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小事,若是那拉氏不提,四四断然不会想起。听他这么说,随意摆手,“家中事情,你们女人安排就好,不用问我。”
八姐听了,脸色微微一沉,暗骂:你才是女人,你们全家都女人!
好在此人多做了几百年鬼,心理承受能力强,立马缓和下来,“四哥放心,两位妹妹都是稳重之人,有她们帮着,自是再好不过。”
“夫妻”俩说了些话,四四惦记弘昀身体,还是起身,准备去西边院子。八姐领着人送出门外,殷勤嘱咐:“四哥若是有空,就去看看西小院儿吧。宋格格身体不好,不能伺候。武妹妹看着精神还不错。”
四四听言,微微诧异,略点点头,到李氏院子瞧过弘昀,就带着小高子到西小院,四位格格住的地方,听武氏弹琴去了。
临走前,特意嘱咐李氏,明日把钥匙、账本都送回正房。往后,一心照顾孩子们就好。
嫁给四四这么多年,李氏一直十分得宠。往常只要不是太过分,四四都会满足她的要求。只是今日,费了那么多心思,护住了孩子,却彻底失了管家权。心中不忿,一张俏脸立刻拉了下来。不小心没掩饰住,叫四四瞧见,心中厌烦。原本还想安慰她几句,话到嘴边,就剩下一句,“顾好你自己吧。”说完,佛袖而去。
李氏恨的牙痒痒,明知道肯定是那拉氏在贝勒爷跟前搬弄是非,没胆子冲正房发火。
正巧,荷花进来说,贝勒爷到武格格屋里去了。李氏冲着荷花大骂:“谁叫你打听了?啊?是不是瞧着爷不在我这儿,背着我想去勾搭爷了?也不看看你那狐媚样子,爷是什么样的人,能看上你?”
荷花气的直掉眼泪,低头站着,暗暗咬牙,不敢分辩。李氏还要再骂,李嬷嬷进来安抚,“哎呀我的姑奶奶,小主子们刚刚睡下,一会儿吵醒,又该闹了!”
李氏这才冲荷花喝斥:“杵着干什么,还不去伺候大格格!”荷花含泪出去,刚出屋子,实在忍不住,捂着嘴回到耳房,趴到床上,蒙着被子呜咽。
眼前没了出气筒,李氏只得忍气睡下。
翠环回来,对八姐细说西边院子动静。八姐笑着摆手,“这才多大点儿事,就乐成这样?得了,回去睡觉吧。瞧你那点儿出息!”
翠环咯咯笑着,跟瑞珠一同告退。陈嬷嬷上前,伺候八姐卸钗环,一面提醒,往后见了贝勒爷,可不能随口称“四哥”了,要给别人听到,会笑话的。
八姐捏着银钗冷笑,“叫他一声四哥,还是高抬他了呢!”
第二天李氏带着一肚子气,去给那拉氏请安。路上一问,贝勒爷果然歇在武氏房里。趁着请安时,当着福晋和几个格格的面,明讽暗刺,说的武格格脸上一阵红一阵绿。
宋格格性格老实,事不关己,自然高高挂起。钮格格、耿格格年纪小,别说不一定听的懂,就是听懂了,也不敢跟侧福晋叫板,只得噤若寒蝉,老老实实坐着,听侧福晋话里话外说的难听。
八姐看看李氏一人得意,暗暗扶额,老四后院这战斗力,跟皇阿玛后宫比起来,果然弱的很呐!就李氏这种人,目光短浅、尖酸刻薄,居然还能盛宠十年?可见,其他的,更加不怎么样了。怪不得,小年糕一进门,立刻一枝独秀艳压群芳。德妃啊德妃,你就没想着,给你家大儿子添点儿能看的人来?
