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本科的时候,从英国回来的特聘教授风靡了这个学院,崔韦钊的外貌、气质、喜好、背景都是女生们津津乐道的。萧湘和同学去听了一次崔韦钊的讲座后就沦陷了。讲台上崔韦钊的笑容和睿智像闪电一样击中了她,其他同学是在谈论一个娱乐明星一样谈论崔韦钊,而她是真的迷恋和崇拜。为了这个,她拼着命跨专业报考了崔韦钊的研究生。面试的时候,崔韦钊的笑容化解了她的紧张,凭着出色的专业课成绩和面试分数她和另一个男生那年成了崔韦钊的学生,崔韦钊做了她的导师。她听到别人开崔韦钊的玩笑,说他选研究生专挑美女帅哥,崔韦钊哈哈大笑,说我的人内外兼修,不好么!萧湘喜欢那句“我的人”。晚上抱着被子笑出了声,害得被舍友逼问是不是恋上了。
读研究生是萧湘最幸福的时候。可是,她发现她离他再近,却永远和他隔在看不见的距离之外,那个距离使她根本接触不到他的内心,只能远远地站着望着。
萧湘算是崔韦钊的开门弟子,又因为成绩好肯下功夫,颇得崔韦钊重用,但凡师门里组织什么活动、重要的科研项目都是她负责的。师弟师妹们都说她是老板的首席秘书,工作生活一揽子挑。萧湘但笑不语。崔韦钊是信任她,工作和学术上的许多事情大都交给他,可是他的工作和生活是截然分开的,出了办公室的门,她对崔韦钊一无所知。
学校给了崔韦钊一个三居室的房子,就在校园里,她也只和其他的研究生一样只去了一次,是她和另一个师弟同一天过生日大家去吃的火锅。崔韦钊的卧室门紧闭着,她无从得知他最放松的地方是什么样子,书房门是半开的,她被小师妹揪进去说是看看老板的书房是否四面皆是书籍,否则怎么读出如此年轻的教授,她怀着隐隐的激动和不安进了书房,真的三十多平的房子三面半的墙都是书,顶天立地的,蔚为壮观,关键是主人还细心地还做了目录索引。一旁的小师妹也啧啧称奇。不知道为什么萧湘停在了一个标明文学休闲的一格,居然摆了一排诗集,她抽出一本是彭斯的,诗集已经旧了,看得出是被翻了好多次了。萧湘学理科出身,对于文学尤其是诗集没有半点研究,她居然不知道老板有这样的喜好,仿佛发现了一个可以走近崔韦钊的秘密,让她欣喜不已,心跳不止。不及她翻开诗集,莽撞的小师妹碰倒了书桌上的相框和笔架,声音惊动了崔韦钊,萧湘忘不了崔韦钊看见她俩的神情,有一秒的戒备,然后恢复了温和,叫她们赶快出来吃,要不男生们就扫荡一空了。小师妹说要给收拾一下书桌,可崔韦钊却说无所谓,让她们赶快出来。
萧湘只记住了那个诗人叫彭斯,晚上回去上网查了彭斯的诗作,她读得懂那首的“我的爱人是红红的玫瑰”,难道在崔韦钊的心里也有一朵艳艳的红玫瑰?萧湘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怎么可能,这几年,崔韦钊一直是独身一人啊,多少女老师芳心暗许,却不见他动心。萧湘刚要快乐起来的心情又被另一个念头打击得灰暗心酸,也许正是有一朵玫瑰的驻扎才会拒绝其他花朵的盛开。
那个晚上萧湘失眠了,对于工作之外的崔韦钊,她发现他居然一点儿都不了解。

