感觉,这似乎比考第一还要困难很多!
下课后,楚楚趴在桌上做那道函数题,刚刚陆川做题的步骤,她早忘了,现在想要独自把这道题做出来,有点难度。
她向梁芊请教,梁芊成绩也不好,一脸懵逼。
“其实,你可以去问陆川。”
楚楚回头,看了陆川一眼,他正拿着手机,好像是在跟同桌程宇泽玩游戏。
“他…不空。”
“那你再问问别人,比如学习委员,数学课代表什么的。”
楚楚皱着眉头,思忖了很久,终于拿着试卷走到数学课代表身边,数学课代表是一个戴眼镜的小个子男生,就坐在陆川的前面的位置。
她说话的时候,目光总是飘向别处,不敢看他。
“陈舟同学,你可不可以给我讲…这个题。”
楚楚糯糯的声音一响起来,陆川立刻从王者荣耀的战场上抬起头,望向了憋红脸正在求助的楚楚。
陈舟接过了楚楚的试卷,看了看,说道:“哦,这个题啊,刚刚陆川在课上不是做过吗?”
楚楚顿了顿,不大好意思地说道:“我…忘了。”
“陆川!陆川!”程宇泽抓着手机,脚踹了踹陆川的凳脚,不住地叫他:“你别傻愣着啊!要死啦!”
陆川重新抓起手机,心不在焉地打了会儿,很快就被击杀了,屏幕寂灭下去,他索性扔掉了手机,抱着手臂,大摇大摆地坐在了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两个人。
“哦,这个题,让我想想。”陈舟抓起了草稿纸,开始在纸上打起草稿来,嘴里还不禁喃喃道:“这个题一般解法可能有点复杂,陆川的解法是最便捷的,但是他的思路我还没有理清,要不我就给你讲讲一般的解法,可能有点绕,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
数学课代表陈舟说完,在草稿纸上喃喃自语地演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罔顾了边上一头雾水的楚楚。
楚楚一抬头,便迎上了陆川的目光。
他对楚楚勾了勾手,笑得意味深长。
楚楚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终于还是挪了过来。
“大兔子,题不会做啊?”
“呃,嗯。”
“想不想让我教你?”


第6章 一对一
楚楚看了一眼完全沉浸在了函数的世界里的课代表,终于还是点点头。
“麻烦陆。”
陆川笑了笑,从凌乱无比的抽屉里取出数学试卷,他的试卷,皱巴巴的一张纸,上面居然是一片空白,一道题都没有做。
他随手从程宇泽桌上捡起一支笔,在试卷上写下一个基础公式,然后抬头看向楚楚,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哑声道:“嗓子折了,你凑近点儿。”
楚楚闻言,稍稍俯身,凑近了陆川。
程宇泽直翻白眼,摇头,心说姑娘你这都信,缺心眼儿吧,长此以往,还不被陆流氓套路得死死的?
楚楚俯身低头,长黑柔软的发丝宛若瀑布,洒落在陆川面前。洗发水的柠檬清香扑鼻而来,他不动声色地又呼吸了几口。
楚楚连忙将头发挽在耳后。
陆川深呼吸,定了定心神,拿起笔在纸上写步骤,耐心地给楚楚讲解,尽可能把每一步的原理推出来。
楚楚看着陆川的落笔处遒劲的字迹,目光又顺着中性笔,望向了他修长白皙的手骨节,再往上,是他轮廓分明的脸,微翘的睫毛,以及下眼睑若隐若现的浅淡泪痣。
“大兔子。”他突然唤她。
楚楚心一跳:“啊?”
“如果你对我本人更感兴趣,我们不妨换种方式。”他捻着最后这几个字,意味深长地说:“深入,交流。”
前排正在喝水的宋景闻言,嘴里的水猛地喷了出去,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陆流氓你还想和人家怎么“深入”交流!
“对…不起。”楚楚脸一下子烧了起来,迅速将目光落到题目上,不再乱盯乱看。
陆川耐心地将题目完整讲了一遍。
可是楚楚皱着小眉头,听得有些艰难。
“不懂?”
陆川似乎看出了楚楚的尴尬。
“哪里不懂?”
“全都不懂。”
陆川将笔放了下来,呼了一口气。
楚楚有些歉疚地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道:“对不起,我数学…不太好。”
“不是不太好,是…”陆川一字一顿:“非常糟糕。”
“呃。”
陆川看了看手表,说道:“你先把我的答案抄一份拿去跟数学老师交差。”
“啊?”
“啊什么。”陆川的语调不容反抗:“晚上放学,我再给你把这道题讲清楚。”
“哦!”楚楚点点头,拿着草稿纸,俯身把陆川试卷上的步骤全部誊写下来。
陆川一只手搁在桌上,修长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笔。
楚楚专心致志地抄写方程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