这么想着,心里便有了主意,趁着侧福晋喝茶喘气之时,笑着叫来武格格,“说起来,自从你跟了爷,还没拜见过宫里德妃娘娘吧?明天我进宫,你跟我一同去。毕竟是爷屋里人,也该见见。”扭头冲宋格格笑笑,“你也许久没见德妃娘娘了吧?明日也去,上次见额娘,她还提起你来呢。”
宋格格急忙站起来,笑着应下。
武格格见福晋如此抬举自己,莞尔一笑,福身称谢。站起来时,捕捉痕迹地瞥一眼李氏,低头不再说话。李氏一不小心,一口茶噎在喉咙里,咳了半天。
八姐瞧在眼里,乐在心上。李氏啊,李氏,你可真厉害啊。武氏这么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都叫你给得罪了。
作者有话要说:  皇家剧院小剧场:
武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灭他满门
八八:这话我信
李氏:呜呜,弘时你死的好惨,我还以为是弘历害的你,哪知道竟然是武氏
宋氏:唉,你才知道?真是笨
钮钴禄氏+耿氏:这事儿他不赖我


两个额娘

  第六章再见额娘
第二天,八姐果然带着宋氏、武氏去永和宫给德妃请安。
宫中贵妃佟佳氏性子软弱,不管事儿,宫务全由四大妃操持。永和宫里,少不得人来人往,请示事情的,求东问西的。还有惠妃、宜妃打发人来商量事儿的。还有养在永和宫的几位小阿哥来请安的。事情繁杂,德妃顾不得跟儿媳妇多说,只是仔细看了武氏一眼,叮嘱几句,命她好生伺候四贝勒、四福晋,叫来宋氏嘱咐几句。分别赏二人几样首饰。答应过两天挑两个老实嬷嬷到四贝勒府教导格格们,就接着忙去了。
原来那拉氏看到婆婆忙,偶尔也在一旁帮忙,顺便学点儿管家本事。如今八姐来了,一个男人芯子,就算他以前帮着自己的八福晋管过家,对永和宫里这些事情,也没多少兴趣。坐着看了一会儿,只觉得没意思,跟德妃说一声,就带着宋氏、武氏到御花园里坐坐。
进了琼苑东门,顺着小路一直往前,看秋日古木之下,渐起阴凉,叫来武氏,“南边秋天,也是这样吗?”
武氏笑着回答:“南边还是不大一样。秋天来的比北京晚,落叶也有。只是,没这边这么爽利干脆。有时候,到了初冬,还有树叶挂在树枝上,不肯掉下来呢。”
宋氏听了,陪着聊天,“福晋,我听说,有的地方,湖泊多,到了秋冬季节,湖面上,一层水雾,暖暖的。划船去玩,都不觉得冷呢。”
“哦?”八姐扭头看武氏,“是这样吗?”
武氏颔首,“确实如此。小时候,奴才也跟父亲去湖面上玩耍过。”
八姐“嗯”一声,“将来要是有机会,我也带着你们去南边儿看看。”
三人领着丫鬟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到了璃藻堂外头。八姐驻足堂前,抬头细看。记得这座建筑,到了乾隆时期,就专门用来贮藏四库全书了。如今,倒是有宫妃在里面抚琴消遣。
瑞珠从后面凑过来,小声说道:“福晋,前头那个宫女姑姑,像是良妃娘娘身边的。”
“良妃?”八姐沉吟一声,转过身来就要走。身后一个女子出声叫住,“是四福晋吗?”
八姐听了,知道走脱不了,略一迟疑,随即做出一副笑脸,对着门内宫装女子深深施礼拜见,“见过额娘。额娘吉祥。”
良妃见四福晋如此恭敬,不知为何,心中高兴,鼻子却渐渐酸了。急忙出了璃藻堂,亲手扶起八姐,笑着说:“好孩子,小时候咱们也常见面的,怎么就这么多礼生疏了呢。”
当着众人的面,八姐不敢实话实说,只得笑笑,“应当的。额娘别怪我礼数不周就好。”
良妃淡笑,“怎么会呢?”挽着八姐回到璃藻堂,坐下说话,“可是来看你额娘,见过了吗?”