你在他乡还好吗
谈雁雁在十二层的玻璃窗前看着外面的街道。是的,大家所知的Echo Tan就是谈雁雁,她的中文名字。
王伦勤打了电话过来说和那个崔教授谈的还不错,两个小时,口干舌燥,都有点饿了,问她要不要去下午茶,谈雁雁拒绝了。放了电话却不由得走到窗前,等着下一秒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真的是他,背影挺拔,比起十多年前还显青嫩的身材,风衣穿得有型有款。那个身影她从来都没忘记,午夜梦回也是他推着自行车风雪中驮着她的背影。
崔韦钊突然回头,目光看向十二层的方向,谈雁雁慌忙要躲在窗帘后,后撤一步后又觉得多余。外面根本看不到高楼里面的,何况崔韦钊也不知道她在哪个房间。回头只是数秒,可还是看清了他的面容。十年的时光没有在他身上刻下痕迹,如果说有,也是化去了青涩和傲气,沉淀了儒雅和冷静。
她看不清他的目光,甚至觉得他的目光根本没落到自己的身上,却依然觉得心疼。当年和他分手时,崔韦钊就用那种似乎要穿透她的目光把她钉得一动不能动,谈雁雁只能紧紧咬了唇撑着,只怕稍一动就会卸掉所有的力气。他的目光移到她的唇上几次抬起手最后放下,攥了拳头头也不回地出门,几天之后告诉她他同意离婚。事后,她才发觉下唇都被咬破出血了。他一定看到了,可是最终他还是狠心转身而去,他不打算再疼她了。每想到那一次,谈雁雁的心就会抽搐地疼,一下一下要她蹲下来缓好一阵子才能重新站起来。
直到崔韦钊上了车绝尘而去,谈雁雁靠在窗前,才发现眼睛一瞬不瞬地盯得酸涩肿胀。

半年前公司派她到中国开拓市场,虽说她是CIO,可是却也兼了市场开发的职责。那时候她都习惯了加州的阳光,很少去想伦敦的潮湿和阴冷。在美国谈雁雁休学了一年,然后用五年的时间读完了本硕的课程,运气好,去了BOBO网,都是年轻人,她那股干劲儿震惊了公司上下,四年时间从程序员到频道总监最后擢升为部长,她都很久不去想从前的事情了。直到被总裁谈话让她去中国大陆开拓亚洲市场,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刹那间复活。她那个时候说永远不会跟他去中国大陆,他曾说有什么可怕的,有他在呢,可是她不去。现在,他不陪在她的身边,她却要来了。
敲门声传来,谈雁雁中断了回忆,捋捋头发,她又是冷面精明的Echo Tan了。王伦勤进来看见Echo Tan拿着钢笔在纸上写着什么,抬头看他进来,“回了国内就入乡随俗改改生活习惯,还下午茶呢,你就别搞资产阶级情调了。”
“嗨,Echo,你刚来大陆就被赤化了。早知道这么容易,搞个大陆培训班,直接两岸统一了。”
“说什么呢,少开玩笑,快说正事儿。”
“跟你汇报一下那个项目的事儿。”
“你比我大,汇报什么啊?”
“这不是你负责的吗,你临时有事,我接班当然得汇报了。据说是本市这方面最好的教授,还真是年轻,据说是伦敦大学出来的。唉,我记得你也在英国伦敦大学呆过一年,同学会没听说过吗?”
“没听说,我只呆一年。”
“我觉得他的经历和你的时间有重合啊,怎么会不知道,那崔教授看起来也非普通人等,据说当时也风生水起的,你居然不知道?”
“你今天怎么那么多废话。”Echo Tan敲敲王伦勤面前的桌面。
王伦勤看着Echo Tan,他是在美国认识她的,那时候她刚从英国来美国,租的房子就在他的对面。后来,也是他的介绍之下进了BOBO,然后半年前配合他到国内开拓市场,到现在十年了,Echo Tan对他就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当他朋友,当他哥儿们,就是不当他恋人。
不能再开玩笑了,这女人肯定在英国有什么事情,一说就急,照他的经验判断,如果再逾一寸,Echo Tan 铁定就会让他下不了台,别看一副娇娇弱弱的样子,说话也甜甜的,并不代表这个女人不会发脾气。“我觉得他的计划还是相当紧密的,我指定了林秘书作为我们的联系人,每五天两方会碰面进行进程汇报。下面的事情我就不管了。下周我回美国大概得半个多月吧,你就多照料这边。”
“你尽快回来,不要把我一个人扔这儿。”
“现在想我的好了?肯求我了?”
“王伦勤,你想什么呢,你快回来负责社交应酬,你的正差,别指望我会管你的事儿。” Echo Tan懊恼地把笔扔到桌子上。
“有什么不好,上次那个商务论坛你和BOBO不是一夜成名嘛。”王伦勤现在还为自己的主张得意不已。
“你的馊主意。现在老有杂志约我做访谈,发过来的问题全是什么护肤、美容、瑜伽之类的,我又不是明星,也不懂保养之道。” Echo Tan靠在椅子上看着房顶正中的灯饰,女盖茨没什么好,她不是盖茨已然了解到盖茨的无奈,何况她还没有盖茨那么牛,她还不能对媒体对外界想怎样就怎样。
王伦勤看着Echo Tan二十九岁还如少女般光滑嫩白的肌肤,绝对是老天的厚爱,以他了解的Echo Tan绝不会为了皮肤花几个小时做美容做保养。真是暴殄天物,如果换一个女人一定爱惜的不得了,就像是守在她身边,她居然不正眼看他,可他却是其他女人眼里的钻石王老五。想到这里,心里黯然,站起身,懒懒道,“你该找个化妆品作代言,大力不使,年薪百万,省得在这里劳心劳力,你和Oscar都能过好日子。”
“王伦勤,没话说你趁早走,别在这里碍事。” Echo Tan就烦他一副花花公子的样子。
“这就烦了。Echo,再见,明天飞机,别想我,啊…”王伦勤闪身出门,留下Echo Tan的笑骂声在屋里。出来看见Echo Tan的女秘书林宜坐在电脑前打字,冲她眨一下眼,“Miss Lin,拜托照顾你们老板了,有事直接向她汇报,我会想你的。”
林宜神经性地打个冷战,真受不了这个总经理。

