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第一次养猫的话,可以带到这里让我们帮忙剪,免得被它挠伤。”甜美兽医在旁边提醒。
“不用,它不会挠伤我。”霍铭衍拒绝了,又挑了些洗澡用的小东西,才走到牵引绳那边问单宁,“你喜欢哪条?”
单宁:“…”
“全喜欢?”霍铭衍直接曲解它的沉默,把牵引绳都扔进购物篮,“那就全买了吧。”
霍铭衍付了钱,拒绝了甜美兽医提出的绝育建议,抱着单宁回他的出租屋。想到甜美兽医刚才说出的“绝育”两个字,单宁心里哇凉哇凉的,脑袋在霍铭衍怀里蹭来蹭去,生怕霍铭衍一个不高兴把他拎去切掉蛋蛋。
霍铭衍新买的房子还没清理好,决定晚上先住在单宁这边,打电话叫人把他衣服送来。单宁在一旁喵喵喵地喵了半天,没能让霍铭衍改变主意,只能让霍铭衍反客为主地成了自己出租屋的主人。
送衣服的人很快到了,瞧见霍铭衍抱着只猫,有些诧异,但没说什么,送完衣服就走了。
霍铭衍放下单宁去洗澡。出租屋不大,浴室自然也不大,想要泡澡什么的是不可能的,只能站着冲个澡了事。
单宁蹲在浴室外面瞪着门上出现的颀长人影,想象着霍铭衍冲澡的画面,觉得鼻头热热的。他抬起爪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顿时放下心来:没流鼻血!
等爪子碰到旁边长长的胡子,他又学得有些新奇,抬起爪子去数,数完左边数右边,数清楚了又挠来挠去,觉得有点好玩。
霍铭衍出来时,瞧见单宁正站在地垫上挠自己的胡须,眉头跳了跳,定定地瞅着那只傻猫儿。
单宁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面上滚烫滚烫的。好在他现在是只猫,还是黑不溜秋的那种,根本瞧不出来!单宁理直气壮地抬头去看霍铭衍,却发现霍铭衍只穿着浴袍,从他这个角度看去可以看到两条修长漂亮的大长腿…
单宁:“…”
霍铭衍皱着眉说:“你流鼻血了。”
单宁用爪子摸了摸鼻子,还真摸到一爪子血,不多,但吓人。他转身要跑,却被霍铭衍拎进了浴室,拿着洗澡球洗洗刷刷,变成了一只蔫了吧唧的湿身猫。
折腾了半天,两个人总算都躺上床睡觉。
单宁发现霍铭衍还真喜欢猫,连睡觉都肯把猫带到床上。
单宁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竟有些睡不着。猫都是喜暖的,他辗转反侧老半天,最终下意识地往霍铭衍怀里拱了拱。
等在霍铭衍身上闻到了自己惯用的沐浴露味道,单宁不知怎么地突然就困了。他朦朦胧胧地进入梦乡,梦里回到了高中的时候。那时候他想过,如果他们生活在一起的话,也许时不时会吵吵闹闹,但也一定会很开心…
单宁一大早就醒了,天还没亮起来。他睁开眼,瞧见了霍铭衍熟睡的脸。他想到昨天自己变成了猫,还是觉得像梦一样。等抬起爪子瞧见那上面细细的软毛,单宁才意识到那不是梦,也不是他的幻想,而是真的!他是怎么变成猫的来着?
单宁仔细回忆完昨天发生的事,认真地盯着霍铭衍紧抿着的唇。
眼看霍铭衍还没醒,单宁壮着胆子凑了上去,小心翼翼地往霍铭衍唇上亲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单哥:说不定亲一下就变回来!


第六章 撸串儿
没变!
亲了没变!
