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糕儿也不叫我。”周伯通蹦蹦跳跳的过来了。
耶律齐大踏步自后追来,“师父,这招破冰式你教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呢?”
“剩下的一半以后再说。”周伯通嘻嘻笑,“闻到糕饼香味了,我要吃吃喝喝。”
“师父,这里请。”郭芙忙冲周伯通招手,“这里只有四把椅子,你坐吧,我和齐哥有话说。”
周伯通眉花眼笑坐下吃东西,郭芙和耶律齐携手走开。说来也巧,正好绕到了郭襄、程英、陆无双三人身前的木槿花树前。
“齐哥,方才我不小心在爹爹面前提到杨过了。”郭芙喜滋滋的,“本来以为会倒霉的,其实并没有?你猜是怎么回事?”得意的把刚才的事讲了一遍。
“甚好。芙妹你单纯善良,口没遮拦,以后万一在岳父面前说漏嘴,那也是没事的了。”耶律齐微笑道。
“是啊,是啊。”郭芙快活的笑。
郭芙高兴了一会儿,有些心虚的拉拉耶律齐的衣襟,“齐哥,我方才故意少说了一句。杨过说我和他虽然常闹别扭,其实情若兄妹,我只说情若兄妹,把常闹别扭的话给去掉了。我这不算欺骗爹爹吧?”
“自然不算。”耶律齐语气笃定。
郭芙叽叽咕咕和耶律齐说了半晌话,不拘她说什么,耶律齐总是顺着她。
别人倒也还罢了,陆无双真是气得不轻。老天爷真是不长眼,好人没好报,坏人活得逍遥自在,郭芙接二连三做坏事,还有这么好的结局,耶律齐还对她这般温柔体贴…
“芙妹,我回家看妈和妹妹,你和我一起回去么?”
“不大想…”
“那我一个人回好了。芙妹,晚上莫等我,我可能会回的很晚。”
“再晚也要等你呀。你不在,我可睡不着。”
郭芙声音变得甜甜腻腻。
耶律齐笑,声音低沉的说了句什么。
程英、陆无双忽觉面红耳赤,不好意思再听,轻手轻脚哈着腰往外走。
郭襄性子随和,虽然觉得无所谓,还是跟着她们一起出来了。
“襄儿,你姐姐和你姐夫一直是…一直是这样的么?”陆无双终是忍不住,冒冒失失的问道。
“是啊。”郭襄点头,“我姐姐嫁了人,还和做闺女时一样自由自在,没人拘束她的。”
程英和陆无双惊讶不已。
世间女子嫁人之后束缚总是会多些的,譬如说郭芙吧,耶律齐的父亲兄长虽然去世了,母亲和妹妹还在,照理说郭芙这个人很笨,单是应付婆婆和小姑便应该很吃力了。可是郭芙并没有,她根本不需要和婆婆、小姑周旋,耶律齐回家看望他母亲,郭芙不爱去,便不用去。
既能享有耶律齐的情爱,又能不受夫家的约束,郭芙这是什么命。
郭襄请程英和陆无双到她房里坐了,很有兴趣的问起当年绝情谷的事,“…当时我也在,对不对?我什么也不记得了啊。”陆无双哧的一笑,“你还是襁褓中的小小婴儿,怎么可能记事?”程英目光幽幽,似是回到了十六年前的时光,“…大嫂手里抱着你,和大哥远远的站着…”郭襄眼睛一亮,忙追问,“是杨大嫂抱着我么?大哥哥就站在一旁,对不对?”提到她的大哥哥,心情激荡,几乎要落下泪来。
程英和陆无双讲了许多往事给郭襄听。
郭襄听得如醉如痴。
思念像野草一样在心中疯长,肆意蔓延,无法抑制。
当晚郭襄留了封书信,说她要游山玩水增长见识,只身一人离家出走。可是才出家门不久就被几个不知名的丐帮弟子给截回来了,把郭襄气得够呛。
这不是她第一次离家出走,也不是第一次被丐帮弟子截回来。不用问,一定是有人早就防着她了,防着她会离开郭家,离开襄阳!
“这个人到底是谁啊?爹爹才没空理会我,妈见了我笑吟吟的,半句没提,肯定也不是她。不会是姐姐,她没有这份心机。三弟更不会了,他还一脸稚气。难道是…”
郭襄带着丝怒意行走在夜色中,心中忽觉不妙。
作者有话要说:金庸说他喜欢郭襄。
我从来不相信。
看看连载版和三联版的郭襄啥样,再看看新修版的郭襄啥样,已经目不忍睹了好吗。

道理

“一定是他!”