谈雁雁拨了电话让林宜进来吩咐市场调研项目的事情。


相逢并不都是歌
崔韦钊利用学校资源和自己的名望在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中约了几个政府主管部门的领导、一些大互联网站的市场总监或信息总监,萧湘和几个研究生便马不停蹄进行电话访谈或登门拜访。白天收集资料,晚上加班加点对资料、信息进行整理,进入第二周后除了做一些零碎的补充性的访谈就是搭建项目框架,然后做PPT分析。崔韦钊也会经常加入到他们的讨论中,两周的时间,每个人都绷着一根弦。

谈雁雁又一次到洗手间去照镜子看看是否衣着合适。几次出出进进之后,引得林宜几次抬头,最后忍不住问她是否身体不舒服,谈雁雁敛色摇头,关了办公室房门靠在门板上,如果林宜知道早晨她已经折腾了两个小时一定会大跌眼镜,觉得反常。
清晨五点多谈雁雁起来衣服换了多少身,还是不满意,最终看时间来不及选了套粉灰色七分袖的职业裙装,腰部是同色的缎带系成蝴蝶结,脚下踏了双灰黑色的六寸高跟鞋。选好了衣服又不知什么样的发型相配,折腾来折腾去,最后还是头发光滑地梳向后面扎了简单的马尾,只是耳边戴了亮银色的耳环。所有这一切都是因为今天是项目的中期报告时间,两方的负责人都要出席,崔韦钊会和她直接的面对面。