单宁纠结地瞅了瞅霍铭衍。霍铭衍还闭着眼,眼睫很长,皮肤很白,身上天生比别人凉,冬天夏天都冰冰的。他的唇形非常漂亮,又薄又性感,适合接吻。单宁挠了挠自己的小耳朵,再次凑上去,试着舔了舔霍铭衍的唇。
霍铭衍蓦然睁开眼。
单宁一惊,不断地后退、后退、后退,躲进夏天薄薄的被子里。前天天气好,他把被子搬到外面晒过,被子的味道很干净,还残留着夏日阳光的气息。单宁顶着薄被,只露出张黑不溜秋的猫脸,用圆溜溜的猫眼偷瞄霍铭衍。
霍铭衍见单宁心虚地躲着,也不着急,穿着睡袍下床。
单宁眼睛跟着霍铭衍转。
霍铭衍进了浴室洗漱完毕,换上制服才出来。监察处的制服也是黑色的,但肩膀上比城管制服多了金色的星徽标志,代表着他们是正经的军官,城管算是吊车尾的杂鱼。
单宁把脑袋从被窝里探出来,盯着霍铭衍直看,心里暗暗嘀咕:霍铭衍肯定悄悄叫改了制服,要不怎么这么显肌肉、显腰线、显腿长…
单宁暗搓搓欣赏了半天,才想起自己目前还是只猫!他喵地一声,试图引起霍铭衍的注意。见霍铭衍看了过来,单宁用白白的猫爪子拍了拍床沿,意思是让霍铭衍坐下来说话。
霍铭衍依言坐下。
“我要去上班了。”单宁提醒霍铭衍要记住昨晚答应的事儿:上班就让他变回来!
霍铭衍拍了拍自己大腿,让单宁坐到自己腿上。
刚才单宁自己也是这样招呼霍铭衍的,所以单宁也没觉得不对,屁颠屁颠地跑过去,蹲坐到霍铭衍结实又修长的腿上,仰头努力和霍铭衍对视。
霍铭衍抓起单宁的前爪,两个玉八卦没像昨晚那样贴近,却也齐齐地震颤起来,仿佛两块相互吸引的磁铁,一接近彼此便会产生共鸣。
单宁又感受到昨晚那种奇妙的“同步感”,感觉两个人连呼吸都是连在一起的,心脏自然也是以同样的力道跳动着。
霍铭衍微微弯下身,亲上了那看着自己发愣的猫儿。
单宁怔了一下,依然抬头看向霍铭衍。很快地,单宁发现两个人的视线已经拉平,霍铭衍那张好看得要命、五官都很对自己胃口的脸近在咫尺——不再是猫的视野!
单宁一激灵,感觉胸口凉飕飕,腰上凉飕飕,腿上也凉飕飕。低头一看,单宁发现自己正跨坐在霍铭衍腿上,浑身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他去服役三年,工作后又每天忙个不停,锻炼很足,光着全身也不丢人。可不丢人不代表他想光着屁股坐在前任身上啊!
一时间单宁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
霍铭衍扯过一旁的薄被裹到单宁身上,顺手关了屋里的空调,淡淡地说:“去穿衣服。”
单宁如梦初醒,从霍铭衍腿上跳了下地,扒拉出内裤先套上,然后找出制服迅速穿戴整齐——甚至还把平时喜欢敞开的扣子都紧紧扣上,想给自己一点安全感。经历了这么离奇的事,他也不知是该庆幸霍铭衍对自己没想法好,还是该腹诽霍铭衍一如既往的性冷淡好。
单宁扯了扯自己手腕上的青绳链子,没扯动。想到自己变成猫的时候这链子也稳稳地戴在猫爪子上,单宁明白自己是被这玩意儿讹上了。
一夜之间他的世界观遭到了极大的冲击!连猫都变了,出现一条会“认主”的链子算什么。
看了眼霍铭衍,单宁嘴巴动了动,想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话到了嘴边又怂了。他隐隐觉得有了这青绳链子在,他们之间注定没法把几年前那次分手当做一切的终点。
单宁心里乱糟糟的,终究还是把疑问统统咽回了肚子里,继续当个懦弱的逃兵。
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这些事。
“我先去上班了!”单宁跑到玄关那儿穿上鞋袜,脚底抹油逃之夭夭。
霍铭衍看了眼砰地被关上的门,走出客厅,叫人送份早餐过来。他没想到当初送出青绳阳链时它没认主,分开几年它反而认了;他也没想到永远胆大包天的单宁也学会了口是心非,明明把链子贴身带着,还要假模假样地把他带上来说去给他拿来;他更没想到的是即使已经分手了,单宁对他还是一点都不设防…
既然这样,单宁为什么要和他分手?