郭襄越想越肯定。
她本是被那几个不知名的丐帮弟子逼回郭府的,想清楚后,却重又出了郭府的小门。
出门之后不久,又遇上了两个年纪甚轻的丐帮弟子。
“我要去东溪巷,我要见耶律齐!”郭襄冷冷的说道。
两个小年轻听了,相互看了看,一个说道:“郭二姑娘,天已经这么晚了,要不你明天再去见耶律帮主,如何?”另一个却道:“耶律帮主大概不会住在东溪巷,还是要回郭府的。郭二姑娘在家里等着,岂不省事多了?”郭襄不耐烦,小脸笼上一层寒霜,斥道:“我偏要现在就去。我去见我姐夫,看你们敢拦着我!”哼了一声,施展起家传轻功,冲东溪巷的方向去了。
两个小年轻忙在后疾追。
郭襄轻功不弱,这两个小年轻用尽九牛二虎之力,堪堪在武敦儒、耶律燕家的门口追上了她,却已经是累得气喘吁吁了。郭襄回头看看他俩,道:“我和我姐夫有话说,你们若有胆子,跟进来便是。”两个小年轻甚是踌躇,郭襄嫣然一笑,飘然进了武家。
“大武哥哥,大武嫂嫂,我姐夫在这里么?”郭襄笑道。
耶律齐正在屋里和他母亲苏氏夫人、妹妹耶律燕说话,听到郭襄的声音,眉头微皱。他母亲苏夫人是宋朝大文豪东坡居士的五世孙女,性情率真,不爱掩饰,淡淡的道:“郭家大小姐不爱来我这儿,郭二姑娘倒来了。”
耶律齐温声道:“芙妹连日来很忙碌,要带人修补城墙,又要操练兵士,难免疲累了些。我知道妈一向心疼儿媳妇,便让她歇着了,没带她来。妈想见儿媳妇,下回我带芙妹一起回便是。妹妹,你陪着妈,我出去看看二妹有什么事。”
苏夫人却道:“我不用人陪。”耶律燕最知道苏夫人的脾气,笑道:“哥哥,我是主人家,陪你一起出去见见襄儿。”跟在耶律齐后面也出来了。
在院子里遇到郭襄,耶律齐带她进了右侧厢房。
耶律燕想了想,悄悄站在窗下侧耳静听。
郭襄性情随和,今天却是生气了,声音清脆的质问:“姐夫,你为什么要让丐帮弟子千方百计的拦着我,不许我出城?我要出城散散心,难道不可以么?”
耶律齐道:“你要出城散心自是无人阻你。”
郭襄小脸涨得通红,大声道:“你怎知我不是出城散心?”
耶律齐道:“二妹,你究竟是想去哪里,去做什么,你知道,我也知道。姐夫实话告诉你,不行。”
耶律燕不由的一惊。小郭襄这是想做什么?她不是想出城散心,难道她是想…?
郭襄又羞又恼,“就算我想去古墓看望大哥哥和龙姐姐又怎么了?杨家和郭家是累世的交情,通家之好,我到大哥哥家里做客,又有什么不可以了?姐夫,我…我就是要去,你不许再拦着我了!”
耶律齐声音淡淡的,“我一定会拦着你。”
郭襄顿足,“为什么?为什么?”
耶律齐正色道:“岳父他老人家说过了,要我这做姐夫的代他多操一番心。”
郭襄软语央求,“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姐夫,你不是不讲理的人啊。”
耶律齐叹气,“姐夫看着你长大的,你也不是不讲理的孩子,那姐夫便来跟你讲讲道理。二妹,你说郭杨两家是累世的交情,通家之好,那么,杨兄弟夫妇和岳父岳母在华山分别,岳父岳母有没有嘱咐他们要常来常往,让你的大哥哥再到襄阳?”
郭襄楞了楞,“没有。”却又立即道:“这有什么?爹爹妈妈和大哥哥之间,根本用不着这般俗气的客套。”
耶律齐淡笑,“你高兴这么想,便这么想好了。二妹,你从小便没有听到过杨兄弟的名字,对不对?你知道么,自从绝情谷一别,十六年来,从来没人寻找过他。你这么聪明的孩子,难道想不出原因么?”