崔韦钊深呼吸了一口气,跨步进入会议室,看定对方后伸出右手以最完美的礼仪握住对方伸出的手指,力度适中地一握,“谈总,你好。”
谈雁雁只觉得心都停止了跳动,所有的力气只余了握手和微笑。
中期报告由萧湘主讲。应该说基本的框架和探索点都还把握地不错,林宜看谈雁雁基本不说话,便小心谨慎地对报告提出修改意见。萧湘学术风格严谨,对于提出的问题又进行细致的解释,一时间两人时而针锋相对,时而心有戚戚。相较于她俩的口若悬河,崔韦钊和谈雁雁的沉默更显得诡异而别扭。
林宜对谈雁雁没有提出任何意见有点奇怪,这好像不是Echo Tan的风格,工作中她的形象一般有些咄咄逼人。今天沉默得有些异样,林宜说话间的回头看了一眼谈雁雁,居然在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粉色,林宜被这个景象镇住了,等萧湘回答问题时,回头再看看谈雁雁,的确是粉色。林宜看看对面的崔教授,这个教授是很年轻帅气,不似自己见过的教授大都四十多岁以上,难得的是浑身散发出的气质,有学者的儒雅,有男性的劲朗。但是,但是这也不应该让Echo Tan有这样的表情吧。如果说长得帅,王伦勤也很帅啊,不考虑花花公子的性格起码从外表上也是不输于眼前人的啊。
萧湘对崔韦钊今天的表现有一点诧异,崔韦钊面部表情似乎有些僵硬,全程一直双手交叠,对于对方林秘书提出的质疑只让她一个人招架,不过这也是崔韦钊对他们这帮研究生的习惯,学术和项目上绝不允许含糊不清,必须明明白白,不能骗己骗人。以她跟着崔韦钊这几年的判断,双手交叠、一言不发的样子,一定是有什么事情。
忙里偷闲萧湘抬头扫了对方的人,和她对话的女子看上去年龄和自己差不多的样子,长得还可以,但是密不透风的说话方式让萧湘对她没有太多好感,觉得资本家就是这样子的。旁边的谈总倒是个美女,看不出年龄有多大,推测一下应该在三十岁左右,不过看著不像,如果不是身上的职业装和所知道的身份,说她是个高年级的大学生也好像有人信。虽只扫了几眼,萧湘仍觉得她真美,皮肤白皙,肤质如白瓷,没有一点瑕疵,除了右眼角下面淡淡的褐色的痣。眼睛很大,中学课本《老残游记》里描写白妞的话突然冒了出来,犹如两丸白水银里养了两丸黑水银。头发乌黑柔顺只在后面扎了马尾,萧湘都能想到如果那把头发放下来是怎样的清澈绝伦的风情,下意识摸摸自己烫了的头发,原来直发也可以这样柔媚。为什么她那么美还那么能干,简直是她的偶像。偷眼瞅瞅旁边的崔韦钊迥异于平常的行为,他也是被对面的美女击中了吗,萧湘沮丧地想,崔韦钊不应该这样肤浅以貌取人吧。

谈雁雁只有暗里咬着牙才能抑制自己不去看崔韦钊,十年的时间不能减灭她想见他愿望,只能更深地加重这种想法。一如往昔的干净而温暖的手指握住她纤细的手指,只一秒便松开,可那刚一触手的感觉还在折磨着她的触觉。这种触觉让她想起很多,脸色发热。
谈雁雁突然惊觉自己太出格了,她向来是不把个人感情带到工作里的,今天…是个例外,调整一下坐姿,极力听着林宜和萧湘的对话。可是神思仍然时不时地游走,谈雁雁费力地控制着自己行为。她得说话,说工作上的事情。在他身边她向来是不由自主地被吸引,摒弃了自己曾经认为重要的,挥开那么多人的期待,像向日葵一样仰着头跟着他旋转。
崔韦钊的眼睛看着侧面的PPT,耳朵里听着萧湘的陈述。只是握手时匆匆的一眼和开场白时的几眼,他就知道她好多习惯都没变。不化妆,喜欢素着一张脸,只是在唇上擦有淡淡玫瑰味道的无色唇油;不喜欢烫发,不喜欢染发,在灯光下质感良好的发质会在发顶形成一个光圈;喜欢穿裙子,喜欢穿单色衣服;干正经事情的时候总是很严肃。也有的习惯是变了的,那个时候她不喜欢穿高跟鞋,穿一双平底鞋在自己身边犹如小鹿一样蹦来跳去。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他居然记得和谈雁雁在一起的每个细节,突然很鄙视自己,对面的谈雁雁一本正经地坐在那里,眼睛不错半分地盯着PPT,并不对他投来些许目光。他却可耻地怀旧起来。松了松叠在一起僵硬的手指,时间真快,他已经不恨她,却依然记得过去。