这正是霍铭衍一直以来想不通的事。是单宁先喜欢他、是单宁先想方设法接近他,是单宁扰乱了他的生活、也是单宁让他试着改变未来的计划,可是到毕业那一年单宁却逃了,逃得远远地,他连人都找不着。
若不是意外从一份名单上看到单宁的名字,他们恐怕连这次重逢都不会有。
那样的话,单宁很可能也继续会像过去几年一样彻彻底底地从他身边消失。
他不是不能接受分手。
但单宁欠他一个解释。
霍铭衍吃完早餐,走了出门前往监察处。
单宁的早饭吃得更匆忙一些,这里叼根油条,那里拎个包子,吃完嘴里的油条正好到了豆浆铺子那儿,又抓了杯豆浆咕噜咕噜喝完。路走到一半,肚子也填饱了,单宁走上老桥,准备过个桥去赶去城管大队,没想到走到桥上手上的玉八卦就轻轻地震颤起来。
邪门了!单宁按住手上那玉八卦,左右一瞧,正好瞧见个坐桥下钓鱼的老头儿慌慌张张地从岸边冲上来。等瞧清了单宁身上的制服,老头儿立刻朝他跑来,口里叫嚷:“夭寿啰!下头有个死人胀得跟气球似的,臭烘烘,吓死我这老头子了,连桶掉水里都没敢捡!”
老头儿手舞足蹈地说着话,胆子大的人已经跑到岸边去围观那“胀得跟气球似的”的尸体。单宁眉头直跳,对这些胆子贼特么大的家伙很服气,走上去驱散了围观群众,打电话给对面单位让他们派人过来接手。
这种死人的事儿可不归小城管管,那是巡警们的事情,再严重些需要监察处接管。
巡警那边很快接了电话,表示正派人过来,单宁站在原处维护现场,心里又琢磨起刚才那玉八卦的颤动。单宁试着把注意力集中在玉八卦上,仔细盯着他看,没想到那玉八卦在他的注视下转了几圈,四个字也随之出现在他脑海中:“震卦,上六。”
单宁:“…”
不是很懂是什么意思。
巡警一到,单宁没多留,他回了城管大队,掏出手机搜了搜刚才脑海里出现的四个字。一查才知道这是一个卦象,讲的是什么雷声啊什么凶兆啊,然后又说什么雷劈到邻居自己无咎,最后还补了句什么婚媾有言,短短一句话网上各种注解五花八门,各有各的说法各有各的解释。
单宁翻了一会儿,一阵头大,索性先把这事儿搁下了。总不能一个卦象就破了案子吧?破案的事儿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去干比较好。
人陆陆续续到齐,老成也提着豆浆来了,他一屁股坐到单宁对面,说起了路上听来的八卦:“队长你听说没,河边冒出具女尸来了,全身都胀得厉害,也不知泡了多久,好像随时会砰地一声炸开,可吓人。”他说得活灵活现,活像亲眼见着了一样。
单宁想起刚才瞧见的那具肿胀到可怕的尸体,路上吃的豆浆油条在胃里翻腾。他一阵反胃,踹了老成一脚:“你说得这么恶心人,还要不要喝你的豆浆了。”
老成得意洋洋:“你还是太年轻了,我没调到城管大队来之前那也是专破大案的,见过的尸体数都数不清,不就是巨人观而已,有什么可怕的。我以前还看过人给因为巨人观导致认不出原样的尸体复原——”
单宁胆子不算小,但没老成那么恶趣味,边喝豆浆边和人聊巨人观。再说了,老成这家伙的话听着乐乐就好,真信他的是傻子,这家伙也就嘴皮子厉害!单宁掏出手机说:“行了行了,别说了,我们说点积极向上的,比如再过几分钟工资就该进账了,数数钱多开心,聊什么破尸体!”
老成乖乖闭了嘴。
几分钟后,有人第一时间吆喝:“来了来了,工资短信来了!老规矩,奖金最高的人请客,今晚撸串去!”
“你们这群兔崽子,”单宁笑骂,“每个月不宰我一回就不舒坦是吧?我可是队长,钱能比你们少吗?”
一群兔崽子嘿嘿嘿地笑了起来,个个都露出一口大白牙,搓着手说:“头儿,我们这点工资,一个月就等你这顿吃个饱了!我不挑食的,烧几个茄子都行!”