“我不听,我不听!”郭襄一阵烦燥,赌气伸手掩住了耳朵。
耶律齐正色道:“二妹,我和你姐姐成婚多年,拿你是当亲妹妹一般看待的,姐夫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你快回去吧…”
“不!我要去找大哥哥,去找龙姐姐!”泪珠在郭襄眼眶中打转。
耶律燕在外听得直摇头。
小郭襄啊小郭襄,别人暂且不说,你口中的龙姐姐当年是真的想要拿你去绝情谷换解药的啊。不光要拿你换解药,而且毫不羞愧的对朱子柳师叔说了,而且她说话的时候你姐姐就在一边…可怜朱子柳师叔乃状元之材,当时楞是没听明白,你姐姐也莫名其妙。这些话真没几个正常人能听懂,当着姐姐的面说要拿妹妹去换解药…
耶律齐沉声道:“二妹,你是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你仔细想想,杨兄弟的夫人因为你姐姐一枚银针在绝情谷底呆了十六年,这个伤害不可谓不深。可是她随杨兄弟到襄阳之后,你姐姐也好,岳父岳母也好,可有哪位向她道歉?”
“没有。”郭襄呆了呆。
“为什么?”耶律齐温声问她。
“我不爱想这些。”郭襄哼了一声。
耶律齐温和的道:“那便不想好了。你不必多思多想,回家去吧,天色不早,你再不回家,岳母该着急了,你姐姐也会担心。”
“大哥哥说过让我好生保重,还说我如有为难之事,虽无金针,仍可要他为我办到。”郭襄咬唇。
杨过确实这么承诺过郭襄。以前赠以三枚金针,答允郭襄办三件事,此时不赠金针,等于说不论多少难事,一概皆允,全不推辞。
“你有为难之事么?”耶律齐语气骤然严厉,“就算有为难之事,桃花岛主是你外公,郭大侠是你爹爹,黄帮主是你妈妈,有这三位至亲在,用得着向古墓求援?”
郭襄“哇”的一声哭了,掩面奔出。
耶律齐紧随其后出来,交代了守在门口的两个丐帮弟子几句话。
折返回来时,耶律齐面有倦色。
耶律燕低声问他,“小郭襄没事吧?”耶律齐道:“应该没事。”耶律燕皱眉道:“郭襄这孩子脾气有些古怪。”耶律齐苦笑,“岳父他老人家看人奇准,早说过襄儿从小便古古怪怪。为了她,你嫂子这些年来也不知操了多少心。”
郭芙比郭襄和郭破虏这一对龙凤胎弟妹大了十几岁,从小便要照管他俩。郭破虏沉静端庄,大有父风,很省心,郭襄精灵古怪的,就让人头疼了。
耶律燕好奇,“小郭襄她…真的要去古墓?”
耶律齐沉下脸,简短道:“我会命人看紧她。”
耶律燕默然点头。
兄妹二人沉默片刻,耶律燕忽然问道:“哥哥,杨过不会再回襄阳了吧?”耶律齐淡声道:“岳父岳母是长者,心事从不肯轻易开口。以我的猜测,岳父他老人家宅心仁厚,却刚正不阿,不可能接受师徒成为夫妻。岳母更是永远不可能原谅小龙女。这些杨过心知肚明,所以只要杨过还和小龙女在一起,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到襄阳了。”
耶律燕背上一阵发凉,低声道:“的确如此。”
耶律燕想了想,换做她是黄蓉,小龙女拿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的婴儿要去换解药,而且当着朱子柳和郭芙的面说出来了,毫不掩饰,她也原谅不了。
小龙女从来没有为她的过错道歉,所以郭芙伤了她,郭靖黄蓉也只字不提。
郭靖对杨过这位故人之子何等钟爱,对杨过小龙女这对夫妇却从无祝福之词,杨过也从来没有带小龙女拜见过他的郭伯伯郭伯母。华山一别,杨过和郭家众人,或许永无见面之日。
耶律燕松了口气道:“这样最好。哥哥,当年杨过发疯差点跳崖的样子我还记得呢,他这人喜怒无常,我真担心他哪天会记起旧事,对嫂子不利。他和襄阳再不来往,那可放心多了。”
耶律齐道:“看住郭襄,自然没有来往。杨兄弟生平最大的愿望便是娶他的师父为妻,在古墓长相厮守,如今他好不容易夙愿达成,可称得上求仁得仁。古墓是阴森森的地下仓库也好,是他心目中的人间天堂也好,总之他和他的夫人在古墓中做一对神仙眷属,白头到老,百年好合,相濡以沫,不离不弃。我等凡夫俗子便不要前去打扰了,小郭襄也是一样。”
耶律燕道:“哥哥说的是。”
耶律齐进屋向苏夫人告辞,苏夫人神情淡淡的,指指桌上一个食盒,“带回去给你媳妇儿吃。”耶律齐打开一看,下面是银耳炖燕窝,上一格是几样糕点,热腾腾,香气扑鼻,“妈,你对芙妹真好。”耶律齐大喜。
苏夫人道:“我是想让她调理好身子,早日为耶律家延续香火。”
耶律齐本想说“芙妹身子很好”,转念一想,苏夫人也是一片好意,故此只是笑而不语,耶律燕忙道:“妈,说不定到时候嫂子和师母一样生下龙凤胎,到时候你一下子有两个小孙子可以抱了。”
苏夫人笑微微。
耶律齐也笑,和母亲、妹妹告辞了,提起食盒,回了郭府。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文的更新暂时没规律,不一定每天有更。

练功

耶律齐走了之后,武敦儒才回到家。
虽然蒙古人现在不攻城,但是修补城墙之类的事情也很繁琐,很费精神。
耶律燕笑咪咪把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来,“妈特地给你留的。”
武敦儒洗了手脸坐下吃饭,叹道:“还是妈对我好。我这女婿不是半个儿,是一个儿。”
他幼年丧母,苏夫人对他的关心爱护真是让他心里暖烘烘的。
耶律燕坐在对面看着他吃,和他说着家里的事,“…孩子们早睡啦,你以后回来早点,不然见不着孩子的面。对了,哥哥来过了,才走不久。小郭襄今天也来过了。”武敦儒便有些奇怪,“小郭襄怎地会来?”