“崔教授,中期报告还是比较满意的,贵方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做到这样的程度,我想一定下了不少功夫。首先要谢谢你们,让BOBO在短时间内可以得到国内的互联网行业讯息。基本上我们是满意刚才萧小姐做的框架式的报告。因为BOBO想要在国内市场上迅速建立自己的讯息网站,除了对对手有精确的分析之外,我们要做的更多的是市场,我们的定位与现行市场的契合度怎样,怎样培养市场和客户人群,怎样在众多网站中让我们的特色明显而卓著,并且因为我们的特色而盈利,这方面我觉得应该还要增加补充内容。也就是说我们不光要历史的分析,还要对未来的详尽预测。”
谈雁雁又回到了正常的工作状态,尽管她会神游九天,会因为见到特殊的事情或人出状况,但多年的职业生涯早已让她迅速地在关键时刻抓住对方的弱点,可以不要全部,只要她想要的即可。
崔韦钊心里冷笑,果然的,看她刚才握手时有一丝无措的表情他都心软了呢,但是,谈雁雁总会在他心软的时候给他一击,那么深刻的教训,他怎么会忘,怎么会不吸取无数个痛彻心肺的夜后的痛苦精髓。
“谈总不觉得这样的想法已经超过我们所做的事情了吗?您要的是一个市场部门,或者至少是一个咨询顾问,这个没在我们之前沟通的范围之内,但是我们还是敬业地做了一个未来预测的概述以供参考。如果详细的话,谈总是业内人士,应该知道那样的报告是什么价格。”
谈雁雁看著崔韦钊没有一丝表情的脸,心里有点留恋刚才的气氛和心情,虽有点别扭但却不似现在这样的剑拔弩张。“这个对于BOBO来说并不是问题,如果崔教授可以拿出让人信赖的报告,我也很期待下一次的合作。”工作,这是她养活自己的营生,她不能拿这个生存玩意儿开玩笑。
“我也很期待。”崔韦钊不带一丝温度地笑着回答道。说实话,他觉得刚才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何必和她一个女子较真,其实谈雁雁也没说错。做报告的时候他也的确想到了这个问题,实在是时间太短,所以只能给出简单的论述。如果再多一些时间,他可以把这个报告做得更到位,更完美。
“那好,说定了。”谈雁雁露出职业微笑伸出手,不管当初怎样排斥和害怕来内地,看见崔韦钊的欢喜却是真的。

恰似你的温柔
萧湘和崔韦钊从BOBO出来,忍不住说,“老板,那个谈总是台湾人吧?”
崔韦钊回头看她一下,“你怎么知道?”
“太easy了,台湾电视剧里的人都她这样说话,不过,这个谈总好一些,只是稍稍有一点,太浓了,就成林志玲那样的强调了。”萧湘看崔韦钊没说话,“老板,那个谈总真是个美女。漂亮能干,我都有点崇拜她了。”因为崔韦钊比他们大不了多少,也不摆出教授和导师的架子,所以,偶尔萧湘他们会放肆一些,当面叫老板。
这次崔韦钊却没有说话,萧湘看看嘴角微微紧闭并不言语的教授,心里一阵失落,原来她猜得没错,果然崔韦钊对谈总的美貌有不一样的表情。如果一个人可以放松地谈论一个异性,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那人是他(她)的所有物,另一个是他(她)对她(他)不感兴趣。这是师弟老张说的。有一段时间老张总跟她聊起一个女生,她笑言是不是需要她去做媒,老张却说了上面那段话。说他是纯欣赏,没有任何杂念。萧湘也曾想过自己,她是从来不愿和同学们一起聊崔韦钊的八卦。别人说萧湘别那么维护你老板好不好,开个玩笑怎么了。可是萧湘不能也不愿,她怕泄露自己的情感,宁愿自己一个人幻想。