“见了,额娘忙,我就偷懒,出来逛逛。”
良妃点头,低声说道:“是啊,四位大妃,总是忙的很。”
八姐瞧她双眸低垂,怕是又伤感起来,急忙挤出笑来,招来宋氏、武氏,“这是四贝勒屋里的,平日跟我可好了。额娘还没见过吧?”
宋氏、武氏听自家福晋如此说,急忙对着良妃行礼。良妃点头,叫她们起来,赞叹:“德妃娘娘好眼光,挑的人都这么水灵。”
武氏面色一红,低头不语。宋氏则是颔首,拉着武氏站在门口伺候。
八姐有心解释,说武氏是老四从南边儿带来的,不算父母赐下。转念一想,这么说了,反倒叫额娘与武氏难堪。想了想,笑着指指桌上古琴,“刚才可是额娘在抚琴?真好听。”
良妃点头,“好长时间没弹,手都生了。叫你笑话了。”说话间,瞥见武氏一双细手,小心问道:“武格格可也会抚琴?”
武氏见问,急忙回话:“回良妃娘娘,奴才略通一二,算不上会弹。”
良妃听了,莞尔笑答:“抚琴本在心境,指法略通,也就是了。”扭头跟八姐说话。时不时,还跟武氏、宋氏聊几句。不一会儿,武氏、宋氏就不再拘谨,款款应答。宋氏是内务府挑出来的宫人,对后宫诸位主子多少了解一些。武氏则暗暗称赞,怪不得,别人都说八爷性情温润如玉、待人诚恳。原来,是跟他的生母学的啊。
日近正午,良妃要留八姐吃饭。八姐想了想,还是婉言拒绝,说府里还有事,过两天进宫,再去咸福宫叨扰。
到底不是自己媳妇,良妃有心跟八姐多说些话,怕德妃知道不高兴,还是放她们回去。望着几个年轻人身影在花木中影影绰绰,渐渐走远,良妃幽幽叹息一声。贴身嬷嬷小声问:“主子既然喜欢四福晋,往后见面多说些话就是了。何必叹息呢?”
良妃苦笑摇头,“本宫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叫人一看就喜欢。瞅着她似乎有些忧伤,我心里也怪难受的。”
贴身嬷嬷轻声劝慰:“主子怎么忘了,四贝勒府里,大阿哥刚去不到半年呐!”
“是啊,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唉,苦命的孩子。”
八姐坐在马车里,闭着眼休息。宋氏、武氏看福晋脸色不好,谁都不敢多说话。一路无言,回到府里。李氏正抱着弘时出来散步。大老远瞧见四福晋带着两个格格回府,故意掐弘时一下,等他哭出来,这才带着儿子,一路哄,一路迎着三人上前,对着福晋恭敬施礼,嘴上说着:“哎呀,福晋回来了。您瞧,刚才三阿哥还睡着呢,许是知道您回来了,呀呀叫着,就醒了呢!”
要在平时,八姐还有心逗逗李氏。今天见了良妃,心里不高兴,恨不得钻到屋里,大哭一场。李氏这些小把戏,更是让人不耐。扶着武氏停下脚步,隔三步冲李氏怀里看一眼,弘时脸色红红的,脸颊还挂着泪珠,心中愈发愤懑,对着李氏冷冷告诫:“你自己争宠不要紧。没事别掐孩子玩儿。三阿哥你要不想养,府里头,有的是想养儿子的人。”
说完,深深看李氏一眼,扶着武氏绕过母子二人,就回正房去了。宋氏带着几个丫鬟,绕过李氏,紧紧跟上。瑞珠经过李氏身边时,冷笑着瞥她一眼。气的李氏直跺脚,偏偏没有一点法子。毕竟,那拉氏出身高贵,生母更是老祖宗努尔哈赤的嫡亲外曾孙女,就算她身边一个儿子也没有,也不是自己能取而代之的。无奈之下,只得抱着弘时,恨恨地回西边院子去。弘时窝在李氏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呜呜,八叔,你在哪儿啊?侄儿怎么遇上这么个不着调的娘!呜呜!”