耶律燕扁扁嘴,“别提啦。小女孩儿钻起牛角尖,让人没法不头疼。”武敦儒微笑,“这小女娃儿从小便是这样的,让人操心。打从她生下来便波折不断,当年若不是为了她,师母和师妹也不会去绝情谷,师妹也不会在中途遇到哥哥…”
夫妻二人不由的相视一笑。
耶律齐和郭芙之所以成为夫妻,认真说起来还和郭襄有关呢。若不是杨过抢走了郭襄,黄蓉和郭芙也就不会追去终南山,郭芙也就不会和耶律齐再次相遇,成就姻缘。
耶律燕提起自家哥哥,便觉自豪,“我哥哥最聪明能干了。当年嫂子跟着师母从绝情谷回来,担心师父他老人家发脾气,躲在城外不敢回家,大家都苦无良策,还是我哥哥想到了好办法,师父最后没生嫂子的气,嫂子踏踏实实回家啦。”
武敦儒微微笑了笑,却不想接话。
提起当年事就难免想起他和武修文为了郭芙争斗的旧事,太过尴尬,他宁愿忘了。
“我哥哥怎恁地聪明,目光如炬。”耶律燕喜滋滋。
武敦儒不好再沉默,笑道:“哥哥想到了什么好办法啊?”耶律燕仔细想了想,“嫂子太过单纯,不会吵架,把杨过最严重的过错给忘记啦。哥哥对师父师母说明白了,嫂子也就没事了。”
武敦儒嘴角抽了抽。
掳走郭襄杨过算是被冤枉的,杨过谎称是郭芙的未婚夫,郭靖可能不会生气,但杨过造谣说黄蓉要招他为婿,因此暗中传授他武功,郭靖能不介意吗?就算不介意,有办法为杨过开脱吗?这是在造长辈的谣,是在污蔑黄蓉,是在损坏黄蓉的名声,也是在挑拨黄蓉和武氏兄弟的师徒关系啊。
要说起来杨过对武敦儒是有救命之恩的,为他吸过冰魄银针的毒。但是武敦儒想想杨过在荒谷骗他和武修文的情形,再想想在古幕看到他称小龙女为“爱妻”的情形,真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杨过这个人了。他既能口口声声“岳父岳母”,似乎郭芙已当真嫁了他一般,又能一口一个“爱妻”,好像对小龙女情深似海一般,简直是常人难以理解。
武敦儒闷头吃饭。吃完饭,闷头喝汤。
耶律燕却是一整天没见着他了,就爱和他说说话,“杨过这个人真过份,救我哥哥还要先要胁我嫂子。哼,当年李莫愁拂尘向他天灵盖击落之时,我哥哥慨然施以援手,可没有先行跟他讲讲条件!”
“拿谁和谁相比呢。”苏夫人端了一盘削好的苹果进来,将苹果放在武敦儒面前,道:“大辽皇族之后,相府公子,什么人能跟我儿子相比?”