单宁一口答应:“行,今晚撸串去!我们吃肉串儿,给你弄几个茄子。”
于是欢呼伴着哀嚎齐齐响起,城管大队热热闹闹的一天又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单哥:我觉得这金手指有点鸡肋
单哥:并不知道它在说啥子


第七章 扛不起
“值完班过来找我们,老地方,槐树底。”傍晚时分,交班完毕,单宁拍拍两个值班的人的肩膀交待完,大步迈出办公室。
单宁绕到车棚那边找到自己的自行车,长腿一跨,上了车,脚一蹬,两个高高细细的车轮骨碌骨碌地转,带着车子越过门前的坎儿,顺顺溜溜地上了马路。
夏天空气闷热又干燥,好在这边是海边城市,又有大河小河穿城而过,倒是让气候变得温暖又湿润。单宁把车扔在出租屋楼下,刚到楼上,又被对门的房东大爷叫去帮忙换煤气。
单宁笑了笑,开了门把手里的帽子扔沙发上,门也不关,去了房东大爷家。
别看房东大爷有一栋房子,自己住的地方却极其简陋。而且房东大爷对新出的东西有天然的戒备,比如许多人都通了管道燃气,他偏不愿意,还是用灌装的煤气。他觉得管道燃气经常通着气,还一圈一圈地绕着屋子,一炸开就全烧了,危险。
单宁知道老一辈的人都固执,没劝什么,利落地帮房东大爷把空罐换下,换上旁边满满的煤气罐。
房东大爷在一边看着,口里不由说:“昨晚你那朋友住你那吗?我看他还抱着只猫,这东西可不好养,没人在家就到处乱挠。”
“他自己有房子的,不过还在清理。”单宁让房东大爷安心,“而且他不会把猫单独留屋里,没事儿。”
房东大爷说:“那就好。就怕现在的小年轻自己怕寂寞,养只猫猫狗狗陪着,等养腻了不想要了又随便扔。你瞅瞅,这几年街上多了多少流浪猫狗啊。自己怕寂寞,猫猫狗狗就不怕了?要是不能负责到底,去招惹人家做什么?”
单宁心里被刺了一下。是啊,要是不能负责到底,去招惹人家做什么。他说:“年轻的时候哪想得到那么多,都是想一出是一出,不会考虑那么长远。”
“也对。”房东大爷点头应和。他又问起白天的大事儿,“听说今儿有个老头儿去河边钓鱼,居然钓出具女尸来,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不?”
“现在还不晓得,得看巡警那边的调查结果。”单宁老实回答。
忙活完了,房东大爷塞了单宁两串葡萄,让他平时多吃些水果。单宁抱着红艳艳的葡萄回了出租屋,没见着霍铭衍,屋里安安静静的。若不是桌上还堆着一堆宠物用品,单宁会以为昨晚发生的一切是场梦。
单宁冲了个澡换好衣服,打开电视看了会儿新闻,心里不太安宁,拿起手机打开简讯栏。不等他回神,手指已经在上面输下一串号码。
单宁瞪着那串号码发呆。
记得服役期间有一次遇险被困,他以为自己要死了,摸出手机编辑了简讯要发出去。那个时候他谁都没想,脑袋里就只剩下霍铭衍,但他不敢再说“我爱你”,也不敢再说“我想你”,只敢写三个字“对不起”。
结果信息发不出去。
霍铭衍把他给拉黑了。
单宁躺在病床上时骂了几天的娘。隔壁的知道他被前任拉黑了,大方地表示可以借手机给他发。
单宁又怂了。都死里逃生了,还说什么啊,他是欠霍铭衍一个解释和道歉,但霍铭衍都不想听他说任何话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自己提出要分手,就不该再去打扰别人的生活。
单宁对着手机发愣了半天,噼里啪啦地编辑起简讯来。反正被拉黑发不出去,他也没了忌惮,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以前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现在我还是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这样的人看起来离谁都很远。记得你答应和我交往时我都要乐上天了,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结果你还是一直冷冷淡淡的,每次亲你你都没反应!有时候我总担心你是性冷淡,这可不是我瞎想,是有依据的,比如今天吧,我浑身光溜溜地跨坐你腿上,你的小兄弟一点儿抬头的迹象都没有,感觉当你未来伴侣性福堪忧!当然,这绝对不是我毕业那年和你分手的原因…真的,真不是,你别误会,其实你的硬件条件还是可以的…唉越解释越说不清,算了不说了,是我对不起你。”
单宁一股脑儿把心里憋着的话发泄完了,正要把它删掉,手指不知怎地碰到了发送键。单宁浑身一激灵,恨不得顺着手机把简讯给追回来。
不对!
不怕的!
发不过去!
霍铭衍早把他拉黑了啊!
单宁心中稍安,定睛一瞧,却见手机上屏幕上跳出一个绿油油的勾勾。
绿勾勾底下还附着一句话——
主人,简讯发送成功O(∩_∩)O哈哈~
单宁:“…”
说好的拉黑呢?
单宁坐立不安地捧着手机几分钟,接连几次被手机应用的各种提示给吓到了,怒而去把它们全部卸载。单宁焦躁得快把手机给清空了,他怎么就这么手贱呢?没事写什么简讯?这些话就该烂在心里!