不说弘时如何哀怨:重生之后日子过的,简直还不如上辈子。八姐回到正房,挥手叫宋氏、武氏回去。对陈嬷嬷推说忙了半日,身子乏了,躺到床上装睡。
陈嬷嬷担心福晋身体,劝她起来吃饭再睡。八姐直摆手,“叫我睡会儿。醒了再吃。”陈嬷嬷无奈,只得放下帐子,带人出去。守在门口,免得打扰福晋休息。
听着屋里静悄悄的,八姐终于捂着被子哭出声来,“额娘——”
也不知哭了多长时候,只记得哭累了,闭上眼睛。等到醒时,太阳已经落山,剩下余晖,照在窗棂上。屋里空空的,只有一人,捧着书,坐在窗前默读。
八姐撑起身子,按按眼睛,一阵酸涩,对着那人轻轻叫:“四哥?”
四四扭头,看见福晋醒了,微微笑问:“起来了?饿吗?吃饭吧。”
八姐摇头,有气无力回答:“不想吃。”
四四听了,叹气,放下书,坐到床边,握住福晋的手,轻轻说:“刚才,我进来的时候,你在梦里哭了一声。可是做了什么噩梦?”
八姐抬头,看一眼四四,问:“无论我做什么梦,都能跟你说吗?”
四四诧异一怔,随即点头,“当然,只要你愿意。”
八姐低头,闭目细思一番,开口回答:“四哥,我不是做噩梦。我是在睡梦里,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你看咱们府二愣家里,只有一子一女,却个个活的健健康康。而咱们呢?宋妹妹生的长女没了,弘昐没了,弘晖也没了。就连弘昀,听侧福晋说,也是成日里,病病歪歪的,都不敢抱出来见人。四哥,虽然咱们府里人多,可是,算起来,孩子长大的几率,还不如八贝勒家。更不要说跟大哥家比。我自认自从来到你身边,没有一天,不兢兢业业,小心谨慎。可是,那么多孩子,难道,都是身体不好?四哥,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如果——如果我一个人,能换几个孩子重生,我愿用我的生命,换他们健康。可是,可是——四哥,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说到最后,八姐貌似已经泣不成声。
想到早夭的儿女,四四跟着叹息。看到那拉氏哭的肝肠寸断,四四也陪着掉泪。伸胳膊将福晋揽到怀里,轻轻安抚:“别怕,你还有我,你还有我。我们一起面对。我们还年轻,还会有孩子的。还会再有的。”
八姐一个哆嗦,老四,我的意思是叫你看着后院,看看是不是有人在背后下手。顺便搅浑你家后院,在旁看乐子。你怎么就想着跟我生孩子了?
呃,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作者有话要说:  皇家剧院小剧场:
德妃:乖媳妇
良妃:好闺女
八四福晋:哎,俺滴娘喂


同床共枕

  第七章同床共枕
这天夜里,四四歇在正房。临熄灯前,陈嬷嬷领着众丫鬟们悄声退下,临走,还不忘给福晋递眼色。
八姐瞧见,故意偏过头,只当没看见。四四冷眼瞧着,只当是福晋心情不好,并未计较。自己脱了大衣服,轻唤福晋一声,“时候不早了,睡吧。”
八姐这才低头,迅速解开扣子,脱了衣服,钻到被窝里,背对四四,闷头装睡。
四四见了,哭笑不得,脱了鞋,挨着八姐躺下,轻声说一句:“早点儿睡吧。往后时间还长,慢慢来吧。”
八姐后背僵硬,闷头“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微微鼾声传来,四四已经睡着了。
八姐轻轻翻身,侧对着四四半拉秃瓢子,低声喃喃:“四哥你好宽的心呐,嫡亲儿子死了,居然想都不想一回。怪不得,外人都说你心冷。要是我——唉!”