感觉到车里的低气压,萧湘懊悔自己的话题,急急忙忙又找了话题扭转僵硬的气氛。“那您说那个报告后面的部分我们要不要增加内容?”
崔韦钊握着方向盘,“可以加一些,那样的话,我们的报告就更完美一些。不过,工作量可不小,你们几个得熬通宵了。”
“外企都这样吗?把人往死里用。我看网络上的段子,粗俗一点的是把女人当男人用,把男人当狗用,好一点的是把女人当一个男人用,把男人当两个用。”
“那要看什么企业什么岗位了。有的企业的岗位很舒服,有的也差不多。”
“听说您在英国干过金融分析师,那里怎么样?”萧湘有点不安地问道,崔韦钊过去的事情几乎很少讲。
崔韦钊有一会儿才说话,似乎那记忆起来太遥远,需要好好想一想。“可能是最惨的,做项目的时候,晚上不睡,白天还得接着干活是很正常的。我们都戏称是青春职业。”
萧湘带着兴奋听崔韦钊说他的过去,虽然只是只言片语,对于她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幸福。对他的过去了解一些,就是对他未知领域的探索,有时候萧湘会不无羡慕地想,如果她再大几岁,也去英国留学,或许会有机会认识崔韦钊。异国他乡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那是每个女孩子想要的爱情之梦。

林宜收拾好文件夹,关了投影仪,看谈雁雁仍然坐在位置上托了头一动不动,轻轻叫了声,“谈总?”
谈雁雁抬起头,看林宜略带疑惑的脸,扯了扯嘴角,“今天的报告其实不错,是我要求有点高了。”
“嗯,还不错,我们下一个项目真的和他们合作吗?”
“也未尝不可。这个项目我看做得还是有一定深度的。我们急于了解国内市场,而他们能够提供这方面准确的信息,我觉得有合作的前景。你可以试着安排下面的工作。”
林宜答应了,看着谈雁雁略微苍白的脸,担心地问了句“您没什么事吧?”谈总可能生病了吧,刚才还是绯红的脸,现在又白得脆弱。
“没事,一会儿就好了,有一点儿心悸。你忙你的去吧。”

打发走了林宜,谈雁雁托着面颊作深呼吸。林宜走的时候体贴地把窗户开了小缝,清新的空气进来,谈雁雁觉得心脏发紧的感觉渐渐消失。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几年来的定期观察,心脏状态一直很好。包括今天见面,一切都很正常,只是在告别的时候。
报告宣讲完以后,双方进行了细节的勾兑,又做了部分调整,崔韦钊和他的助手起身告辞。可能是那个小女生有点紧张,从会议桌转出来的时候膝盖碰到了桌腿上,看她眉头微皱,谈雁雁知道一定很疼,因为她经常会有这样的经历,她刚要出声安慰,却听到崔韦钊醇厚的声音,“小心一点儿,没事吧。”谈雁雁看着那个年轻的助手红了面颊抬头对崔韦钊甜甜笑着,忍了疼说没事。那一瞬间安静很久的心脏突然一阵抽搐,猝不及防的疼几乎让她站不住,手摁在了桌角撑住来袭的痛感。可能是她瞬间变色的脸,崔韦钊定定地看了她几秒,她回笑道再见,他转身出门。