单宁正深刻地自我反省着,一条新简讯终归还是跳了出来。
里头只有一个字。
“呵。”
呵。
呵呵。
呵呵呵呵。
单宁知道自己要完蛋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霍铭衍的号码给拉黑,跑下楼跨上自行车逃之夭夭。
一路骑车到槐树底,单宁把车扔到那棵老槐树下。老成早到了,见单宁风驰电掣地飙车过来,奇道:“怎么骑这么急,后面有狗追你?”
“没。”单宁一屁股坐老成旁边,幽幽地说,“刚才我又做了件傻事。”
老成来了兴致:“什么傻事?说来乐乐。”
“滚。”
单宁拉开一罐啤酒,前天晚上割伤的指头又隐隐作痛。他觉得这事有点操蛋,闷闷不乐地灌了几口廉价劣质、口感不佳的啤酒。
“不会是你见了前任又动心了吧?”老成见他这模样,也认真起来,“这事儿你还是多考虑考虑,你这前任长得那么好,别的不说,光是打跑他的追求者就有你愁的。更别提他们那样的出身啊,水太深,能把你淹死。”
“你又知道?”单宁斜了他一眼。
“你还不服气是吧?”老成叹气,“我老成混了这么多年,看人的眼力还是有的,你这前任的来头一看就不小。你以为我是怎么被扔到这破地方的?我年轻时也和你一样年少气盛,觉得这世上没什么地方是我不能去,没什么事是我不能做的。后来才发现,能力算个屁,才华算个屁,你扑腾出来的那点儿小水花在别人眼里算个屁。”
单宁没吱声。
可不就是这样吗?他不是没胆子的人,若是霍铭衍也有那么喜欢他,什么事都愿意和他一起扛,那他会管霍铭衍他爹是不是联邦元帅?这人他要定了!
可霍铭衍没那么喜欢他。
一听到霍铭衍的家世,单宁就想起了五六岁那年夏天自己吵着爸爸带他去首都——他吵着要去陆家找妈妈。
爸爸抱着他流了泪,最后还是带着他去了。
那时候陆家人看他和他爸爸的眼神,单宁永远都忘不了。谁说小孩子没记性?他就一直记得那一天父亲有多局促,陆家人的目光有多轻鄙,母亲的态度有多冷淡——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没吵着要妈妈。
单宁实在没勇气一个人对抗那一切。他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他的爸爸,想到那种拼尽一切想要走到对方身边却连对方一个眼神都换不来的痛苦。
普通人就该走普通人的路,不该幻想着可以摘下天上的星星,早过了能做梦的年纪了,瞎想什么呢。
老成陪单宁灌了两罐啤酒,其他人陆陆续续来了,撸串的小店一下子热闹起来,炭火的噼啪响,争着挑肉串的嘈杂,肉串儿在架子上烧得滋滋作响,槐树底下飘送着肉的香、蜂蜜的甜,偶尔还有点辣味到处飘,令这沁凉的夏日夜晚也变得闹哄哄的。
结果吃到一半对面单位的人也来了,一个胡子拉渣的中年巡警凑过来和单宁磕叨。这家伙也和老成一样恶趣味:“小单队长啊,听说今儿的尸体是你先发现的。吓着了没?”
单宁好歹也去服过役,勉强算感受过枪林弹雨的血腥,哪那么容易吓到。他瞅了对方一眼:“你们忙完了?”
中年巡警说:“忙完了。本来想着得加班几天的,没想到下午那尸体的丈夫就自个儿找了过来,伤心地嚎了半天,说前几天他老婆落水了,他一直在找,没想到漂到这边来了。衣服对得上,身上的东西也对得上,我们走完程序让他把尸体领去火化,这事儿就算结了。这倒好,免了我们去复原那胀大的尸体。你不知道,这种情况复原起来可麻烦,要先把皮给弄开,小心地排出底下的腐气,有时还得把舌头取出来——”
正吃着一串牛肉的单宁一脚踹开那中年巡警:“滚!!!”
中年巡警滚回自己人那边哈哈大笑:“现在的年轻人啊,心理承受能力都这么差、”
单宁没了胃口,吃了几串素串儿,提前把钱付了,蹬着他的爱车回出租屋。
临近江边时单宁又想起早上玉八卦的异常,心里还是觉得这事有古怪。他想了想,骑车绕了个弯往江边骑去。眼看那座桥离自己越来越近,单宁正准备仔细感受玉八卦有没有早上那种变化,却意外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江边。
是霍铭衍。
霍铭衍站的位置恰好是早上发现尸体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