白天睡太多了,晚上怎么也睡不着。本想到院子里走走,又怕惊动枕边人。八姐闭着眼,暗暗数着“一只青蛙一张嘴,两只青蛙两张嘴,…”,心里琢磨,过两日,是不是请八福晋过来坐坐,毕竟,过两年,弘旺和大格格都该出世了。提前劝慰劝慰,也好叫她心中好受些。想起前世种种,苦笑一声,都做了几百年的鬼了,居然还是看不透。真是该打!
这么想着,不知不觉,渐渐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枕边人睁开眼睛,看着那拉氏恬淡的睡颜,轻轻抚着,嘴里低语,“你放心,晖儿的事,我不会轻易放过的。”躺在床上,看着蓝色的床帐,四四双拳紧握,“弘晖,我的晖儿!”两行泪,顺着脸庞,淌了下来,在昏暗的床帐中,亮晶晶的。
八姐一个翻身,搂住四四脖子,嘴里嘟囔:“四哥,坏蛋!”
四四一听,破涕为笑,轻轻搂住八姐,“你呀!”
等到身边人重新不动了,八姐才在心里长舒一口气,上辈子没尝过死儿子的滋味儿,当时还真以为老四不是很在乎。现在看来,他心中痛楚,不比四嫂差多少啊!
也不知为何,接下来几个月,直到过年,四四再没主动到李氏屋里去。除了每天到正房陪八姐说话,就是偶尔到武氏、宋氏屋里坐坐。两个年纪小的格格,虽然姿色都算不错,但毕竟没长开。老四年近三十,瞧见她们,自然不愿意碰。唯一遗憾的是,对着自家远房表妹那拉氏,见面之前,总是想着,今天要努力一下,好早日再生个嫡子。见了面,说上话,不知怎么的,就下不去手了。一二来去,到正房就是吃饭、说话、睡觉觉,正经事儿从没干过。
李氏本来还撒娇,说什么大格格想阿玛了,三阿哥会坐了,变着法儿地想让贝勒爷到她屋里去。
可惜,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会争宠。
武氏、宋氏有正室福晋撑腰,不知怎么的,就拉拢上李氏丫鬟荷花,通风报信,每次李氏拉来贝勒爷,都有宋氏屋里兰儿,武氏屋里蕊儿,跑到西边院子外头,借机拦人。宋氏还倒罢了,武氏虽然性子淡薄,心机却不少,再加上四四跟她和得来。只要蕊儿出马,几乎没有不得手的。就是宋氏办不到,也有荷花背着李氏,对着四四抛媚眼儿。李氏知道了,又是一场气生。
一来二去,四四烦了。再也不去李氏院子。什么时候想儿女们了,就叫人抱到正房,跟那拉氏一同逗孩子玩儿。
见的次数多了,到了四十四年春天,八姐就琢磨出弘时这孩子不对劲,不像弘旺小时候纯粹。弘时也确定了嫡母究竟是何人。既然想明白了,弘时自然耍出小孩子脾气,趁四四也在,抱着八姐不撒手,立志要甩掉那个不靠谱的亲娘,跟着“八额娘”混。
八姐看着弘时章鱼一般,巴在自己怀里,任奶嬷嬷们怎么哄也不撒手,扶额连叹,看来上辈子弘时跟他亲爹翻脸,不完全是因自己挑唆,这娃骨子里,就有喜欢“继父母”的倾向啊!
四四看弘时小小年纪,就如此叛逆,先是不喜。只是孩子小,说他,他也听不懂,只得对着李氏发火:“你这是怎么教的孩子?”