耶律燕吐舌。
武敦儒谢过苏夫人,拿了苹果来吃着,冲耶律燕笑。
耶律燕挽了苏夫人的胳膊,“妈,我跟敦儒发发牢骚罢了,其实…”
“其实杨过是侠义心肠。”苏夫人口风一转。
耶律燕和武敦儒都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苏夫人将碗筷一样一样收起来,闲闲道:“当年燕儿将绝情谷里的情形说给我,我一听便知杨过是大侠之心。他的新婚爱妻忽然失踪不见,大家都担心他要发疯跳崖了,那致他爱妻重伤的少女就站在一边,却从头到尾无一人担心他会伤害那少女,可见他的侠义心肠、宽仁性格,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耶律燕:…
武敦儒:…
苏夫人端起托盘,飘然而去。
----
郭芙从房中出来,看到郭襄脚步匆匆,一闪而过,忙追了过去,“二妹,这么晚你上哪儿去啦?”郭襄不高兴,“姐姐,你又做什么去了?你说我晚,你难道便不晚么?”郭芙随口道:“你姐夫还没回来,我出来接接他。”提到耶律齐,郭襄更是没好气,秀眉一扬,想要跟郭芙吵架。郭芙这时才发觉她脸上似有泪痕,吃了一惊,“二妹你怎么了?”握住了她的小手。
“手这么凉。”郭芙皱眉。
“不要你管。”郭襄虽知郭芙是关心她,但正在气头上,赌气要把郭芙的手甩开。郭芙哪里肯放?姐妹俩过了几招,姿势均美妙之极。
“这般好兴致,天色已晚,还在切磋武功?”耶律齐自外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笑着说道。
郭芙见他回来,便住了手,笑靥如花,“齐哥你回来了,咦,你手里提的是什么?”耶律齐微笑,“是妈让带给你的,有银耳炖燕窝,还有几样你爱吃的糕点。”郭襄转身要走,郭芙忙叫住她,“二妹,你肚子饿不饿?吃些糕点吧,你小手凉凉的。”郭襄扁扁小嘴,“不吃!”展开轻功急掠,走了。
“这小东邪。”郭芙看着郭襄的背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耶律齐携了郭芙的手,“芙妹,回去吧。”郭芙和他一起回房,纳闷道:“这小东邪脾气好像更怪了。齐哥,我这几天没惹着二妹吧?”耶律齐不在意,“小孩子闹脾气,过几天便好了。”郭芙想想也是,“对,这几天便好了。”
两人携手回房,郭芙盛了碗银耳炖燕窝,糕饼各取数块,命丫头送去给黄蓉,“就说我送给妈宵夜”。丫头走后,郭芙取过一块桂花糕,自己吃了一口,又顺手喂了耶律齐一口,“妈对我太好啦,有好吃的好喝的都想着我。齐哥,你替我谢谢妈。”耶律齐笑,“你亲自谢谢妈,岂不更好?”郭芙点头道:“好啊,下次我和你一起回去。”耶律齐笑意愈浓。
郭芙吃着糕饼,道:“我妈做过一道菜,叫作二十四桥明月夜,是先把一只火腿剖开,挖廿四个圆孔,将豆腐削成廿四个小球分别放入孔内,扎住火腿蒸,等到蒸熟,火腿的鲜味已全到了豆腐之中,火腿却弃去不食。那豆腐的味道真是令人倾倒。明天我看妈若得闲,要她做给我吃。”耶律齐微笑,“岳母的手艺,举世无双,无与伦比。”郭芙得意,“那是。”
郭芙盛了银耳炖燕窝正要喝,耶律齐进内室换衣服去了。郭芙忽想起一件事,“程英和陆无双今天在花园里看到我,程英不大爱理我,陆无双看着我微微冷笑。哼,我偏偏要做好人,给她俩送宵夜去。”眼珠一转,提了食盒往外走,道:“齐哥,我请程姑娘和陆姑娘吃宵夜,很快便回,你先睡吧,不用等我。”耶律齐正把长袍脱了,闻言愕然,“芙妹,不用了吧?”
等他从内室出来,郭芙已经不见人影了。
耶律齐越想越不对劲,回去重又把衣裳穿好,出了屋,施展轻功,去了西院。
程英和陆无双是住在那里的。
离得远远的,耶律齐便看到墙上隐隐约约有个人影,身材窈窕,不是郭芙却是哪个?
“芙妹这般调皮。”耶律齐见郭芙跳到墙上偷窥程陆二女,颇觉无语。
那两个人有什么好看的。
如此良夜,夫妻两个在房里说说私房话岂不是很好,出来看她们做什么。
郭芙身影斜了斜,好像要掉下来似的。
耶律齐吃了一惊。他知道郭芙练功浅尝即止,功夫算不得高深,惟恐她有个什么,不假思索,纵身跃起,轻飘飘到了郭芙身边。到了之后才知道自己白担心了,郭芙并没有遇到危险,也不是轻功不成,而是强忍着笑,就快要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