李氏心中委屈,对着四四含泪哀怨,“我——”
“侧福晋莫急,小孩子大都这样,喜欢谁了,自然愿意跟她在一块儿。爷,三阿哥喜欢福晋,那是好事啊。”武氏笑盈盈上前哄劝,说完,依旧守礼退回去。
八姐微微点头,怪不得这妹子人都死了,还叫老四感念追封为妃,待遇比生了两个女儿的宋氏还好。瞧瞧,多会说话,多守规矩,多知道进退呀。
四四听武氏说完,脸色好了不少。看一眼弘时,正扒着福晋衣服,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看那小模样,怯生生地,惹人怜爱。略微笑笑,对福晋说:“要不,就让弘时在你这儿多住两天?”
八姐顿时乐了,“爷这是说的什么话,哪有儿子不能住母亲身边的。弘晖屋子一直没动,每天都有人打扫。要是爷觉得合适,就让奶嬷嬷带着三阿哥住哪儿去?”
李氏听了,不顾贝勒爷在旁,急忙阻拦:“福晋,这怎么行呢?大阿哥的屋子,怎么能让三阿哥住?”
八姐奇了,“这有何不可?不都是爷的儿子吗?再说,大阿哥是体弱去世,又不是得了什么时疫。奶嬷嬷、丫鬟都是你亲自挑选的,还有什么不放心?”
李氏诺诺说不出来理由,脸色却越来越急。八姐看了,心中起疑,默不作声瞧了四四一眼。
四四摆手,“弘时毕竟还小,弘晖的屋子太大,他住着不合适。还是住在耳房里吧。好在,过两天,他抓完周,就还住到西院去。”
话音未落,弘时哇的一声哭出来,死死抓住八姐衣襟不肯撒手。“呜呜,不要回去跟额娘住,她整日里咒八叔早点儿死!不要跟她住!”
奈何一岁娃娃,还不会说话,哭了半天,除了八姐笑呵呵哄了几句,谁都没怎么在意。事情定下来,四四看着大格格背诗,外头来人,说十三爷来了。笑着摸摸大格格脑袋,嘱咐她:“有空跟你额娘好好学,她在诗词上,造诣不低呢。”说完,换了衣服,便去跟十三说话。
老四不在,几个通房格格顿时没了精神。李氏眼巴巴地看着儿子向别人,慑于福晋这小半年手段,不敢十分放肆。只好心里安慰:反正她也没孩子,将来这爵位,不还是我儿子的。养着就养着吧,我是上了玉牒的侧福晋,她还能抢了我儿子去不成?
这么想着,脸色便好多了。
八姐看李氏一眼,叫来翠环,“前两天九福晋送来的那个水笼烟纱稠,我瞧着做帐子不错。你去找找,送武格格屋里头。”转头朝着武氏笑,“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难得那颜色纯粹,配武妹妹性子人品,最好不过。你可别嫌东西不值钱。”
水笼烟纱稠,质地轻盈,透光透气,做帐子最好不过。武氏哪里会不愿意,急忙笑着谢了。八姐点头,对几个格格吩咐,“都回去吧。过两天换春装,都到宋格格屋里量衣服去。到时候宋妹妹安排吧。你做事我放心。”
宋氏笑着福身,“奴才知道了。到时候,奴才有什么不懂,再来向福晋请教。”
说完,四个格格行礼告退。李氏恋恋不舍地看弘时一眼,瞧见他似乎睡着了,这才拉着大格格回西边院子。
屋子安静下来,八姐捏捏弘时小手,想了想,一把拍上小家伙屁股,笑着教训:“往后不敢使性子了啊。再闹打你屁股!”
弘时睁开眼,咯咯欢笑起来。
过了弘时生日,宋格格安排着,给几位格格换了春装,阖府上下,也都换了轻便衣裳。因为弘时身边奶嬷嬷、丫鬟多,耳房住不下。八姐特意安排小丫鬟暂住弘晖屋子。结果第二天,就传出小丫鬟病了。翠环细心,亲自去看了,回来脸色就全白了。不等问,先跪下磕头,说那个小丫鬟的症状,跟去年大阿哥没之前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